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具
牛軛,耕地時套在牛頸上的曲木,是牛犁地時的重要農具,與犁鏵配套使用。牛軛狀如“人”字形,約半米長,兩棱。簡陋的牛軛一般用“人”字形的樹杈做成,也有找木匠製作,需要挖榫眼鑿洞眼,契合比較牢固。歷史地名
牛軛,歷史地名。含現廣東省鶴山市龍口鎮的新村仔、金華、東海、西堯等村,800人。東北距龍口圩1.5千米。明朝初年,李姓人氏從龍口鎮中七遷此開村定居,聚落沿龍口河畔分布而居。因龍口舊河道繞村的東南而過,形狀似“牛軛”,故而得名。在龍口河改道前,該村有眾多的竹園,村民大多會編織竹器家具。散文《牛軛》
牛軛,現在的人恐怕知道的不多了,但凡餵過牛的人家,肯定保留著牛軛的,即使牛不在了,但牛軛仍掛在牆上。牛軛,它是與牛、犁鏵配套使用的,其狀如“人”字形,有半米見方長,兩棱,耕田時候農人就把它安置在牛的脖頸上。最簡陋最原始的牛軛是自然樹木製作成的。找個“人”字形的樹叉,削去樹疙瘩或者斜出的枝椏,再削去皮,粗糙加工一下即可,但不太結實、美觀。有經驗的農人,喜歡找木匠製作,挖榫頭,鑿洞眼,然後結合起來,契合得非常牢固,有板有眼。
牛軛是牛兒犁地時最重要的工具了,有了它,牛就有使勁的立足點了。但它也是農具里最殘忍的物件之一。耕田,牛兒靠著脖頸上的肌肉捲起疙瘩,在農人的鞭策下,死命地向前掙扎行走,步履沉重。為了幹活後那可憐的一撮青草、稻草或者黃豆,卸過架後有時累得口吐白沫,只有喘氣的份,再好的牛料也吃不下呢。最讓人哀憐的是,牛兒總會用沉默的大眼睛注視著你,什麼話也不說。當然,無論吃好吃壞,幹活時牛總是賣力氣的,這是牛的命呢。
午季或秋收時節,搶收。天氣說變就變。時間緊,農活重,那最辛勞的就是牛兒了。運麥、耕地、耙地 ,忙得來不及喘口氣。牛兒似乎知道農人的艱辛,邁著矯健的步伐,在田地里來回奔忙。腳下的泥土,仿佛盛開的黑色花朵,整齊地綻放著,那包裹的鼓鼓的花蕾里,又藏著一個金色的秋。當忙了一天的活,牛兒拖著犁鏵回到家,卸下牛軛時,農人才發現牛的脖子上早已經是血跡累累,模糊一片。每當這時,愛牛的農人眼裡總是濕漉漉的,內心黯然,把心事藏在肚子裡,午飯也不吃,就蹲在牆角,落寞地、呆呆地望著牛,一支菸袋接著一支菸袋抽。俄頃,又從屋裡端來一簸箕黃豆粒,捧到牛的嘴邊。牛兒盯著農人看了一眼,後慢慢地把頭轉了過去。繼續喘息著。因為它也太累了。
我父親是個典型的莊稼漢,一輩子只學會了與土地搏鬥,更是一位地道的牛把式。他愛牛如命,也相依為命。青色的日子裡,都是父親與牛撐起家中的炊煙。他把牛當作家庭中的一員了。大雪飄落的冬季里,父親總是喜歡獨自到牛屋裡睡覺,照料著它,怕它冷,怕它餓。有時實在冷,父親就在牛屋裡上一盆火缸,增加室內的溫度,而自己的臥室里也沒有如此高的待遇啊!父親耕田時使用牛軛,與別人不一樣。他總是把牛軛做得很寬,牛軛的表面,父親用木器颳得異常光滑、平整,牛套在脖子上,減輕疼痛。為了防止傷害到脖頸,父親還從笸籮里找來長長的藍卡其布條,一圈圈纏繞在軛上,形成了一個軟和的牛軛,從此,犁地時牛的脖子再也沒有血肉模糊過。家境不好,牛是我們家最好的勞動力了。記憶里,少年的秋天就是靠著戴軛的牛一車車、一趟趟把豐收搬運回家,把溫暖歡欣的炊煙點燃起來。
我曾親眼看見過牛兒流過淚,那碩大的淚珠,從眼角半天滾落下來,很大很沉,滴落到地面的灰塵上,砸出一個很大的坑。父親和我都不敢正視它,沉默不語。忍耐不住,父親就無助地給牛逮虱子。因為屋檐下,那沉重的枷鎖——牛軛在閃著寒冷的光芒。誰發明了牛軛這個玩意?伴隨著牛兒一生的傷痛與桎梏。沉默無言的牛兒,這一生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也曾嘗試做一隻小牛,行走在犁鏵的前方,土地的沉重使得我寸步難行。無垠的曠野還有湛藍的天空,我無法背負起來。黃昏的曠野里,我還看到過觸目驚心的一幕。鄰居的老爹家,一家祖輩三代在耕田。爹爹在後穩著犁鏵,父親和兒子充當牛兒,肩背著牛軛,腳蹬著黃土,躬身前行。粗糙的韁繩已深深勒進肌肉里了。他們繼續埋頭行走。傾斜的身姿,是一支從田野里射出的箭鏃,在夕陽的光芒里,仿佛他們拖動的不是犁鏵,而是腳下沉重的土地和如血的殘陽。我走了上去,做了一條小小的牛,肩上也套著笨重的牛軛。
家境好了,牛兒與我們漸行漸遠了。但牛軛依舊保留在家裡。我每看到它,宛如看著歲月里的一根硬刺,疼在胸口痛在心頭,掐得我脖子喘不過起來。我問父親,牛都沒有了,還要它乾什麼呢?父親眼一瞪。一旁的母親解釋道,那是你父親的命啊。
喔,牛軛!也許,它不僅屬於父親的命根子,甚至包括我。人生啊,也需要肩背著牛軛負重遠行。
(杜懷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