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書名:《信訪幹部》
作者:孟新軍 著
出版社:大眾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0年6月1日
頁數:420
開本:16開
圖書策劃:智工場文化發展有限公司
裝幀設計:方子豪
所屬分類: 圖書 >> 小說 >> 官場
故事梗概
28歲的豐碑縣大新鄉黨委書記新潮因一心謀求經濟發展和政治進步,而嚴重忽視了民眾工作,導致乾群矛盾激化,民眾上訪不斷,從此乾群之間展開了“拉鋸戰”式的較量。縣委書記洪鐘既大膽使用年輕幹部,同時正視年輕幹部身上存在的不足,決定把富有民眾工作經驗的信訪助理員楊百家從尚德鎮調到大新鄉輔佐新潮。
然而楊百家到大新赴任的首天就吃了“閉門羹”,上班不久又遭遇“標語門”,楊百家把新潮“欽定”的信訪“暴力標語”全部刷掉改為“溫馨提示”,二人執政理念上的戰爭由此暴發。楊百家從此陷入與新潮一次又一次鬥智鬥勇的較量,摩擦接連不斷,對立逐步升級,一度達到白熱化。最終,新潮在一次次明暗較量中敗下陣來,在接連遭遇情場上的失意、商場上的失利、官場上的失敗後,憤然辭職。
縣委書記洪鐘並沒有馬上批准新潮的辭職申請,而是動員女兒親自登門,勸說新潮去趟天安門廣場和國家信訪局來訪接待室。在那裡,新潮目睹了被逼無奈走上自焚道路的上訪人,看到了排成長龍冒著酷暑等待上訪的人群,遇到了因為信訪工作沒做好逼出人命被革職罷官進京上訪的鄉鎮書記,看到了徘徊在國家信訪局來訪接待室伺機尋找炒作素材的境外記者,回來時,又在省委大門口親眼目睹了省委書記親自接待上訪民眾的經過。
新潮的內心受到了強烈觸動,深刻理解了執政為民的確切含義,深切感受到作為最基層的一級政權應該為民眾做些什麼,重新回大新鄉,開始掀起人生新的一頁……
編輯推薦
即將引發全民思考:
1、是民眾不聽話還是幹部不像話?
2、是民眾出難題還是幹部有問題?
3、是民眾不明白還是幹部不清白?
4、是民眾不理解還是幹部被誤解?
內容簡介
一場幹部與民眾的談判,正式開始……經濟發展、政治進步和民眾工作,究竟哪個為輕,哪個為重?乾群矛盾激化,民眾上訪不斷,民眾與幹部的這場戰爭該如何化解?“拉鋸戰”式的較量、摩擦接連不斷,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閉門羹”、“標語門”,要暴力警告還是要溫馨提示?組織部長考察、《焦點訪談》採訪,是硬辦法還是歪點子?官場失敗、商場失利、情場失意,誰能夠起死回生力挽狂瀾?
新形勢下不同執政理念之間的較量;處理問題解決矛盾的不同手段的衝突;官民立場處事原則不同政見的對立。
作者簡介
孟新軍,男,山東省巨野縣人,先後畢業於阜新礦業學院、中國政法大學,現就職於某省直國家機關。文章多發表於《人民日報》、《新華月報》、《中國黨政幹部論壇》、《人民信訪》、《領導科學》等大型報刊,並多次參與國家級社科基金課題研究。主要文學作品有:《雨夜》、《故鄉》、《W監獄紀事》、《301監室》、《尋找回失落的世界》、《月子裡的那些事》等。
目錄
第一章 人事急變
第二章 走馬上任
第三章 狹路相逢
第四章 修改標語
第五章 上訪老戶
第六章 借車
第七章 公開電話
第八章 接受責問
第九章 主角缺席
第十章 臨場發揮
第十一章 停職反省
第十二章 調虎離山
第十三章 千里追蹤
第十四章 百般周鏇
第十五章 上級問責
第十六章 事出有因
第十七章 推銷
第十八章 真面目
第十九章 遭遇報復
第二十章 牆外開花
第二十一章 演戲
第二十二章 壓力
第二十三章 聯合調查
第二十四章 觸動
第二十五章 招商
第二十六章 地位突升
第二十七章 迎接部長
第二十八章 偶遇佳麗
第二十九章 征地
第三十章 焦點訪談
第三十一章 問計
第三十二章 一場誤會
第三十三章 倉皇而逃
第三十四章 市長下鄉
第三十五章 打通關係
第三十六章 強制拆遷
第三十七章 遊說親屬
第三十八章 圍堵縣委
第三十九章 老屋鬼哭
第四十章 暗訪民情
第四十一章 一票否決
第四十二章 天安門前
第四十三章 永定河邊
第四十四章 急召回鄉
第四十五章 從零開始
書摘插圖
第一章 人事急變
天洋洋灑灑下著大雪,地上一片銀白。
一輛落滿雪片的黑色小轎車一頭扎進豐碑縣縣委大院。
院子不大,十分整潔。院內西南角醒目地矗立著一塊十米高碑,碑身上密密麻麻刻滿了人名。這些人,有的為保家衛國捐軀,有的為民請命捐軀,有的為改革開放事業操勞過度犧牲在工作崗位。據說幾年前這個縣連續出了幾名貪官,現任縣委書記洪鐘為弘揚這個城市的光榮傳統,警示為官者清正為民,到任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縣委大院立了這座碑。當時立這碑招來了不少非議,很多人認為在縣委大院裡立碑是要將縣委變墓地,非常不吉利。可洪鐘不管那一套,義正辭嚴地說如果後來者不善於汲取歷史教訓,這縣委無疑就是葬身的墓地!此語一出,四座譁然。
車子還沒停穩,車門洞開,從裡面急促地跳下一個人來,個頭不高,50歲光景,頭有些禿。四周的環境他仿佛非常熟悉,沒有左顧右盼就急匆匆徑直進了辦公大樓。
二樓縣委書記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洪鐘拿起放在旁邊的剪刀熟練地拆開一封信。他左邊的案頭上還堆著一摞信,粗略數來有二三十封。洪鐘是前年從市委副秘書長、市信訪局長的位子上調任豐碑縣縣委書記的,親自拆閱民眾來信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就在洪鐘提筆批信的功夫,50歲光景的禿頂男人沒敲門就闖了進來,有意咳了一聲嗽,不是給洪鐘而是給老天爺打了聲招呼。洪鐘嚇了一跳,抬頭見是尚德鎮黨委書記陳思齊,心想這小子是中了哪門子邪。
“你老東西要嚇死我呀!有啥事急成這樣子?”洪鐘放下手中的筆,一臉驚訝還蕩來蕩去。
陳思齊自感覺冤大仇深,滿肚子裝的全是委屈,依仗著頭上毛少資格老,顧不及上下級禮節,就近朝沙發上一坐,毫不客氣地直入主題:“洪書記,在這么關鍵的時候您把老楊調到新潮那裡,不明擺著挖我的牆腳嗎——乾脆把我撤職算了!”
陳思齊看似沒頭沒腦的問話卻使洪鐘恍然大悟,立即換上一幅笑臉道:“噢,原來是這事,我正要找你解釋呢。”
“事都定了,還有解釋的必要嗎?”陳思齊沒有買賬,臉色極度難看,把頭使勁搖個不停,額前僅有的幾根劫後餘生的頭髮幾乎豎了起來,表示出非常痛苦、吃驚和無奈,“洪書記,您做得太絕了,我連做夢都沒想到您偏向新潮偏向到做事不眨眼的地步。”
氣憤之極陳思齊說話有點口無遮攔,差點說洪鐘殺人不眨眼了。自覺有點過分,隨後雙手抱頭不再作聲。洪鐘分明看到他在使勁關閉著雙眼,硬硬地不讓眼淚落下來。陳思齊已是五十出頭的人了,僅在鄉鎮書記這個位子上幹了就十年有餘。而新潮二十來歲,參加工作還不到五年,一般人在鄉鎮工作五年還只是個鞍前馬後伺侯人的辦事員,而他卻已是個有人鞍前馬後伺侯著的鄉鎮一把手,還成為縣裡重點培養的後備幹部,可謂仕途坦蕩,平步青雲。這些日子有關他要當縣委副書記的傳說甚囂塵上,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暗中積極購買他這支績優股票,後生可畏的威力有點讓同行們感到後脊樑骨縫裡陣陣發冷。
領導崗位從來都是僧多粥少,新潮的茁壯成長無疑對陳思齊的進步構成了現實威脅,給陳思齊剛撥雲見日的仕途前景又蒙上了一層難以料定的陰影。僅此而已也就罷了,權當是老天沒有長眼,善惡不分,可事情遠遠沒有這么簡單,就在這個時候,組織上卻把與陳思齊合作多年的得力幹將楊百家調到新潮那裡,在陳思齊看來這無異於從他身上御下一根硬骨頭給本來就強硬的競爭對手安上,這無論如何讓他都無法接受,想起這些,陳思齊心裡五味雜陳。
洪鐘早已明白了陳思齊的心思,“老陳,你先別急,慢慢聽我解釋。”洪鐘給陳思齊端上一杯茶,試圖緩和一下他的情緒。“把老楊調到大新鄉是組織的決定,也不是我個人的意見。”洪鐘有意看了一眼陳思齊,想試探他有什麼反應,陳思齊還是把頭深深地埋進雙手裡像塊木頭一樣毫無反應,“你也知道,這幾年全縣經濟發展很快,就是一個大新鄉找不到產業支撐點,老是拖後腿,幾任領導都為它著急上火。去年組織上考慮到新潮有頭腦,年輕有闖勁,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讓他全盤負責大新鄉的工作。儘管當時爭議很大,但從近一年的實踐看,效果很不錯,他給我們帶來了大驚喜。不過,我們也發現這個幹部民眾觀念不像老同志那樣強,做民眾工作的經驗和能力都顯得不足,很需要有一位老同志來幫助他,否則,時間長了說不定大新鄉還沒發展起來,這個幹部就毀掉了。組織上考慮來考慮去,覺得你那裡的信訪助理員楊百家是最合適的人選,是個做信訪工作的天才,也是做民眾工作的天才。”洪鐘見陳思齊沒有被說動的跡象,輕輕嘆了口氣說,“我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我知道對你不公平。”洪鐘點著一支煙給陳思齊送上。
陳思齊把埋在雙手裡的頭慢慢地抬起來,接過煙,但並沒有抽。“洪書記,我理解您的苦衷,可是我也有苦衷,我也需要人幫啊。老楊這一走,我怎么辦?您想沒想過我的處境?”陳思齊有點被洪鐘的真誠所打動,說話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嗆勁,也換上了以情動人的策略。
“你需要老楊我明白,不要說你需要,就這樣的人現在到處都需要,可是大新鄉更需要。你是老書記了,做民眾工作的經驗豐富,再說了你那地方這幾年民眾工作基礎打得很結實,我對你是一百個放心,可是對新潮就不同了,一點把握都沒有。這個人抓經濟有一套,可做民眾工作簡直是摸門黑。你想想,在今天,不會做民眾工作能稿好經濟工作嗎?經濟搞得再好,發生一場大的群體性事件就全葬送了!我真擔心哪一天他會出漏子。”洪鐘沉思了片刻,“老陳啊,我們都不年輕了,我們要培養年輕人,要著眼全縣的發展,心中要有大局,這才是真正的共產黨員!”洪鐘看了一眼陳思齊,“你的黨齡差不多趕上新潮年齡了吧?”
“嘿,”陳思齊冷笑一聲,“他年齡?他才幾歲,我二十歲黨員就轉正了,他還在他娘腿肚子裡轉筋呢!”陳思齊脫口而出,再一次流露出對自己黨齡的津津樂道來。
洪鐘聽罷哈哈大笑,伸出打火機點陳思齊那一直叼在嘴上沒有抽的煙。同時故意把火機噴射的火焰在陳思齊鬍子前一晃,嚇得陳思齊忙把臉往回撤,“你想燒死我啊!”
洪鐘更是爽朗地笑,“老陳啊,我就相信你有這個黨性和覺悟,這就是老同志!只是將老楊調走,事前沒有給你通個氣,這是我的不是,今天我鄭重給你賠禮道歉,你不會不接受吧?”
洪鐘這么一說,陳思齊儘管有滿肚子的氣也只能把它們統統憋在肚皮里發酵,沉默了一會,眼裡充滿著渴望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有啥條件你儘管說,只要不讓我給你上天攬月、下海捉鱉我儘可能答應。”洪鐘心想,人家把大海都給了,咱還差還他幾瓢水?
陳思齊好容易露出點笑來,道:“我還沒到黃世仁的份上,不至於提這樣苛刻的條件。老楊幹這么多年信訪了,吃的苦受的氣遭的罪我不說您也都知道——您本身就是乾信訪的出身——成績更不用說,組織上這次點他的將,就是對他的最大肯定,我也感到長臉。只是這個幹部默默無聞、無欲無求地幹了大半輩子,能不能……”
沒等陳思齊把話說完,洪鐘哈哈大笑起來,漫不經心地點著一支煙,就勢從椅子上站起來,正要說話,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洪鐘抓起電話,“餵……噢,你呀,我正要找你呢。現在正忙,一會兒我給你要過去。”
洪鐘意味深長地慢悠悠地掛了電話,嘴裡想要說什麼可沒有說又把話咽了回去,一種說不出滋味的微笑掛在嘴角上。他起身離開辦公桌,“你不就是要問能不能給提半級嗎?這個心你就不用操了,組織上早替他考慮了,黨的用人政策一貫是絕不能讓老實能幹的同志吃虧!”說到這裡,洪鐘似乎想到了什麼,補充了一句,“就是吃虧也是眼前的——像楊百家這樣的同志別說提半級,就是提一級都不過分!這樣的幹部不提,還提那些整天上竄下跳、搬弄是非、跑官要官的小人?”
陳思齊從洪鐘的言談中感受到一股凜然正氣,心情有些激動,開始對自己剛才的魯莽感到不好意思,起身忙向前抓住洪鐘的手:“洪書記,謝謝您!我看您挺忙,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如果不是中午有個外事活動,我應該留下你吃飯才對。這樣吧,我先欠著你,改天補過來。”
送走了陳思齊,洪鐘回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給剛才那個人回電話。打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大新鄉黨委書記新潮。
“你打電話是不是為楊百家的事?”
新潮有點吃驚,“您怎么知道?”
“你小子撅腚拉啥屎我都能知道,這點小心眼還能瞞過我?是不是要請我喝酒啊——我給你送去這么一個難得的人才,把陳思齊都給得罪了。”
洪鐘這么一說,新潮有些張不開嘴了,到嘴邊的話也不好意思放出來,略作猶豫,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說:“首先謝謝洪書記,聽說楊百家確實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不過我想請示您一下,這個人才我能不能不要?”
洪鐘被新潮說愣了,做夢都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句,皺起眉頭提高語調道:“怎么,給你個人才還有意見?”
新潮聽出了洪鐘語氣的不自在,靈機一動,忙說:“洪書記,我哪能有意見,感激還來不及呢!我是說我這裡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優秀的信訪助理員,也是個人才——再說了,我把人家陳思齊的人才給挖來,怕他有啥想法,我不想和他鬧得不團結。”
“這不是講團結的時候!他有啥想法找我說,這事輪不到你操心——不會是你有什麼想法吧?”洪鐘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來回翻著辦公桌上的民眾來信,電話那邊像是被噎住了,半天沒有聲音,最後洪鐘打破了沉默,“我說小新啊,當書記你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是經濟抓好就萬事大吉了,還要學會彈鋼琴。你看最近你那裡的民眾來信有多少,我手頭二三十封信,你那個鄉就占了將近一半——昨天堵縣委大門的也是你那個鄉的吧,怎么回事你回去過問了嗎?”新潮沒有回答。
洪鐘知道他也答不上來,繼續說,“我不是說信訪多了不好,經濟發展過程中有信訪是正常的,但信訪過多它也不正常,起碼說明你那個地方矛盾多。有了民眾來信來訪要重視,要真當回事,把問題解決掉,有問題不解決,矛盾會越積越多。你現在起步不錯,經濟抓得很有成效,但是社會問題如果不注意解決,最終經濟也不會抓好,這個道理鄧小平不早就說過嗎?你在學校里就應該學過,現在是如何理解和套用它的問題,要把這些深刻的道理從書本上拿到工作中好好地實踐揣摩才行。”說到這裡,洪鐘的語氣放緩了很多,“你的優點很突出,缺點也很明顯,如果把缺點克服了會大有前途,但要是不注意,也會很致命。就這個問題,我準備專門找個時間跟你談一談,今天就不多說了。我不管你有多么優秀的信訪助理員,也不管你有多么新奇的想法,楊百家這個信訪助理員我是派定了,不光派,還要占你那裡一個副科級名額。你不要覺得吃了多大的虧,早晚你會偷著樂的。”
洪鐘放下手中的電話,直起腰板,走到窗前,深吸一口煙,愣愣地看著窗外,鵝毛大雪依舊,房頂和樹梢上銀妝素裹,明晃晃一片。他沒有想到,組織對一個小小信訪助理員的任命還惹著了兩個鄉鎮黨委書記,一個不願放,一個不願收。洪鐘嘆了口氣,拍了拍腦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電話那邊的新潮被洪鐘連珠炮似的一陣說教弄得早就有點摸不著頭腦,像個犯了大錯的臣子只一個勁地連連稱是,對方把電話掛斷了半天,他還在緊張地對著話筒稱是。待一陣虛汗出過,冷靜下來放下電話,滿屋子轉著圈子自言自語又自我解嘲:“聽說過這人才那人才,還從來沒聽說過信訪人才!信訪也有人才?乾信訪也需要人才?天下奇聞,聞所未聞!”
新潮打電話和說這番話的時候,有個人一直溫順矜持地站在他的旁邊,手裡拿著個筆記本和簽字筆,剛才還在不停地記新潮的談話,現在開始手忙腳亂地從包里掏出一個自製的小冊子——巴掌大小,粗線縫裝——快速地翻動著,好容易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認真地說:“文革時有句常說的話叫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中有一計叫無中生有,說不準這個姓楊的和洪書記有什麼關係,洪書記想用他可他又沒啥特長,就來個無中生有,編出個信訪人才來。”
說話的正是新潮剛任命的所謂的優秀信訪助理員劉強根。劉強根三十來歲,原是大新鄉食堂的伙夫,前段時間,市委組織部一位處長來大新檢查工作,偶然的機會與劉強根多說了幾句話,新潮誤以為他與這位處長有特殊關係,就試探著問劉強根,劉強根將計就計編了一個彌天大謊,說這位處長是自己連襟的表哥,親戚關係聽起來遠了點,但平時因走動得多,也就比較近,有什麼話也能說得上。新潮為之一振,感到這是一個可利用的資源,當時正值鄉信訪助理員退休,於是撤了食堂,安排劉強根去乾信訪。
自從幹了信訪,劉強根一改當伙夫時不修邊幅的形象,每天頭梳得鋥亮,西裝革履儼然是個人物。新潮喜歡什麼他就乾什麼,喜歡聽什麼他就說什麼,自己知識不夠,為了跟上形勢,整天像女人一樣隨身挎著個小包,裡面裝的不是衛生棉,也不是化妝品,而是記錄本、簽字筆,還有一兩本“名言錦句錄”,每每說話,都挖空心思引經據典,剛才那句三十六計的話就是急忙忙從名言錦句中找到的。找到這么一句,就像家常菜里上了道海參,閃亮了很多,品味也就上了一個層次。兩個月來,他不辭辛苦地記新書記語錄,查不懂的辭彙,引名人名言,深得新潮喜歡。劉強根幹得躊躇滿志,單等有一日新潮慈悲大發,給自己個幹部噹噹。可天有不測之風雲,信訪這個涼板凳還沒有坐熱,突然空降一個信訪人才,著實讓他有點措手不及,憋得喘不過氣來。
新潮轉得有點頭暈,看了一眼耷拉著腦袋的劉強根,“就他?快退休了才弄個副科級,像和書記有關係的嗎?要有關係還能等到今天?”
“說不準,真人不……”劉強根準備再往下說,新潮不耐煩地向他揮揮手,“算了,管他有什麼關係,真人也好,假人也好,乾好你自己的工作,搶不了你的飯碗。”
“有您這句話,我所有的心都裝進肚子了。”聽這話似乎他有十個八個心在肚子外面一樣。劉強根又伸手推了一下剛才放在新潮辦公桌上的兩張紙,“新書記,我又寫了份思想匯報,是學習十七屆四中全會精神的。”
新潮瞥了一眼那張布滿剛脫離幼稚園級幼稚水平字的紙,“放那裡吧——不用寫那么勤,關鍵看錶現,動機要純正。”
“是,新書記,黨章上說要實現思想上先入黨。”新潮又瞥了一眼劉強根沒有說話,劉強根很知趣地笑著退出辦公室。新潮卻突然又把他叫了回來,“昨天我們這裡又有去堵縣委大門的?”
“還是那幾個難纏戶。”劉強根見紙最終沒包住火,只好如實交代,“新書記,您看能不能來點硬的?咱們不能老讓他們牽著鼻子走,這樣下去日子沒法過。老百姓的臭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新潮沒有直接回答,朝他擺了擺手,“走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注意別弄出影響來。”
劉強根笑眯眯地應著,倒退著出了新潮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