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佳雲

孫佳雲

11月3日上午9時許,廣州市白雲區同和街鎮白水塘北路,23歲失蹤女孫佳雲去找前房東拿租房押金,此後失蹤,前房東邱炳林否認當日見過孫佳雲,且無電話聯繫。14日上午,孫佳雲找到了,她的遺體藏在邱炳林家樓頂的花壇里。兩個小時前,邱炳林墜樓身亡。

事件經過

11月3日上午,白雲區白水塘村,城中村,23歲女孩孫佳雲失蹤。出門前,這個湖南女孩曾告訴室友,她去前房東邱炳林家拿回退房押金。孫家人找到邱炳林,他否認當日見過孫佳雲。

11天后,警方搜查邱炳林的一棟出租屋時,邱跳樓身亡,隨後,警方在邱家樓頂花壇里挖出孫佳雲赤裸的遺體。法醫鑑定,孫佳雲是機械性窒息死亡。警方認定該案為嫌疑人邱炳林一人所為。

孫佳雲失蹤當天,孫家親屬就懷疑是邱炳林所為,而在事發11天后,孫佳雲的屍體在邱的住處被發現。

第二天

失蹤

攝像頭記錄了孫佳雲的最後身影

孫佳雲失蹤當天,白水塘的親戚們立即瘋狂尋找。因為失蹤未超過24小時,同和派出所沒有接案。半夜時分,女孩還是沒有回來,眾人覺得必須告訴她的爸媽了。11月4日凌晨1時,身在深圳的孫佳雲的父母接到了電話。

電話那頭,孫佳雲的小姨周淑嬌在哭泣:“佳雲不見了。”那一晚,夫妻倆再也睡不著。上午9時許,孫家父母來到白水塘村,小姨一行正從同和派出所回來,派出所仍未接案,原因仍是未滿24小時。

1小時後,孫家親屬第二次前往同和派出所。直到傍晚,派出所民警才開始錄口供。

家屬要求對邱炳林展開調查,理由是女孩失蹤前,曾對兩人說過要去找前房東取押金。邱炳林鄰居家的攝像頭同樣記錄了孫佳雲的身影。視頻里,11月3日上午8時57分,孫佳雲低頭看著手機,大步跨過門前,往白水塘北路12號方向走去。

幾番交涉,11月4日下午5時30分許,兩個民警帶著孫父和其連襟去見邱炳林。

撒謊

電話清單證明前房東說了假話

孫父第一次來到白水塘北街4號時,天已經黑了。

邱炳林做協警的兒子打開大門,喊了一聲“領導來了”,讓進民警和孫父。邱炳林站在大廳里,矢口否認當日見過孫佳雲。他推開窗戶,指著北街西側的保全亭,對孫父說:“具體日期我忘了,就在麵包店門前把押金還給你女兒的。”並堅稱之後雙方再無聯繫。

說完這些,邱炳林把自己的手機交給民警,“電話里沒有記錄的。”民警看了一下手機,果然沒有。

4人離開邱家時,邱炳林的兒子送行,他說:“你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現在說。”孫父沒有理會,直接走下樓梯。他心裡明白房東在撒謊,因為第三次去同和派出所前,另一撥親戚拿著孫佳雲的身份證,已經在電信部門列印出了她的通話清單。

電話記錄顯示,11月2日19時57分,孫佳雲撥打了一個尾數為5583的電話,通話時間57秒,它正是邱炳林的手機號碼。

再次回到同和派出所,孫家人出示了那份通話清單。同和派出所意識到問題嚴重。

此後,白雲區公安分局在通稿里說,白雲警方接報警後,“立即成立特偵組全力查找”,連日來,警方先後走訪周邊住戶、傳喚原出租屋主邱某,並持續查看轄區的視頻監控資料。

第四天

守夜

親友們在邱炳林家周圍各個路口蹲點

從同和派出所回到白水塘村,孫家人重複了11月3日晚的尋人行動。

隨便填飽肚子,多加幾件衣服,兩人一組,在邱炳林家周圍各個路口蹲點守夜,從天黑守到天亮。每有動靜,他們都要走過去看一眼。孫母說:“只要有車子經過,我們都跟上去,看看裡面是否有我女兒。”

守夜的人數沒有固定,最多時12人,都是孫家在廣州的親戚。“我們心想一定要堅持,第二天眼睛都睜不開。”周淑嬌小姨說。

6日凌晨,接到孫佳雲上海同學的網路求助後,南都記者前往白水塘村,孫家親屬仍在守夜。各關鍵路口視頻,未有人調取。天亮後,他們向同和街道辦求助,經後者幫助,孫家親屬在這一天的主要工作是白天找視頻,晚上看錄像。

當晚8時許,派出所片警梁姓民警打來電話。孫家父母應邀前往派出所時,邱炳林父子也在那裡。針對11月2日的57秒通話時間,邱炳林稱:“可能是她打進來,我沒接。”

第十一天

苦尋

絕望中,女人們想到了神靈

此後的日子裡,白雲區公安分局刑警開始獨立調查,孫家人除了看視頻、不定期守夜,便是四處張貼尋人啟事。11月11日,三個親戚前往東莞,與那裡的親戚一起,在樟木頭、黃江和厚街等地,貼出了1000張尋人啟事。

孫佳雲依然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信。孫家父母和親戚一直想不通,大白天在鬧市,大活人就這樣不見了。絕望中,女人們想到了神靈,也許它們能提供幫助。

11月14日,上午10時,孫家親屬拜訪了本地的“神婆”。“神婆”交給他們一張圖紙,要求孫母燒在出租屋附近。“神婆”說,孫佳雲依然活著,“你女兒過兩天就會回來。”

聽者滿心歡喜,女兒若真平安回來,定要好好感謝“神婆”。

墜樓

警察正在上樓,外面傳來重物墜地聲

這一天的白水塘北路12號並不平靜。警察牽著警犬正上三樓,外面傳來重物墜地聲,緊接著一陣嘈雜喊聲:“有人跳樓了!”跨上樓梯的腳步就此打住,轉身下去,順著人群聚集的方向,警察們來到屋後的巷子裡。

巷子幽暗,寬1米多一點點,中間趴著一個男人,指間攥了幾根樹枝。兩米高處,掛著兩截電線,看上去剛折斷。仰頭望去,兩邊樓高七八層,樓頂樹木遮蔽了天空。街坊認出了死者,他是邱炳林,警察正要找的人。

孫家姐妹倆拜訪“神婆”後回到白水塘村時,前房東邱炳林已經跳樓。孫家小姨的心往下沉,第一反應是外甥女沒有了,要不他怎么會跳樓?然後又安慰自己,是不是我們逼他太緊?若他家屬找來該怎么辦?

回到住處,孫母坐臥不寧,準備吃飯時,心一直跳,總懷疑女兒已經出事。剛剛拿起筷子,小姨周淑嬌的電話鈴聲響起,是孫佳雲的室友紈如打來的。

電話那頭,紈如哭著說:“佳雲不在了,警察在房東家樓頂找到了她的屍體。”

小姨“哇”的一聲哭出來,母親從凳子上栽倒。

藏屍

樓頂花壇里挖出了高度腐爛的屍體

與這個城市的其他原住民一樣,邱炳林的一天多從早茶開始,2012年11月14日也不例外。茶樓在村口的廣州大道邊。離開家,沿白水塘北街,往西直走,不遠處一座商業廣場的三樓,是邱炳林常去的地方。

11天前的11月3日,他的前房客、23歲女孩孫佳雲失蹤後,邱炳林成為街坊們議論的對象。

14日這天上午9時,邱炳林準時來到茶樓。街坊周叔說,看見他坐在那裡喝茶,也沒有覺得反常,再次注意他時,座位已經空了。

午飯時分,周叔回家,路過白水塘北路,見邱炳林死在巷子裡,大駭。

警方稱,當日上午11時許,邱炳林跳樓身亡。也有街坊猜測,他未必主動求死,可能見警察找來,試圖通過樓頂逃走,從自家出租屋往弟弟家跳時,意外摔死。

哥哥沒了,有街坊看見弟弟的表現是歡天喜地。知情者稱,2010年,兄弟二人曾因爭奪宅基地反目。邱家弟弟否認了這種說法,但又說,他們最後一次說話,還是幾年前去鄉下祭祖時。

這是一個受益於城市化進程的廣州農民。邱炳林有三棟房子,一家人住在白水塘北街4號,首層店鋪出租,頂層自住,剩下的賣給別人。另一條路上的兩棟房子,即白水塘北路10號和12號,出租給在附近謀生的年輕人。街坊們給邱炳林算了一筆賬,這些房子每月的租金超過2萬元。

房東死了,白雲區公安分局的刑警們繼續搜查房屋。兩小時後,警方從白水塘北街4號樓頂的花壇里挖出孫佳雲,女孩遺體已經高度腐爛,沒有衣物遮蔽。

不是結局

孫母大哭:我們早就說這房東有問題

白水塘北街4號是一棟高9層的大屋,首層的四間店鋪大門沿街向北敞開,樓梯在房子的後面,連線右側的Z形巷子。巷子的另一頭通往白水塘北街,正對著孫佳雲曾經租住的12號出租屋。

同和派出所的民警們負責封鎖現場。孫家人趕到時,北街4號的樓梯門緊閉,門前數名協警擋住去路。女人們坐在台階上,儘是憤怒和悲傷。殯儀館的車子停在北街上,工作人員帶著擔架試圖上樓,被家屬阻止。

女人撿起磚塊,“誰敢搶走我們的佳雲,我就和誰拚命!”

“為什麼不能讓我們看一眼?”小姨周淑嬌質問。她同樣住在白水塘北街,十幾天以前,為了方便照應侄女,她讓孫佳雲搬離白水塘北路12號,與自己的朋友紈如在北街合租。

警方回答,要看遺體必須去殯儀館。理由是遺體已高度腐爛,父母會受不了,若有人心臟病突發或在樓頂做出過激動作,誰也無法擔責。家屬試圖強行上樓,被人牆擋住,衝突中警方保持了克制。

下午5時25分,警方妥協,孫父上樓去看女兒。

在樓梯出口處,孫母坐在台階上,大哭:“我們早就說這房東有問題!”

訃聞

咬牙苦拼的乖乖女走了

人生很短暫,應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孫佳雲的QQ空間簽名檔

蓬鬆的捲髮和盈盈笑意,留在尋人啟事中,如今已褪色發白。失蹤11天后,23歲的湖南女孩孫佳雲,在白雲塘北街房東家樓頂被發現,裸身,死亡,一方花壇成了她的藏身地。

在朋友們印象中,她是可愛純真的乖乖女,是用心執著的IT女。在軟體公司日夜忙碌的格子間裡,她沒有什麼抱怨,心中珍藏著去西藏的夢想;經歷過一兩次懵懂的愛情後,單身的她不久前告訴閨密,到了結婚的年紀想結婚了。

IT乖乖女

孫佳雲身高1.53米,即使冬天穿羽絨服體重也不到50公斤。好友評價她,有時優柔寡斷,膽小青澀。一位老師說,“(佳雲)和人說話聊天總羞澀地笑,帶著點說不出的倔強的味道”。

老師們回憶,孫佳雲學習刻苦,曾一度惱火自己沒有學計算機的天賦,對於未來的選擇忐忑而迷茫。從長沙大專畢業後,她輾轉北京、廣州兩地,先後在多家軟體公司工作。

前技術部經理盧先生第一次見到孫佳雲,就覺得很驚訝,在男生居多的軟體開發行業里,像她這樣的“小女孩”實屬異類。他說,做軟體開發,佳雲經驗不足,天賦也不是很高,剛上班時會犯一些錯誤,也不敢請教同事,但她凡事都相當用心,對工作很執著,令他十分讚賞。

2011年初,孫佳雲來到廣州,和同學一起,租住在天河上社的城中村。今年8月,搬到同和白水塘北路,與小姨相鄰不遠。和其他城中村一樣,這裡的街道也擠滿了出租屋,高八九層,由本地人搭建,放租給外地人。

最想去拉薩

那之後,孫佳雲消失了。在Q Q、天涯、微博上日日發布信息,熬幹了親友們的心血,最後還是等來最壞的訊息。佳雲的摯友們“刻意將生活安排得滿滿的”,不願在夜裡聊起她怕又睡不著。小星寫道,“於你可能只是一個新聞,於我是一段刻骨銘心的友誼和無法釋懷的傷痛。”

今年9月的一個周末,好友從上海來看佳雲,兩人一起去爬白雲山,下山時天黑了,她很害怕,但佳雲卻很勇敢“勇敢的你現在卻不見了……”

她們曾約好要去好多好多地方,佳雲最想去的是西藏拉薩。10月21日,她還在Q Q空間裡上傳了多張好友在西藏的照片,將相冊命名為“最想去的地方”。11月15日,該好友忍不住在相冊下流淚回復,“佳佳,我們都說好的了,明年我們來帶你去玩的。”

Q Q空間的簽名檔上,孫佳雲說:“人生很短暫,應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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