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體驗續編[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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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體驗續編》是2005年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作者是唐君毅。該書主要講述了反觀人生歷程中那些妨礙理想實現的各種艱難、罪惡與悲劇,並教導人們如何從中覺醒。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本書是唐君毅先生名作《人生之體驗》的續編。不同於前書著眼於對人生向上性理想之肯定,該續編則要求眾從應隨時警惕、反省,以斬斷那些人生途程上的荊棘,使人從煩惱、痛苦、罪惡的深淵中超拔出來,以歸於人生的正道。文中不只顯示了理想主義之精神,更體現了作者深邃之人文底蘊。

作者簡介

唐君毅(一九○九——一九七八),四川宜賓人,現代著名哲學家、新儒家代表人物。一九四九年與錢穆等創辦香港新亞書院兼任教務長,一九六三年任香港中文大學首任文學院院長和哲學講座教授,一九六七年任新亞研究所所長。唐氏一生著書立說以闡釋儒家學說之思想價值為己任,尤重中國文化中人文主義道德自我之建立,其著述在海內外影響深遠。

編輯推薦

本書七篇,乃餘七年來之所作,為廿餘年前拙著人生之體驗之續篇。其與前書所陳者,在思想之核心上,並無改變。其不同之處,要在如本書第七篇引言所說,即人生之體驗一書,唯基於對人生之向上性之肯定,以求超拔於吾之現實煩惱之外。而十餘年來則吾對人生之艱難罪惡悲劇方面之體驗較深,故相較而論,前書乃偏在說人生之正面,而思想較單純,多意在自勉,而無心於說教,行文之情趣,亦較清新活潑。雖時露人生之感嘆,亦如詩人之懷感於暮春,仍與人之青年心境互相應合。此書則更能正視人生之反面之艱難罪惡悲劇等方面,而凡所為言,皆意在轉化此諸為人生之上達之阻礙之反面事物,以歸於人生之正道,而思想亦皆曲折盤桓而出,既以自勵,亦兼勵人,而說教之意味較重。行文之情趣,亦不免於紆鬱沉重,如秋來風雨,其氣固不同於暮春。然此書能面對彼反面之事物,更無躲閃逃避,困心衡慮,以斬伐彼人生前路之葛藤。荊榛既辟,而山川如畫。是春秋佳日之得失,固未易論也。然人必歷春而至秋,此書與人之青年之心境,多不相應,而唯與歷人生之憂患,而不失其向上之志者相應;人之讀此書者,亦宜以前書為先,此書遂只能居於續篇之列矣。 ?

此上所言,乃以前後之拙著,其寫作時所依之心境,相較而言。至於置此書於著作之林,其價值何在,即甚難言。而予之寫此書,亦如寫前書,於寫時初實無與任何古今中外之人生思想,比較異同,計較勝劣之見,而事先亦無一系統之計畫。初固未嘗見有所謂著述之林,亦未嘗期必成一著述;而唯直就吾之生此時代,住此人間之所實感實見者而為言,即次第成此七篇。乃依寫作先後,編為一集。唯今既編之為一集,重加反省,見此諸文之宗趣,雖未嘗有異,然亦各有一論題,而其先後寫成,亦約有一秩序行乎其間。又就此七篇之主要義理而觀,各篇之所陳,亦有進於昔賢之所言,而可為開拓一思想之新境界之所資者。茲分別述之於下。唯皆凌空而述,亦不必與此七篇之文句,皆相貼切。蓋須讀者遍觀諸文之後,泯其文句,以會其實義,方能與此所述者相契也。

關於此七篇之宗趣,不外如上所謂轉化為人生之上達之阻礙之反面事物,以歸於人生正道。此所謂人生之上達,要在對已成之現實人生,不斷求超升一步。而此超升,對外而言,亦即將自己之人生,由平日所周旋應對之流俗中拔出。此拔出,乃一與流俗之隔離。此隔離非人生之上達之終點,然為其必不可少之始點。此亦為貫注本書七篇之宗趣,而隨處加以提澌者。而人之不能拔乎流俗,則首在不能拔乎流俗之毀譽,故吾人亦當於毀譽之現象,有一如實知,方能轉俗以成真,由流俗之世間以上達於真實世界,而成就吾個人主體人格之上升,此即本書第一篇之論題。至於第二篇,則轉而論此個人之心靈之凝聚與開發,及其與世間相接之道。此則意在使此心靈既不隨世間而流蕩,亦不閉塞於其自己,而得與師友相共切磋於通達而貞定之真理之途。第三篇論人生之艱難與哀樂相生,則既無世間,亦無師友,唯見一孤獨之個人為求其人生之向上,而遍歷其人生之艱難,以上達於“哀樂相生之情懷”。此中之言及世間者,皆融入個人所遭遇之艱難與哀樂相生之情懷而論,而真理即在此情懷中,故與前二文之旨趣又略異。在本書諸文中,此文亦為較能相應於一悱惻之情懷而寫成者。第四篇論立志之道及我與世界,則以志願攝情懷。而此志之立,則要在既拔乎流俗之世間,而又置自己於世間,兼攝世間於自己。第五篇死生之說與幽明之際,則由生說死,由明說幽,而意在由徹通死生與幽明,而以此一心,貫天下古今之人心者。此乃本書各篇中義蘊最為弘深,亦最難為當世所深信不疑者。此蓋必人先信真理之萬古長存,兼明哀樂相生之情懷,與通天下古今人心之志願者,乃能真實契入。第六篇人生之虛妄與真實,則為?【腿松?之如何去除其存在中之虛妄成份――此諸虛妄成份,蓋皆由人之所以為人之尊嚴處之誤用而生者――以論必有個人之知行情志之對己對人,應世接物,及其所以善生而善死者,皆全幅真實化;人之整個人格之存在,乃得成一真實存在。此為遙契於中庸之立誠之教者。第七篇人生之顛倒與復位,則廣說人生之一切墮落、偏執、染污、罪惡之顛倒相,皆緣於人之超越無限量之心靈生命之自體之顛倒性而生,而此性又非其本性。此乃意在由對此顛倒性相之體悟,以反顯人生之正位居體之直道者。依此,而觀人生之墮落而下降,亦所以助其超升而上達,而宗教家之窮人生之染污與罪惡之相者,亦與儒言相資而不二矣。

循上所說,是見此七篇,雖同一宗趣,而各篇亦各有一論題,然其前後相連,亦略有一秩序,要不外拔乎流俗之世間,以成就個人之心靈情懷志願之超升,而通於天下古今之人心,以使人生之存在成為居正位之真實存在而已。而此秩序,則唯是吾將此諸文編為一集之後,無意中所發現。夫我以七年之期,成此七文,平均相隔一載,乃成一篇;而一文之成,例不過三數日,一年之中,三百六十餘日,皆有他事間之。

據生理學家言,人生七年,形骸更易,而細胞換盡。然此七文之間,乃似竟有一秩序,存乎其中,是見人心底層,自有潛流,雖重岩疊石,未嘗阻其自循其道,以默移而前運,此皆不可思議,使我喟然興嘆者吁。

至於?【痛似咂?之文之主要義理而觀,吾今日加以反省,亦可試總括而言之。即此諸文,皆唯是意在指明:一般之求人生之向上者,其所嚮往之理想環境,及其向上之行程,與其向上所依之心性,皆處處與一向下而沉墜之機,相與伴隨,亦常不免於似是而非者之相幻惑;因而人真欲求人生之向上者,必當求對此沉墜之機與似是而非者,有一如實知與真正之警覺;人亦恆須經歷之,以沉重之心情負擔之,而後能透過之,以成就人生之向上而超升。此則吾寫人生之體驗時,所未能真知灼見及者,而昔之儒者與西方之理想主義者,及當世之賢者,亦未必能於此殷勤加意者也。

自昔儒者言仁,言人我心之感通,由此仁與感通以見天心;西方理想主義者,言人心之形而上的統一,由此以見上帝之心。此乃中西思想之究竟義,吾所夙信受奉持,並樂為之引申發揮者。此七篇之究竟義,亦在乎是。然世罕能知:人之求名求譽以及好權好位之心,亦原於人與我之心之求相感通,其根源亦在人之欲成就人我之心之統一。唯依仁以行,乃希賢希聖之道,而徇逐名位,則沉淪流俗之途。一念而上下易位,其危微之機,似是而非之際,人亦罕能察及。此即本書隨處諄諄致意之一端,而其要旨,則陳於本書之第一篇者也。

自昔儒者,言天地陰陽翕闢及人心開闔動靜之義,此皆屬於宇宙人生之大理,所以彰彼太極而立此人極之所資。西方理想主義者,亦言正反及消極積極之相互為用,合以顯宇宙之絕對真理,顧又不知於人心之開闔動靜之際,自用工夫,以立人極之義,遂與中國聖學之傳之切切於此者異。然中國聖學之傳,雖切切於此,而言多簡要,對今日世態之日繁,復難資針砭之用。昔賢之偏在正面立言,於此開闔動靜之機,可被阻滯而旁行歧出以導人生入於陷阱與漩流之義,亦引而未申。此亦吾於寫人生之體驗等書時之所忽。E.Z

本書第二篇,論心靈之凝聚與開發,而處處以心靈之閉塞於陷阱,及流蕩為漩流,以為照應;實即所以彰昔賢所言之人心之開闔動靜,皆各有其旁行歧出,而成人心之病痛之原者在。夫人心之開闔動靜,皆昔賢所謂生生化化,天理之流行之所攝,烏知人慾之根亦即在此流行中乎。而人慾之流行於陷阱,成漩流,亦似天理流行之一動一靜,而實天淵迥隔。此即本書第二篇之微旨所存,而惜所論猶有末盡意者也。"f]S:

再如於人生之行程,吾昔於人生之體驗中,嘗以由求生存、求愛情、求名、求成就事業,以上達於真美善神聖之途說之;其所以必須有此步步之上達,乃由其每一步皆不能自足,此吾昔之所見及,亦西方之理想主義者,以及一切求人生之向上者所同見及者也。然先儒之論人生上達之道,則不喜分為斬截之項別、階段、與步驟或層級而說之,恆直下通真美善神聖為一體,以主宰吾人之此生。孔子所謂志道、據德、依仁而遊藝,固無斬截之層級之可言也。依孔子此言以觀,西方所謂求真之科學哲學,求美之文學藝術,以及宗教中之禮儀、教育、政治、經濟之術,及一切實用之技,皆藝也;人之修為之方,其要唯在自省其一一遊藝之事是否依於仁,而其發於外,是否有據於己之內部之德,其志是否通於人生之大道而已。此修為之方,其工夫乃在人之時時處處之如此如此自省,以對一一之事,切問而近思,固亦不必分人生之事為項別,而系統的討論人之修道之歷程也。然當今之世,各種社會文化學術事業,皆已明顯化為分門別類之領域,人心之次第著於此諸領域以歷世務,即成一歷程;而人應世接物時,其所依之仁、所據之德,亦原有高下之辨,則吾人亦未嘗不可就其歷世而歷事之歷程,以言其心境之轉易升進之跡相,及所經之道路上之層級。此即吾人今日立言之方式,如吾昔之所為,未嘗不可大異於往昔者也。Jq1Ic

然吾人今之分人生之事為項別而言人生之歷程中之心境之轉易升進之跡相與層級,其用意雖是,然徒將此諸層級,由下以次第及於高,加以論述,則可使人產生一幻覺,即以人生之歷程,如能自然向上以轉易而升進者。吾於人生之體驗之第二三篇所論,及黑格爾於其精神現象學所論,同可使人發生此幻覺。此則皆由吾人之忽略:人生之行程與步履,實亦步步皆可停滯而不進。其每一步之上達,皆可再歸於滑下沉落;即不停滯而前進,亦步步皆有其艱難。自此而觀,則人生亦如永無進步之可言,其心境之高下不同者,實亦畢竟平等;而人生一世,乃永無可恃,而時時皆當自栗其將殞於深淵。此即徒就人生之歷程,視如向上轉易而升進之歷程而論之者,其所不足之處,亦即本書第三篇論人生艱難之所以作。此篇於每一人生之行程與步履之升進,皆並舉其艱難,亦即於其升進之中,見退降之機,而所以使人悟及一切升進之事,皆有其似是而實非者在也。_,

複次,人生之道以立志為先。蓋人生之本在心,而志則為心之所向,亦心之存主之所在。先儒固重立志,而佛教之發心,與耶教之歸主,皆同為立志之事中一種。然昔聖賢之言立志,亦皆重在自正面說話。志之所在,即道之所存;志而能立,念念不離於道,及其充實而有光輝,則大化聖神之域,皆不難致。斯義也,吾亦深信而不敢違。然人之立志,如非一往超世之志,或只務個人成己之志,而真為由成己以兼成物之志,則此中並非全為一直上之歷程,而實有一大曲存焉。而唯待致曲方能有誠。然此致曲以有誠之義,則昔賢所未伸,而有待於吾人深知其所以曲。此所以曲,在人之志欲成物者,人必於世間之物有所得,而此有所得,即阻其志之向上,而使人忘喪其初之成物之志。至人之轉而求無所得,則只能歸於超世以成己,而非復為儒者之志,遂使所謂成己成物之言,徒成一虛脫之大話。是皆理有必然,而見人之立志及求成其志業之事中,即有忘喪其志,使志業無成之機,存乎其中,以成一大曲者。而此中由致曲以有誠,而成就直上之道者,則在人之既拔乎流俗以存超世之意於內,而又須兼本於:置我於世界內及置世界於我內之二義,以觀我與世界之關係,而更在對此二者之分裂之痛苦之感受,而求去此分裂時,立一嚮往志業之根基。5ibM

以此觀先儒之我與天地萬物為一體之言,則謂之為狀聖賢之大化聖神之域之心境及道體之本然皆可,而以吾人之嚮往於此,即足以立志,則大不可。而一體之義,必先兼自三面分看,而感受分裂之痛苦,實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之初基。宋儒之學,始於尋孔顏樂處,乃唯言人當先求超世,求有以自得之一義。然論及人之成其志業,亦同謂必擔當艱苦。而吾人生於此道術分裂之時代,則正當由分裂之痛苦之感受處,以入於道。人能於分裂之痛苦之感受處,見人心所求之和一,及其本來之和一,則樂亦斯在。是見樂當由痛苦之感受入。若吾人生於當今之世,於一切分裂之痛苦,漠然無感,而徒學二程兄弟初學於周茂叔之吟風弄月以歸,及朱子之傍花隨柳過前川之樂,以此見天地與人之同此生意周流,道體斯在,遂止於是,則亦似是而非之儒學也。

複次,世之論人生者,恆忽於人之有死。然吾人生於今日之時代,方更瞭然於人之時時可死。今之核子戰,固隨時可將吾人毀滅淨盡也。故吾人之生於死之旁,亦至今日,乃更易切感其義。而人死之可悲,蓋唯宗教家能深知之。吾嘗參加佛教徒之超渡眾生幽靈之法會,而感動不能自已,遂知通幽明之道,大有事在。西方之哲學家,則對人之死之問題,最為麻木,徒視為哲學問題,加以討論而已。中國昔賢之重祭祀,亦純為所以徹幽明之際,而自古及今,皆鄭重其事者,今則罕知其義者矣。夫我對人之情,必慎終如始,事死如事生,然後能致乎其極。而我之情能溢於生者之世界之外,以及於死者之世界,通徹於幽;則生者之世界,亦皆為我之所懷,而我對生者之仁,亦當可更至乎極矣。唯宗教徒之病,在其情入於幽而或復沉於幽,乃不重對聖賢豪傑祖宗父母,致其誠敬,則死者之潛德幽光,未必能為我所攝,以還入於明。此即儒者之祭祀之義,所以為切摯。至於宗教徒中如基督教徒之普為死者作禱,佛教徒之普為幽靈求超渡,亦自有其不可思議之功效,非可以常情測。亦皆所以彰露人心之至情必徹於幽之一端,宜當與儒者之祭祀並存而不悖。唯此皆匪特為西方之哲學家之所忽之義,亦世俗之一切學者之所忽之義。而泥於孔子未知生焉知死之言者,亦多撇開此間題於人生問題之外。然實則生死為人之兩面,必合之乃見人之全。既為兩面,則必可徹通。而吾書之第五文,則意在由人之原生於死之上,及死者與後死者之至情之交徹,以言可由祭祀以通幽明之理;故人生之真相,實死而無死,而鬼神之情,亦長在此世間,讀者果有深會於此文之所言,則幽明之間,以及明與明之間,幽與幽之間,另有一縱橫之天路,以使人心相往來,而人之心靈之自身,亦實無能使之死者,則核子戰亦實不能殺人,而實無可畏,唯其造孽不可挽耳。然人慾有深會於此文之所言,又非深知人之生於死之上,並以其情先由明徹幽而入於幽不可。人之生於死之上者,即生機存於當機之上,無當機則無生機,不知當機者亦不知生機。人之情必由明徹幽而入幽者,即人唯由此乃能竭其仁、竭其仁而後人能真生也。則所謂徒知生而不知死者,不求其情之徹幽而入幽者,實亦不知生與生機,所謂不見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亦生而未成其為真生者也。此即人之只知生而不知死者之為害。而此不知死,既可使人生非真生,則此不知死,正為人之真當機,以使其生不成真生者。此人之不知死者,乃人生對其生之世界之另一面之大無明,而使人沉墜陷溺於其苟得之一生,亦使其生非真生,而成似是而非之生者。而世之重人生者,乃恆以不求知死為教,而常人亦不敢正對此死,與其生於死之上之事實而觀之,又恆自拂除斷喪其徹幽而入幽之至情,乃視祭祖為多事,以宗教家之為死者作禱,及求眾生之幽靈超渡為無用。而不知此皆證其生而非真生者。茫茫人海,孰為真生?非彼大聖,其孰能知之?6_x

至於本書之第六篇,言人生之真實化,則其中之一要義,在指出人之內在的超越性等,亦可誤用,而為使人之存在包函種種虛妄成份之一原。第七篇人生之顛倒與復位,則指出人之超越而無限量之生命心靈之自體之可顛倒,而表現於有限之中,或與之成虛脫,而無數之人生之染污罪惡皆由之而出。此人之超越性與無限性,皆原為人之無盡尊嚴之所系,乃我昔所常論,亦西方理想主義之哲學家之所同重視之義。然此文中則說明其亦為人生之虛妄之一原,及無數人生之染污罪惡所自出。斯所以見此為人之尊嚴所系之超越性、無限性,亦如不能自持其超越,自持其無限,而自具一沉墜向下而導致虛妄虛脫之機,而人之超越性及無限性之表現,亦鹹有其似是而非之表現。此似是而非之表現,正為人之存在,其真實之程度或反不如其他自然物之存在者,亦見人之罪孽之深重,實遠非禽獸之所及者。夫然,故此人之尊嚴之所系,亦即人之卑賤之所系;人之成為高於萬物、靈於禽獸者之所在,即人之低於萬物、罪逾禽獸者之所在。由此而一切讚頌,可歸於人;一切詛咒,亦可歸於人。人可上升天堂,亦可下沉地獄。人之生於宇宙,實為一切虛妄與真實交戰之區,亦上帝與魔鬼互爭之場;而人生之沉淪與超升,乃皆為偶然而不定。吾年來於此之所感觸,未嘗不與西方之存在主義之所感觸,不期而遇合。蓋皆同為此分裂之世界之反映,亦人類精神生活之行程,歷數千年至今日,遭遇同一問題之所致。至其不同之處,則在彼存在主義者之言此,皆期在暴露人類之危機,亦更求窮哲學之理致以為言,其精彩之論,遂足驚心而動魄。吾此書所說,於此實自愧不如,亦無意相效。蓋對此一切世界之分裂與人類之危機,亦可只求知其大體上如是如是;如若必窮形極相而論之,亦如圖繪鬼魅以求快意,及至其栩栩如生,且將為鬼魅所食。不如略陳其貌,余皆默而存之。而人生向上之道,仍要在轉妄歸真,去魔存道,由沉淪以至超升,使分裂之世界,復保合而致太和。故於此一切入妄招魔之人類危機,唯當於此人生之行於其向上之道之途程中,加以指點而已矣。此即吾書之所以雖隨處指出人之上達途程中,所遭遇之反面之事物,頗似有異於先儒及西方理想主義者及吾人生之體驗等書,重在自正面立言者,實又更遠於存在主義者以描述暴露為工;而仍是承先儒之重實踐之精神而為言,以期在於人生之正面理想之昭陳與樹立。而此書之只為吾之人生之體驗一書之續編,其意亦在乎是也。

目錄

自序

第一篇:俗情世間中之毀譽及形上世間

(一)作為日常生活中之經驗事實的毀譽

(二)作為社會政治現象之毀譽

(三)作為主觀心理現象之毀譽

(四)在精神現象中之毀譽

(五)求名心之形而上的根原,與超流俗毀謄之自信心

(六)為俗情世間立毀譽標準所在之重要

第二篇:心靈之凝聚與開發

(一)心靈之凝聚與開發之輪轉相

(二)自然世界中之凝聚與開發

(三)心靈與自然世界之關係

(四)人文世界中之凝聚與開發

(五)人性人格與人文之關係

(六)心靈之閉塞相與流蕩相之因與緣

(七)心靈之開發與凝聚之易與難

(八)吾人今日在社會文化上之處境

(九)心靈之凝聚與開發之道路

(十)真理為心靈之凝聚與開發之所依,及師友之義

第三篇:人生之艱難與哀樂相生

(一)人生之寂寞蒼茫的氛圍

(二)生存之嚴肅感,與人為乞丐之可能

(三)在自然生命之流中與岸上之兩面難

(四)社會的精神生命之樹,及飄零之果,與名位世間

(五)價值世界與人間天路

(六)天路歷程與現實世界之裂痕

(七)「我在這裡」與學聖賢者之泥濘路

(八)人生路滑與哀樂相生之情懷

第四篇:立志之道及我與世界

(一)志之意義

(二)志之種類,與志之誠偽,及其轉化歷程

(三)青年之向上心與其墮落之關鍵

(四)宗教、藝術、文學,與志之興發

(五)人與其所有物,及大公之志願所由立

(六)拔乎流俗之心量

(七)把我放在世界內看之涵義

(八)把世界放在我以內看之意義

(九)逃避與承擔,及公的志業所自生起之根原

第五篇:死生之說與幽明之際

……

第六篇:人生之虛妄與真實

第七篇:人生之顛倒與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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