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成桐炮轟高等學校教育事件

丘成桐炮轟高校教育,大致是說“中國很多高校唯利是圖,就是看錢,看經費,真的研究成果從來不在乎”。“騙的是誰?是老百姓,是研究生”,“高校教育用國家的錢來做生意”,“院士可以賄賂,這樣的制度根本可以廢除”,“評審制度不健全是中國學術界最大的毛病”。在丘成桐全部談話中,分量最重的主要是批評了北大和清華。“說北京大學40%引進人才都是海外的,你去美國調查一下,我擔保大部分是假的”。

事件簡介

《南方人物周刊》記者張歡,近日專訪美國科學院院士、普林斯頓高等研究所終身教授丘成桐。整理了《丘成桐炮轟高校教育》的採訪記。

詳細情況

所謂丘成桐炮轟高校教育,大致是說“中國很多高校唯利是圖,就是看錢,看經費,真的研究成果從來不在乎”。“騙的是誰?是老百姓,是研究生”,“高校教育用國家的錢來做生意”,“院士可以賄賂,這樣的制度根本可以廢除”,“評審制度不健全是中國學術界最大的毛病”。在丘成桐全部談話中,分量最重的主要是批評了北大和清華。“說北京大學40%引進人才都是海外的,你去美國調查一下,我擔保大部分是假的”。

媒體評論

也許許多批評的意見是人微言輕,不起什麼作用,那么這次丘成桐的“炮轟”能被接受嗎?我看,也還很難。首先,丘成桐是外面的人,儘管名氣大聲望高,實際奈何我不得。其次,我北大曆經磨難,好不容易才走上發展的道路。現在大家受點市場經濟的影響,不足為奇。第三,我北大有黨和政府的領導,發展是硬道理,而發展總是從量變到質變,這是一個過程。缺點和不足之處是難免的,但舉世公認,中國的高等教育事業是快速發展的。

新的世紀剛剛開始,但願北大繼承“自修止謗”的傳統,耐心地、堅持地、明德地把北京大學真正建成世界一流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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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成桐教授在最近接受媒體採訪的三次談話中舉北大為例,批評國內大學教育,得到了許多國內教育界人士的回響,大多是贊同丘先生的看法。此舉引起了一些北大人士的強烈反響,他們在所謂的調查實際情況後,對丘成桐的談話做了一番辯白。最近記者有幸採訪到丘成桐教授,請他就北大的“真相辯白”作一番評論,並介紹有關問題的詳細背景。

記者:您最近多次對國內基礎教育以及北大提出批評意見。在國內引起很多教育界人士和學生家長的共鳴,很多人在網上發帖或投票支持,也有人表示了不同看法。前些時候北大通過對部分師生的採訪,對您的講話做了一番辯白。您能否就北大發布的“真相調查”一文作一些評論。

丘成桐:我注意到《北京科技報》文章出來後,北大組織人馬寫了一篇“答辯狀”,在媒體傳播。我想有人出來回答、解釋問題未必是壞事。我同時也注意到,這篇答辯狀僅僅就《北京科技報》文章揭露的部分學術不正之風作了回應,而未對《北京科技報》文章中揭露的主要學術腐敗現象作出辯解。對北大關於學術不正之風部分所做的辯解,我知道的事實與北大答辯狀中的陳述有很大的出入。

記者:您最近在接受《北京科技報》採訪時,提到您招收的一位北大學生由於本科基礎太弱,最後在哈佛被退學。有人認為既然您當初選擇錄取她,就自然有您的道理。並對您當初挑選學生的評判標準起了質疑。

丘成桐:哈佛大學理學院每年招收的都是中國最好的學生,多數是來自北大等名校。這些學生都是經過我們千挑萬選來的,當然其中與他們推薦信的“分量”大有關聯。我們至今還保留著北大這位同學的成績單。主課成績為:

數學分析I 93 數學分析II 99 數學分析III 91

高等代數I 93 高等代數 II 99 大學物理I 94

大學物理II 98 微分幾何 99 複變函數 94

機率論 91 常微分方程 89 討論班 95

這當然是很高的成績。當時數學學院主管教學的教授,以及柳、王等三位北大教授分別寫了很好的推薦信,他們在他的哈佛推薦表上的每一欄都在“best”上打了勾。王教授說,在他的動力系統課的成績是最好的。柳教授說,在大二就修完了為大三學生開設的實變函式論。2000年5月,他還獲得了由諾貝爾獎獲得者李政道夫婦設立的君正獎學金,全北大只有30個學生獲獎。2000年10月,他被一致提名推選為北大3000位大三學生的代表,到上海向李政道博士報告成果。所以,在錄取新生時,他理所當然地被我們認為是最好的學生。他到哈佛後跟不上其他同學而被勸退說明了什麼?從某一側面反映了近年來北大教育水平大幅度下降,北大教授推薦信的信譽無法得到保證。總之,這是北大教育的不幸。

記者:您在談話中表示,北大教授對學生漠不關心,許多有真才實學的學生卻沒有受到教授們應有的重視?

丘成桐:這也許和有些教授在給學生推薦信上籤名過於草率,以至推薦信名不副實有關。北大學生們自己寫推薦信,教授們簽名是很多人告訴我的。而對於一些真正出類拔萃的學生,卻不懂得悉心栽培,任其埋沒。我記得在1995年,北大數學系的王同學申請到哈佛大學讀博士,申請表和推薦信都說他是北大最好的學生,於是我在北京時就面試了王。可是令我驚訝的是,在當時張恭慶院士主持的座談會上,北大的二十幾位教授竟然都沒聽說過這個學生。剛巧有一位認識這位學生的青年教師,走過會議場所,他認識這個同學,找到了這個同學後,教授們還是對他沒有印象,我當場問了他幾個問題,而後,張院士的評價是北大這些年來的學業不行,所以不敢向我推薦,王同學也不算好,所以張院士勸我不要錄取他。以後他被加州理工大學錄取了,併到耶魯大學做助理教授,這也說明他確實是一位很優秀的學生。只不過北大的院士們不認識優秀的本科生罷了。兩年前,我在加州理工遇到這位王同學。他對我說,當初沒能成為我的學生,是他一直感到最遺憾的事情。

記者:您對國內的大學教育,尤其是北大數學系,提出過很多批評。您曾經說過,北京作為國內最好的大學,教育效果並不理想,就好比做生意投了一大筆錢,產出卻不怎么樣。

丘成桐:中國這十年來在教育和科研上投了不少錢,但投進去以後,卻不問成果如何。比如長江學者計畫,李嘉誠和教育部花了不少錢。還有一些特聘教授通過幾種不同途徑拿了很多錢。如北大聘的某著名教授在國內要到的工資待遇已達到100萬年薪以上,卻沒有履行工作契約,大部分時間根本不在國內。此人的學問遠不如北大說的這么好,卻同時在國內兩三個學校任全職,拿好幾個地方的大量科研經費。這種情況數學有,其它學科也有。在國外任全職,北大卻說此人是國內學者,因此可以做中國院士,但選上中國院士後,又聲稱從國外引進。此人每年在國內時間很短,一般由一個到三個月不等,北大卻聲稱此人是全職引進教授,他的年薪差不多是一般教授的二十倍,做成很壞的風氣,北大企圖與清華大學全職引進的世界著名科學家姚期智相提並論,並委以重任,搖身一變成了政協委員。這是對國家不負責任的行為,海內外許多學者對此極為反感,但多數人不敢公開表述自己的看法。國家投資大量經費後,也不見有任何的學術回報。由於這種做法,北大可以向國家報告他們已經引進了大批人才,而所謂被引進的人才則名利雙收,卻辜負了納稅人的期望。北大數學系每年要把全國最好的學生招走一半,但教授們沒有花心思去培養學生,不知道學生的好壞。

記者:那是不是與高校擴招,學生太多,教授們忙不過來有關係呢?

丘成桐:北大數學系教授的數量是哈佛的5倍,他們有100多位教授,哈佛數學系的教授不到20個。北大的本科生有哈佛的5倍嗎?(哈佛文理學院本科生6400,北大不超過12000。)沒有啊!哈佛數學系每年大概有2到3位學生的學士論文可以登在一流的學術雜誌,往往比北大最好的數學教授的文章還要好。哈佛數學系每年至少開一次到兩次會議,討論本科生的進展,所有教授都參加這些討論。同時所有資深教授都教本科生,更有三個到五個以上資深教授花長時間和一、二年級學生交流。

記者:您曾對國內院校的學風表示堪憂,這些“不正之風”表現在那些方面?

丘成桐:例如北大數學院每年都招全國最好的學生,可是這些學生中出國的占了大多數,北大自己培養出來的傑出人才寥寥可數。北大數學院的領導應該捫心自問一下,是否真的對得起國家投入的巨額資金。我的學生中有一些北大來的學生,他們也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可是如果他們不是到國外來,而是繼續留在北大,那么可能就會一事無成了。雖然經費大量增加,這十年來北大培養的學生素質比十年前相差很遠。北大數學院不久前剛有一位博士生自殺,而以前北大數學院在美國的留學生自殺的事情我也聽過一些。另外,北大的院士幾乎從來不給本科生上課,成立的所謂數學研究所,就是給不願意教課的教授找到了一個好的藉口。某院士到香港一呆就是兩年,給Smale做助教, 賺點錢。北大個別人動輒用頭等或商務飛機票請來一些外國數學家,為自己的目的服務,以中國老百姓的錢來討好外國人可以說極為不道德的事,即使許多外國數學家也鄙視這樣的行徑。

記者:您在採訪時還曾提到,有位北大的博士想到哈佛做教授,被您以論文水平低為由拒之門外。可現在有人認為您作為國際著名的微分幾何學家,但不是代數專家,不該隨意評價他的論文水平。

丘成桐:這位北大博士曾三次寫信給我,想要來哈佛教書,他給我看了他的博士論文,是一篇只是把20世紀30年代德國數學家Kneser的關於黎曼面覆疊映射的構造推廣到了帶邊的情形,基本上是非常平凡的推廣。此後他的導師大概知道這篇論文不行,改用以後的論文作為博士論文。兩篇關於自由群自同構的文章,也了無新意,都是很平凡的結論,發表的雜誌Journal of Algebra也往往發表第三流的文章。他說Vogtmann的綜述文章中引用了他的結果,但是Vogtmann並非是這方面的大家。而且據我所知,他的這個被引用的結果早他幾年Levitt 和Nicolas就已經得到了。可是這樣的文章居然都可以評為全國優秀博士論文,使人驚訝。

(記者註:丘成桐對代數與幾何拓撲的交叉問題有很深研究。他的博士論文就是關於流形基本群與曲率的關係,後來發表在著名雜誌Annals of Mathematics上。丘成桐一向來非常關心國內的年輕學者,他自己培養的50多名學生中大部分是中國人。80年代,當時在國內不太出名的丁偉岳、張恭慶就被丘成桐邀請到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參加討論班,並為丘成桐教授整理講課筆記,他們後來在幾何分析領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都評上了院士。)

記者:您最近在接受《亞洲時報》採訪時,提到北京大學對中國其它大學的打壓令人很灰心,並且特別提到中山大學一位學者對數學的認識已經達到世界一流的標準,卻受到了北京大學的打壓。這位中山大學的學者是指朱熹平教授嗎?

丘成桐:朱熹平的工作是海內外中國學者中做流形幾何做得最好的。2002年在北京舉行的國際數學家大會,國內的演講人大部分是東道主中國數學會自己推薦的。當時讓中國數學會推薦做一小時大會報告的學者,推薦的是田剛。還有45分鐘報告的演講人推薦了7個,大部分是北京的。朱熹平做了極為出色的工作(哈佛數學系今年就一致通過以最為禮遇的方式邀請朱教授來訪問半年),卻沒有接到邀請。還有南京大學的程崇慶,他研究動力系統的Arnold diffusion的問題,做的工作非常重要,很多人做不出來,他做成功了。他也沒有被邀請。

(記者註:在國際數學家大會得菲爾茲獎、做一小時大會報告和45分鐘分會報告,是數學家學術地位的一個重要標誌。2002年國際數學家大會之前,中國內地僅有華羅庚、吳文俊、陳景潤、馮康等6位著名數學家被邀請做45分鐘報告,而被邀請做1小時大會報告的華人科學家僅有數學大師陳省身和丘成桐等4人,1983年丘成桐獲得素有數學“諾貝爾獎”之稱的菲爾茲獎,至今仍是華人中的唯一獲獎者。丘成桐一直比較欣賞朱熹平和程崇慶。2004年12月,浙江大學劉克峰、中山大學朱熹平分別獲得了華人數學界最高榮譽“晨興數學獎”中的金、銀獎。而在他們之前,內地獲獎者僅有程崇慶、席南華兩人:分別獲得1998年第一屆“晨興數學獎”銀獎和2001年第二屆“晨興數學獎”銀獎。據介紹,“晨興數學獎”每三年評選一次,主要表彰45歲以下在理論及套用數學方面取得傑出成就的華人數學家,由全國高校數學系及傑出數學家提名,對候選人反覆篩選,再提交由非華裔知名數學家組成的評選委員會進行評鑑,產生最後的獲獎者。)

記者:您的意思是田剛不應該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上做1小時大會報告?

丘成桐:我批評田剛和北大數學系是因為我認為這十年來的全國數學學風浮誇,與他們作風有密切關係。田剛的學問距世界第一流數學家相差很遠,即使在所謂幾何分析這個微分幾何的分支領域裡,他在中青年學者隊伍中也只能排在十幾名開外。他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上做1小時演講,是中國數學會推薦的,當時北大和他們的同路人操縱了整箇中國數學會。然後又通過媒體講,田剛應該拿菲爾茲獎。當時我在杭州,有中學生問我,田剛為什麼沒有拿到菲爾茲獎?我很驚訝,連中學生都有能力批評菲爾茲獎了。田剛的學問根本達不到菲爾茲獎的水平,差得遠呢。1998年菲爾茲獎的評選委員會成員為:Yuri Manin, John Ball, John Coates, J.J.Duistermaat, Michael Freedman, Jurg Frohlich, Robert Macpherson, Kyoji Saito, Steve Smale,這些都是有名望的數學家,主席Manin是幾何學專家,尤其是Gromov-Witten不變數的專家,對田剛的工作最為清楚,評價不好。我的中國學生工作比田剛傑出的有李駿和劉克峰,他們都很踏實,不喜歡作自我宣傳,一般媒體不了解他們。

記者:傳聞北大對您在各種場合多次批評您的學生田剛有所不滿,認為您是無中生有,事實是怎樣呢?

丘成桐:我說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我更清楚田剛的數學工作,他的想法大部分都由我教導而成。北大的幾位數學院士對田剛的工作並沒有多少了解。他們中間的兩位雖屬幾何分析領域,只是在二十年前赴美在我的討論班上聽講,幫忙整理我的講課筆記,跟著做些研究。他們對近十年的發展不甚瞭然。另一位則是依靠近親的極力支持等因素才當上數學院士的。田剛在國外所獲得的獎都由我幫忙得到的,比如Waterman獎,就好比國內的傑出青年基金。當時評獎委員會中唯一的數學家是美國數學會主席,我的好朋友Graham教授。最近我和他聊起,他說此前從來沒聽說過田剛,可是就在提名截此前最後一刻,收到了我寫的一封非常強力的推薦信,正是依靠我的推薦信,Graham才決定把Waterman獎授予田剛。Veblen獎的水平比較高,評選委員會主席認為田剛關於量子上同調的工作太簡單,還不夠格,我力排眾議地替田剛爭取到了這個獎。但是主席說他本人不覺得田剛的工作重要,要我負責寫田剛的工作,但是只能提他在凱勒-愛因斯坦度量方面的工作,現在想來我過分的提拔他是一個錯誤的做法,當時田告訴我許多結果,說他很輕鬆就能得到,但後來我才發現,這些工作要么根本就是錯了,要么根本從來沒寫下來,我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我本希望他日後能為發展中國數學出力,但他日後的蛻變更令人痛心。他不僅脅迫不少年輕人在論文上署上他的名字,竊取他人學術成果,還多次利用自己的名聲替自己謀求私利。如今他覺得自己成了天才,可以公然凌駕於學術和道德規範之上。寫文章錯誤連連,卻從不修改。他以前曾經每周三次到我家中,我把一些重要的思想教給他,他隻字不提的用在了自己的文章里,完全當作自己的成果。更令人氣憤的是,最近甚至抄襲我和德國一個數學家的著名論文,略加一點點推廣就說全部結果都是他做的。而他對這個領域根本一點都不了解。當年肖蔭堂教授也多次指責田抄襲他的工作,還給我寫信揭露田(註:丘教授當場向記者出示了當年肖教授寫給他的兩封信),我為了保護他,不惜違背老朋友的意思。我把田剛極力推薦給我的朋友Singer,幫助田在MIT當上了教授,使他一步登天。沒想到他從此開始沾沾自喜,自以為是了。我勸過他很多次,為人治學切不可腐敗,可是他根本不聽。他的所作所為已經對國內的科研風氣造成了很壞的影響,給年輕人樹立了很壞的榜樣。作為老師,我既然一手提拔他,使他成名,也該為他今日的作風負責任,所以指出他的錯誤。
(記者註:丘成桐教授是國際數學最高獎“菲爾茲獎”得主、美國科學院院士、中科院首批外籍院士、國際數學家大會一小時大會報告人;肖蔭堂是美國科學院院士、中科院外籍院士、國際數學家大會一小時大會報告人。他們都指控同一個人剽竊他人學術論文,這不能不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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