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港投降
為了發回電訊稿,漢拉恩和福克斯還得回趟近岸停泊的艦船。因為在路上耽擱了兩天半,羅伯特·福克斯和佩爾斯實在來不及報導那次奇襲駐守斯坦利港的阿根廷守軍的長途跋涉。這兩位記者站在斯坦利港周圍的高地上,借著地形,分別目睹了這場決定性的戰鬥。他們報導了阿根廷抵抗突然間最後崩潰的訊息之後,又風塵僕僕地趕到斯坦利港,採訪那些已經疲憊不堪、步履艱難的英軍得勝之師。福克斯對陸軍指揮官傑里米·穆爾少將進行廣播採訪時,覺得這是一場“該死的冒險兒戲”。將軍對布雷恩·漢拉恩發表電視談話時,想起了威靈頓的名言。在他們以後幾天陸續發出的報導中,有解脫戰爭負擔後,欣喜愉快的福克蘭島民們的反映;有即將乘“坎培拉”號返家的上千名阿根廷戰俘的境況,以及阿根廷軍人返國後遇到的種種冷遇……
最後之戰
6月14日星期一漆黑的夜空,暴風中夾雜著雪片,英軍地面部隊司令官傑米里·穆爾少將乘坐飛機,冒著狂風暴雪,來到斯坦利港,阿根廷人投降事宜談妥後,他立即將這一訊息報告倫敦和海軍特混艦隊司令官。
“今天,6月14日,福克蘭時間晚上9點鐘,倫敦時間大約1點鐘,梅嫩德少將在斯坦利港向我繳出了所有在東、西福克蘭島上的阿根廷守軍和他們的輜重。目前正著手將人員集結,準備遣送回阿根廷,同時開始收繳他們的武器裝備,封存他們的彈藥。福克蘭群島再一次回歸島上居民們渴望的政府管轄。上帝保佑女王。”
這個檔案是在一次簡短的、正式的談判中產生的,英國司令官穆爾少將堅決要求,所有阿根廷軍隊必須無條件投降。經過六天的激戰,英軍已經推進到斯坦利港市郊,並且控制了周圍全部高地。現在已是兵臨城下,勝利在握,英軍不僅要守衛斯坦利港的阿根廷軍投降,而且要群島上所有的阿根廷軍隊投降,困守孤城的阿根廷司令官一籌莫展,只好忍痛升起屈辱的白旗。清點阿根廷戰俘和遣送他們回國的工作鏇即開始了。
戰局是從激烈的塔布爾當山爭奪戰開始急轉直下的。昨天早上,我登上一座可以俯視整個戰場的小丘,目睹了黑暗中兩軍拚死的搏鬥。英軍從我的右側開進谷里,阿根廷人在我左面的山坡上築壘頑抗。這是一場光耀如晝,喊殺震天的惡戰。戰鬥開始時萬炮齊發,數以百計的炮彈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飛向山谷,落入阿根廷人的陣地。炮擊持續了幾個小時,炮彈爆炸的黑色煙火掃蕩著大地。地面部隊衝上去了。重機槍的噠噠吼叫聲和炮彈沉悶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黑暗中不時傳來士兵們廝殺的吼叫聲。從不斷向上移動的火力圈看,英軍正在步步緊逼,死死咬住防禦者不放。
紅色的曳光彈拖著長長的光尾從周圍的小山飛向塔布爾當山,隨後是密集的彈雨。阿根廷陣地間或也有幾束火光噴向谷地,但是無濟於事,絲毫阻擋不住英軍的猛烈攻勢。在遠處,我聽到了為此戰助威的海軍艦炮富有節奏的轟鳴聲。僅此一晚,艦炮就發射了900發炮彈。在我這個位置上看,阿根廷陣地上似乎只有一處仍在頑強地抵抗,這是設在山頂上的一個機槍陣地,儘管炮彈一發接一發地落在它的周圍,紅色的曳光彈仍然不停地向進攻者傾去。戰鬥整整打了一個通宵,直到凌晨才把這個山頭蕩平,鏇即又沿著山脊向縱深發展。火光中,只見炮彈象雨點般噴潑在敵軍陣地上。濃密的黑煙把泥土帶到天上後,又紛紛揚揚地從空中把它撒下。斯坦科港背後已經被煙雲籠罩。突然間,抵抗異乎尋常地停止了。阿根廷人不但撤離了塔布爾當山,連下一個爭奪的目標——威廉山和斯坦利港市郊的最後一處制高點塞波山也統統放棄了。
炮兵尾追著潰兵,迅速調整他們的射擊諸元,許多英軍營隊接到了出擊和奪取其它地點的命令。傘兵已迫近了市區的邊緣,全面攻擊就要開始了!突然,部隊收到了一連串的命令:“鷂”式飛機的空襲宣布取消;炮兵的大炮幾天來頭一次開始沉默;先頭部隊只許進行自衛還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抗,阿根廷陣地上已經空空如野。格林威治時間不到4點,即倫敦時間5點鐘,一名軍官快步走出通信帳篷,鄭重地宣布:“先生們,白旗已在斯坦利港上空升起!”
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引起了片刻的平靜,隨即又響起了震天動地的歡呼,從離開朴茨茅斯那天算起,英軍僅用了十六個星期,終於收復了斯坦利港。現在,就等阿根廷人幾個小時以後正式投降了。
戰鬥結束了
6月15日星期二
英國軍隊象潮水般湧進斯坦利港,從數以千計的阿根廷戰俘手中繳下他們的武器,並將這些戰俘送往市區東邊的機場。這個機場距市區約兩英里,周圍遍布彈坑和飛機殘骸,與外界幾乎完全阻隔,是個理想的戰俘收容場所。說來也快,阿根廷人在港區以西的高地戰鬥中露出崩潰端倪後才24小時,就統統成了階下之囚。
蘇格蘭禁衛軍、廓爾喀籍連隊和傘兵部隊破曉後開始守衛塔布爾當山。當時我站在海角上,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兩座山峰。各種武器,火炮和迫擊炮攔阻射擊的轟響震耳欲聾。在此待命的皇家陸戰隊第四十五突擊隊突然接到30分鐘內火速出發追擊的命令。這時,廓爾喀籍士兵已經發現整團的阿根廷人從工事中潰退。突擊隊立即乘坐雪地車,排成一字長蛇陣出發追殲。他們跨過泥炭沼地,踏上通向斯坦利的小徑。無線電員不時報來振奮人心的訊息:傘兵正向斯坦利賽馬場挺進,一路上勢如破竹,所向無敵;白旗已經出現在港區上空……接著,又收到了“收繳並保管武器”的命令。現在,皇家陸戰隊意識到仗已經結束了。一名陸戰隊員在廣場上升起一面英國國旗。雪花還在不停地飛舞,三名工兵小心翼翼地辟出一條穿越雷區的道路。
當我來到斯坦利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只見市區里燃著幾處沖天大火。兩端的士兵們嚴格地恪守停火協定,沒有向市區再邁進一步。市內街里街外,靜靜地站滿了阿根廷人。不知是誰在碼頭上的倉庫放了一把火,燒得輕武器彈藥劈啪亂響。我們的人健步跑上大街,用力喚醒沉睡在那裡的阿根廷人,叫他們快把彈藥轉移開。阿根廷部隊的軍紀已蕩然無存,官兵們反目為仇,互相殘殺的事時有發生。阿利森·金在市區東部親眼看到士兵們槍擊他們的長官,然後又去搶奪機槍之事。
這一晚,大約有70多戶人家遭到有計畫的洗劫。阿根廷軍警們通宵達旦地駕著車在街上巡邏。他們還是按照他們自己的交通規則靠右行駛,而剛剛獲得自由的居民們卻執意要按照英國的習慣靠左行駛。天亮以後,阿根廷人冒著紛飛的雨雪向機場走去,到那裡放下他們手中的武器。
開進斯坦利港
6月15日星期二
今天,從沉睡中醒來的斯坦利發現她又回到了英國的統治。那些曾用自己的雙腳,一步一步量到斯坦利的英軍官兵們看上去毫無倦意,誰能想到他們曾在冰冷刺骨、混身透濕的寒冷天氣里縱橫50英里,越過山嶺,跨過泥沼,英勇作戰,所向披靡。
三個星期以來,他們沒有吃過一頓熱飯,沒有洗過一個熱水澡,連換件衣服,驅趕一下寒氣的機會都找不到。陸戰隊和空降兵是第一個登入上岸的,他們從那一天起就馬不停蹄,片刻不曾歇息。現在,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一切有助於健康和娛樂的條件和設施。據報導,阿根廷官兵在投降前的最後時刻內部發生了火併。此刻,數以千計的阿根廷人正在被押解到斯坦利機場。據英軍統計共有6000餘人,而阿根廷軍官們提供的數字則要多出一倍,現在誰也說不準究竟有多少人,也搞不清他們來自哪些部隊。
飛機場在一個伸入海中的岬角上,這裡荒蕪得很,整日裡大風不斷。經過英軍百般轟炸和炮擊後,這裡的情況更加惡劣。斯坦利港街道上雖然充滿了一派占領的景象,但並未遭到嚴重的破壞。除了阿根廷的裝甲車被棄之不用以外,其它車輛很快就成了英國人或島民們的交通工具。
阿根廷守衛部隊曾想利用人煙稠密的市區掩護他們的野戰炮兵。有一個炮兵陣地設在幾幢房屋後面。起初,英軍怕傷了那些已經解除武裝、無能為害的戰俘,允許他們離開現場,結果適得其反。星期六早上,有一夥人砸了郵政局,他們乘黑夜破門而入,把信件、卷宗、書籍和報紙撒滿一地,還在上面屙屎屙尿。這種作法簡直是毫無意義,因為絕大多數郵件是發給他們自己部隊的。
在整個戰役中始終擔任先頭部隊的第二傘兵營第一個開進斯坦利港。並且第一個走過大街小巷,在島上一個小小的天主教堂舉行了感恩節儀式。
採訪穆爾將軍
6月15日星期二
漢拉恩:將軍,從開始到結束,您僅用了三個多星期就到達斯坦利。您對這樣的速度感到驚奇嗎?
穆爾:我認為這一切全在意料之中。倒是敵人會大為驚訝。因為他們萬萬沒有料到我軍會選擇那樣遙遠的地點登入,因此在那個地區沒有部署任何防禦。我軍之所以能做到出其不意,全在於對方錯誤地判斷了我軍的作戰能力。
漢拉恩:是否有人料想您會選擇這樣一條道路?
穆爾:沒有。顯然沒有一個人想到我會走這樣一條路。我有一名擅講西班牙語的軍官,他同阿根廷人進行過多次
漢拉恩:要想提高速度,就必須提高在這種條件下作戰的技術和能力,對嗎?
穆爾:的確如此。但是除了速度以外,還應有良好的後勤保障,這樣,我們的士兵就可以在山地作戰中無往而不勝。在現實生活中,你會注意到事物發展不會處處符合你的意願。因此,一旦機會出現,就要毫不猶豫地抓住它,乾到底。幹起來之後,你就要迅速建立一套必要的後勤保障,來支撐戰鬥。如果戰鬥時間比較長,譬如象斯坦利外圍山頭爭奪戰那樣打上三個晚上,在戰鬥打響之前,一定要做大量的後勤保障工作。你聽到,也看到了火炮在戰鬥中一刻不停地射擊,如果事先不把彈藥送上去,炮火就不可能做到持續不斷。
漢拉恩:您的彈藥夠用嗎?我是說,如果需要的話,您能否繼續打下去?
穆爾:我們的彈藥十分充足,可以保證部隊長時間持續作戰。但是任何一次作戰都必須事先有一個大致的判斷和推測,我們必須權衡一下我們的部隊,即使是曾在北極受過寒區作戰訓練的最優秀、最有經驗的部隊,當裝備充足,能夠長期維持戰爭時,在山地條件下進行作戰的能力。正象威靈頓公爵在滑鐵盧戰役後說的:“這是一次很漂亮的仗,但也是一次十分冒險的仗。”今天在某些方面十分相似。就炮兵陣地來說,就是這樣一樁十分危險的情況:最後一晚炮擊開始時,每門炮有400發炮彈,打到最後時,每門炮只剩下6發炮彈。
漢拉恩:是什麼原因促使阿根廷軍投降的?是軍心潰散嗎?軍心似乎剛剛瓦解,他們就投降了。
穆爾:你知道,我是在戰爭結束後才投入現役的。我過去從未見過類似的結局。因此我實在無法做出任何解釋。看上去,敵人的鬥志是在某一時刻失去的。但我卻認為,他們的戰鬥意志是在歷次重大戰役中逐漸喪失的。在歷史上,確有一個軍心瓦解的時刻,然後,又突然蔓延擴散。這種擴散的速度往往使人感到撲朔迷離,難道不是這樣嗎?在那個令人難以忘懷的早上。我和兩位旅長已經登上山巔,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畫。我剛剛發出命令,他們就要開始下階段的行動。突然間,人們從洞穴和工事中爬出,滿山遍野站滿了士兵,我們的射擊剛剛停止,一切都控制在握,因為我們已經命令航空兵出動,而且又很難通知飛機上的飛行員停止行動,所以情況十分危急。可是突然間他們罷手不戰了,真令人不解。
總結
6月15日星期二
經過漫長的旅途,其間幾經危險,我們終於來到了福克蘭群島。但是,打贏這場戰爭並不意味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曾找過一些阿根廷戰俘交談,他們情緒十分激昂,堅定不移地認為這些島嶼應歸阿根廷所有。而那些和我攀談的福克蘭群島島民們,則更加強烈地表達了他們必須屬於英國的信念。這是水火不容的僵局。如果這些島嶼要長久恢復和平和安靜,就得設法尋找一個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
當務之急是修復和重建飽受戰火摧殘的城市。那些曾為他人的安全捨生忘死的工兵戰士們,正在不知疲倦地工作著,力爭早日把必要的公共設施奉獻給住在市區的人們。戰爭帶來了嚴重的破壞,除了自來水管道以外,照明線路也在戰鬥的最後階段被破壞殆盡。現在即使修復這些電纜仍需花費很長時間,因為還要從有限的工兵中抽調出一部分人,去排除阿根廷人埋下的餌雷。
戰俘有多少?
6月16日星期三
現在,英國人終於得暇清點一下他們的俘虜。實際被俘的人數遠遠低於阿根廷人提供的數字。在斯坦利被俘的人數是6200人,在西福克蘭島2000人,加上正在圍殲的零散人員,怎么也不會超過9000人。而阿根廷人起初報稱15000人。隨後進行的調查表明,如同在所有問題上一樣,阿根廷人在人數問題上也有意作了誇大。
此刻,阿根廷人正排成長列,依次交出手中的武器,然後到飛機場集中。惡劣的天氣一如既往——寒冷,不時潑下傾盆大雨。如何安排俘虜的住宿成了燃眉之急。他們現在只好在荒野露宿,那些沒有帳篷的人只好在瓦礫中暫且棲身。有些人為自己掘了容身的地溝,用地上鋪的防潮布遮身御雨。他們現在吃的仍是自己隨身攜帶的口糧。據英軍司令官傑米里·穆爾少將介紹,他們有充足的口糧。眼下的處境遠遠優於在他們自己的軍官手下。穆爾將軍希望他們能夠儘早返回家園。只要船隻備妥,他們就可以登程離開這個群島。
穆爾將軍對他指揮下的士兵們在戰鬥中表現出來的優良素質讚賞備至。他認為,倘若不是練就了一身高超的軍事
陸軍現在已經轉入整頓斯坦利港的艱巨任務。他們正全力以赴地積極恢復給水、供電和與倫敦的通信聯繫,並加緊組織人力整修機場跑道。現在已經開始供應——今天下午,一架“大力士”運輸機成功地進行了空投。將軍萬分感慨地說,他的士兵是為了島上的人民而戰,而阿根廷人則是為了島嶼本身而戰。
遣送戰俘回國(一)
6月16日星期三
最後一名阿根廷士兵現在已經離開斯坦利港,到市區東部兩英里的機場去交出他們的武器和裝備。斯坦利港地區的六、七千戰俘很快就要登上“坎培拉”號客輪和“北方”號渡輪,返回他們闊別已久的家園。負責這項工作的海軍高級軍官,分遣艦隊指揮官麥可·克拉柏說,海軍現在進行的是一項十分艱巨的救災工作。他對斯坦利機場周圍的情況憂心忡忡。在那裡,來自南極的冷風夜間可以把氣溫降到攝氏零下18度。不少年輕士兵隨身僅有一床薄毯和襤褸不堪的外衣。他們正設法在臨時露營的地方搭一些棚屋禦寒。
在西福克蘭島,約有2000多人放下武器投降。據分遣艦隊指揮官克拉柏說,他們當中有些人餓得骨瘦如柴。相形之下,其他部隊的人一個個卻腦滿腸肥。他們的長官竟忍心讓他們忍飢挨餓。在霍華德港,飢腸碌碌的士兵官居然與狗爭食,有些人竟吞吃為雞儲藏的飼料種子。
由於阿根廷當局遲遲不予答覆,遣返阿根廷人的計畫一再擱置,阿根廷駐福克蘭群島軍事長官梅嫩德將軍簽署了島上全部阿根廷軍隊無條件投降的協定後,獲準使用“無畏”號上的無線電通訊設備與加爾鐵里將軍進行聯繫。但到目前為止,這位將軍既未表示同意包括阿根廷本土部隊在內的全面停火,也未表示同意提供運送戰俘返回阿根廷港口的安全航路。
遣送戰俘回國(二)
6月18日星期五
同意“坎培拉”號直接駛向阿根廷的訊息猶如和暖的春風,迅速傳遍了整個福克蘭群島。人們連日來緊鎖的雙眉頓時舒展開,壓在心頭的重石安然落地。在這艘船上工作的艦員和軍人們把它看作是和平不久即將真的降臨,敵對就要正式結束的特大吉兆。船上的海軍高級軍官伯恩哈姆上尉十分讚許選定的戰俘移交港口,他和船長丹尼斯·斯格特馬森竊竊私語道:“馬德里安是個好地方,錨地周圍有屏障。即使不允許“坎培拉”號進港,也可以十分迅速地把戰俘送下來。”
戰俘們渾身的懶倦早已被加爾鐵里將軍下台和他們即將返歸阿根廷的訊息驅趕一光。登船的時候,也許是由於在斯坦利機場飽受南極大風吹拂的緣故,他們看上去一個個神情沮喪,一群戰俘十分依戀曾經無微不至地照看他們的兩名士兵,很想贈送他們一點禮物聊表謝意。回阿根廷,顯然是一些職業軍官和海軍指揮官們感到進退兩難的事情。在岸上,在斯坦利,許多人曾一度氣焰十足地拒絕承認自己已成戰俘,更不承認阿根廷軍隊在福克蘭群島戰敗。此時此刻,他們在英國對手們面前顯得畢恭畢敬,彬彬有禮。他們就要回到自己的故鄉,拜見國人和家中父老。而國內的公眾們由於得不到過去六周內福克蘭群島海、空戰鬥的真實訊息,竟然不屑接待他們這些不肖子弟。
遣送戰俘回國(三)
6月19日星期六
上岸後的安排談妥了。戰俘中的高級軍官卡里瑟少將頭一個乘船登岸。這位將軍銜的旅長向大家致禮握別後,整整一個多小時不發一語,默默地目送著每一個士兵走下金屬製成的跳板,爬上久已在碼頭等候的卡車,被送往附近一個空軍基地。諾大的碼頭上冷冷清清,除了百來個水兵和陸海軍軍官外,再無他人。只是在第一組軍官出現的時候,人群中稀稀疏疏地發出幾聲輕微而短暫的掌聲。這裡看不到任何熱烈的場面,只有一個男人,當他擁抱遠方歸來的兒子時,禁不住失聲痛哭。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一個家屬前來迎接自己的親人。傷病員們被人們用擔架抬下船來,有些人拄著雙拐,步履艱難地從船上走下。他們的雙腳因凍傷和戰壕足病而腫脹,變成一種駭人的黑色。留在病房中不知疲倦地工作的福蘭克和安娜·泰勒這時也趕來和她們悉心照料過的士兵們揮手告別。他們早已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在空襲最危急的時刻,她們曾奮不顧身地撲在病人的身上,以一己之軀保護病人不再受到傷害。
“坎培拉”號進行了一次了不起的航行。自打4月9日離開南安普敦以來,這是它第一次停泊。現在,身負重任的“坎培拉”號全速駛向福克蘭群島,或許還要接送下批阿根廷戰俘回國。
清掃雷區
6月21日星期一
大量事實證明,清掃雷區是一樁極端危險的工作。阿根廷軍布下的地雷多數是塑膠製造的。上邊沒有任何金屬的部件。陸軍使用的探雷器根本不能探查它們。執行掃雷任務的工兵都是從突擊隊員中挑選出來進行訓練的。他們跪在泥炭地上,用手指或金屬探具插到泥炭里,觸摸埋在下面的地雷。
從雙方結束敵對活動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有兩名工兵負了重傷。雷區從斯坦利郊外向大海和高山延伸。因為阿根廷陸軍和陸戰隊在布雷時互相間沒有統一計畫,因此時常可以看到誤入友鄰單位雷區時被炸得粉身碎骨的阿根廷士兵遺骸。
我們得到的一些有關地雷位置和數量的記載很不準確,一些在沙灘上布下的地雷早已在沙中移動了位置。除了已知的正式雷區以外,尚有大量的小型反步兵地雷,被直升飛機撒遍了山野,把它們全部找出來可真是一件傷腦筋的工作,不知要花費多少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