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薪留職“找錯”為業
今年71歲的李延良,曾是常州飛天齒輪廠的工程師,做起事來特別嚴謹。上世紀70年代初,李延良在辦公室里看雜誌,發現一些文章有錯別字,覺得這樣對讀者特別不尊重,立即寫信給雜誌社,指出錯處並要求對方改正。雜誌社很快回了信並認錯,李延良感到特別滿足。從此,他看書時就格外留心,只要發現錯字或語句有問題,必定寫信給出版社或作者,雖然有人並不把他的信當回事,但他仍樂此不疲。
1989年,李延良瞞著家人停薪留職,辦起了一家“文字標準化諮詢部”。“社會上的各種通告、單位里的廠規守則,只要有文字的地方就可能有錯字病句出現,我把這些錯誤找出來後向對方收取勘誤費,不僅自己賺了錢,還能淨化文字,這個職業肯定有前途!”李延良對記者說,他當時對諮詢部的前景非常看好。
李延良開始騎著腳踏車滿常州市里鑽,他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工廠、公司和機關,只要這些地方出現了錯別字或病句,他就去找單位的領導,除了逼著他們把錯誤改過來,還要向對方收取校對費。結果卻是,領導們頂多請他吃頓飯,要不就愛理不理,一分都不肯給。因此,李延良的諮詢部搞了3年,勘誤收入幾乎為零,他的日常生活基本靠借錢來維持。
單騎萬里“純潔文字”
李延良說,為了自己的“找茬”事業,這些年來他費盡了心思,不僅搞過四次“文字質量萬里行”,還打過三次官司。
1991年4月,李延良做了個4米長的橫幅,上面貼滿了一些書籍雜誌出現的錯別字和病句,他身掛寫有“純潔文字”的綬帶,獨自一人騎著腳踏車從常州向北京進發。他想告訴更多的人,錯別字危害很大,絕不能聽之任之。李延良說,他到北京後,受到了國家語委有關領導的接見,這也堅定了他繼續“找茬”的決心。
第二年,李延良騎腳踏車去了深圳,這次他給自己的俁??矯???ldquo;文字質量萬里行”。1993年,李延良帶著他的兒子,騎車北上,進行第三次“全國文字質量萬里行”。兩人的紅綬帶上寫著“愚公父子移錯字山”。
李延良說,1999年的第四次“萬里行”,印象最深,因為那次他結識了武俠小說家金庸,雙方通了電話,交談甚歡。
“文字質量萬里行”讓李延良的名氣大了起來,他獲得“中華第一字痴”的雅號。同時,他找起茬來也越來越較真,1996年與上海《咬文嚼字》雜誌打了一場官司後,他竟找上了著名學者季羨林。
1999年,他看了《季羨林自傳》和《牛棚雜記》後,發現兩本書竟有300多處錯誤,他立即寫信告知季羨林,沒想到對方不僅沒認錯,還在一篇文章中稱李延良“食今不化”。李延良二話不說,將季羨林告上法庭,最後的結果卻是以他敗訴告終。
李延良說,他先後給錢鍾書、余秋雨、張抗抗、梁曉聲等去信指出他們出版物中的錯別字和語法錯誤,余秋雨還專門回信,將他與古代“一字師”相提並論。
“勘誤”無費狀告金庸
李延良認為,他將金庸告上法庭,是因為愛之深、恨之切,越是大牌作家,其出版物里的錯別字就對社會的影響越壞。
1998年李延良開始對金庸的小說入迷。邊看書邊校對,很快就在《射鵰英雄傳》里找到了他覺得有問題的字、句200餘處,並一一記錄在冊。第四次“萬里行”時,李延良帶著“勘誤冊”專程到了杭州,想當面交給時任浙江大學人文學院院長的金庸。
李延良對記者說,當時他沒有見到金庸,但雙方在電話里進行了交流,金庸除了對他表示感謝外,還請他留下“勘誤冊”。“我當時沒有明確說要勘誤費,但是他拿去了我的勞動成果,付費是應該的!”李延良的口氣里有些不滿。
1999年底,李延良購買了一套新出版的《金庸作品全集》,發現在這套1000萬字的全集中,差錯有1200處,差錯率達到萬分之一點二,大大超過國家圖書出版有關“差錯率小於萬分之零點七五才能合格”的標準。李延良為此致信金庸,並寄去新版“勘誤冊”。李延良說,金庸後來給他回了信,但除了感謝之外,既沒提出付酬,也沒有聘他去做校對。
2004年,廣州出版社出版了第三版金庸作品集,李延良發現錯誤依然很多。看到自己6年的努力沒有成績,李延良一怒之下將金庸告到了常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李延良表示,人民文學出版社請他校對26種中外文學名著給了2萬元審讀費,江蘇教育出版社請他校對國中課本後也付了2000元錢,他為了校對金庸全集,花了上千元錢買書,當然要向金庸索取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