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
隱隱江湖血,悠悠年華輪--小椴《年華輪》
我很想將年華輪的全文拷貝上來,因為,每一個句子,都是那么值得,細細地,咀嚼。
急景是個好詞——女人是竹葉青——皺紋成了菊花,復瓣的——憤怒的真與熱血——我曾經專門研究過小椴的語言。但從來沒有這么密集地被他的語言擊倒。
古龍的語言,比喻,一度成為妙語流傳,因為他是那么精警,那么淺顯,一聽就可以會意一笑。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人生哲理,每每令人玩味。
但椴的語言,卻更文雅,更深刻,他需要你用心的,去體會,去揣摩。他帶給你的不是會意一笑,是,惆悵。
讀小說而感到惆悵,是一種很動情,很高級的享受吧。
我懷疑我讀的不是武俠小說,是江湖寓言,是王家衛的呢喃配著精緻特寫的鏡頭,是杜琪峯精巧的布局蘊含深刻的潛台詞。
但這是一種江湖哲學吧,如徐克,記得東方不敗的那幾個經典台詞嗎?關於江湖的。——會默寫的同學補充一下吧。
————但是這是武俠小說的出路嗎?
風格是作家的明信片,也許此後會出現很多模仿椴式句子的文章,椴式風格的布局。但不會有小椴這樣的心,情,韻,味了。
學古龍的多,學金庸的少。
所以我們一邊欣賞和把玩小椴的作品,一方面卻必須祈禱,莫要把武俠小說引上死胡同。
我常常想,小椴獨居鄉下,是不是因為少了都市的五光十色,衣香鬢影,如夢繁華的遮蔽目光,故能將人生,人性看得如此通透,提煉得如此精純?
年華輪不止是一種武器,而是,刻畫深深,軌跡不同的,江湖中人各自的年華軌跡。
這么短的文字,濃縮了多少人的年輪:
華年,曾經少年愛追夢,那場場的巔峰之戰,成就的江湖盛名,那盛名背後的江湖,那江湖帶來的--浸透骨子的厭倦和,迷茫。卻在這一場異常的邂逅裡面,沉寂多年後再度閃亮耀目的光芒——光芒已經平和。有多少人,在江湖上行走一段後回頭,發現,自己腳下的路,已然不是最初想像的路了?檢視方向,似乎沒錯。那么是什麼錯了呢?樹木的年輪,終究繞著樹心形成,但每道年輪畢竟都會不同的。“華年”進入“年華”——逝水年華,胸中意氣已平。那不過是看透了江湖生死奧秘的一絲無奈,一絲灑脫。
蘇落落——江湖後媽,一個女人,一個外號。江湖的玩笑就在於,當他給一個人外號的時候,那個人的印記往往就是如此的。然而江湖中人在送給這個女人這么一個貼切外號的時候,只是揶揄著她的“背運”,卻忘記了她的悲慘,以及,堅強。一個不敢於尋找幸福並且不會逃避責任的女人,是應該贏回江湖的尊重的。起碼男人們不該忘記,造成她疊疊後媽的原因,正是男人自己——小說中崔家和衛家隻言片語,卻可以從“世家”二字讀出沉重。“我在等著看自己的兒子被殺”——這話後面是什麼?幸災樂禍,高興,擔心,還是心酸,無奈?
這兩個人終究是沒有結婚,他們的年輪有過短暫的交錯。但他們是獨立而堅強的,因為,他們已經看透。
楚囚身上,是楚雄和華年的年輪結合么?會是嗎?不是嗎?
不管是不是,他都是江湖年輪的新一個輪迴了。
楚雄,倉詰,衛子侯,第一劍,帽老人。不同的江湖人,以不同的形式走完自己的年輪吧了。
我驚覺於,小椴,是那么的不肯,讓人生有美好姻緣存在吧?
華年和蘇落落,畢竟沒有——或許是不需要——結合,而蘇落落更是男女家庭悲劇的集中(青年喪偶)。他們的交談,以及相處,已經是那么通脫。君子之交淡如水,距離就是美,友情常在,愛情易衰————哪個是真正的原因呢?
京娘只是趙匡胤的隱身護士,蒼華刀雋永,情永逝。
何止是遺事系列呢?
青絲井邊,洛陽城內,長江江畔,美人刺中,莫不如此。
還有長安古意的寡婦,石榴記的偷歡,弓簫緣的激烈。
是什麼原因造成這些後果呢?
希望不要是現代太多的婚戀情變——若是,則是時代的悲哀了。
作者:河流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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