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茶去[禪宗公案]

吃茶去講述的張箐居士的“吃茶去”是去接觸去體驗,而河北經濟日報——吃茶去公案則是一種淡薄淡定的心態。無論是一種行動或是一種心態無不體現著“吃茶去”的禪理。生活中有茶,茶中亦有禪,故而禪的智慧便隱匿與我們的生活之中。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焚上一枝檀香,泡上一杯茶,看那香菸裊裊雜著些許塵煙熒熒冉冉的飄散於空中,身處繁華繚亂的紅塵中的你,興許也能品味出另一番“吃茶去”。

概述

趙縣古稱趙州,位於河北石家莊市。非常有名的柏林禪寺。

簡介

唐代趙州從諗禪師曾在這個禪院(當時叫觀音院)主持40年,有著“吃茶去”、“庭前柏樹子”等幾樁有名的禪門公案。最有名的就是“吃茶去”公案。1000多年以前,有兩位僧人從遠方來到趙州,向趙州禪師請教如何是禪。趙州禪師問其中的一個,“你以前來過嗎?”那個人回答:“沒有來過。”趙州禪師說:“吃茶去!” 趙州禪師轉向另一個僧人,問:“你來過嗎?”這個僧人說:“我曾經來過。”趙州禪師說:“吃茶去!”這時,引領那兩個僧人到趙州禪師身邊來的監院就好奇地問:“禪師,怎么來過的你讓他吃茶去,未曾來過的你也讓他吃茶去呢?” 趙州禪師稱呼了監院的名字,監院答應了一聲,趙州禪師說:“吃茶去!” 對“吃茶去”這三個字歷來也是見仁見智的,這三字禪有著直指人心的力量,也從而奠定了趙州柏林禪寺是“禪茶一味”的故鄉的基礎。

到趙州“吃茶去”

吃茶去[禪宗公案] 吃茶去[禪宗公案]

柏林禪寺

紅塵外的茶香

作者:張菁

河北趙縣有一座柏林禪寺,在唐代時,這裡叫做觀音院,曾有一位被後人稱為趙州從諗古佛的禪師在這裡駐錫過。第一次去柏林禪寺,第一次看到那些古老的柏木、殘碑、古塔與塔剎,一種親切與熟悉之感油然而生,仿佛冥冥中有一份與茶相關的緣分等在這裡。

事實上,趙州老和尚正是以“吃茶去”這一公案而聞名天下。

那一年秋天,不知怎么的,白天又悶又熱,竟堪比夏天。

在通往欒城的小路上沒有什麼行人,就連商販也見不到幾個。日光投照在黃土的路上,縹緲著熱浪般的光影。

一位形容枯瘦的行腳僧人正匆忙趕路,他一面拿下頸子上搭的布巾,擦著面上滴下來的汗,一面向前方張望。只見不遠處有一棵大樹,知了在樹上聲聲叫著,樹下有個瓜攤帶茶攤。

他的腳步慢了下來,摘下肩上背負的籠筐,在小攤的長條凳上坐下。小販上前搭訕道:“來塊瓜來您?沙又甜!”行腳僧望著桌上碼放整齊、又紅又沙的瓜,吞了口口水,問道:“茶怎么賣?”

小販等了半天,本以為來了個大主顧,沒想到來者卻只要喝茶,熱情勁兒頓時褪了不少:“茶嘛,兩文管飽。”行腳僧吐了口氣:“那先來碗茶!”

小販拿起一隻破口的大茶碗,用半個葫蘆做的水舀子,從一隻大大的木桶里向碗中舀了一碗茶水。說是茶,其實只是幾片野李子葉在水中煮過的湯水,而僧人卻如得甘露,一口氣飲盡了,向小販道:“再來一碗!”

小販復將茶碗添滿,只見那僧人從背筐里翻出一隻乾硬的饃塊,就著茶香甜地吃起來。

小販一面使藤條做的拂子趕著瓜上亂飛的蒼蠅蟲兒,一面與僧人搭話:“來塊瓜唄,沙甜,三文錢這么一大塊!”僧人看看瓜,又看看手中的饃,搖了搖頭。

小販嘆了口氣,又問:“您老這是上哪去啊?”僧人放下手中的饃,合掌道:“去觀音院拜謁從諗院主。施主,請問此去觀音院還有多遠?”

小販道:“呀,是去拜謁趙州老和尚啊,那您歇個腳可得趕緊走了,要不天黑前必到不了。”僧人道:“唉,想貧僧年少時也曾隨家師來過,怎么現在路反而變遠了呢?”

小販道:“求道,求道,有求在心,路自然就長了。”僧人點點頭道:“施主所言甚是在理,若是參學,說不定能開悟得道呢。”

小販笑了笑道:“得道,得道,我平素在此賣瓜賣茶,只見有人進趙州的大門,可沒見出來幾個道人。”僧人點頭不語。一時飲食完畢,又往自己背的竹水桶里灌滿了茶水,便動身趕路了。

其時天色已暗透了。行腳僧看到前面隱約有一處屋廓,便加緊了腳步。只見兩扇緊閉的山門,門上掛著“觀音院”三字的匾額,很多處掉了漆,那字跡卻是唐書,中鋒運筆,莫不蒼勁。

行腳僧大喜,忙叩響山門。不多時,一位弓腰駝背、雞皮鶴髮的老僧人出來開了門。

行腳僧忙合十行禮道:“小僧知塵,自郊亭縣來拜謁從諗禪師,請問可否掛單?”

老僧人向他面上望了一眼,轉身道:“跟我來吧。”

知塵連忙跟上,“我想先去拜謁老和尚。”

老僧人沒有作聲,只是向前走著。知塵隨老僧人穿過幾棵柏樹,來到後院的方丈寮。老僧向內一指,竟自離去。

知塵站在門口發了一回愣,忽聽身後有人喊:“院主,院主!”轉身一看,一位面色黧黑的僧人正叫住一位中年僧人道:“寺里又沒米了,明日可就斷炊了,連早齋的粥也不能做了,只好將就做米湯罷。老這么著,我這個典座可當不下去啦。”

院主搖了搖頭道:“唉,別說你這典座,連我這院主也快當不下去了。你看,這一個月來問法的人,不管是誰,和尚都教人家‘吃茶去’,不光買茶費錢,後院的筍都快拔完了。咱們又沒有什麼大施主,中秋節怎么過還不知道呢……”

典座也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那您快去說吧,我這裡還等米下鍋哩。”

院主轉過身正準備往裡走,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知塵,奇道:“咦?怎么站在門口?”

知塵道:“小僧是來拜謁方丈的,一位老法師領了我來,不知這樣進去是否冒昧。”院主道:“如此,隨我來吧。”

知塵跟在院主身後進了方丈寮。這方丈寮只是一間破敗的小屋,僅點了一盞燈,有些暗

,屋內沒有什麼裝飾,只有幾把舊椅,一尊木雕佛像,板壁上還掛著一對草鞋。屋角放著一張破床,一隻腿壞了,用繩縛著些柏枝勉強撐住了。

只見座上坐著一位身材矮小、枯瘦面黑的老和尚,也不著褊衫,短褂又破又舊,有幾處已爛得絲絲縷縷——這便是趙州從諗禪師了。旁座卻已坐著一位高瘦的僧人,椅旁立著香袋等物,想必也是來參拜方丈的。

院主指示知塵坐下,輕喚一聲:“和尚。”座上的老和尚緩緩抬了抬眼皮,掃了二人一眼,指著先頭來的僧人問:“曾來過我們觀音院么?”

那僧人站起身來,恭敬地答道:“不曾來過。”老和尚道:“噢……吃茶去。”

僧人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站起來出門去了。

老和尚又轉向知塵。知塵心裡一陣激動,雖則看到趙州老和尚這副模樣有些失望,但他畢竟是開悟的禪師啊。在家中、路上醞釀已久的那些禪宗公案已經快脫口而出了,他暗自惴惴,打了這些機鋒,說不定也如老和尚當年一般,被當做法器,收在方丈寮里當侍者也未可知呢。那時天天親近老和尚,說不定很快就能開悟了,而且天下人來參拜老和尚,全由我通報參見,好不風光啊。哎,等等,這趙州觀音院如此窮酸,剛才聽說連飯都吃不上了,我要是留在這兒……

他那裡正自天馬行空,只聽老和尚問道:“曾來過我們觀音院么?”知塵一愣,這不是剛才問那個和尚的問題嗎,這個禪宗公案里可沒有。便站起來恭敬地答道:“小僧幼時曾隨家師來此拜謁,此是再拜,還請老法師警示……”

老和尚道:“噢……吃茶去。”知塵當下愣住了。

院主不解道:“和尚,剛才那個沒來過的讓他去吃茶也罷了,怎么這個來過的也教吃茶?”

老和尚喚道:“院主!”院長忙應:“喏。”老和尚道:“你也吃茶去!”院主怔了怔,隨即像是放下了什麼似的,笑了起來,遂領著知塵出了方丈室,去往茶寮。

走時,知塵又忍不住看了老和尚一眼,那老和尚仍是同先前一般,枯瘦邋遢,可是在這瘦、這邋遢中仿佛有一種直指人心的力量。老和尚猛然抬眼看了知塵一眼,知塵竟然嚇得低下了頭,不敢與老和尚的視線接觸。

知塵隨院主來到茶寮,看見先頭來的高瘦和尚已入坐待茶。茶頭將三碗茶湯奉與三人。知塵奇道:“咦,我與院主是後來的,師兄怎知是三碗茶。”茶頭和尚一笑道:“我剛路過丈寮,見三人進門,便回來燒水點茶哩。”

知塵還是不懂,只是不好再問,加之長途勞頓,既渴且餓,顧不得那么多,急忙捧起面前的茶喝起來。茶是加了筍乾、豆子、薑片、青鹽等物合煮而成,味道甘美,只是茶碗多是破了口的,有幾隻還是打破後鋦在一起的。

二人因肚飢,三口兩口將茶吃完,還意猶未盡地咂摸著嘴。待院主也慢吞吞地吃完一碗茶,茶釜里的水又滾了。茶頭將先前舀出的一碗茶湯傾入釜中“救沸”,又將茶餑均分入兩個茶碗中“育華”,再將兩碗新煮成的熱氣騰騰的茶湯再奉與二人。

知塵捧著碗道:“方丈和尚讓咱們三個人同來吃茶,院主怎么沒有?”茶頭一笑,道:“茶禪是緣,各有各的緣法。”

院主從座上起身,抹著嘴道:“我不與你囉嗦,吃了茶你帶他二人住下。”卻出門去了。

二人又吃了一盞茶,方覺腹中溫飽。茶頭將幾人用過的碗同茶具等一一清洗潔淨,方起身道:“我帶你們住下。”

出得門來,一陣寒風掃過,知塵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茶頭笑道:“咱們趙州這地方到了秋天,白天是極熱的,到了晚間卻又極寒。”

知塵暗想,幸好腹中有那三碗茶,不然豈不要冷死。正思想間,已至客房,知客師早已睡下。茶頭喚醒知客師,對他交代幾句便離去了。

這當兒,知塵請教得先來的高瘦僧人法名一德,兩人被安排同住一間寮室。寮房內,只有一張土炕,屋裡四處漏風,胡亂用茅草塞著,床上也無褥墊,只鋪著一張舊葦席,借著燭光一看,粘答答的,不知浸了多少人的油汗。

兩人相視苦笑,也只得胡亂睡下,將被頭拉至齊胸處。過了半晌,一德道:“知塵師兄,你睡著了嗎?”知塵道:“我睡不著。”

一德道:“這被席上不知有股子什麼怪味兒,我可是熏得受不了了。”

知塵嘆了口氣道:“且湊合著睡一宿,明天再做打算吧。”

一德道:“明天?明天你還要在這兒啊,我可是要走的。”

知塵道:“我從小跟著我師父,他最尊敬的人就是趙州從諗禪師,他說從諗禪師是最能接引人開悟的禪師了。我出來之前跟師父說了,不開悟我絕不回去!”

一德道:“開悟開悟,開悟哪有那么容易啊!再說即便開悟又怎么樣?從諗禪師還不是窮得丁當響——不過就他這見了誰都讓喝茶去,我看他開沒開悟還不好說呢。”

知塵道:“我倒覺得,‘吃茶去’這句話雖是極簡單平實,卻很厲害呢。雖然像是什麼都沒說,卻‘無一物中無盡藏’,在家時師父常教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我看,這‘一’就在那‘吃茶去’一句中呢。”

一德道:“管他有一物無一物的,我是從京上來的,哪兒吃過這種苦,我是忍不下去了,明天定要回去。”知塵嘆了口氣,也不強勸。

第二日早粥,果是如前日典座所說,清湯稀米,直照得出人影。知塵與一德二人吃過粥,一德便要回寮收拾,知塵又勸道:“ 趙州是被禪林中尊為古佛的尊宿,你既來了,不再向他問些真意就走,將來定是要後悔的。不如向和尚辭了行再去,又不誤行期。”

一德一想也是,便跟知塵出了齋堂。打聽得從諗禪師正在後院中出坡種菜,遂到後院,見幾個僧人正在收地瓜,中央執鋤的卻是趙州老和尚從諗禪師。

一個年輕的僧人顯然是新來的,風塵僕僕地背著衣缽站在地頭,向從諗禪師行禮道:“學人遠來迷昧,乞師指示一二。”

老和尚手中鋤也不停地問道:“剛才早齋吃粥了嗎?”僧人答道:“吃過了。”老和尚道:“洗缽去。”

知塵與一德面面相覷,一德小聲問知塵:“你懂么?”知塵搖搖頭反問:“你懂么?”

一德也搖搖頭道:“唉,你總說趙州和尚是開悟的大禪師,大名鼎鼎,咱們本是為了聽他警示來開悟的,誰知他淨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可不是誤人么?我這次說什麼都要走了,一刻也不留的。”言罷不由分說拉著知塵回到寮室。

一德收拾好行裝,慫恿知塵同出趙州,“不如你跟我回京算了,我們那裡光一個正殿都有半個觀音院大,淨是大齋主。年節下,隨便打堂水陸法會都好要一千銀子,吃喝自不必說,皇上都親來我們寺院燒香呢,一般官員也敬畏我們三分。”

知塵問道:“那你為什麼還來觀音院呢?”一德一時語噎,想了想道:“是想著開悟來的……”

知塵也沒多追問,他要去隨他去,自己遠來求法心切,不甘就這么回去,更不會跟他上什麼京城的大寺廟去了。只說要多留幾日。

知塵幫一德提著香袋,送他出山門。走到大殿時,卻看到趙州老和尚在跟一個書生說話。知塵道:“咱們過去聽聽吧。”

一德撇嘴道:“說來說去不外是‘吃茶去’、‘洗缽去’那兩句,有什麼好聽的?”但還是被知塵拖至大殿後。

只聽書生道:“請教法師,佛隨順眾生,不奪眾生所願,是這樣的嗎?”老和尚答道:“是。”

書生笑道:“老法師手中拄杖頗有法象,結個法緣,給我可好?”趙州老和尚望他一眼道:“君子不奪人所好。”

書生道:“我不是君子。”老和尚道:“老僧也不是佛。”

躲在殿後的知塵忍不住笑出了聲,向一德道:“這么著你還走嗎?”一德道:“他連佛都不想做,我還向他學甚?不若回家讀經算了。”遂出山門遠去。

知塵雖然聽不懂老和尚與眾人打的機鋒,卻是個最踏實勤奮的。他在觀音院掛單時每日除了誦經、早晚課和出坡,其餘時間便都在茶室幫茶頭師父洗滌茶具,清掃屋塵。

茶頭師父也不問他為何來此處幫手,他要做什麼也盡放心地讓他去做。只是每日或來一大躉吃茶的人,或是連著幾日一人也無。來吃茶的人多是邊吃著茶,邊談論著老和尚的機鋒。

幾年下來,知塵竟積攢著聽了不少公案了。因每日留意茶頭師父煮茶分茶,佛前供茶,也漸漸學會了煎點之法和司茶之禮。

茶頭師父人很白淨,知塵經常想不通在趙州這樣風沙很大、盥洗又甚為不便的地方,茶頭師父是如何保持著一塵不染、一絲不亂的儀態的。

寺院裡經常缺糧,有時常要大家同去百姓家化緣。逢及此時,知塵心裡其實很懊喪,但看茶頭師父始終平靜從容,化來了剩飯拌著萵醬還吃得津津有味——他吃什麼都像是吃茶那般香甜。

一日晨起,知塵早早來到茶室,那日是觀音菩薩聖誕,早上卻要煮茶供佛。茶頭師父袖著雙手來到茶室,卻不動手煮茶。

知塵詫異地看著茶頭師父,正待發問,茶頭師父卻先問道:“你遠來觀音院所為者何?”知塵答道:“向從諗禪師求禪法。”

茶頭師父又問:“求什麼?”知塵答道:“求禪法。”

茶頭問:“禪法在哪?”知塵一時迷惑,心中塞了個大大的疑團。茶頭師父卻已在蒲團上坐下,閉了雙目道:“不懂就去問。”

知塵茫然地來到丈室,正碰上趙州老和尚打著哈欠走出來,看到知塵,便問道:“來做什麼?”知塵道:“問禪。”

趙州和尚又問:“你自哪來。”知塵道:“茶室。”

老和尚便道:“吃茶去。”知塵於言下開悟,豁然開朗。

從諗禪師

無論在當時還是後世,都是影響力巨大的禪門巨匠,但他在觀音院駐錫期間,卻過著很清苦的生活。

直到從諗禪師118歲,臨終前兩年才得到燕趙二王的供養。燕趙二王與趙州從諗禪師兩年的師徒交往中,也為後世留下許多公案,許多佳話。其中趙王為從諗禪師所做的詩偈還被刻在從諗禪師的碑記中,詩曰:碧溪之月,清鏡中頭。我師我化,天下趙州。

原先的觀音院,兩千年來幾易其名,今天卻是叫做“趙州柏林禪寺”了。一手恢復起這座禪宗古道場的柏林退居淨慧老和尚曾這樣開示過趙州老和尚的“吃茶去”公案:一千多年來,禪宗無數人對這個公案有著各種各樣的解釋和體會。這個故事向我們揭示了一個非常深刻的佛學道理。學習佛法不是一個知性問題,而是一個實踐問題。對禪的體驗也同樣如此,就像要知道茶的味道,你必須親自去喝那茶,然後才知道它是花茶、烏龍還是龍井,是冷的還是熱的。

一次,柏林寺現任方丈明海禪師來北京老舍茶館喝茶時,也做過相似的開示。當時,他指著一個茶几說:“禪有一個很重要的精神——去接觸。比如說這個茶几,我們要認識它,我們要去碰它,直接去接觸它,去乾!去做!赤膊上陣!去做、去觸撞,你就認識它了。所以禪很重視經驗,從書本上說,禪是什麼?你去體驗。說到茶,‘吃茶去’,你要直接去喝。生命也是一樣,你要直接去碰。你直接去愛一件事,你去為它付出,為它受苦,你就認識它了。”

家裡掛著趙州從諗禪師像的拓片,炊茶煮茗時也會在佛前供一杯清水。瀹茗時或被杯燙,沒關係,任它燙;或聞到茶香,沒關係,讓它香。我只將心守在這小小的一杯茶中,收起來,收在當下。有位友人泡茶時被燙得受不了,問我:你不覺得燙嗎?我伸出手來給她看:瞧,燙出繭來就不覺得了。

禪與茶帶給我們的都是直面與安寧,都是問心無愧。我撿尋了很多詩偈,卻還是覺得由前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朴初先生寫的一首平朴的小詩最適合放在這篇的篇尾:

七碗受至味,一壺得真趣。

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

吃茶去!

公案解讀

唐代趙州從諗禪師,是一位壽星,活到一百二十歲(778—897)。

他在趙州(今河北趙縣)觀音院禪修時,有僧來拜謁,他問來者“曾到此間否?”答“曾到。”從諗說“吃茶去!”又有僧來觀音寺,從諗問“曾來此間否?”答“未曾來。”從諗說“吃茶去!”

院主不解其意,遂問師曰“何以來者說‘曾到’或說‘不曾到’都說‘吃茶去’!”從諗照說“吃茶去!”

有人說“吃茶去”,深蘊禪機,可以達到“頓悟。”

難怪乎,趙朴初為陳彬藩先生所著《茶經新篇》題詩曰“七碗受至味,一壺得真趣。 空持千百偈,不如吃茶去。”

真正領會“吃茶去”的深刻含意,不但可以指導僧人“心注一境”,虔誠修行,而且可以啟迪常人日常生活的許多方面,從而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當你正當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卻在高考名落孫山,令你熱血冷卻,理想破滅,一時不知所措,在十字路口徘徊、彷徨時———吃茶去!

當你幾經周折就業不符合心愿,實在枯燥無味,百無聊賴,難於發揮所長,覺得英雄無用武之地時———吃茶去!

當你在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中,左磕右絆,被人誤解,受到委曲,甚至遭人暗算,而心靈受到創傷時———吃茶去!

當與你於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戀人,忽一日棄你而去,傍上大款或權貴,不啻于晴天霹靂令你目瞪口呆,甚至欲想尋短見時———吃茶去!

“吃茶去”!多么豁達的胸懷、多么灑脫的人生、多么自在的境界!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但不管生存狀況如何,遂意也罷,逆境也罷,都不要把它太當作一回事,不可過於執著於身外之物。即使泰山崩於前、猛虎追於後,也一樣悠哉優哉地“吃茶去!”

人們往往羨慕別人的權勢,卻不知這權勢的背後,或許犧牲了做人的尊嚴,或許放棄了自在的生活;羨慕別人的財富,卻無從了解財富主人的“第一桶金”是否帶著原罪,是否背叛了友情、放棄了愛情、疏離了親情。

再說人並不是有良田千頃、廣廈千間就能快樂滿足的,真正的快樂是:心裡有智慧型,沒有掛礙,終日鑽營抑或忙碌於官場、商場、職場、情場云云者,與“吃茶去”無緣。

既然明白了這事理,何不趕快“吃茶去”!

以上兩篇雖然都是講“吃茶去”的公案和有關的道理,但每一人的體味卻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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