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
尋根小說,是中國社會主義新時期小說創作的一種思潮,20世紀80年代,在小說和詩歌創作中出現了一股“尋根熱”,尋根小說正是這種社會文化風氣的產物。
“尋根”精神
“尋根”者也有觸及到了文化之根的。譬如陳忠實《白鹿原》。陳忠實雖本意欲對傳統文化中的糟粕部分進行反思。但由於他本人對傳統文化的留戀和痴情注定了他在彷徨失望的今天要對民族之“根”進行一番善意的挖掘。他對白嘉軒的矛盾性人格的塑造就反映了他這一“尋根”傾向。他希望找到那種挺拔堅韌的人格和儒家傳統的道德觀念來為新的社會注入一劑興奮劑。但是傳統道德高標和人性之間的不可調和的矛盾在白嘉軒身上表露無遺。我們對白嘉軒形象到底是肯定還是否定?肯定白嘉軒的堅韌人格魅力就必須承認他的“偽”的合法性,肯定他的道德要求就是否定其人性,也必然走向“偽”,走向鹿子霖,也就是倡導尋求傳統文化中陰暗之根了。這種“尋根”過程中所遇到的二律背反式的困境足以給“尋根”者們當頭棒唱。他們自己也不知所措。顯然,“尋根”者們需要對他們所尋求的“根”進行大的調整。從而才有可能從形而上的高度來把握民族文化之“根”的實質。
如果我們撇開流派意義來看“尋根”小說。它們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整個浮躁的當代文學中的“精品”。一方面它們從“失語”狀態的當代小說中脫穎而出。拓寬了其本不甚寬的題材,也間接地給人以自信,即使這種自信沒有經過理性論證,很難站得住腳。另外它們所塑造的一些藝術形象和語音張力也可以說是矮子裡的將軍,可以說是當代文學中,特別是小說界的一個小高潮。不從歷時角度分析,忽略無情的時間的沖洗,僅只置於當代中國文學中,它無疑有它的生命力。這些已有很多相關論證,就不贅述。但是顯然整個當代中國文學的成就是難以與世界文學相提並論。
嚴重的缺陷——模仿
然而即便如此,我們不追究尋根文學作為文學流派的價值,尋根者們的在前文已有提及的硬模硬仿也的確是他們文學創作本身的一處硬傷。文學的價值在於它的“唯一性”。在前面一旦有人用過某種技法,後邊的人就會有意識地迴避。否則,第一個寫“林妹妹”的人固然是一種藝術創作,而後面仿效的人卻只能是效顰的東施,學步的邯鄲客人。如果說扎西達娃的小說與《百年孤獨》的相似性可以找到理由或藉口的話——兩個民族的文化乃至心理結構等方面都有某些相似性。
那么在地域文化與民族心理上與拉美有著天淵之別的漢民族中,這種模仿則顯得幼稚無比!像紅高粱模仿其打破時空的敘事方式《歸去來》、《古里——鼓裡》對小說的單純的陌生化處理,小說環境氣氛神秘的設定的模仿。《古里——鼓裡》所描述的那個地方“周遭總象有一道屏障,人走到一定的界限再折轉回來,鳥飛到一定的界限再折轉來,連太陽和月亮也如出一轍。周而復始,一切終在循環往復,也沒有新的東西進來,……”。人們像蒙在鼓裡,對科學置若罔聞。這種麻木不仁的生活狀態,正是馬爾克斯《百年孤獨》中那個百年仍“貧窮”、“孤獨”、“毫無變化”的馬孔多鎮的翻版。人們在不停地回憶往事,由現在到將來又回到過去,一切的一切都在往返不斷地循環往復。小說與其說是借鑑還不如說是照搬了“變現實為幻想而又不失其真”的手法。
即使“移植”的手術高明,但畢竟心虛。兩個民族的差異太大了,在文學上的刻意模仿總讓人噁心。“民族性是文學藝術具有世界性的重要因素”。對於這一點,尋根小說家們似乎是銘記在心的,但在創作實踐中卻又往往不自覺地照搬西洋文學,尤其是對拉美魔幻現實主義的模仿。不明白的人一看:喲,怎么中國民族文化全帶上了拉美的印跡,莫非是同源?或者是厲害的鳥兒銜來了遠隔重洋的文化種子?
這樣講倒關不是反對他們口口聲聲的“借鑑”、“借鑑”甚至是必要的。但是這種“吃什麼拉什麼”的不消化的“借鑑”只能是模仿。“越寫越像某大師,後來乾脆連大師的也懶得模仿了”,於是還乎自戀地“不斷地複製自己的成功之作”。“尋根”小說家們用他們的創作實踐在為當代中國文學添枝加葉的同時,也為這個時代抹了一筆黑:這是怎樣的一個毫無創意和浮泛的時代!郭熙志說:“這是來自一種模仿的衝動,拉美魔幻文學的爆炸,使尋根者們覺得有類似的‘國情’。以更深的心態來講,尋根還有一種長期鎖悶之下的突變。這種心態在‘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觀念牽引下急於得到外界承認,所謂‘走向世界’。”他們既已功底不厚,又無心加強自身理論素養,更無法靜下心去真正思索“尋找民族的東西”,從而創作出好的作品,更談何衝上世界?
總而言之,“尋根”文學的倡導者們及其實踐者們由於自身對文化斷裂帶的認識偏差,對傳統文化中他們要尋覓的“根”定位不準,再加上其在吸收時又不能消化和自笛才情的缺之,更重要的是其對自身價值定位的模糊和既急於超越,又無法超越的浮躁造成了他們理論和創作實踐上的越位和混亂。“尋根”文學作為在理論和創作上都頗有影響的一派顯然名不副其實,更沒有起到作為文學流派應有的作用。同時其作為散亂無章的當代文學群體中一員也有其不可迴避的痼疾。這樣,“尋根”文學只能是文學中的一個匆匆過客。這對於急於走上世界的當前中國文學無疑是一個提醒。今天再來分折它,倒並非懷舊或沒話找話,希望方家們能以一種正常的心態對待或國文學和世界文學的落差問題。
流派簡介
公開主張的“尋根”作家
“尋根小說”的實驗,對中國現實主義小說創作的革新與推進,具有不尋常的實踐意義。這一點,或早或遲都會得到印證。“尋根小說”的創作實驗,並不僅僅局限於那幾位寫過類似“尋根宣言”的作家一一譬如寫過《文學的“根”》的韓少功,寫過《文化制約人類》的阿城,寫過《理一理我們的“根”》與《文化的尷尬》的李杭育,寫過《我的根》的鄭萬隆等等。當然,這些作家在小說主張方面的鮮明態度,足以使他們成為“尋根小說”思潮的代表人物(或一家之言)。
未公開“尋根”主張的代表作家
但在與“尋根”、與文化意識相牽連的小說創作的現象方面,譬如說,一些並沒有公開主張“尋根”的作家,如王蒙、陸文夫、林斤瀾、馮驥才、張賢亮、高曉聲等,他們分別以自己的新作品顯示了審美思索與社會文化意識及批判精神的聯繫。王蒙的《活動變人形》、《高原的風》,陸文夫的《井》,林斤瀾的《矮凳橋傳奇》,馮驥才的《三寸金蓮》,張賢亮的《綠化樹》、《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高曉聲的《覓》……這些作品都以新的角度與新的姿態同“尋根小說”的藝術主張產生著某種呼應的效果。
代表作品
不言而喻,那些“尋根”意識比較鮮明的作家,也在他們的具體主張提出之後或之前,創造了一批很有代表意義的作品,如韓少功的《爸爸爸》與他的小說集《誘惑》,阿城的《棋王》、《樹王》,李杭育的小說集《最後一個漁佬兒》,鄭萬隆的《異鄉異聞錄》系列……當然,還有相當數量的中青年作家也寫出了一大批富有明顯的“尋根”意識或涉及到傳統文化中的人的過程的作品,如莫言的《紅高粱家族》、《紅蝗》、《築路》、《枯河》、《鞦韆架》,李銳的《厚土》、《呂梁山風情》,王安憶的《小鮑莊》,鐵凝的《麥秸垛》,賈平凹的《浮躁》,張煒的《古船》,朱曉平的《桑樹坪紀事》,烏熱爾圖的《七叉犄角的公鹿》,艾克拜爾米吉提的《瘸腿野馬》,江浩的《鹽柱》,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