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第一章 第一回 海市蜃樓“呼—呼—”對這個看起來二十上下的少女而言,今天是最為悲慘的一天。睜開眼,之間周圍充斥著黃色的沙礫,風沙滾滾,令人感到絕望。“好大的風……為什麼我會在這裡?”頭髮被狂風吹得凌亂,撥開頭髮可以看清前面的情況,只是視線最遠僅能看到在這荒無人煙的場所,離自己有些遠的地方,有一棵大橡樹。這兒似乎永遠都是同樣的景色,往左或往右看完全分不清……不,不知東南西北為何物了。陸雪遙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認真仔細地確認了一下是否有什麼不對勁,或者說現在這個名為“自己”的個體,是否還是所謂的“自己”。“也許我,應該被埋葬在這了吧,腿腳好沉重。”雪遙站起身來,勉強想要維持住平衡,然而這樣的沙子地總使我無數次仰倒在原地,反覆的顛倒,已經使人精疲力竭,全身的血都好像被什麼吸乾一樣口乾舌燥。“水……好想喝水……”這片大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侵蝕所有生命體內的全部水分,如果不帶幾瓶飲用水,要撐過一天是十分艱難的。“我是間歇性失憶了嗎……”手邊確實沒有水,也是,此時連自己都回想不起這一切的經過,自己這種平日裡連筆記都不記得帶人,怎么可能記得要隨身帶一瓶水……可是很奇怪,為什麼連包都沒帶在身上?“原來我是在夢裡嗎?”雪遙捏了捏手背,疼痛感還在,隨著絕望的情緒油然而生,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夜暮時分,一輛木製簡樸,造型卻不失高雅的馬車出現在沙丘的地平線上。馬上的駕車者長得很魁梧,孔武有力,頭上光禿,後腦勺下的頭髮編成了一條條辮子散在肩上,必然透露出一種遠古蠻荒部落遺留的氣息。車夫在此處停下車,回過頭用沉重的聲音激動地說道:“竟然特地勞駕殿下來這種沒人的地方,即使是聯盟的盟主,未免也對殿下您太不敬了!”“喂,前面好像躺著個人,再趕得快一些!”坐在車裡面的人聲音聽起來是個健美的人發出的,頭戴扁烏帽,一張畫著奇怪圖案的絲麻布遮住了她的臉,其舉止和典雅的服飾令人對她的身份一目了然,怎么說在這附近也是個相當有地位的人物。她顯然並沒有在意一些繁文縟節,不緊不慢地把對僕人的回答放在腦後。“不用在意,岳進。和玄部結盟對我族的強大而言很重要,對其而言,禮是必要的。”“駕!”馬車再次飛快地向雪遙躺倒的所在之處疾馳而去。“密竹為何需要那些狡猾狼子的協助?身為國君,又貴為大司祭的殿下為何如此屈服於玄人?我們的先祖從遙遠的西方雪原而來,自建國以來便以強硬勇猛為八荒著稱,如今卻落魄到向東方的落後部落稱臣,為其所壓迫……”岳進渾厚的聲音中,似乎帶了許多不滿之氣,對車裡那位被稱作殿下的人有數不清的埋怨之詞。“岳進。”說到這些,聲音的主人沉思了一下,“也只有在這裡你才敢由心而論地發表言辭啊。”所謂的和平,其實從來都是虛幻的東西。可以說和平若是沒有血作成的獻祭,“天”就不會賜予人類。“推羅那個狗東西,現在可是越來越囂張了!一介無親無故的草民也能跟密竹皇室攀親戚,老尕索若是還活著八成後悔他當初的選擇,密竹對其恩情有加,若不是老尕索扶植推羅為副相,密竹人民怎么可能被無故屠殺,可恨的是他勾結玄的亂黨餘部叛國,殿下!”“岳進!其實余騙了卿們,其實本次的遠行,余正要去北海國。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說了真話余的權力就會落入叛黨手裡。”“只要是個人,真希望無論是誰都能為我所用,更何況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若是誰追究起來也找不到真相。”此人輕輕一笑,又陷入沉思中,她的表情全部被隱藏在那張面紗後,無人知曉。“殿下!哎!”車夫說罷勒緊韁繩,馬車停在了倒下的少女跟前。女青年跳下馬車,從兜中取出一個繡著精緻花紋的盒子,再從其中用鉗子夾出一粒藥丸狀的東西放進她的嘴裡,隨後吩咐隨從將水壺從車裡取過來。雪遙的意識在迷迷糊糊中,嘴裡突然有股難聞的味道蔓延開來。“咳—咳—”這是什麼,誰把一粒如此難吃的東西放進我的嘴裡,簡直就和某種動物的排泄物的味道一樣,雖然心裡曾這樣想,然而又認為只要能得救,吃下去感覺不好暫時忍一忍也無妨,可沒想到有人要趁人之危,看有個人躺在那裡奄奄一息了想再“補一刀”!雪遙心想。不知這玩意原來還有某種藥效,雖然頭昏昏沉沉,卻讓口中原有的乾渴感消失了一點。等等……難不成真是馬糞或者驢糞?天啊,沒救了,果然掉在這種鬼地方多半不會遇到什麼好事……“殿下,這丫頭沒活命的餘地了,不如走吧。”正當我邊想變絕望時這名叫岳進的男子走近我,往躺在地上的軀體的肚子輕輕踢了一腳,似乎他仍然沒有要帶我從此地離去的打算。“把她帶回神殿,也許那裡可以用得著她,你看如何?”有著高貴而從容的聲音的主人,和“她”那被喚作“岳進”的下仆,來歷不明。且不知要如何處置我,往積極的方面考慮,只要能把我從此地帶離,即使要我委屈點寄人籬下,做點事情也無妨。我不想死!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正想過的是不老不死。在一次次失意之時我曾多次想像過突然在過馬路的時候有一輛汽車開過來把我撞飛,要不就是被歹徒襲擊而結束自己。可笑的是自己是個連自殺都不敢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荒謬的形式去迎接死神的到來。天空沒有將我狠狠摔碎,大漠的風沙也沒有立刻奪取我的呼吸,而是讓無盡的時間把我的精力一點一點給吞噬掉。聽說人在快死的時候眼前會浮現出幻覺,我已經沒有繼續思考的能力了,大腦一片空白,以吹來的厚厚沙礫為毯。陸雪遙想到這裡,眼皮一重,又一點一點失去了意識。銀白色的月已然從遙遠的地平線浮上半空,沙漠被籠罩上一層白色的旖旎。綠洲中央的大橡樹開花了,從枝葉蔓延到樹幹,塗滿了和月光一樣的色彩。絕美的容顏側對著月光,妝容淡雅如一點流星拂過眼梢,黑色長髮左右分別以對稱精雕細琢的骨制髮簪高高地梳成蝴蝶形的圓髻,素衣女子一如既往站在橡樹之下誦讀禱告上古之詞,某種不知名的咒語一環一環反覆呈螺旋狀纏繞在此名女子的周身。吾之名為逢霜應天蒼威啟地玄靈於吾前之聖木者,命爾速速降神諭與我等!周圍頓時響起狂風的呼嘯聲,月光就像開啟的聚光燈打在此片場景上,樹葉被照得清澈透明,卻又帶來一種淒冷的氣息。如果周圍有見證者,想必都會目不轉睛望著此情景,寒氣直侵心臟。花瓣雪白,倘若群起紛飛的白蝶繞樑旋轉起舞。明明此時除風呼外既無聲,卻宛如殘留胡琴的一曲餘音纏繞於樹梢,這周圍就好似有一系列的攝像道具,月為聚光燈,落下的是白紙的碎禮花,而這樹下的另一側端坐著身著素潔絨袍的異國琴姬司掌五十弦箜篌,毋須敲擊便有清脆有序的鼓聲隨著花瓣之舞而擊響,渾然天成。那女子說罷,擺出了一個優雅的姿態,將方才交叉緊握的玉手輕輕放在這棵橡樹的樹幹上,只見自手掌的四周起了霧氣狀的掌風,接觸使得暗褐色的樹幹產生了緩緩流動的銀色氣息。樹不會發光,但已被明亮的月光照得好似裝點了燈火而發出螢光一樣。隨之,樹上的花瓣由最初的滿樹銀花,紛然從枝上落下,樹下的這塊地面仿佛蒙上一層茫茫一片白霜。風停了,呼嘯聲逐漸變遠。女子閃著浸透月光的銀白色長髮也緩慢落在了精緻的藍色錦緞披肩上,整個人的顏色看起來顯得格外搭調。而雪遙此刻卻呆然,視線被眼前的情景牢牢吸住了。銀髮女子方才全神貫注,現在才剛注意到另一個人的存在,很快將頭轉向看她的少女。雪遙目不轉睛,迫不及待的想看清那個人的臉,當她清楚地望見時,不禁緊張地咽下從喉頭流出的口水。那是一張非同於常人,俊美異常的臉龐。可能是因為月光太過明亮,連他的瞳孔顏色也約微顯現出來。如同淺色的琥珀,雪遙已經分辨不出這個女子是不是人類,身處連東南西北也無法辨別的是非之地,就連自己是否在夢境還是現實也無從得知,因此什麼話都沒辦法想到,訝異地說不出一句話。女子華美的幽藍色衣袂邊走,邊隨著因走動引起的身側的風飄動。身上夾帶的一些零零散散的白花瓣被一抖而向身後飄散,停留在落英滿地的橡樹之下。她就朝雪遙所在的地方徑直走了過去,目光清冷而深邃。方才她念叨的那番話里,似乎說了她的名字好像是……“逢霜。”銀髮的女子神態凜然,越走離她越近,完全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並且道出了自己的名。“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