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聲甘州·靈岩陪瘐幕諸公游
《八聲甘州·靈岩陪瘐幕諸公游》,是宋代詩人吳文英寫的一首詞。《八聲甘州》是從大曲《甘州》截取一段改制的。本詞是作者在蘇州游靈岩山時所作。通過敘述吳越爭霸往事,嘆古今興亡之感和白髮無成之恨。
詞牌介紹
八聲甘州,唐教坊大曲有《甘州》,雜曲有《甘州子》,是唐邊塞曲,因以邊塞地甘州為名。《八聲甘州》是從大曲《甘州》截取一段改制的。因全詞前後片共八韻,故名八聲,慢詞。與《甘州遍》之曲破,《甘州子》之令詞不同。《詞語》以柳永詞為正體。九十七字,前片四十六字,後片五十一宇,前後片各九句四平韻。亦有在起句增一韻的。前片起句、第三句,後片第二句、第四句,多用領句字。另有九十五字、九十六字、九十八字型,是變格。又名:《甘州》、《瀟瀟雨》、《宴瑤池》。
原文
八聲甘州·靈岩①陪瘐幕②諸公游
渺空煙四遠,是何年、青天墜長星?幻蒼崖雲樹③,名娃金屋④,殘霸宮城。箭徑酸風射眼,膩水染花腥。時 雙鴛響,廊葉秋聲。
宮裡吳天沉醉,倩五湖倦客,獨釣醒醒。問蒼波無語,華發奈山青。水涵空、闌乾高處,送亂鴉、斜日落漁汀。連呼酒,上琴台去,秋與雲平。
注釋
①靈岩:山名,在江蘇蘇州市西南的木瀆鎮西北,上有春秋時吳國的遺蹟。山頂有靈岩寺,相傳為吳王夫差所建館娃宮遺址。
②瘐幕:指提舉常平倉官衙中的幕僚。
③蒼崖雲樹:青山叢林。
④名娃金屋:指吳王夫差為西施築館娃宮事。
譯文
極目遠眺四方,縹緲的長空萬里,雲煙渺茫向四處飄散。不知是何年何月,青天墜下的長星。幻化出這座蒼翠的山崖,雲樹蔥籠,幻化出上面有殘滅的春秋霸主吳王夫差的宮城,美人西施就藏嬌館娃宮。幻化出氣壯山河的霸業英雄。靈岩山前的采香徑筆直如一支弓箭,淒冷秋風刺人眼睛。污膩了的流水中漂流著當年每人用來化妝的脂粉,沾染得岸上的花朵都帶了點腥。耳邊仿佛傳來陣陣清脆的聲響,不知是美人穿著木屐走在響廊的餘音,還是風吹秋葉發出颯颯的淒涼之聲。深宮中吳王沉醉於酒色,以亡國亡身的悲劇留下讓後人恥笑的話柄。只有頭腦清醒的范蠡,在太湖上垂釣,功成身退。我想問蒼茫的水波,到底是什麼力量主宰著歷史的興衰盛亡。蒼波也無法回答,默默無聲。我的滿頭白髮正是愁苦無奈之結果,而無情的群山,卻依舊翠蒼青青。江水浩瀚包涵著無垠的長空。我獨自憑倚高欄鳥瞰遠景,只見紛亂的幾隻烏鴉,在夕陽的餘暉下落下淒涼的洲汀。我連聲呼喚把酒取來,快快登上琴台,去觀賞秋光與去霄齊平的美景。
作者
吳文英(約1200-約1260),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他原出翁姓,後出嗣吳氏。《宋史》無傳。一生未第,游幕終身,於蘇州、杭州、越州、三地居留最久。並以蘇州為中心,北上到過淮安、鎮江,蘇杭道中又歷經吳江垂虹亭、無錫惠山,及茹霅二溪。遊蹤所至,吳文英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後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清全祖望答萬經《寧波府志》雜問,謂吳文英“晚年困躓以死”,殆得其實。享年六十歲左右。黃升《中興以來絕妙詞選》編定於淳祐九年(1249),卷十錄吳文英詞九首,時吳文英正在越州,年約五十。黃升並引尹煥《夢窗詞敘》云:“ 求詞於吾宋者,前有清真,後有夢窗。此非煥之言,四海之公言也。”沈義夫《樂府指迷》亦謂“夢窗深得清真之妙”。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二云:“若夢窗詞,合觀通篇,固多警策。即分摘數語,每自入妙,何嘗不成片段耶?”近代詞論家多以姜詞清空,吳詞密麗,為二家詞風特色。況周頤《蕙風詞語》卷二又云:“ 近人學夢窗,輒從密處入手。夢窗密處,能令無數麗字,一一生動飛舞,如萬花為春;非若琱蹙繡,毫無生氣也。”《夢窗詞集》有四卷本與一卷本兩種。毛氏汲古閣所刻《夢窗甲乙丙丁稿》為四卷本,《疆村叢書》刻明太原張遷璋所藏為一卷本。存詞300餘首。
賞析
本詞是作者在蘇州游靈岩山時所作。通過敘述吳越爭霸往事,嘆古今興亡之感和白髮無成之恨。寄寓著作者對時政的深深憂慮。意境高遠雄渾,結構縱橫交錯,氣魄雄渾、格調高雅清麗,意境深遠。是詠懷古蹟的佳作。上片主要通過景物一寓懷古諷今之情,下片主要通過人事,以諷刺當世。該詞起句不凡,直接寫登高所見之蒼茫景色。為全詞定下基調。“是何年”以問句起,並緊緊扣合靈岩傳說來寫,十分切題。“幻蒼崖雲樹”三句奇絕妙絕,以“幻”字引發出有關吳王夫差的遺蹟,真幻交錯,間接籠蓋全篇。三句中又包含自然景物和社會歷史兩層。由此而引出對吳國興衰的緬懷與追憶。“箭徑”以下四句扣合吳王當年史事來寫,虛實相映,真幻相生。下片承前點人,“宮裡吳王沉醉”語率意渾。沉醉者,不僅女色,而且包含著對整個時局和形勢的愚昧無知,完全被表面繁榮強大的假象所蒙蔽,本來已內憂外患重重,卻偏要洋洋陶醉於歌舞昇平之中。吳王在沉醉,當政者又可何呢?弦外之音,讀者自可體會。“倩五湖倦客,獨釣醒醒”有以范蠡自喻之義。“問蒼波”六句自抒老大無成,表現了對吳王失敗的痛惜和回天乏力的無可奈何之情,也寄寓著對時政的深深憂慮,寓情於景。與開篇幾句遙相呼應。末尾三句以景結情,感情激越而貌似平和,極深婉有情韻。從全篇看,借吳王沉醉失國暗示北宋失國之痛,且對當政者不思振作而照舊歌舞湖山的錯聵腐朽行為深惡痛絕。作者身為一文人,對時政相當清醒,而清醒的結果辦能中極大的憤慨和無可奈何的靈魂深處的巨大悲痛而已。長歌當哭,悲哉,中國古代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