劇情簡介
相傳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一次兵敗安徽徽州,逃至休寧一帶,腹中飢餓難熬,命隨從四處尋找食物,一個隨從找到一些逃難百姓藏在草堆里的剩飯、白菜和豆腐。因別無它物, 隨從只得將剩飯、白菜和豆腐加水煮了,端給朱元璋吃。不料味道竟十分鮮美,朱元璋吃了非常高興,問到"這是什麼美食?",隨從順口答道"珍珠(剩飯)翡翠(白菜)白玉(豆腐)湯"。轉敗為勝後,朱元璋下令隨軍廚師大量烹製 "珍珠翡翠白玉湯",犒賞三軍。自此,這種"湯飯"(稀飯)的做法在百姓中廣為流傳。
相聲原文
今天我說的這段單口相聲啊,這可不是現在的事情。多咱的事情呢?反正這個離現在也不算遠,才六百多年。
在這個元末的時候啊,有個朱元璋,後來做了皇上了,就是朱洪武。朱元璋聚兵起義。打算推翻元朝,帶領著常遇春、胡大海在北京城大鬧武科場,寡不敵眾,敗出北京,弟兄失散。現在呢,我單說朱元璋一個人,單槍匹馬,落荒而逃,跑了有二三百里地,身上是又冷、又渴、又餓,實在支持不住了,一看前面有個小破廟。哎,在廟裡頭歇一會兒吧!趕到這兒一下這個馬呀,就暈倒了,自己都不知道啦。過了很長的時間哪,來了倆要飯的。這倆要飯的就在這兒小破廟裡住,要了好些個乾餑餑、剩餅子啊,還有一鍋剩雜和菜湯子。到這廟門口一瞧:喲!這兒怎么躺著一個人啊。一看這人模樣:長腦袋,大長下巴頜,怎么長的跟驢似的?過來一摸身上有熱氣兒,救人要緊!就給撈到廟裡頭去了。
到了廟裡頭呢,找了點樹枝子、爛柴火點著了暖一暖屋子,然後就給朱元璋盤起腿兒來,讓他緩過這口氣來。過了很長的時間,朱元璋緩醒過來了,可是心裡頭還發迷糊呢,他還以為呀,跟常玉春、胡大海在武科場那兒一塊兒打仗呢。迷了迷糊的就叫常玉春,“哎,常賢弟!”這一叫常賢弟呀,倆要飯的一聽一愣!這要飯的說:“喲?哎?奇怪呀!我不認識他,他怎么知道我姓常,叫先弟呀?”朱元璋那兒又叫:“啊,來!”那個要飯的也納悶兒啦,“喲?他也認識我姓來!”您瞧這巧勁兒的。
“啊,你怎么回事啊?”“我餓啦!”噢,這人沒病。心說:這餓的滋味兒不大好受,因為我們哥倆常跟這餓打交道。這沒別的,得啦,咱們救人要緊。“乾脆,他餓啦。咱把這鍋剩菜湯子給他喝了得啦。”“那也得熱熱呀!”“對!”找了三塊小磚頭,沙鍋一支,柴火點著了。“你光給他菜湯子喝,他也不飽啊!”“不要緊!我這兒不還要了點糊飯嘎巴兒嗎!”“哎對!”擱到沙鍋里啦!“哎!”這說,“好啊,我這兒還半塊餿豆腐哪。”也擱鍋里啦!還有點白菜幫子,撅巴撅巴扔鍋裡頭,還兩棵爛菠菜,一塊兒得啦!一會兒工夫熱了,把沙鍋端過去了。
朱元璋呢?又冷、又渴、又餓,雖然餿豆腐有味兒,也聞不出來,“咕咚咕咚”把這鍋剩菜湯子喝下去了。嘿,該著的事情,他這一路啊,疲勞過度,已經中了感冒了,可是他自己不知道。現在呢,這鍋熱菜湯子一下去,出了身汗,他這感冒好了,有精神啦。就問這倆人,“哎呀,你們二位貴姓啊?”這要飯的一聽怎么意思?開玩笑啊?以了半天又不知道貴姓啦?“你不是叫我了嗎?姓常,叫常先弟嗎?”“噢,對,對,對。”朱元璋他含糊答應,“那你們兩位給我做這鍋湯叫什麼名字呢?”倆要飯的這個氣呀!心說:雜和菜湯子,哪有名字啊?
這個說:“哎?他要問呢,咱就給起個名兒。”“起名叫什麼呀?”“就告訴他叫‘珍珠翡翠白玉湯’”。 “你別瞎扯啦!哪兒來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啊?”“哎,當然有啊。”“有?珍珠呢?”“珍珠啊,咱那個糊飯嘎巴碎米粒兒,那不就珍珠嗎?”“那么這個翡翠呢?”“翡翠呀,白菜幫子,菠菜葉,那不翡翠呀?”“白玉湯,那玉呢?”“啊,我那半塊餿豆腐,那不算呢?”“對,對對。我們這個叫‘珍珠翡翠白玉湯 ’。”“好,名字還挺好。謝謝你們二位。我還要打仗去哪,咱們是他年相見,後會有期。”說完這話出了廟門兒,上馬走了。
過了幾年的工夫啊,朱元璋真把這個元朝推翻了。在南京城,朱元璋做起皇上來了,就是朱洪武。他做了皇上怎么樣?做皇上以後,跟其他皇上沒有區別了。每天也是吃的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娶的是三宮六院。真是天子一意孤行,臣子百順百從。皇上說什麼,群臣就得跟著說什麼。哪怕這皇上說這煤是白的,誰都不敢說是黑的。說黑的,抗旨不遵,殺!這就完啦。皇上要給大臣不論任何一樣東西,這個大臣呢,都得拿到家去,供到祖先堂,顯示顯示。哪怕皇上賜給大臣一張草紙,大臣都得拿黃綾子裱起來,供到祖先堂,當作爭光耀祖、顯耀門庭,御賜的——擦屁股紙,就這么厲害。
這個朱元璋坐了幾年皇上以後,吃喝玩樂,老是這套,他煩了。忽然間,有這么幾天,身上不好過,懶洋洋的,渾身酸懶,怎么這么個滋味啊?一琢磨:哎?這滋味兒就跟我當年落難在小破廟裡那滋味似的,就那么難過。我想起來了,那年人家給了我一鍋“珍珠翡翠白玉湯”啊,喝完了,我就精神了,身上就舒服了,就好了。現在我又難過了,要再來碗“珍珠翡翠白玉湯”喝,也會好過。對,哎呀,不行。沒人會做呀?哎,找這兩個人,一個叫常賢弟,我記著呢。刷了一道旨意,州城府縣貼皇榜,選兩個會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一個叫“常賢弟”,那個不知叫什麼名字。
簡短截說,我就說當年他落難時的那個縣城,也貼了皇榜了。這個皇榜貼到什麼地方?縣衙門對過,有個影壁牆,貼在這影壁牆上去了。這皇榜一貼出去,老百姓不知什麼事,圍過來就看。正看著呢,嘿嘿,無巧不成書,正趕這倆要飯的從這兒路過。倆要飯的一看這兒圍著一圈子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過來了一撥拉這位:“哎,勞您駕,您看什麼呢?”
這位回頭一看是倆要飯的,“去!走啊!打聽什麼呀?打聽心裡是病,問這有什麼用啊,皇上找兩個會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一個叫常賢弟,那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你們倆人問什麼呀?你們會做‘珍珠翡翠白玉湯’啊?”倆要飯的一聽,啊?這說: “哎!大哥,好!小破廟裡喝雜和菜湯子那傢伙做了皇上啦!”這說:“是他嗎?”“當然是他呀!”“喲,他做了皇上了?那咱們得瞜去呀!”“對,走,咱瞜瞜他去。”倆要飯的打算瞜皇上去。
撕皇榜!“咔”一下把皇榜給撕了。兩個看榜的呢,就是縣衙門裡倆公差。倆公差這么一瞧:怎么著,要飯的撕皇榜?嗬,膽子太大了,一抖鎖鏈子,“嘩啦”這就要鎖。剛一抖鎖鏈子,倆要飯的一瞪眼:“乾什麼呀?啊?怎么回事啊?難道說鎖著去給皇帝做‘珍珠翡翠白玉湯’ 嗎?”倆公差一聽:“喲,鬧了半天敢情是二位‘湯老爺’呀?”“誰姓湯啊?胡說八道!我們做湯。”“二位做湯的老爺。你跟我們縣衙門請吧。”
讓到班房裡頭,趕緊回稟縣官。知縣一聽怎么著?在我這縣找著做湯的人啦?嗬!該著我升官發財換紗帽。好!吩咐一聲:“即刻出迎。”趕緊換上新官衣兒,降階相迎。縣官下台階往對面一瞧啊,差點把鼻子氣歪啦,怎么?對面站著倆要飯的:一臉的油泥,一身的破爛,光著兩隻腳丫子,站在那兒倒背著手,瞧縣官一下台階,沖縣官這么一點頭,笑嘻嘻的。縣官這個氣呀,就您們倆人還面聖哪,我們這兒還有兩碗剩面。“真乃大膽!來呀,拿鎖鏈子鎖上,押解進京。”押進南京城。
朱洪武一聽怎么樣?他高興了。有人撕皇榜,做湯的人找著了,嗬,太好啦!即刻召見。這縣官呢,押著倆要飯的奔金鑾寶殿。七品知縣呢,在明、清兩代都是這個制度:沒有見皇上的資格,非得有個特別的召見,他還得先到禮部裡頭言禮,三跪九叩、怎么磕頭、怎么說話,這才行哪。這縣富呢?全不懂,也沒到禮部言禮就來了。到金鑾寶殿往這兒一跪呀,淨剩了害怕了。沒別的,哆哆嗦嗦,顫顫驚驚,淨剩哆嗦了。可是縣官偷著這么一看這倆要飯的,這縣富納悶兒啦。倆要飯的怎么意思?見皇上三跪九叩?沒跪,站在那兒笑嘻嘻地沖皇上點頭呢。縣官一瞧:啊,這倆敢情見誰都這樣啊?嘿嘿!這皇上還不惱?
皇上沒惱。一看果然是小破廟裡頭給他菜湯子喝的那個,高興啦!高興可高興啊,一看這穿著打扮,心裡頭暗含著埋怨這縣官,心說:這縣官怎么這么廢物啊?你怎么不把他們倆人換兩身兒好衣服來見我呀?你這破衣囉嗦的,讓文武大臣、皇親國戚一看,皇上認識要飯的,我這面子往哪兒擱呀?趕緊地就拿話找轍,站起來了。皇上多咱見人站起來?這會兒站起來了,“喔!哈哈,兩位愛卿,你們為何裝作如此打扮來見寡人呢?”你為什麼裝的這樣啊?
倆要飯的他不懂啊,“不!我們老這樣?”皇上一聽,行!我這句話白說啦。他老這樣。“現在我們混整啦,您看見沒有,多混上一掛鐵鏈子。”這鎖著呢。皇上借題發揮,嚇罵縣官:“糊塗的東西,大膽!給朕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你怎么給上了鎖啦?啊?豈有此理!來呀,推出去把他殺啦!”這就完啦。
這縣官跪在那兒,好傢夥,磕頭猶如雞奔碎米,哆嗦得就跟蠍了虎子吃菸袋油子似的。哆里哆嗦。倆要飯的一瞧這縣官,樂啦!倆要飯的一瞧:“哎喲喲喲,嘿,這有意思啊,這別殺呀!這是個玩藝兒啊!啊,萬歲!看著我們倆人的面子,饒他一死吧,因為給您做‘珍珠翡翠白玉湯’啊,人不夠用的,缺一個買作料的小夥計兒。”皇上一聽:“那好!起來!買作料去!”這縣官當了小夥計兒啦。
庫裡頭撥銀三百兩,另設御膳房,限三天限,要做“珍珠翡翠白玉湯”二百份。幹嗎做那么多呀?皇上啊,要大宴群臣。那意思——好東西不能我一個人吃,大夥全得嘗嘗。
仨人到了御膳房,縣官就給倆要飯的跪下了,“謝謝兩位老太爺救命之恩!”“甭謝啦!”“讓你買東西會嗎?”“是,兩位老太爺吩咐吧!”“你買呀,買這個一百斤菠菜,二百斤白菜,明白嗎?三百塊豆腐,四百斤糙米,兩桶雜和菜,四瓢刷傢伙水,去吧!”縣官一聽這是要乾什麼呀?“兩位老太爺,怎么買這個?”“甭廢話,讓你買什麼你就買什麼,少了一樣,做得了湯不對皇上口味,拿你試問!”“哎,是!買去。”
半天兒的工夫都買回來了。“兩位老太爺,東西都買來啦,就您說這個兩桶雜和菜呀,沒有。因為咱們也不能用外邊的,就得用膳房的。咱們這個御膳房裡頭啊,大師傅說啦,一天就下來一桶雜和菜,兩桶沒有。”倆要飯的一聽,“喔?那哪兒行啊,一桶怕皇上吃著不夠味兒啊。你再問問去!”“甭問啦,是沒有!”“沒有嗎?”“不是,膳房大師傅倒說了,有幾桶是有幾桶,因為那不是當天的,頭幾天的,那不能用。”倆要飯的一聽,“噢,頭幾天的?嘿,那才好呢!那皇上吃著才夠味兒呢!就要那個呀!兩桶都要頭幾天的!”“哎,哎!”
人不夠用的,又借了兩個御膳房的廚師傅,雜和菜也弄來了。仨人在這兒一站,“兩位老太爺,您吩咐吧,我們都乾什麼?”“乾什麼呀?你呀?” 讓這御膳房的廚師傅,“你先去燜飯!啊,回來,燜飯會嗎?”“讓您說的,御膳房的大師傅還能不會燜飯嗎?”“廢話!會燜?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飯也會燜哪?”“那不會!”“還是的!不會聽著,告訴你,做湯的這種飯,首先說燜飯時的這個米呀,不準淘!別洗!倒到鍋里就燜!切完了上面的乾飯全不要!就要底下的糊飯嘎巴。去!”“哎,是!”這個走啦。“兩位老太爺,我乾什麼呀?”“你呀,把這個白菜,跟菠菜弄一弄!”“是。”這縣官繃不住啦,“兩位老太爺,我乾什麼?”“咳,你這傢伙,眼睛裡沒活兒,你乾什麼呀?給那豆腐弄碎了。”“哎,豆腐是切丁兒啊,這是切片兒啊?”“不切!拿手抓!抓碎了,就擱那刷傢伙水桶裡頭泡著。那個桶可不能擱陰涼地方,得搭到太陽地兒去曬,知道嗎?”“還曬?曬多大工夫啊?”“不論時間,曬冒了泡為止。”
仨人一聽,這是要乾什麼呀?這說:“他讓咱怎么做咱就怎么做,等著吧。”那個燜飯,這個就抓豆腐。就這個切菜的這個難,白菜幫子去了八九成,就要當中那個嫩白菜心兒;那菠菜呀,甭說爛的,葉兒邊上有一點黃都不要,淨擇這嫩菠菜。擇了一點呢,打了一桶水,剛要洗,讓倆要飯的瞧見啦。倆要飯的這么一瞧:“你吃飽了撐的!這不要的東西你洗它幹嗎?”“什麼您不要啊?我這不是白菜心,嫩菠菜!”“廢話,白菜心兒,嫩菠菜呀?分做什麼!‘珍珠翡翠白玉湯’這都用不著。”“那么您說用什麼?”“就要那白菜幫子和那爛菠菜,那堆兒那個。”“那我就洗這個?”“甭洗。”“甭洗我就這么切呀?”“不切!往鍋里揪!”“啊?”“讓你怎么做,你怎么做。”“好,好!”那兒把豆腐都抓碎了,就把桶搭到太陽地曬著去了。什麼月份兒您呢?七月中旬,那天多熱呀?一會兒就冒泡了。半天的工夫,都起了化學作用了,撲哧撲哧的,往外冒酸氣,冒臭氣!酸臭沖天。那個乾飯嘎巴兒也都鬧好啦,菜也都漚好啦,三個人站在那兒沖這堆東西發愣:糊飯嘎巴兒,白菜幫子,爛菠菜,兩桶雜和菜,刷傢伙水泡豆腐。
縣官實在繃不住了,“兩位老太爺,我們給皇上做湯不做湯?我們怎么辦呢?”倆要飯的一聽就樂啦,“哼哼,忙什麼的呀?給皇上做湯忙什麼呀?瞧!”用手一指這刷傢伙水泡豆腐這桶,“瞧,這不是嗎?‘珍珠翡翠白玉湯’十成已經完了八成了,就等著御宴開始時候,倒到鍋里一熱,見個開兒,然後端上去,皇上一喝,咱們就等著請功領賞。”縣官一聽:“還打算領賞呢?腦袋不搬了家就好事啊。這還想領賞啊?”那個說:‘你也不能這么說,咱們嘗嘗怎么樣吧?”弄個勺,舀了點湯,擱到嘴裡頭了。“行,有點意思啦!”那個說:“你光嘗湯不行,你得嘗嘗豆腐啊。”桶底撈點碎豆腐,嘴裡一吧嗒,“行啦!夠味兒啦,夠味兒啦!”這玩兒夠什麼味兒啊?仨人害怕。
到了第三天頭上,嗬!皇宮內院懸燈結彩,富麗堂皇,大宴群臣。好傢夥,五更天大宴群臣,可是三更天,文武百官都到齊了。幹嗎去那么早啊?他不能不早啊,每天上朝也不去那么早,這天為什麼早去呀?嘿,嘿,皇上賜宴。大家都打算嘗嘗這“珍珠翡翠白玉湯”什麼味兒。沒喝過這東西呀!都去啦。
文武百官去的早,皇上還沒去呢。他們大夥幹嗎呀?互相吹牛拍馬。“年兄,您喝過‘珍珠翡翠白玉湯’嗎?”“沒有。您喝過?”“我也沒有。我雖然是沒喝過,但是我聽家父說過,家父是聽徐達丞相說的。據徐達丞相說,這‘珍珠翡翠白玉湯’可是非同小可呀!據說裡頭有珍珠海味,鳳肝龍髓,真是窮天下之奇珍異寶,九蒸九煉,才得製成此湯。今天我輩深受皇恩,親嘗此味,哎,真是咱們的祖德不淺吶。”您說這不是倒霉催的嘛,他也沒聞見過那刷鍋水、臭豆腐是什麼味兒的。互相吹捧。
倆要飯的出來瞧:喲嗬!全來了。人還不少,皇上還沒來呢。皇上也快來啦。趕緊的預備。“噔、噔”跑到膳房裡頭,“哎!御宴馬上開始。趕緊弄,回鍋熱!”“回鍋熱?老太爺,先擱什麼呀?”“隨便吧!來。”“喀嚓”一下,白菜幫子、菠菜葉先弄裡頭了。“來,糊飯嘎巴、雜和菜、刷傢伙水泡豆腐!”“咚”,全折裡頭啦!“趕快燒火,趕快燒火!”一會兒工夫,湯就開啦!這不湯也開了鍋了嗎?那屋子裡也呆不住人啦!酸臭酸臭的!熏腦漿子啊。仨人溜出去啦。一會兒的工夫,倆要飯的也出去了——他們倆人也受不了啦。“哎呀,怎么樣啦?我看看,皇上出來啦!嘿,盛!端!”一喊“盛”,“端”!嗬,二十多個小太監排成一字長蛇陣,每人手裡托著一個描金朱漆的紅盤兒,盤裡頭放著這么大個兒官窯定燒的團龍小碗兒。碗兒裡頭盛的呢,就那“珍珠翡翠白玉湯”。
小太監往上端湯。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一看小太監往上送湯,大家是交頭接耳。“年兄,什麼地方規矩也沒有皇宮內院規矩大!你看這小太監往上送湯,你看看他們多規矩,連正眼看這湯都不敢看,你看那不是,都偏著身兒,斜著臉兒呢嗎?”一看這小太監往上送湯怎么樣?他是不敢正臉看呢,那味兒他受不了啊。可不那樣嗎?
把湯端上來,頭一碗當然先給皇上啦。往皇上桌子上一放。皇上這么一聞呢,也仿佛有點噁心似的。心說:這湯怎么這味兒啊?我那年在小廟裡喝它不這味啊。現在怎么這個味兒啊?一愣。再一看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一個個緊皺雙眉,荼呆呆沖這碗湯發愣,直往後躲。
皇上這兒想什麼呢?心說:這湯啊,實在是不是味兒,不是味兒是不是味兒啊,無奈有一截呀?啊,我是皇上啊,我說這湯好,我找人做的湯我哪能不喝呀?那我一定要喝。今天不但我喝,大夥全得喝。我找人做的湯嘛!當然要喝。
文武百官這發愣啊,先是那樣,現在不是了,這樣。那意思:就這個湯,甭說皇上,連我們也不能喝。你看著吧,這倆做湯的人,非千刀萬剮不可。心裡淨這樣想呢。
皇上一看他們扭臉兒,皇上可惱啦。皇上一瞧。心說;好啊!合著你們就會跟我享福啊?這么一點罪都不能受啊?你們躲什麼呀?您們幹嗎呢?等著我呢?等著我好啊,來吧!今兒咱們一塊兒了。”小碗端起來了,往起一站:“眾位愛卿,隨寡人一同共飲‘珍珠翡翠白玉湯’。”說完這話端起小碗,一憋氣兒“咕咚咕咚”,把這小碗湯灌下去了。空碗往那兒一擱,坐下啦。
文武百官一看可嚇壞了。“年兄,皇上喝了。咱們怎么辦呢?”“那還怎么辦呢?一塊兒往下灌吧!”都把這碗湯端起來了,擱鼻子這兒一聞差點吐了。怎么辦呢?不往嘴跟前送,往遠處送。往遠處送呢,嘴裡還得拿話找轍。“年兄請!”這說;“廢話!我請你不喝就行啦!甭廢話,一塊兒喝!”甭管怎么說吧,一憋氣兒,總算把這小碗湯灌下去了,空碗往那兒一擱。
皇上一見文武百官都喝了,皇上高興了!站起來就問:“眾位愛卿,寡人請人做的這個‘珍珠翡翠白玉湯’,你大家喝著,呃滋味如何?”文武百官一聽這句話,站起來各伸雙指,倆大拇哥都挑起來了,可就是沒說話。怎么不說啊?他嘴裡還含著一口呢。
皇上一看,明白啦!皇上說:“啊,眾位愛卿,你等大家不語,各伸雙指,朕已明白你等之意——你們是想每人再來兩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