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過程
首先,個體將自己的一部分(壞的,或者理想的部分)以投射幻想的形式放置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並設法從內部控制那個人; 然後,當事人竭力讓接受者(投射性幻想的對象)採取與他所幻想相一致的行為; 再後,接受者對投射者的“竭力”誘導行為採取反應,這時,接受者要么與當事人所幻想的行為一致,從而陷入當事者的圈套;要么接受者沒有中套,即對當事者的行為不予理睬,這時投射認同失敗。
主要類型
臨床中常見有依賴性投射認同、權力性投射認同、迎合性投射認同、情慾性投射認同。
依賴型
使用這種投射認同的人,通常在做決定或需要獨立行事的時候,不管在怎樣的情況下都會有求於人。但實際上這種人是能夠獨立解決問題。
例如,一個19歲的女孩與她姨媽之間的關係。女孩童年時父母離異,跟媽媽一起。但她有許多機會跟她姨媽相處,姨媽在生活上與情感上給予了女孩許多關照。
女孩上了大學,卻仍然保持著在大小事情的決定上均由姨媽作主,也保持著在許多事情上求助於姨媽。甚至上大學(在外地)時要姨媽開車送,放假時要姨媽開車來接。
久之,姨媽有了不舒服感,內心有種不平衡的怨惱“你這么大了,怎么啥事還依靠我,況且你還有母親呵”,姨媽也終於能直接拒絕侄女的一些請求。
但拒絕之後,女孩的一系列反應是:委屈,對姨媽哭訴中帶指責(你一直對我都是最好,現在這樣無情);沮喪與懷疑(對諮詢師表達:原來姨媽是那樣喜歡我,為什麼現在她這樣呢,是不是我不好了?);無助與無奈(對諮詢師表達:我感到很孤獨很無奈,雖然我有母親但她自己都無能,也幫不了我,姨媽很能幹也很愛我,但好像她不愛我也不幫我了。我明顯感到,我是寄人籬下的!我好可憐好無助呵)。而女孩姨媽的反應是:又氣惱又內疚。
女孩說,“其實我並不是不能做那些事,而是姨媽現在對我的那種態度分明是對我的討厭”。但女孩不清楚,她為何要依賴姨媽做她能做的那些事?姨媽的態度為何那么傷害她?當然,要分析的話題有很多。還是回到投性射認同的話題。
識別依賴性投射認同不難,凡是當事人以各種形式向你表達“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就走投無路”“如果你不關心我,我就活不下去了”,甚至以歇斯底里、自殺相威脅的行為,都是採用的依賴性投射認同,在迫使別人關心或幫他。可往往那些“心軟”的接受者不得不就範,而陷入當事者無條件地索取和求助中,成為了當事者情感控制的對象。
凡是治療師感到來自對方的壓力、控制、榨取感,透過這些負面感受,能夠識別對方使用的是依賴性投射認同。這樣看,是人的依賴情結和被依賴需要在製造投射性認同。
權力型
使用這種投射認同的人,通常是誘導出他人的軟弱、無能感,從而實現自己的控制欲和權力欲望。
例如,有的人在工作環境中,總表現得盛氣凌人,實際是一種無意識的強迫自己的逞強;特別對領導和同事的交流中,總是顯示他“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的厲害,實際是一種無意識的虛榮需要。
在諮詢關係中,他會無意識地表現得――他什麼都懂,甚至會講出許多高深的哲理,或提一些刁鑽的問題,或總是否定你的意見……讓你感覺到“他的強勢”“你不如他”的無助感和壓力感。
這樣看,是一個人的自負,或自卑(害怕被瞧不起)在驅使人投射性認同。
迎合型
使用這種投射性認同的人,通常是竭力誘導他人身上的內疚和感激之情,從而實現自己的成就和拯救欲望。
例如,一個女士述說,她在生活中對人特別地好,從來是為別人著想,總是幫助別人,但總是得不到別人的理解,甚至在關鍵時候得不到別人的幫助,為此他傷心不已也憤憤不平。
在諮詢中,有的來訪者總顯得很謙卑順從,不時地對你的依著、聲音、觀點呵是贊口不絕。這些人的行為給你的感覺是“這人真好”的被寵被認同的感動,久之你會有一種說不出滋味的無形的壓力感,那實際是不舒服的感覺。
迎合(或討好)型的人,未建構足夠好的自我同一性。因缺乏自我認同,才渴求他人的認同以讓自己感覺有價值。不過是以“自己缺失的意義,只有在他人身上尋找”的投射性認同而達到。
所以神經症患者在人際關係中,總是按幻想中的“理想自我”投射給他者,如果他者認同了投射過來的“理想自我”,便會沾沾自喜,甚至有感激之情。如果究其心理根源,迎合投射性認同的背後是分離焦慮,或說討好的動機是接納情結。那些什麼過度認同、假性認同、誇大認同,都是人的壓制不滿、害怕拒絕的防禦,也可說是人渴望被接納的主要手段。
這樣看,是人的被接納、被認同的渴望在搞投射性認同。
情慾型
使用這種投射認同的人,性是生活的主題。當事者是通過性的方式來建立關係,並以性保持的關係來誘導他人的情慾反應,從而滿足性慾和控制欲望。 這一投射性認同模式,是比較容易識別的。並且很容易分析到,是當事者內心的性饑渴、性衝動、依賴情結等,在製造投射性認同。
治療方式
初始階段,治療關係關係大於治療技術”,共情性參與。
第二,澄清階段的任務:澄清和揭示投射認同。治療師需要將投射認同相關的隱匿信息傳遞(即非語言的、潛在的、暗含的)轉變為公開明晰的表達。
例如,在依賴的投射認同中,某女孩多次向你傳遞出“你是我現在唯一可信任的人”“如果沒遇見你,我不知能否撐下去”,並在諮詢結束後以各種藉口不想離開,或想請你吃飯等,治療師先是容納投射過來的“好客體依賴對象”,慢慢地治療師會感受到被依賴的糾纏(反移情)。
這時候,治療師需要明確地告訴女孩,“我感到了被你依賴的壓力”或是“你的生活中曾有過無條件關愛你的人,我感覺到你是想把我當成這樣一個人”等這樣公開明晰的表達。這一階段結束的標誌,咨訪關係關係已經被澄清,來訪者會有領悟的釋然感。
第三,分析階段:質對與解釋。此階段主要完成:對投射性幻想的分析和對分裂的認知模式的分析;對認同的分析;對衝突模式的分析。
同時,治療師需要對投射過來的“迎合”或“性移情”作出拒絕的回應,向來訪者表達清楚自己的立場。注意的是,治療師所拒絕的是關係而不是當事者本人,闡明“就事論事”的拒絕。治療師使用質對,若以語言層面,最好是開放性提問達到解釋“衝突模式”,若以情感的層面,最好是隱性的拒絕到達揭示“投射幻想”,例如當對方傳遞出“回報”要求,治療師可以用沉默,或一種眼神、手勢等表達不接受。
此階段,存在投射性認同的輪迴,即澄清和處理了投射性認同後,又出現了新型的投射性認同,使得治療關係倒退到新的投射性認同階段,因此需要對投射認同的再分析與解釋。這一階段要達到,來訪者開始認識到先前與治療師之間的那種關係(是投射性的,或不良的)已不復存在了,咨訪雙方都感到很輕鬆。
最後,可視為整合階段。嚴格講這一階段與分析階段的任務有重疊,因為治療師同樣會給來訪者許多反饋信息,主要是自己與對方交往過程中的感受(仍然是反移情),目的是給來訪者提醒,在現實生活中,他人是如何感受與他(她)交往的,使來訪者不僅自知,也能知人。
同樣的,治療師要對“分裂的認知模式”“假性認同”進行細節和精確性解釋,解釋所強調的議題更多是與被拋棄、被拒絕的威脅,是與“好-壞”的內化有關。
所有的解釋,應該圍繞一個現實目標——來訪者要從原有的投射性病態關係中走出來,開始理解到自己完全不用依賴他人,也能得到(原來被依賴者的)被關愛和被接納,意識到自己完全不必滿足他人的需要,也可以獲得被尊重和被認同。
說到底,是人早期的被遺棄、被否定、被欺騙、被打擊的自我創傷,在源源不斷地製造投射性認同。
所以,不管是什麼理論背景下的投射性認同治療,其終極目的都一樣:扭轉負性認同,整合分裂的認知結構。用感性的話說,是如何將內化的傷痛之恨轉換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