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黃諸腔源流探

(筆者按,“宜黃腔”有兩種,兩者聲腔體制不同,來源各別,沒有承傳關係。 (頁4)宜黃腔在流傳過程中訛傳為二黃腔。 但由於宜黃在流傳過程中“宜黃”訛傳為“二黃”,所以“又名二黃腔”。

內容介紹

關於二黃腔的源流問題,戲曲史界有“湖北說”(湖北漢調二黃)、“安徽說”(安慶二黃)和“江西說”(“二黃本名宜黃”)。 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湖北說”、 “安徽說”占主導地位,至八十年代初,安徽說得到有力的張揚,而“湖北說”因雲南顧峰先生在安徽績溪的徽調皮黃學術研討會上公布的檀萃關於“二黃出於黃岡、黃安”的記載,而更加引人注目。“二黃本名宜黃”說的聲音比較微弱,且有不少論文予以質疑。
流沙先生是贊成“二黃本名宜黃”這一觀點的。宜黃腔的發源地恰恰是在江西著名的“戲窩子”宜黃縣。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江西正在恢復宜黃戲,贛劇二黃被藝人稱為“二凡”、“二番”、“宜黃調”,流沙先生自然把宜黃腔的研究作為他的又一重點課題,因此便有了《宜黃諸腔源流探——清代戲曲聲腔研究》這一力作的問世。該書由作者的友人余從先生為之作序。序文對流沙先生在戲曲聲腔研究方面所取得的學術成就和治學方法作了充分的肯定:
(流沙先生)“四十多年來,他的足跡跑遍了江西,也幾乎跑遍了全國,訪藝人、訪專家、訪典籍、訪文物,觀摩演出,蒐集資料。流沙同志的學術成就,就是在這樣堅實的基礎上構架而成的。”(頁2-3)
“流沙同志的聲腔研究,大都以腔調為主結合劇目、文獻、口碑等各個方面的材料進行綜合論述,它們彼此相互印證,對照梳理,因而記述清晰,論點鮮明。其中有不少新的資料,新的見解,言前人之所未言。在這本文集中的許多論述中,都體現了這種綜合性考查戲曲聲腔的方法。流沙同志在這方面的實踐及其取得的成績,也從方法上給了我們有益的啟示”。(頁3)
全書共收十篇文章。其中雖然專門論述宜黃腔的文章僅有三篇。但其它論文均與宜黃腔有密切關係。該書有一明顯的貫串線索,即:弋陽腔——隴東調——西秦腔——勾腔——宜黃諸腔——二黃——皮黃腔。十篇論文正是圍繞這一線索,從各個視角論證、印證宜黃腔形成、發展的歷史。實際上也是一部學術專著。
(一)宜黃腔起源於西秦腔。
該書《宜黃腔與二黃探源》一文指出,宜黃縣有新、老兩種宜黃腔,老宜黃腔即明代湯顯祖《宜黃縣戲神清源師廟記》所記載的由譚綸引進江西的海鹽腔、經過“地方化”衍變而成的宜黃腔,“這種宜黃舊腔是屬於曲牌體音樂的高腔,一唱眾和,並無管弦伴奏的。它和清代新興的、以胡琴為伴奏的宜黃腔,完全是名同實異,兩者之間根本沒有什麼淵源關係。”(頁34) (筆者按,“宜黃腔”有兩種,兩者聲腔體制不同,來源各別,沒有承傳關係。這一點常為人們所忽視。直到現在有的學者還認為,清代的宜黃腔是由明代的宜黃腔衍變而來的,這就有違於江西歷史上存在兩種宜黃腔的事實了。有的專家否定海鹽支派的宜黃腔存在,或否定“二黃本名宜黃”說,不少人都是因為不了解有新、老兩種宜黃腔這個歷史事實。)
該文探討了清代盛行的板腔體宜黃腔的起源:由宜黃腔俗稱“二凡”(江西皮黃劇種老藝人早年都把二黃稱為“二凡”),比對江西、安徽、浙江等地的“二凡”,認為“二凡”“本來就是一種古老的聲腔”,(頁34)並由此出發把這一線索追索到明代戲曲中的“西秦腔二犯”, 認為 “二凡”,就是西秦腔“二犯”的轉音。“西秦腔到了江西,經過發展和變化,到明末清初時它就演變為宜黃腔了”。(頁4)宜黃腔在流傳過程中訛傳為二黃腔。(頁30)。
(二)、西秦腔及其支派
有些專家對宜黃腔“二凡”系西秦腔“二犯”衍變而來、宜黃腔訛傳為二黃腔這個觀點,不以為然,提出質疑:憑藉“二黃”與“宜黃”諧音、“二凡”與“二犯”諧音,就能確認二黃本源於宜黃、宜黃的源頭是西秦腔嗎?
其實,在研究宜黃腔的源流問題上,“二凡”與“二犯”諧音、“宜黃”訛傳為“二黃”的現象,只是探索問題的一條路徑,僅僅以此作出判斷或結論當然是遠遠不夠的。流沙先生《宜黃諸腔源流探》一書,以西秦腔的形成與流播為經絡,把西秦腔作為一種聲腔系統來作全方位的考察,而把宜黃腔的產生與發展放在西秦腔聲腔系統的歷史環境中來探索,資料翔實,論證周密,因而具有很強的說服力,這是該書的重要特色。
《從音樂上看宜黃腔的形成》一文,通過三十六個譜例地對比分析,闡述了西秦腔產生的情況,指出山西勾腔則是傳播西秦腔的功臣。 該文說,明代的西秦腔“大約在萬曆年間就從北方傳到江南的揚州一帶”,不久就在在江蘇、浙江、安徽、江西等地流傳開來,產生許多不同的腔調,如,江蘇揚州梆子、安徽樅陽腔、江西宜黃腔、浙江紹興亂彈、廣東西秦戲的正線曲等,它們的基本曲調都是由吹腔和二凡構成,考出:上述這些地區“明代由北方傳來的西秦腔,是出於山西蒲州這一派的。”(頁81)
流沙先生通過對西秦腔(尤其是山西勾腔)流播對南北各地戲曲聲腔產生的重大影響,綜合考察了西秦腔各個支派(亦即宜黃諸腔)的產生情況,這就為研究清代亂彈、皮黃劇種形成、發展的歷史,理清了脈絡,具有獨到的見解,這不能不說是一項大工程,其學術價值不言而喻。
(三)、宜黃腔的形成與發展
《宜黃諸腔源流探》一書,把宜黃腔放在宜黃諸腔(實際上可稱為西秦腔腔系)的大範疇中進行考察,視野十分開闊,證據非常充分,因而具有很強的說服力。關於宜黃腔源流問題,該書收有《宜黃腔與二黃探源》《宜黃腔三考》、《從音樂上看宜黃腔的形成》等三篇專題論文。
《從音樂上看宜黃腔的形成》一文以大量譜例考證了西秦腔的形成和流播,並考察了宜黃腔起源於西秦腔的情形:“宜黃腔與明代西秦腔的淵源關係,首先是吹腔就繼承了‘勾腔’”的傳統曲調。這種聲腔在江西名曰‘平板吹腔’”。(頁91)
西秦腔“二犯”演變為宜黃腔,主要是在原有流水板的基礎上增加了倒板和正板,三者結合。(頁99)
但是,要證明宜黃腔與明代西秦腔的淵源關係,光憑上述證據猶嫌單薄,於是流沙先生就從浙江亂彈中借來“它山之石”。《宜黃腔三考》根據清初文獻記載的浙江紹興地區流行宜黃腔,以及現存浙江亂彈的音樂曲調、劇目等方面與江西宜黃戲保留的宜黃腔相比較,得出兩者是同一聲腔系統中的不同劇種、兩者皆源於西秦腔的結論。
《宜黃腔與二黃探源》一文還說,西北傳來的秦腔梆子戲,使宜黃腔在清代中葉產生了重大變化:
明末在陝西形成的秦腔梆子戲,如果從聲腔源流上來看,也同樣是由西秦腔演變而成的,它與西秦腔不同的地方,主要是以月琴為伴奏主樂,並且還將吹腔與二犯結合起來,從而產生一種板腔體制的新腔。(頁35)
“宜黃腔在管樂時期,配樂中就有大、小胡琴、月琴和三弦等。這些樂器保持了西秦腔的傳統。”(頁36)後受秦腔梆子戲的影響,約至清乾隆初改用胡琴為主要伴奏樂器,將 “平板吹腔”和“二凡”兩種曲調統一起來,以“二凡”為主,“平板吹腔”成了“二凡”的一種板式。只有少數劇目還有嗩吶二凡和平板吹腔的唱腔,所以統稱“二凡”。(見頁39)又因為採用胡琴伴奏,所以被稱為“胡琴腔”。清乾隆四十年間李調元《劇話》所說的“胡琴腔起於江右,今世盛傳其音,……又名二簧腔”。就是指改用胡琴伴奏後的宜黃腔。這種被稱為“胡琴腔”的宜黃腔,廣泛流傳,以致在清乾隆四十年間“盛傳其音”。 在川劇、滇劇中仍然保留了“胡琴腔”的稱呼。
但由於宜黃在流傳過程中“宜黃”訛傳為“二黃”,所以“又名二黃腔”。 宜黃腔在各地衍生出許多支派,但更多的是沿用二黃腔這個名稱。宜黃腔經過安徽、湖北藝人的加工創造,形成富有地方特色的“安慶二黃”和“漢調二黃”,流播南北各地,而宜黃腔的本名反而淹沒不彰了,以致人們不知道“二黃本名宜黃”。 (見頁30-31)
流沙先生關於宜黃腔來源、形成和發展的論述,較之以前的所有的有關論著,更為深入、具體,對“宜黃本名二黃”說進行了有力的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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