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1942年,沈仕輝被父母送到當時校址設於青城山腳下長生宮(今鶴翔山莊)內的成都私立蔭唐中學二期讀書。1943年報名參軍。經短暫訓練後,同年3月,沈仕輝和同期的另外31名新兵飛赴印度,被分配到遠征軍總指揮部軍務處,先後任文書和監印官。1945年抗戰勝利後,沈仕輝回到家鄉。
人物故事
棄學從軍的愛國青年
沈家在當地算是望族,家中有水田幾十畝,衣食無憂。1942年,沈仕輝被父母送到當時校址設於青城山腳下長生宮(今鶴翔山莊)內的成都私立蔭唐中學二期讀書。大約1943年1月,抗日戰爭進入最緊張的階段,政府號召學生從軍,懷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信念的沈仕輝放棄了學業,報名參軍,成了軍政部教導第二團的一名士兵。在成都訓練了一個多月後,1943年3月,17歲的沈仕輝和同期的另外31名新兵在新津機場乘坐美軍飛機(B29)飛赴印度。進入印度境內時,沈仕輝說:“當時,我們坐在飛機上,聽得到敵人就在地面朝飛機開槍,嗒嗒嗒的聲音,相當恐怖。”
幾個小時後,飛機在印度汀江機場著陸。為了防止日本的細菌,新兵們被要求脫光衣服,全部燒毀,在有消毒液的水池裡洗澡,最後換上美式軍裝。坐了兩天兩夜的輪船和火車,來到印度蘭姆伽。這裡就是中華民國駐印遠征軍總指揮部所在地。
遠征軍的日常生活
對剛走出中學校門的沈仕輝來說,這裡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由於沈仕輝讀過中學,因此被分配到總指揮部軍務處任文書,在軍務處處長、著名將領景雲琛的領導下工作,主要是分管人事檔案,呈遞和傳送信函。比如遠征軍官兵的升遷、調遣、死亡等檔案,各種作戰命令、電報等都由他負責。雖然時隔67年,沈仕輝依然能如數家珍地一口氣背出當時的軍官名字:“我經歷過的總指揮長有三個,分別是美軍五星上將史迪威將軍、薩爾登將軍和慧納將軍,副總指揮長是國民黨少將鄭洞國。總指揮部下設有多個機構,軍法處處長吳化明,新1軍中將軍長孫立人,新6軍中將軍長廖耀湘……當時,遠征軍一共有4萬多人,總指揮部共有官兵100餘人。”
當時的遠征軍完全是美式建制管理。比如獨立步兵第一團就是四建制:四排、四連、四營,而且全美式裝備。裝備不但是當時國軍部隊中最好的,就連日軍也無法比擬。
談到當時的軍營生活,沈仕輝連聲說:“好得很!”
當時像沈仕輝這樣的普通士兵除了由軍隊提供吃住之外,每個月另有70盾軍餉,當時的一盾相當於國內的一個大洋。對沈仕輝來說,這已經是一大筆錢了。為了了解國內抗日戰爭的進展,領到第一個月軍餉後,沈仕輝咬牙花了28盾,買了一個收音機,每天收聽國內新聞。
沈仕輝當時的宿舍是一個單間,有電燈。由於總指揮部處於熱帶雨林,所以天氣熱得要命,電扇是必備品。比起國內的生活簡直是天上地下。每天的一伙食主要是美國提供的各種牛、羊肉罐頭,水果罐頭和紅燒肉罐頭,沈仕輝感覺這裡的生活比殷實的老家還舒服,因為“可以天天吃肉,儘管是罐頭,但是可以敞整”。
沈仕輝到印度的第一周,就去駐營駕校學習,於73期培訓班畢業。到軍務處任文書後,總指揮部專門給他配了一輛專車——美式、三人座,燒汽油的1/4吉普車。因此,沈仕輝自豪地說:“不是吹的話,我的駕齡有點長喔,一晃就67年了。”
由於沈仕輝的任務特殊,“一不小心”呈送和分發的都是重要文書,因此,他的那輛車牌號為“CHPW”的吉普車幾乎成了總指揮部的“一號”車。據說有些時候,總指揮長、副總指揮長的專車都要為他的車“讓道”。現在回憶起來,沈仕輝都認為:“當時那輛吉普車非常好開,那些軍官也沒有架子,車子外出回來後,馬上就有技術工人前來對車子進行檢修,管理得非常規範。”
新德里的“洋盤”生活
沈仕輝說:“在蘭姆伽時,很少外出,只去過一次新德里。”這僅有的一次外出成了他在印度唯一的一次洋盤生活。
一天,總指揮部命令沈仕輝前去印度首都新德里,拜會當時的中國駐印專員公署(類似於今天的領事館)專員沈士華。他坐了兩天火車來到新德里,先到阿爾國際廣播電台找到遠總指揮部翻譯官陸根堯,陸隨即派了一輛小車送他到中國駐印公署,拜見了專員沈士華和武官杜武,代表總指揮部與沈、杜交換了駐印華僑的地位問題。
沈仕輝在新德里待了兩天,住的是英國招待所。沈仕輝回憶道:“第一回那么洋盤,房間裡有電燈、電扇、廣播,單獨的洗澡間……就像現在的星級賓館。而且,賓館裡還有一台黑白電視,供大家收看,我是第一盤看到電視,一直沒有搞懂人是咋個進去的。吃的也相當好,一個人單桌服務,長長的條桌上,擺滿了東西,按你喜歡的東西隨便吃!”吃了很久罐頭的沈仕輝這次終於打了一回“英國牙祭”。
“那個招待所住起硬是安逸!”67年後,沈仕輝依然無法忘卻那兩天的洋盤生活。
總指揮部的監印官
1944年,中華民國駐印遠征軍總指揮部遷往利都。1945年3月,由於出色的工作,沈仕輝由軍務處文書升任代理少校監印官。“這是我一輩子擔任的最大的官,還給我配備了一個彭縣籍的傳令兵跟到我跑。”沈仕輝回憶說。
監印官是個什麼職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點像以前皇宮裡掌管玉璽的官員,在我們指揮部,就是掌管總指揮部的大印和總指揮長、副總指揮長的私印。”沈仕輝介紹說,“那些處長的印都沒得資格讓我來管。”
沈仕輝當時手中管了三個印,一個是“中華民國駐印遠征軍總指揮部”的四方印,印泥為紅色;另外兩枚印分別是總指揮長“薩爾登”的長方印(後來為“慧納”的私印)、副總指揮長“鄭洞國”的長方印,印泥皆為藍色。沈仕輝說:“舉凡升遷、調令、函件、嘉獎、出發、命令等大小事務,都要在我這裡蓋章才能生效。”
沈仕輝擔任監印官之時,適值“緬北之役”正如火如荼。當年3月,時任總指揮長的慧納將軍簽署了派遣總指揮部炮兵12團第四連參戰“緬北”命令,這是沈仕輝上任幾天來接到的最重要的任務。自己駕車火速送到了前線指揮部。“那天我的車開得好快喔,心頭那個歡喜喔,不擺了!”
1945年3月27日,中國遠征軍孫立人指揮新1軍各師團攻克猛岩,打通中印公路,將日軍全部趕出緬北和滇西,宣告第二次緬甸戰役勝利結束。1945年8月15日12時,正準備吃飯的沈仕輝突然從收音機里聽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訊息:日本無條件投降了!當晚,軍務處處長召集大家共進晚餐,全體人員唱歌、喝酒相慶。沈仕輝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第二天早晨起來,只見餐廳里威士忌酒瓶甩了一地。
隨後,“中華民國駐印遠征軍總指揮部”更名為“中華民國駐印遠征軍結束辦事處”。工作也變為了安排遠征軍官兵回國。1945年12月,在印度待了近三年的沈仕輝回到了昆明,隨後回家看望父母。他帶著彭縣籍傳令兵小唐、行軍床1張、美國毛毯4床、衣服3套和7000多元金圓券,從昆明搭駐昆管理處的汽車回到了四川,從此再也沒有離開灌縣。他在胥家場過起了比較滋潤的日子,並更名為沈永凡。
1992年12月11日,懷著對戰友的無限思念與眷戀,沈仕輝給李登輝寄去一封信,希望幫助尋找當年在印度並肩作戰的上級和戰友王石風等人。李登輝收信後批示有關部門協助查找,可惜反覆查找沒有結果。1993年3月2日,該部門專門致函家住四川省都江堰市胥家鎮桂花村的沈仕輝,告知其結果。
如今,85歲的沈仕輝老人在家裡頤養天年,每天做些簡單的農活,偶爾打打小麻將,逢場天就騎著腳踏車到處去趕場耍,一年總要參加幾次當年遠征軍戰友們的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