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勉愛行二首送小季之廬山
其一
洛郊無俎豆,弊廄慚老馬。
小雁過爐峰,影落楚水下。
長船倚雲泊,石鏡秋涼夜。
豈解有鄉情,弄月聊嗚啞。
其二
別柳當馬頭,官槐如兔目。
欲將千里別,持我易斗粟。
南雲北雲空脈斷,靈台經絡懸春線。
青軒樹轉月滿床,下國飢兒夢中見。
維爾之昆二十餘,年來持鏡頗有須。
辭家三載今如此,索米王門一事無。
荒溝古水光如刀,庭南拱柳生蠐螬。
江乾幼客真可念,郊原晚吹悲號號。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勉愛:勉勵其自愛。小季:小弟。
俎豆:古代祭祀、宴會時盛肉類等食品的兩種器皿,此指餞行的菜餚。
廄(jiù):馬棚。
小雁:喻季弟。爐峰:廬山香爐峰的省稱。
楚水:古楚地的江河湖澤。此處指鄱陽湖。
嗚啞:悲嘆。
官槐:長安官街,夾道植槐柳。兔目:《續博物志》:“槐葉之生,入春季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 ,更旬而始規,三旬而葉成。”
“欲將”二句:言千里以身事人,不過為斗粟也。持我,一作“持此”。
南雲北云:謂二人一南一北也。
靈台經絡:猶心中情緒也。靈台,心也,語出《莊子》。此句或謂兄弟一南一北,家母思兒也。
下國:京師以外之地。
昆:兄也。此長吉自謂,而與其季言之。
索米:領取俸祿也。《東方朔傳》:“無令但索長安米。”注云:“索,盡也。”
拱柳:合抱之柳。蠐(qí)螬(cáo):《爾雅》云:“蠐螬有六名,在木中者,名蝤蠐。”《化書》云: “燥濕相育,不母而生蝤蠐。”
幼客:遊子年幼也。
晚吹:晚之吹角。一說晚風。
1.勉愛:勉勵其自愛。小季:小弟。
2.俎豆:古代祭祀、宴會時盛肉類等食品的兩種器皿,此指餞行的菜餚。
3.廄(jiù):馬棚。
4.小雁:喻季弟。爐峰:廬山香爐峰的省稱。
5.楚水:古楚地的江河湖澤。此處指鄱陽湖。
6.嗚啞:悲嘆。
7.官槐:長安官街,夾道植槐柳。兔目:《續博物志》:“槐葉之生,入春季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 ,更旬而始規,三旬而葉成。”
8.“欲將”二句:言千里以身事人,不過為斗粟也。持我,一作“持此”。
9.南雲北云:謂二人一南一北也。
10.靈台經絡:猶心中情緒也。靈台,心也,語出《莊子》。此句或謂兄弟一南一北,家母思兒也。
11.下國:京師以外之地。
12.昆:兄也。此長吉自謂,而與其季言之。
13.索米:領取俸祿也。《東方朔傳》:“無令但索長安米。”注云:“索,盡也。”
14.拱柳:合抱之柳。蠐(qí)螬(cáo):《爾雅》云:“蠐螬有六名,在木中者,名蝤蠐。”《化書》云: “燥濕相育,不母而生蝤蠐。”
15.幼客:遊子年幼也。
16.晚吹:晚之吹角。一說晚風。
白話譯文
其一
在洛陽郊外送別小弟,卻沒有俎豆陳列,慚愧啊,乘著瘦骨嶙峋的老馬。
當小弟經過廬山的香爐峰時,你孤單的身影,將會落到鄱陽湖水面之下。
你一路前行,長船倚雲而停泊在石鏡峰,在秋涼之夜四顧淒迷,倍感孤寂。
你值此情境,怎么可能不引起思鄉的情緒,而又無處傾訴,只能對月悲啼。
其二
小弟上馬將遠行,送別在柳下,官街上的槐葉才如兔眼兒大。
想的是借千里送別去謀生,換取升斗之糧餬口養家。
彼此像南北流走互不相見的浮雲,心頭和全身卻像掛著線兒相牽引。
茅屋前樹影轉動,月光滿床難入睡,為小弟擔憂,夢見江西饑民亂紛紛。
你長兄我今年已經二十歲掛零,近來持鏡自照,只見臉上鬍鬚生。
離家三年仍是這般清苦貧窮,謀職於京都,到頭來一事無成。
村邊荒溝里積著死水,寒光如刀,庭院南頭那棵老柳已生出蛀蟲。
遠在江邊異鄉的小弟真叫人憐念,郊野晚風悲鳴,更增加牽掛之情。
創作背景
這組詩是李賀在洛陽送別去江西謀生的小弟時寫的,當作於元和八年(813年)。李賀因病辭官,對原先生機窘絀的李家無疑是致命的打擊。它不僅加速了家庭的經濟危機,更主要的是在家中攪起了騷屑無望的旋渦。為此,李賀未在家園久居,而是再次啟程至洛陽尋找出路;時隔不遠他的弟弟也為生計所迫,離開故鄉前往廬山一帶。大約是兄弟手足情深,小季取道洛陽告別李賀,分手在即,李賀在郊野相送,於是有了這兩首詩。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第一首敘離別之感受。首二句極寫自己之貧困與狼狽,在洛陽郊外作別,無俎豆陳列以相送,所乘之馬既瘦又老,自感慚愧。後六句遙想小弟離別後的情景。先想像小弟過香爐峰時,身影落在鄱陽湖裡,懷念小弟之情,蘊含在景物描寫之中。其次想像小弟泊舟石鏡峰的景況和心緒,長船倚雲而停泊,四顧淒迷,又當石鏡秋涼之夜,倍感孤寂。小弟值此情境,豈能不動鄉情。無處傾訴,只能對月悲啼。
第二首言兄弟之情。此詩平仄交叉用韻,分成四段,結構齊整,層次井然。首四句寫“別”,送別處的柳枝,擋住馬頭,道邊的官槐發芽如兔目,此時此地將作千里之別,猶弟持此以易斗粟,也就是《左傳》所謂“餬口四方”的意思。兄長無力維持家庭生計,弟弟年幼而遠行謀生,真可悲傷,所以措辭很沉痛。次四句寫“母心”,敘說老母思念、牽掛二子。二子一南一北,離家遠行,故曰“脈斷”。老母心裡像懸掛著春線,牽掛兩地。老母居室的樹影,隨月光轉移,夢裡見到江西的小兒。再次四句寫“我”,兄長已經二十多歲,頗有髭鬚,辭家三年到京城任職,“索米王門”,卻辭官而歸,事業無成。最後四句寫“憶”,承上文而來,既然一事無成,所以家庭冷落,荒溝積水,水光如刀,庭前老柳,已被蛀空。詩思又由眼前景轉向遠方“江乾”,遙憶“江乾幼客”小弟,年幼獨自外出,令人憂慮掛念。這時忽然聽到野外呼呼的風聲,如人悲號,更令人感到無限悲傷。
這兩首詩集中地表現出李賀與其弟離別的悲傷以及兄弟之間真切的情誼,同時也反映了中唐時期農村經濟的凋敝。全詩感情真摯,情趣深永。
名家評價
明高棅《唐詩品匯》:劉(辰翁)云:非深愛不能道此兄弟情(“欲將”二句下)。劉(辰翁)云:苦哉(“下國飢兒”句下)!劉(辰翁)云:語自不同,讀亦心嘔。
清姚文燮《昌谷集注》:折柳相送,槐葉尚小。千里飢驅,僅藉我而易薄糈,致令兄弟睽隔。目斷心牽,孤軒月夜,魂夢相憐。愧我為兄,年己及壯,不惟不能為弟謀,方自羈愁窮困。溝水月明,柔枝蟲蝕。言念小季,臨風依依。
作者簡介
李賀(790—816),唐代詩人。字長吉,福昌(今河南宜陽西)人。唐皇室遠支,家世早已沒落,生活困頓,仕途偃蹇。曾官奉禮郎。因避家諱,被迫不得應進士科考試。早歲即工詩,見知於韓愈、皇甫湜,並和沈亞之友善,死時僅二十七歲。其詩長於樂府,多表現政治上不得意的悲憤。善於熔鑄詞采,馳騁想像,運用神話傳說,創造出新奇瑰麗的詩境,在詩史上獨樹一幟,嚴羽《滄浪詩話》稱為“李長吉體”。有些作品情調陰鬱低沉,語言過於雕琢。他被後人稱為“詩鬼”。其詩被稱為“鬼仙之詞”。有《昌谷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