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遠

李振遠

李振遠(1914—2000),山東省壽光縣人,中共隱蔽戰線優秀的基層領導者和組織者。1914年出生於山東省壽光縣,少年時期為生活所迫出走東北。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後,組織抗日武裝與日寇英勇作戰。1937年奔赴延安,在短暫學習後進入中共中央社會部,先後在蘭州、平津、東北、上海等地從事地下情報工作。新中國成立後長期在情報部門工作,擔任處長、局長等職務,1982年離休前為中央調查部部務會會議成員(副部級)。2000年李振遠逝世後,新華社發布訊息對李振遠的一生給予高度評價。

人物生平

李振遠,1914年2月出生於山東省壽光縣李家宋(現壽光市田柳鎮李家宋)。1933年3月參加革命,1934年3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31年參加革命,1932年3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失掉組織關係後重新參加革命、入黨)。參與組建東北安東抗日義勇軍。後任安東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1937年抵達延安後,先後任中央黨校軍事教員、自衛軍大隊長。1938年至全國解放前夕,先後在蘭州、平津、東北、上海情報站任副站長、站長,對創建東北情報組織作出了突出貢獻。1949年9月起,先後在中央情報部、軍委情報部、軍委聯絡部任處長;1955年任雲南省委調查部部長、省委統戰部副部長、省委候補委員;1958年5月任河北省委調查部第一副部長;1962年任中央調查部局長。“文化大革命”期間,先後擔任中央調查部留守組組長、“五·七”幹校校長兼黨委書記;1979年後,任中央調查部局長,部務會會議成員(副部級)。1982年12月離休。2000年2月24日在北京因病逝世。  

人物評價

2000年3月13日,新華社發布了李振遠逝世的訊息和生平簡介,稱讚李振遠對黨忠誠,政治立場堅定,組織觀念強,在黨的各個重大歷史關頭都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把畢生精力獻給了無產階級革命事業,是黨的情報戰線的優秀戰士和無名英雄。  

情報生涯

蘭州有個“余則成”李振遠的一段潛伏經歷

李振遠是共產黨隱蔽戰線一名優秀的基層領導者和組織者。1936年底,西安事變和平解決,促成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為迎接全國抗日高潮的到來,1937年五六月間,中共中央先後在延安召開蘇區黨代表大會和中國共產黨白區工作會議。在蘇區黨代表大會上,毛澤東作了題為“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時期的任務”的報告,分析中日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以及中國國民黨的政策由內戰、獨裁和對日不抵抗開始向和平、民主和抗日轉變的總形勢,提出了鞏固和平、爭取民主和早日實現抗戰的三位一體的任務。隨後召開的中共白區工作會議,比較系統地揭露和批評了關門主義和冒險主義錯誤,指出白區工作必須隨著新的形勢和階級關係發生的重大變化而徹底轉變,明確了白區工作的中心是長期隱蔽、深入民眾、積聚與加強民眾的力量,實行正確的鬥爭策略,為戰勝日本帝國主義而戰鬥。會後,毛澤東接見了上海等地的黨代表。他在談話中強調了白區工作要注意隱蔽精幹、積蓄力量、長期打算,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做到穩紮穩打,逐步提高。

此後,中共在南京、上海、武漢、西安、重慶、太原、長沙、桂林、蘭州、迪化等地,相繼成立了八路軍、新四軍辦事處或通訊處,作為國統區的公開代表機構。蘭州位於隴中黃河沿岸,自古就為中原通往西南、西北的交通要衝。這裡有漢、回、藏、哈薩克、蒙古、滿等民族,是個民族雜居的地方。蘭州是中共派人前往新疆、蘇聯等地的必經之路,也是爭取建立最廣泛的統一戰線必爭的“市場”。中國國民黨為包圍延安,調集大批軍隊駐紮在蘭州,加上馬鴻逵、馬步芳回民所部包圍陝甘寧邊區,他們的一舉一動直接影響邊區的安全。為加強蘭州情報工作的力量,1938年12月上旬,組織上決定從抗日軍政大學等單位抽調李振遠、周梅影夫婦和丁丹,到蘭州建立地下情報站,任命李振遠為情報站長,主要任務是蒐集中國國民黨的政治、軍事情報,包括馬鴻逵、馬步芳的馬家軍以及外國人在西北活動的情況。

在延安棗園,中央社會部分管情報工作的潘漢年對李振遠等做了具體安排,要求他們依靠丁丹的哥哥叢德滋,找到掩護職業安頓下來,然後發展社會關係,開展情報工作;並將聯繫用的密碼交予周梅影。幾天后,經八路軍副總參謀長滕代遠介紹,李振遠等三人搭乘前往蘇聯養病的林彪的車隊,離開延安,前往蘭州。

陝北的冬天寒風刺骨,西北風卷著沙塵,揚起一股股黃土,汽車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慢慢地行駛。在第一輛車上,乘坐的是林彪夫婦,第二輛是他們的警衛車;李振遠一行三人則乘坐在第三輛車裡,同車的還有司機和他的一個助手。第二天傍晚,車隊趕到陝西耀縣縣城的一家客店裡住下。疲憊的人們吃過晚飯後都入睡了,李振遠還像在東北抗聯時一樣,到了陌生的地方總要到四周看看。他在院子裡仔細巡視,查看周邊動靜,當走到東牆的廁所邊時,隱約聽到牆外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說:“汽車準備明兒早七點開車,頭一輛車上坐的就是林彪。”李振遠借著月光從磚縫中觀察,發現那人就是和自己同車的司機助手,正同特務接頭,策劃一場針對林彪的暗殺行動,準備用軍用卡車將林彪乘坐的汽車撞下山崖。李振遠暗吃一驚,急忙返回客房,叫醒林彪等人。林彪果斷決定車隊提前出發,並讓李振遠設法拖住那名奸細,不讓他再通知敵人。特務的陰謀沒有得逞。

第三天傍晚,李振遠等三人到達西安。在西安八路軍辦事處住下後,李振遠特意買了兩身便裝和三天后去蘭州的車票。在辦事處,周梅影巧遇電影人袁牧之和陳波兒,他們當時正在八路軍辦事處暫住,穿上軍裝,換下了便裝,準備過幾日前往延安。為了節省活動經費,周梅影向陳波兒借穿了綠色旗袍,在八路軍辦事處住了三天后,他們又往蘭州行進。

鹹陽是去往蘭州的必經之路。剛到鹹陽城的客棧,又遇到中國國民黨憲兵的檢查。憲兵對李振遠起了疑心,在仔細檢查了證件後,還不住地盤問李振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是做什麼的。儘管李振遠對答如流,但憲兵仍不放行。隨行的汽車司機王師傅插話,說李振遠是濟南華北汽車學校的教員,是他的老師。因為有人作證明,憲兵才不再糾纏了。其實,李振遠與司機王師傅也是剛剛認識,因為兩人聊得很投緣,王師傅又很講義氣,所以看到國民黨憲兵故意刁難人,就上來幫著打個圓場。

幾天后,李振遠一行三人到達蘭州,暫時住在丁丹的哥哥、民眾通訊社社長叢德滋家裡。叢德滋大約30來歲,中等個頭,是個具有強烈愛國心的熱血青年,已被中共地下黨列為發展對象。李振遠向叢德滋了解第八戰區的基本情況,並請他介紹一份職業,以便儘快開展工作。叢德滋表示可以幫他到第八戰區戰地文化服務處打聽一下。

第二天,李振遠在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見到了主任伍修權。他向伍修權匯報了準備到第八戰區戰地文化服務處工作的想法,認為,文化服務處屬中國國民黨第八戰區政治部直接管轄,在那裡工作,可以獲得不少情報。伍修權很贊同,他與李振遠進行認真研究後決定:有機密報告,可由周梅影使用密碼翻譯,經辦事處電台發往延安中央特別工作委員會;一般情報可以利用民眾通訊社的公開機構,讓叢德滋轉送。除非有極為重要的情報,才可以由李振遠親自送到辦事處,這樣可以減少李振遠暴露的危險性。

戰地文化服務處處長王復生和叢德滋交情很好,業務上與民眾通訊社也有來往。利用這個關係,李振遠編了一張個人簡歷,化名李光明,遼寧省人,在東北上中學,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參加東北義勇軍,曾在王德林部下任過上校團長。1934年進關,在濟南華北汽車學校當教員,曾代理過校長。叢德滋拿著履歷表找到王復生,很快幫李振遠在服務處謀到了幹事的職務;周梅影也找到了工作,在蘭州婦女補習學校任教員。

有了工作的李振遠和周梅影夫婦在蘭州城小東門外陸家大院裡租了兩間房。陸家大院很安靜,北房三間住著陸家老兩口和大兒子,大兒子叫陸漁安,是個國民黨醫生;西房兩間住著這家的女兒,是箇中學生。李振遠夫婦租住兩間東房,裡面的一間小屋進門就是土炕;外屋則簡簡單單地擺放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其他就再也找不出像樣的家具了。結婚後的家居過於簡樸,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細心的李振遠便買來兩個大木箱,裡面裝上石頭。房東陸漁安經常到他們屋來串門。有一天,他拍著炕上的大箱子說:“就看你們身上穿的幾件衣服,還用得了這大箱子?恐怕這箱子是什麼也沒裝吧?”周梅影開玩笑地回答:“你要能把那箱子搬走就送給你好了。”陸漁安使勁抬了抬箱子說:“真看不出來,這箱子還挺沉的。”李振遠和周梅影就這樣巧妙地瞞過了鄰居。

利用戰地文化服務處這塊陣地,李振遠先後完成了三項任務:第一、出版油印版刊物《抗戰三日刊》,大部分稿件來自民眾通訊社,總編輯是王復生,李振遠擔任“刺刀”專欄的撰稿,並負責油印。第二、經李振遠提議,王復生同意李振遠在甘肅省立圖書館租借兩間房屋,設立民眾閱覽室,提供書報雜誌。這些書籍,以宣傳抗戰的內容為主,大部分是從三聯書店購來的或募捐來的;也有幾份為中國國民黨報紙,如《中央日報》、《掃蕩報》、《民生報》等,只是應付檢查而擺放的。來閱讀的人多數是學生和文化界人士,還有部分軍人。李振遠和丁丹藉機與各界人士廣泛交往,收集相關情報,源源不斷地傳往延安。白天他們與各方人士交談,晚上還要加班寫稿子、排版油印。周梅影幫著他們寫情報,連夜派人送往八路軍辦事處。第三、邀請有名望的主張抗戰的學者、教育家舉辦演講會,效果非常好。如,邀請即將赴新疆學院就任院長的著名愛國人士杜重遠在蘭州大戲院演講“目前抗戰的形勢”,用毛澤東的“論持久戰”理論,駁斥當時盛行一時的“抗戰必亡論”、“焦土抗戰論”和“速勝論”等。為保證演講會的順利進行,防止特務搗亂,李振遠和大戲院負責人請來警察局出面維持秩序。工商界、教育界和學界共400餘人冒著嚴寒趕到會場,場面隆重熱烈,演講取得了預期效果。戲院里雖然沒有暖氣設備,天氣很冷,但許多人仍堅持到散會才走。

周梅影化名周淑英,在婦女補習學校教書,認識了不少婦女界的朋友。她和省政府秘書長丁宜中的夫人王德謙來往較多,兩人以姐妹相稱。王德謙常帶著周梅影參加新生活俱樂部的活動,在那裡,周梅影與許多中國國民黨高級將領的夫人結識,並與很多人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交談中,遇到有價值的情報,周梅影就默默記在心裡,從中摸清了第八戰區團以上軍官名冊和駐防地點。回到家中,她把所收集到的情報記錄下來,傳遞出去。

李振遠在戰地文化服務處工作期間,結識了蘭新公路俄文翻譯趙德台。趙德台把李振遠當成抗日英雄,常邀請他到家裡做客。在趙家,李振遠遇到了蘭州警察局督察長張連芳。

張連芳是軍統局長戴笠的紅人,因反共有功,曾得到戴笠的獎賞。他對李振遠等人的活動早有懷疑。李振遠得知這個情況,立刻提高了警惕;但為獲取更多的情報,他還是設法同張連芳進行周旋。張連芳經常到趙家吃住,來去很隨便。李振遠和張連芳見過幾次面,慢慢也熟悉了。張連芳愛喝酒,一喝醉,便口無遮攔,李振遠從中得到許多重要情報。有一次,張連芳酒後失言,把他從軍統派往延安的特務那裡得知的李振遠三人的身份說了出來。李振遠意識到,他們在蘭州的活動已經暴露。回到家中,李振遠和周梅影研究決定:為了減少損失,要通過八路軍駐蘭州辦事處向延安請示撤退;在等待延安指示期間,採取靈活機動的方式,繼續和敵人周旋。從掌握的情報分析,國民黨的反共高潮很快就要到來。李振遠要丁丹特別注意提高警惕,並考慮撤退問題;同時,他也和叢德滋談了與張連芳接觸的情況及對形勢的看法,請他做好應付事變的準備。

幾天過去了,李振遠離開了戰地文化服務處。因遲遲得不到延安的訊息,他只有再找工作,繼續潛伏。不久,李振遠在一家英國人開辦的工廠里找到了機會。這是專門扶持手工業者和小手工業合作社的工廠。經過招工考試,李振遠得了第一名,隨後又當上了振華肥皂合作社的經理。

李振遠把肥皂廠建在城郊外12里的飛機場附近。一方面可以躲過張連芳的糾纏,另一方面,飛機場是重要的軍事基地,中國國民黨軍隊若有行動,飛機場肯定會有跡象。利用英國人的貸款,合作社買下六間民房,雇了六個工人從早到晚地生產肥皂,很快就生產了大批肥皂。產品受到市民歡迎,銷路較廣,不僅生產搞上去了,情報站也有了活動經費。英國老闆很高興,他把來華經商的目的告訴了李振遠,後來又請李振遠擔任西北聯社經理。李振遠把這些情報整理好,讓周梅影用密碼譯好後迅速報告給延安。有了穩定的職業作為掩護,籌措了足夠的潛伏活動經費,生活維持下來,社會關係進一步擴大。李振遠通過對飛機場附近的觀察,同時在與過往軍車上的軍官交談中,得到“新疆王”盛世才將要投靠蔣介石的信息。周梅影又到新生活俱樂部,從各位軍官夫人那裡得到了證實,他們馬上把情報傳到延安。

在蘭州八個月的時間裡,李振遠和周梅影取得不少情報,如第八戰區團以上軍官名冊和駐防地點;馬鴻逵的回部對抗日態度的變化;蘭州各界人士對抗戰和國共合作的態度;各界人士抗日救國運動的情況;蘭州商貿界市場的變化和商貿界上層人物的情況;國民政府軍統、中統在蘭州的活動;英國來華經商的目的;盛世才在第八戰區的兵力部署變化情況,等等。這些情報曾引起中央的高度重視。

1939年,日本侵略者改變了對國民政府的策略,由原來的以軍事打擊為主,轉為以政治誘降為主、軍事進攻為輔的方針,挑撥國共關係,並且利用汪偽、偽滿等漢奸,實行“以華制華”。蔣介石對抗日表現出了動搖,由片面抗戰改為消極抗戰,積極反共。7月下旬,李振遠接到延安的命令,時局已變,他們的身份已經暴露,命他們迅速撤離蘭州。在八路軍辦事處大力協助下,10天后,李振遠等三人平安回到了闊別八個月的延安。半年後,由於叛徒出賣,叢德滋沒有及時撤走,被捕入獄,在獄中壯烈犧牲。

在已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李振遠等還能堅持開展許多工作,得到許多有價值的情報,他們受到了中央社會部的表揚。隨後,李振遠又接受新的任務,奔赴新的工作崗位。  

1946年在南京救了周恩來

抗日戰爭勝利後,中國共產黨竭盡全力為實現國家的和平民主獨立而鬥爭。以周恩來為首席代表的中共代表團,於1946年5月由重慶遷往南京。梅園新村30號(周公館)是周恩來、鄧穎超辦公和居住的地方。

在這裡,中國共產黨代表團同國民政府進行了10個月零4天的談判。對周恩來等中共代表的活動,中國國民黨極度驚慌和仇視,中統等部門策劃、進行了種種陰謀破壞活動。

情 報

“要打大仗了,咱們可有錢掙了。”酒桌上,一位中國國民黨軍隊的少將高興地告訴東北老鄉李振遠。出於工作需要,在共產黨上海情報站工作的李振遠,經常找這位少將老鄉拉家常。那天,這位少將把這一“商機”透露給了“商人”李振遠。
“你是不是喝多了,小鬼子投降了,天下太平了,打哪家的仗?”李振遠說。
“老頭子(指蔣介石)要和“共匪”鬧翻了。”少將看了看四周,低聲告訴李振遠。
“你老兄少見多怪了,老頭子一直對他們不放心,從來沒有和他們真心合作過,搞點小摩擦也是常有的事。”李振遠警覺這可能是一個重要情報。他一邊勸酒,一邊故意輕描淡寫道。
“這哪會是小摩擦!”這位少將高聲叫道。隨即,又向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軍統的人準備暗殺周恩來!”
“這是真的嗎?”一貫沉著的李振遠吃了一驚。
“那還有錯。”少將說,“咱有一位東北老鄉在軍統里,是個副站長,混得不錯。他說要以車禍的假相來暗害周恩來,具體情況我也不便問。不過,你想,‘共匪’大頭目被殺,他們能咽下這口氣嗎?能不打大仗嗎?”
“是,是,是,老兄高見。”李振遠應承著。他暗想,這位少將只知道大概,敵人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動手等詳細情況,還得進一步問軍統的人才能知道。於是,李振遠說:“我聯繫了一大批棉花和布料,北方要打大仗的話,肯定急需衣服,如果能買到北方的布,起碼1:10的利。”
“對,對,對,我聽說北方的軍工因沒原料,都停產了,你這主意好。”少將連連稱讚。
李振遠看他上鉤了,接著又說:“這年頭搞點貨不容易,我必須把情況搞清楚,不見兔子不撒鷹,你是否可幫我引見一下那位朋友?”
“好你個小子,對我還不放心。我就給你引見,讓你看看咱的訊息是不是真的。”少將也認真起來。
晚上回家後,李振遠和同為地下工作者的妻子周梅影、同事鄭凱等人急忙商量此事。李振遠說:“敵人可能隨時實施這個計畫,中央首長的生命安全隨時有危險,我們必須儘快想辦法了解情況。”怎么辦?大家都在思索著。
“前兩天,我在路上碰見同學黃金河兩口子,他們告訴我‘首長(潘漢年)已從東北回上海了’,可否找他們幫證實一下情況。”周梅影說。李振遠同意讓周梅影執行這項任務。鄭凱則提出用金錢買訊息的主意。
“副站長是個不小的頭目,在軍統里待的時間也不會短,恐怕不太好收買。”李振遠沉思了一會兒,“不過,可以這樣辦……”李振遠的計畫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於是各自分頭準備。

赴 寧

過了一天,少將老鄉真的把副站長請來了。這個人話不多,而大家也只嘮些家常,最後,還是少將沉不住氣,把想做棉花的生意說了。
“黨國的事業都敗在你們這些小人的手裡,難道你們不知道倒賣棉花是犯法的嗎?”副站長一本正經地說。聞聽此言,少將氣得說不出話,一時出現了僵局。
“喝酒,喝酒。”李振遠邊陪笑邊幫少將圓場,“現如今也是沒辦法,從正常渠道撥款,他們軍需根本完不成任務,黨國到處都需要錢,完不成任務挨批是小事,延誤軍情是大事。”副站長微微點了一下頭。李振遠繼續說:“我現在經商悟出點道道。要想辦成事,就要軍民聯合。”少將也接上話說:“這叫借花獻佛喔。喝酒,喝酒。邊吃邊說。”
“你們怎么借花獻佛?”副站長似乎產生了興趣。
“現在經濟不景氣,我告訴有錢的老闆,有好買賣,1:5的利,他們都肯做。我們搞到貨,瞅準時機運出去脫手,分得5成的利做活動經費,想幹啥不成!”趁大家酒性上來了,李振遠又說,“現在哪個部門不是自己搞點錢花,你們軍統也不例外,上面給的錢夠乾什麼!”
“你說的不錯,現在辦事處處要花錢,我們這些當頭的也難啊。”副站長說。於是,大家紛紛發起了牢騷,副站長也不再繃著臉。藉助酒勁,大家都喝得差不多時,李振遠又說:“經商就是要有商機,不知你們有什麼機遇給我們。”
“從今天算起,第三天就有訊息,你到時候看報就行了。”副站長說。
“你們有時也會失手,可我的貨一旦發出,就收不回來了,怎么辦?”李振遠故作擔憂。
“這次很有把握,我們是在他們每天上班的必經之路上進行,不會失誤。”副站長說。
“好,那我後天裝船,大後天啟程,老哥可要給我辦好通行證喔。”李振遠說。
“好說,好說。你後天到我辦公室來拿。”少將說。
“你們辦成功時可別忘了約定,要說話算話。”副站長插話說。
“有少將老哥做保,你還怕我跑了不成。不過,我要是跑了,也會被你們軍統抓回來的。”李振遠把大家都說笑了……
3天!打電報請示中央恐怕來不及了,李振遠愁眉不展。這時,周梅影回來了,她見到同學了,傳出的話是確有此事,請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中央首長的安全。同學那邊會緊急電告中央,做好一切應變準備。在當時,沒有中央的命令,長期隱蔽的人員不能做公開暴露的工作。
有了領導的指示,李振遠想出了一個辦法。他依舊化裝成商人,鄭凱扮作小跟班,兩個人連夜趕往南京。
南京,戰國時楚威王始置金陵邑,以為“王之地也”,有“六朝古都”之稱,簡稱“寧”。而此刻,在李振遠心裡,南京不“寧”,且充滿兇險。在火車上,他一直凝視著窗外沉思著……

解 救

李振遠和鄭凱兩人下車後,連夜趕到“周公館”。躲在不遠的暗處,他們從天不亮一直觀察到天光大白,只見“周公館”門口修鞋的、小攤床、房屋裡,都布滿了特務。
上午,“周公館”門開了,一輛黑色轎車向李振遠所在地方的反方向很快開走了,李振遠和鄭凱倆想衝進去,可離得太遠。就這樣,一上午再也沒有人出來。到了下午,特務那邊只有修鞋的換了人,其他人根本沒變。
“看來是24小時監控,直接進入是不行了,還沒走到大門口就可能被特務攔住。咱們不能在這傻等,要另想辦法,走。”李振遠說。
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鄭凱跟在李振遠身後,睡意朦朧地晃著走。這時,看到後面上來一輛黃包車,鄭凱一下子有了主意……
第三天早上,“周公館”門口如往常一樣安靜,修鞋的仍懶洋洋地蹲在那裡,小攤床照樣營業。大約快到8點鐘的時候,不知從哪來了一輛黃包車,拉車的小個子很是吃力的樣子,慢慢往前走著;車上坐的卻是一個大個子,帽子蓋了半張臉,睡得挺香。拉車的走到“周公館”門口時,突然向“周公館”大門飛跑,並按下了門鈴,“修鞋的”想趕過來阻攔時,門已經開了,車子也迅速進了院子。還沒等開門的人反應過來,只聽車上的人低聲說:“快關門!”就在大門剛剛關上時,正好把“修鞋的”堵在了門口。
“是你!你怎么來了?”在辦公室,周恩來副主席見到李振遠吃了一驚。李振遠簡單地匯報情況後,周副主席果斷地說:“趕快到董老(董必武)的辦公室換衣服,我這裡不安全,特務能從對面的樓上看見。”在後院,李振遠對周副主席講解了撤離路線:“我們把後門的特務引開後,你們再從後門出去,穿過一條街道,街道對面有一輛黑色轎車在那裡等著,車窗半開,有白色布簾擋著。司機是我們的人,他接你們送到會場。”
周副主席說:“我同意,這個方法可行。同時,為了迷惑敵人,我的轎車還要按時出車。”
說話間,李振遠他們已換好衣服,周副主席伸過手深情地說:“珍重!”
很快,李振遠他們從後門出走了,盯梢的特務趕緊跟了上去。不成想,他們不一會兒就把目標跟丟了。而這時,又有幾個人從後門走出。同時,“周公館”大門打開,先是一輛黃包車出來,“修鞋的”趕緊跟了上去。快10點鐘時,一輛黑色轎車也開了出來。可就在黑色轎車開出不久,一輛大卡車橫衝過來,重重地撞上了它……
——那天,10點鐘要召開記者會,周恩來是中共的代表,肯定要參加。記者會準時召開了,中國國民黨主持人宣布開會,並說:“中共破壞合作,所以遺憾地告訴大家,中共代表沒敢來開會。”他的話音未落,“我們來了!”周恩來和其他中共代表從後面走上前,場上頓時響起了掌聲。周恩來穩健地來到台上,當場向中外記者揭穿了國民黨破壞合作的種種罪行。
“你們軍統怎么搞的,不是說重創了他的車,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會場上,難道他是神仙嗎?娘希屁!一群飯桶!”蔣介石聞聽此事,氣急敗壞地罵道。而就在他發火的時候,李振遠和鄭凱已安全地離開南京,返回上海去迎接更加艱巨的情報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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