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台詞
“他老人家姓江名米字小棗兒。”
“呔!
嘿!
呔!嘿!
兒子!
哎!”
“小小鼠道蟊賊,竟然氣得我兄長拉屎!”
“哥哥你且退後,待小弟前去送死!”
“你把賊殺了?”
“我把牛宰了!”
全部台詞
乙:啊,這回我們說段相聲。
甲:我們中國的文學呀,特別的深奧。
乙:是啊。
甲:中國的武術特別的深奧。
乙:哎,過去是保衛祖國,現在也是鍛鍊身體呀。
甲:提起文學來呀,我比較差一點兒。
乙:噢?沒什麼研究?
甲:要提起練武來。
乙:更差點兒嘍?
甲:那我還是一位練家子。
乙:誰呀?
甲:我呀。
乙:您是一練家子?
甲:哎。
乙:練吧,練吧。這腦袋都練得跟棗核模樣了還練哪?
甲:怎么?你說我長得比較瘦一點?
乙:哎,幹嗎比較瘦一點啊?您這都夠瘦的啦。
甲:您說我長得瘦?
乙:哎。
甲:你不懂。
乙:啊?
甲:練功夫不在胖瘦。
乙:是啊?
甲:哎!愣讓它筋長三寸,不讓它肉厚三分。
乙:那是為什麼呀?
甲:筋長有用,肉厚體沉。
乙:噢!
甲:講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是真人。
乙:惟獨您,也露不了相。
甲:沖你,今天我露一手。
乙:露一手?打趟拳?
甲:不!露一手氣功讓你看看。
乙:氣功?
甲:哎。
乙:這我可得開開眼。
甲:注意呀。(姿勢)
乙:這幹嗎呀?
甲:就我這胳膊,你怕不怕?
乙:還得捧著他點兒。我還真怕。
甲:不單你怕,連我都怕。
乙:你怕它什麼呀?
甲:我怕它折啦。
乙:趕緊放下來吧。我怕它折了那骨頭扎著我。
甲:我練的是兵刃拳腳。
乙:兵刃是什麼呀?
甲:刀、槍、劍、戟、斧、鉞、鉤、釵、鞭、鐧、錘、抓、鏜、棍、槊、棒、拐子、流星。什麼帶鉤兒的,帶尖兒的,帶韌兒的,帶刺兒的,帶峨眉針兒的,帶鎖鏈的,扔出去的,勒回來的。我是樣樣——
乙:精通?
甲:稀鬆。
乙:哎……稀鬆啊?稀鬆二五眼哪?
甲:樣樣精通。
乙:哎,得精通。
甲:你要不信的話,這么辦。十八樣兵器,你把它拿來,一樣一樣我把它——
乙:練了。
甲:賣了。
乙:賣啦?賣了我也會呀?
甲:拳腳分為兩種,
乙:哪兩種啊?
甲:內家拳、外家拳。
乙:這個內家拳是?
甲:無極、有極、太極、兩儀、四象、形意、八卦。
乙:外家拳呢?
甲:少林譚腿、大洪拳、小洪拳、八仙拳、地趟拳、小架子猴拳。我練的是貓縱、狗閃、兔滾、鷹翻、蛤蟆蹦、駱駝縱。
乙:這功夫全沒瞧見過。
甲:內練一口氣,外糙筋骨皮。
乙:內練一口氣?
甲:東方朔《洗髓經》,達摩老祖《易筋經》。
乙:外糙筋骨皮呢?
甲:金鐘罩、鐵布衫兒、硃砂掌、棉砂掌,這功夫怎么樣?
乙:太好啦。
甲:我不練。
乙:不練?不練你說它幹嗎呀?
甲:我練的功夫啊,在這兒哪。
乙:頭頂上?
甲:對。這叫“貫頂”。
乙:噢,油錘貫頂。
甲:油錘怎么貫頂啊?
乙:腦袋上頂塊石頭。旁邊兒站一人,拿一大錘子,“啊!開!”就這一下,那石頭粉粉碎了。腦袋,紋絲不動。
甲:那叫什麼呀?練功夫?那叫玩兒。
乙:玩兒?有那么玩兒的嗎?
甲:我不練那個。
乙:您練什麼呢?
甲:我練的是“火車貫頂”。
乙:火……這火車怎么貫頂啊?
甲:拿我這腦袋,撞那火車。
乙:哎喲,還得上車站裡邊去,拿腦袋“咣咣”撞!人家要說開車了,您趕緊躲開。
甲:站裡邊兒?不,開著!
乙:開著?
甲:哎。
乙:火車開著愣拿腦袋撞?
甲:開著!我還是有的撞,有的不撞。
乙:撞的呢?
甲:快車我撞。
乙:慢車呢?
甲:不撞。
乙:怎么不撞啊?
甲:沒勁哪。
乙:馬力不足。
甲:哎!在三道揚旗以外,我蹲襠騎馬式,把氣運到腦瓜門兒。
乙:是。
甲:這有名兒,
乙:什麼名兒?
甲:這叫“天花覆蓋”。司機他沖我一拉笛兒,“嗚!”知道怎么意思嗎?
乙:讓您躲開。
甲:躲開呀?幹嗎來啦?照這兒來。(指頭)
乙:照這兒來?
甲:離著火車還有四五尺,悠起身兒來,“咚”這么一撞,火車過去,您瞧我這腦袋。
乙:照舊?
甲:碎啦。
乙:碎啦?碎了我也會呀!
甲:那應當呢?
乙:應當是紋絲兒不動。
甲:你撞去?
乙:我擱不住。
甲:我也擱不住啊!
乙:噢,你也擱不住?
甲:練功!我投名師,訪高友。
乙:那倒是。
甲:提起我來“無名白”,提起我們老師來,大大有名,誰人不知,哪一個不曉?
乙:您的老師貴姓高名?他的仙鄉何處呢?
甲:家住在京西,下坎兒虎嶺兒的人。讓您這么一聽,那就是……
乙:行啦,行了。別說了,哪兒啊?
甲:虎嶺兒。
乙:北京西邊兒那個虎嶺兒啊?
甲:啊,對對對。
乙:虎嶺兒那兒出乾什麼的?
甲:練把式的?
乙:你別蒙我啦。
甲:武術家。
乙:什麼呀?虎嶺淨出賣粽子的。一到頭五月節就來了,背一木頭柜子,“‘江米小棗兒’的,大粽子!”
甲:您說什麼?
乙:虎嶺淨出賣粽子的。
甲:虎嶺嘛,淨出賣粽子的?
乙:哎,對嘍。
甲:那么,閣下是貴處的?
乙:北京的。
甲:北京的都是說相聲的?
乙:都……都說相聲誰聽啊?
甲:都賣粽子誰吃啊?
乙:喲?在這兒等著我呢?
甲:瞧不起人呢!就憑我師傅那名聲,賣粽子啊?
乙:你們老師貴姓啊?
甲:姓江。
乙:他的大號?
甲:名米字小棗兒。
乙:哎……還是粽子啊?江米小棗兒可不粽子嗎?
甲:教了兩個徒弟,
乙:都誰呀?
甲:我跟我哥哥。
乙:您叫?
甲:白糖的。
乙:你哥哥?
甲:餡兒的。
乙:你們倆小粽子啊?
甲:有一天,我跟我哥哥在後當院,正在捋葉子呢。
乙:噢,捋鐵葉子?
甲:不,葦葉子。
乙:捋葦葉子幹嗎?
甲:捋得了好包啊。
乙:還是粽子啊。
甲:捋鐵葉子。
乙:對嘍。
甲:我師傅叫我們哥倆,“呀呀!我的大徒弟!呀呀,我的二徒弟呢?”
乙:叫徒弟幹嗎還得“呀呀”的?
甲:壓壓它瓷實啊。
乙:還是粽子啊?
甲:我跟我哥哥來到前當院兒,沖我師傅一抱拳:“師傅您叫我們小哥倆哪旁使用?”我師傅問:“你們哥倆這功夫練的怎么樣啦?”
乙:關心他們。
甲:我哥哥沒言語。
乙:人家慎重。
甲:我說呀,“成啦!”
乙:成啦?這話太大啦。
甲:我一說“成啦”,我師傅惱了。
乙:那還不惱。
甲:“什麼?成了?你們這個胎毛未乾,黃牙嘴子未褪,愣敢說成啦?師傅我練了多半輩子,不敢說成。”
乙:是啊。
甲:“你這不成了嘛,好了,師傅我不教啦。”
乙:惱了不是。
甲:“喲!師傅你不教了。”
乙:別介。
甲:“太爺不學了。”
乙:跟你師傅稱“太爺”?
甲:話擠到那兒啦。
乙:什麼行為呀?
甲:我師傅一賭氣呢,走了。
乙:上哪兒啦?
甲:到了北京前門外,糧食店兒,會友鏢店給我們哥倆報上名了。
乙:幹嗎呀?
甲:讓我們哥倆保鏢去。
乙:保鏢?
甲:有一天,我跟我哥哥正在後花園中傳槍遞鐧,
乙:您還學“羅成”呢?
甲:忽聽有人叩打我的柴扉,
乙:有人叫門就完了。
甲:“外邊何人擊戶”?
乙:什麼叫“擊戶”啊?
甲:有人敲門。開開門我這么一瞧:原來是前門外會友鏢局請我們哥倆保趟鏢。我們這么一聽哪,露臉的日子到了。
乙:是啊。
甲:能夠不去嗎?跟我哥哥打點好了行囊包裹,隨手傢伙帶好嘍,到了前門外糧食店兒會友鏢店,門口站著一位老達官,八十多歲,鬍子挺老長,精神百倍。帶領三十多名啊,完全是高的高、矮和矮、胖的胖、瘦的瘦、胖大魁偉,瘦小精神,咳嗽都二踢腳。
乙:什麼聲兒?
甲:“嘭兒——啪!”
乙:有那么咳嗽的嗎?
甲:老達官說:“不知二位鏢夫駕到,未曾遠迎,當面恕罪。”
乙:你怎么說的?
甲:我說:“豈敢,豈敢,咱家來的魯莽,田大人你就恕個罪兒吧。”
乙:這是您嗎?
甲:《黃金台》。
乙:唱《黃金台》幹嗎?
甲:犯了戲迷。
乙:別犯戲迷了。
甲:攜手攬腕往裡請。到了後院兒,我這么一瞧啊——有一座樓,三丈多高,不走樓梯兒。
乙:那怎么上去呀?
甲:起平地往上躥。
乙:要是躥上去?
甲:吃飯飲酒。
乙:躥不上去呢?
甲:連水都喝不著。
乙:這是看看你的能耐。
甲:老達官一抱拳:“二位,上邊兒見。”一提溜衣裳巾兒,來個“八步趕鞫”,三縱,“噌噌噌!”到樓底一跺腳——“噌”!
乙:怎么樣?
甲:上去了。
乙:這叫把式。
甲:我哥哥,沒動地窩,來個旱地里拔蘿蔔,一提溜“噌”!
乙:停!別“噌”啦!你先等等吧!那個叫什麼?“旱地拔蘿蔔”呀?人那手功夫叫“旱地拔蔥”。
甲:那地下什麼不種啊?
乙:那不行。那功夫叫“旱地拔蔥”。
甲:依著你,旱地拔蘿蔔蔥。
乙:蘿蔔蔥幹嗎呀?
甲:你一半兒,我一半兒啊。
乙:不行!就得旱地拔蘿蔔……不,不!拔蔥。氣得我胡說八道的。
甲:一提溜,也上去了。
乙:這叫武術。
甲:該瞧我的了,藝高人膽大,不是三丈多高嗎?
乙:是啊。
甲:來個花招兒。
乙:什麼花招兒?
甲:鏇風腳,“叭!叭!叭!——日!”勁兒大,上房啦。
乙:人上房啦。
甲:鞋。
乙:鞋呀?鞋怎么上房啦?
甲:噢,沒釘鞋帶兒?
乙:釘倒成傻小子啦。(推甲)你還練過呢?一推差點兒沒趴下?
甲:他……不是我沒防備你嘛。
乙:沒聽說過。哪個武術家要打架了——“你先等等!我先防防。”像話嗎?
甲:我忘了嘛。
乙:不怎么樣。
甲:我說:“來人哪!”
乙:怎么樣?
甲:“搬梯子夠鞋。”
乙:真說的出來。
甲:梯子立到那兒了,我也爬上去了。
乙:這點起色。
甲:把鞋夠下來,穿好了。到裡邊我一瞧,預備好了全羊大菜。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老達官開始跟我們哥倆談話。
乙:怎么跟您說的?
甲:“這次請二位出山並無別事,就是保趟鏢。東路鏢、西路鏢、南路鏢有人敢保。獨單北路鏢賊人太多、賦人太廣,二位敢否?”
乙:你怎么說的?
甲:“老達官,你且住口!休長賊人的威風,滅我們哥倆的銳氣。”
乙:就是。
甲:“不就北邊有賊嗎?”
乙:迎上前去!
甲:“打南邊兒跑。”
乙:嗐!繞著跑啊?不像話!
甲:我說:“迎上前去。”
乙:對嘍。
甲:老達官一抱拳:“二位,下邊兒見。”一個墊步,躥在樓窗翻筋斗的跟頭,腳紮實地,四兩棉花相仿。
乙:這是夠多輕啊。
甲:我哥哥來個墜溜子架式。
乙:什麼樣啊?
甲:頭朝下,腳朝上,離地還有四五尺,雲翻轉身,鯉魚打挺,上身不搖,底身兒不晃,就跟一小貓似的。
乙:這功夫多好。
甲:該瞧我的了。還得露一手兒!
乙:露什麼呀?
甲:我一抱腦袋,順那樓梯兒,“嘰里咕嚕,啪啪!”
乙:竄下來了。
甲:骨碌下來了。
乙:嗐!怎么骨碌下來啦?
甲:爬著上去的呀。
乙:這兒滿挨著呢。
甲:不是挨著。因為那個“骨碌”比走著快。
乙:沒聽說過。那“骨碌”會比走著快呀?
甲:要不今天你來的早呢。
乙:我來得早哪……噢?我是“骨碌”來的是怎么著?玩笑啊?
甲:“請二位過過汗兒。”
乙:“過汗兒”是怎么著?
甲:練一練,瞅我們哥倆功夫怎么樣。我哥哥從兵刃架子上, 拿過一杯大槍來。
乙:大槍?
甲:可不能全叫槍。
乙:怎么?
甲:六尺為槍,五尺為棍。大槍一丈零八寸。一寸長,一寸強;一寸小,一寸巧。大槍為百兵之母、花槍為百兵之賊;單刀為百兵之膽、大刀為百兵之帥。護手鉤有四個字。
乙:哪四個字?
甲:“跨、架、遮、攔”!扎了一套六合槍。
乙:怎么叫“六合槍”呢?
甲:內三合,外三合。
乙:這“內三合”是?
甲:心、氣、膽。
乙:外三合呢?
甲:手、腳、眼。有贊為證。
乙:什麼贊呢?
甲:“一紮眉攢二點”心,三紮臍肚四撩陰,五紮磕膝六點腳,七紮肩並左右分。扎完槍,氣不長出,面不更色。大家齊聲喝彩:“噢!好!”
乙:好槍法?
甲:好!完了?該瞧我的了。
乙:對。
甲:我從兵刃架子上,拿過一口單刀來。
乙:喔,單刀。
甲:單刀看手,雙刀看肘,大刀看滾手。
乙:對。
甲:這回我給您成樣成樣。
乙:怎么著?您要練一練?
甲:哎。
乙:好,我們開開眼。
甲:瞧見沒有:這好比是刀。
乙:您擱下吧。這叫刀啊?這是扇子啊。
甲:就你知道?
乙:啊,我知道,都知道。
甲:還是的呀?比方是刀啊。
乙:比方是刀,您這刀也太小啦?
甲:那沒辦法,我那真刀沒帶著呀。
乙:你那真刀哪兒去啦?
甲:我哥哥修腳呢。
乙:哎……修腳刀啊?那更大不了啦。
甲:比方是刀。懷中一抱,這有名兒。
乙:什麼名兒?
甲:“懷中抱月”。站正了,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耳對肩、沉心伏氣。往後退一步,往前上半步。作一個羅圈兒揖。
乙:這幹嗎呀?
甲:這叫禮節。
乙:還有禮節?
甲:未曾學藝先學禮,咱們這兒禮多人不怪。
乙:對。
甲:哪招哪式練錯了,讓此地老師傅,指摘出來,咱們更改學習。
乙:是啊?
甲:瞧見沒有:這是刀,這是刀把兒,這是護手盤兒。前瞧刀刃兒、後瞧刀背兒、上看刀尖兒、下看綢子穗兒。刀交右手,塌背捋刀——“夜戰八方藏刀式”!
乙:這幹嗎呀?
甲:這叫架式。把式把式,全憑架式,沒有架式,不算把式。
乙:對嘍。
甲:淨說不練嘴把式,淨練不說傻把式。咱們連說帶練,連盒帶藥,連功帶料……
乙:哎!哪位買大力丸的?有您一份兒,有您一份兒……買了準喜歡。買完別惱,專治腰疼、腿疼、胳膊疼、膀子疼、四肢抽筋、麻木不仁;牛堵著、馬踩著、驢踢著、車軋著;老爺子咳嗽、老太太喘、是治一位,好一位;治兩位,好……你倒攔著我點兒啊!
甲:真有意思、有意思。
乙:有什麼意思啊?
甲:咱們這兒幹嗎呢?
乙:不賣大力丸嗎?
甲:不是,我這兒練刀呢。
乙:練刀你可嚷什麼呢?
甲:該著我成名。
乙:怎么?
甲:“嘎啦”一個雷,“刷刷刷刷”——下起雨來了。
乙:哎呀!那可不能練了。
甲:不練?地下鋪的是黃土,一著雨水是滑的,不留神,來一屁股墩兒?那給我師傅江米小棗兒現眼呢。
乙:你就別提那“老粽子”啦。
甲:這個,沒有個十年八年練不了。這叫“登萍渡水”、“走鼓沾棉”。
乙:輕功。
甲:雨越下越大,我倒是越耍越歡。我練的是風不透,雨不漏。淨見刀光不見我,順刀往下流水,我身上連個雨點兒都沒有。
乙:您在當院練刀?
甲:屋裡避雨呢。
乙:嗐。刀呢?
甲:扔當院啦。
乙:淋刀不淋人呢?
甲:這老達官叫好哪!
乙:還叫好?
甲:“嗅,好!”
乙:好練刀?
甲:“好避雨。”
乙:人家那是損你哪。
甲:我倒不理會。
乙:好,都聽慣啦。
甲:“請二位驗鏢吧!”
乙:“驗鏢”是什麼意思?
甲:看保的是什麼?到了後院兒我這么一瞧:要不沒人敢保呢!
乙:怎么啦?
甲:四張八仙桌,碼嚴了。都是這么大,黃澄澄的。
乙:金坨子啊?
甲:老倭瓜!
乙:老倭瓜呀?老倭瓜保什麼勁兒啊?
甲:哎,這倭瓜!
乙:赤金的?
甲:面淡的。
乙:嗐!水倭瓜沒人吃。
甲:你把倭瓜切開啦,往裡頭瞧啊。
乙:暗下珍珠瑪瑙。
甲:還有倭瓜籽兒呢。
乙:還有倭瓜瓤呢!
甲:倭瓜籽兒、倭瓜瓤挖出去,裡邊暗下珍珠瑪瑙,竹籤兒一別,黃土泥一溜封實。這有名。
乙:什麼名兒?
甲:這叫“倭瓜鏢”。
乙:倭瓜鏢?
甲:出鏢車子,喊鏢趟子。
乙:誰喊?
甲:我喊呢。
乙:我聽聽行嗎?
甲:可以呀。
乙:怎么喊呢?
甲:這么喊的:“哎!面的老倭瓜嘍!”
乙:你外邊兒賣會吧。應該是“耀武揚威”。
甲:喊的是“耀武揚威”呀!
乙:對嘍。
甲:出齊化門,過東嶽廟、走九亭宮、十八峪、八里橋到通州。進西門出東門,里河、外河、燕京下的三河縣、薊州、到了喜峰口。依著我哥哥是打尖住店。
乙:該歇歇兒啦。
甲:我說:“這會兒不行。頭次保鏢,連夜而行。”鏢車往前走了有四五十來里地,前邊一溜沙梁。鏢車越過沙梁,前邊一片密松林,且聽“吱兒——啪!”一聲響箭,“嗆啷啷……”一棒鑼聲叫響,原來前邊有了賊寇。
乙:有賊了就完啦。
甲:我哥哥一聽前邊兒有賊,要迎上前去。我說:“哥哥,有事小弟服其勞,宰雞何用宰牛刀?”
乙:對。
甲:“小弟前去送死。”
乙:哎……錯啦!小弟擒賊受死。
甲:反正得死一個呀?“哎!拉過我的牛來”。
乙:又錯了,上陣騎的是馬!
甲:哎,騎牛可仿古。
乙:仿哪位古啊?
甲:孫龐鬥智,孫臏騎的不是牛嗎?
乙:喔,是牛啊。那書上說的是神牛。
甲:啊……我這是寶牛啊。
乙:據說他這牛會騰雲駕霧。
甲:我這牛會蹦啊。
乙:會蹦?一蹦多遠啊?
甲:四十。
乙:兩蹦呢?
甲:八十。
乙:買幾年了?
甲:六年。
乙:蹦過幾回?
甲:沒蹦過。
乙:好!廢物牛。
甲:廢物牛?蹦過。
乙:幾兒啊?
甲:有一年我母親病了,想吃通州醬豆腐,用著我這牛啦。
乙:怎么?
甲:通州離北京四十啊,一蹦到了,兩蹦回來了。多省事啊。
乙:來回用不了五分鐘。
甲:哎,我就抱著小牛,奔西武門大橋。
乙:您抱著牛幹嗎?那么傻呀,出門兒騎上牛多好?
甲:出門兒就蹦?不行。
乙:怎么?
甲:通州離北京四十,從哪算呢?西華門大橋。
乙:哎,由那兒算。
甲:我們住在西單牌樓,離西華門還十里地呢,出門兒就蹦?一蹦到不了。
乙:那兩蹦?
甲:過多啦,
乙:合著您這牛,標準就蹦四十啊?
甲:哎。到了西武大橋,把它擺正了。我跟它說:“牛啊,牛啊,我母親想吃通州醬肉。一蹦呢,可就到了,兩蹦可就回來了,你盡忠,我盡孝。”小牛點了點頭。我飛身上牛,照牛胯骨“啪、啪!”兩鞭子。小牛不讓打,就聽“哞兒!”的這么一聲,我就覺得我渾身涼嗖嗖,再睜眼一看,瞧不見西武門大橋啦。
乙:到通州啦?
甲:我掉河裡啦。
乙:橫蹦啊?
甲:橫蹦啊?有個泥坑還用著蹦?
乙:躥過去啦。
甲:我就給它抱過去了。
乙:嗐!
甲:“抬過我的扁擔來!”
乙:又錯啦。抬過您的槍或者是刀。
甲:哎,使扁擔也仿古啊。
乙:又哪位呀?
甲:“三打祝家莊”,石秀使的不是扁擔嗎?
乙:不錯,是扁擔哪。
甲:我騎著扁擔抱著牛。
乙:哎……錯啦!是騎牛抱扁擔。
甲:反正是這兩樣啊。
乙:這話也對。
甲:到了兩軍陣前,沖賊一抱拳。
乙:江湖的規矩。
甲:“好賊呀,好賊!好賊,大爺呀!”
乙:怎么管賊叫大爺呀?
甲:我一央告他,不就讓我過去了嗎?
乙:哪兒有那事啊?
甲:那是個狠心賊,不聽這一套,催馬掄棍。我一看棍到了,拿扁擔往上一迎,就聽著“咔嚓”一聲。
乙:棍磕飛啦?
甲:扁擔折啦。
乙:扁擔折啦?完啦。
甲:完啦?槍露出來了。
乙:還有槍呢?
甲:哎!牛馬一錯鐙。
乙:不對!二馬一錯鐙。
甲:我騎的是牛。
乙:對!我把這茬兒給忘啦。
甲:我給他來個“回牛槍”。
乙:什麼呀?回馬……對了,你騎的是牛。
甲:一槍扎空了,讓賊把槍頭攥住了。“拿來!給我!”他一隻手,我兩隻手。
乙:對呀。
甲:“什麼?給你?”
乙:不能!
甲:“不要了。”
乙:不要了?怎么不要啦?
甲:沒他勁頭大呀?
乙:好嘛!
甲:我這小牛會蹦啊,一蹦四十,哪兒追我去呀?
乙:就是。
甲:我說:“小牛,蹦啊!”
乙:蹦!
甲:倒霉。
乙:怎么啦?
甲:不但不蹦啦,直往後迫,“哞兒!哞兒!”
乙:這下兒算完啦。
甲:這時候,賊圈馬又回來了。棍又到了。我說:“得!我命休矣!”
乙:完了。
甲:一摸背後,我又樂啦。背後還有雙刀哪,也能護住我的命啊。“噌!噌!”雙刀出鞘,我一撥我這牛頭,牛頭對準了馬面。
乙:好,城隍廟啊?
甲:左手磕開賊人的棍,右手使了一個“海底撈月”。就聽“吭哧”一聲,紅光出現、鮮血直流、斗大賊頭在地下亂滾。
乙:您把賊殺啦?
甲:我把牛宰啦。
乙: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