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湖碧水映月明
洪澤湖,碧波萬頃,百里長堤。
陸重希背著背包,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對岸,隱隱露出了老子山的輪廓。
這次是他們中文系與護理系搞聯誼,大家一起來到洪澤湖旅遊。
眼看著那些平素文質彬彬的文科男,轉眼間就化身為饑渴難耐奈的牲口,紛紛約了妹子脫離隊伍。
等他終於下定決心,想找個妹子下手的時候,卻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太上老君,你就不能賜我一個妹子嗎?”陸重希對著老子山吐槽完畢,只能繼續站在湖邊吹涼風。
“快來救人啊——”
不遠處突然有幾個女生叫了起來,正是那些護理系妹子們。
陸重希連忙看向湖面,發現正飄著一襲白色的碎花連衣裙,那不正是護理系的系花趙婷婷嗎?
剛才她們幾個女生還在嚷嚷著去捉螃蟹,怎么轉眼間就掉下去了?
系裡的幾個游泳健將早不知道鑽到哪裡去了,這正好給了陸重希表現的機會。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奴家只能以身相許了。”小說里不都是這么寫的嗎?
多謝太上老君顯靈,妹子,我來了!
想到這裡,陸重希丟下背包,緊跑幾步,“撲通”一聲就跳進水裡。
陸重希還是會兩下狗刨式的,他游到趙婷婷墜水處,拽著陸婷婷的衣領就將她拉出了水面,不過他踩著水剛將趙婷婷推離水面,突然感覺腿部一陣鑽心的酸脹襲來。
“完,沒做熱身,腿抽筋了!”陸重希看到其他女生已經拽住了趙婷婷的手,才終於堅持不住了,如同一顆秤砣一樣,向湖底沉了下去……
沉啊沉……
沉啊沉……
沉啊沉……
沉到黑暗的極處,他突然發現了一絲尚未泯滅的火星,陸重希奮力就向那絲火星沖了過去,但火星還是熄滅了……
“兄長……兄長……”
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突然將陸重希又扯了回來,他終於張開了眼睛,發現昏暗的房間裡,正跪著幾個孩子,最大的才十三四歲,最小的只有七八歲。
忽然吸入的新鮮空氣,讓他劇烈地咳了起來。
他咳了半天,終於累了,這才才又沉沉地睡去,全然不顧還跪在地上的幾個孩子正驚喜莫名。
陸重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出生在一個叫作安和村的小村莊裡,父母薄有資產,有著十幾畝水田和一頭牛。他仍叫陸重希,是家中長子,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
前些年風調雨順,皇帝洪武爺又輕徭薄賦,家裡存了些錢糧,父親就送他讀了私塾,只希望他能夠讀書明理罷了,也沒指望能夠金榜提名。
這也是因為洪武朝的官員大多是武勛貴戚及其子弟,其他也多是國子監監生或勛貴舉薦出身的官員,不像後來,大官顯宦多是正經科途出身。
陸重希曾經參加過一次科舉,但沒能通過縣試,所以仍舊是蒙童一名,連童生都不是。
一家人的生活雖然勞累,但也算和美。
不過今年三月,村里突發春瘟疫病,他的父母竟然先後去世了,本來看病已經花去了不少錢,收斂安葬又花去一些,這個小康之家,瞬間就垮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的叔父陸河主動要求要租種他家的十幾畝水田,蓋因陸重希自幼讀書,雖然十六歲了,但仍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幹不了農活,而弟妹們更加幼小。
叔父陸河聲稱要每月付給陸重希一家錢糧,便將他家的牛也牽走了。
起初,叔父陸河還能夠信守承諾,但是後來,每月給的錢糧就一月比一月少,至上個月就徹底沒有了。
而陸重希自認為他可以在科舉一途有所成就,不但每月里都要給先生一筆可觀的束脩,平日裡筆墨紙硯也是一筆極大的開銷,儘管家裡已經要揭不開鍋了,在學習上的費用他仍舊一分都不肯少花。
但沒錢怎么辦呢?
只能變賣家裡的被米糧衣被了,叔父陸河倒是好心地借了一次,不過眼看著到了冬月,年關將近,叔父陸河卻突然變臉,他聲稱借給陸重希的,都是別人放的印子錢,如今利滾利,不但牛、十幾畝水田和房子都抵給了別人,連陸重希十四歲的大妹都要買給別人家抵債。
陸重希雖然讀了十幾年書,一肚子的四書五經,但借具怎么寫,利錢怎么算都不知道。
只是牛啊、地啊、房啊什麼都好說,但大妹的賣身契,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簽的,否則他將無顏面對黃泉之下的父母。
無助之下,他只能趁著叔父陸河不注意逃了出來,在被追逐的途中一不小心,就掉到湖裡去了,多虧附近的漁夫將他救了上來……
冬月光景,正是江淮地區濕寒極重的時候,陸重希雖然被救了上來,但因為身體孱弱,再加上長時間營養不良,竟然就此病倒一命嗚呼了。
夢到這裡,陸重希才醒了過來。
此時日頭已經剛剛從東邊露頭,清晨的朝陽從狹小的視窗里照了進來,照著昏暗的房裡里橫七豎八地躺著的幾個孩子,他們經過半夜的折騰,現在仍然睡著。
不過,冬月時分,江淮水鄉的寒氣仍重,睡夢中的孩子們,都在瑟瑟地發著抖。
剛開始陸重希還以為他的夢沒有醒來,在手臂上連掐了好幾下,才確信這不是做夢。
原來他的靈魂,真的附身到了這個也叫陸重希的人身上,回到了明朝初期的洪武年間。
看那仍在酣睡的幾個孩子,都是他的弟。
最大的孩子是十四歲的大妹陸雅雯,這個時代的女性大多都沒有名字,雅雯還是陸重希給起的,稍小一點兒的一對九歲的雙胞胎弟弟陸重九、陸重陽,最小的是八歲的小妹,還沒有正式名字,只是小妹小妹這樣叫著。
這些孩子,可都是跟他這副身體有著血緣關係的至親啊,怎么捨得再讓他們繼續遭受饑寒的折磨呢?
陸重希將身上的薄被給小妹蓋上,然後輕輕地起身,家裡已經沒有吃的東西了,他哪怕是討要,也不能讓弟弟妹妹餓死啊。
過去有好心的村民看見他家幾個孤兒實在可憐,曾想施捨給他們一些吃的。
但陸重希口口聲聲怎么能吃“嗟來之食”,“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寧是不讓弟妹們吃,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人都要死了,還要什麼面子?
古人也許有古人的堅持,但來自後世的嶄新的陸重希,卻更看重實際。
他剛走出柴門,正想著要去誰家討要吃食,一個灰影“砰”地撞到了他的腿上。
隨即,他抬眼一看,竟然是一隻兔子,原來“守株待兔”這個故事竟然是真的,真有傻兔子會自己撞過來。
不過,他剛要去揀,那隻兔子竟然翻了一下身,“嗖”地跳了起來,急跑兩步消失在屋後的一叢竹林里。
陸重希家的層後就是一座山坡,蓄不住水,土裡還摻雜著許多碎石,無法耕種,只能長些雜樹竹子和野草,就那么荒著。
他連忙追了過去,扒開竹叢,發現裡面竟然有一個洞穴,只有拳頭大小,彎彎曲曲的,胳膊根本就伸不進去。
洞穴的旁邊,有一條已經被踩得全是蹄印的兔道,這個洞穴肯定是兔子洞無疑。
雖然狡兔三窟,但已經餓紅眼睛的陸重希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選了一根稍粗的竹子,從陸重希曾異常珍視的長袍上撕下一條長布條,綁在竹梢上。
竹子的根部被他深深地插在地上,梢部淺淺地插了,像彈弓一樣蓄著力,然後用長布條打了一個比洞穴口稍小的活扣,用根細草莖托著,擺到洞穴口。
然後就遠遠地躲開。他想了想又覺得不保險,正準備在兔道上再下一個圈套,就看到兔子已經從洞穴中探出頭來,頭正好鑽進了圈套,爪子卻因為圈套比洞口稍小而卡在了外面。
兔子探了探頭沒發現危險,立刻鑽出洞穴,掛在它脖子上的圈套立刻收緊,連著圈套的竹梢立刻被拔了出來。
“嗖”地一聲彈直豎起,他將兔子扯離地面,吊了起來。
兔子就被是一個被執行絞刑的死刑犯一樣,掛在竹子上,彈動著雙腿,很快就窒息死掉了。
陸重希中學的時候,就跟住在鄉村的外公學過布設圈套,使用鐵絲最好,不過,這時候也只能用布條將就了。
陸重希提著兔子,回到家裡,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家裡。
門是柴門,牆是籬笆牆,一眼就能看清整個院子,正對著柴門的是一座瓦片覆頂的正房,房分三間,中間是客廳,兩側分別是父母和孩子們的臥房,旁邊有兩間耳房,一側是陸重希的臥房兼書房,
另一側是廚房,本來應該蓋廂房的位置,是一個空蕩蕩的牛圈,耕牛早已經被叔叔陸河牽了去。
站在門口,陸鵬正考慮要不要將弟弟妹妹們叫起來的時候,正房門突然打開了,出來了一個拿著竹掃帚的女孩。
第2章 回首今身非彼身
那個女孩正是陸重希的大妹,她剛剛起床就準備打掃家裡了,虛歲十四的年紀,本來應該剛上國中,現在卻不得不撐起了整個家,挖野菜,做飯,打掃,全部她一個人承擔了。
而以前的陸重希,整天埋首在書卷里,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大妹臉頰越陷越深,身子越來越單薄。他只顧著刻苦攻讀,一心只想著出人投地,卻連弟弟妹妹們快要餓死都視而不見。
陸重希,你不配做為一個男人,你也不配作為弟妹們的兄長,你的弟弟妹妹們,以後就由我來養活了。
“哥……”陸重希的思緒被大妹虛弱的聲音打斷了,“你才剛好怎么就出門了?我還以為你又讀書去了呢?我先挖點兒野菜給你熬湯?”
“不用了。”陸重希提起手中的兔子說:“今天咱們吃肉!”
“吃肉?我要最大塊的。”一個男孩子突然從房間裡鑽了出來,雖然兩個雙胞胎弟弟長得很像,但看著這虎虎生風的衝勁兒,不用猜就知道是二弟陸重九。
三弟陸重陽也不甘人後,不過他要挑剔細緻一些,“那我要兔子腿,而且是後腿。”
“你們都不許搶,都是我的。”能這么霸道的,就只能是最小的小妹了。
其實,陸重希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的,但很早就夭折了,古時代往往都是這樣的,不管是皇家貴戚,還是平民家庭,嬰兒的成活率都不是很高。
“好好好,大家都有份。”陸重希跟弟弟妹妹們說完,就對大妹說:“給我拿把刀來,咱們先將兔子收拾了。”
他都已經將兔子在院角的樹上倒吊著掛好了,發現大妹竟然還站在那裡發獃,不由得奇怪地說:“大妹?你怎么了?”
“啊?”大妹這才反應過來,“哥……你……你不是說君子要遠庖廚嗎?怎么自己動手了?”
好像以前的陸重希是有這樣的書呆子毛病,他只能撓了撓頭,說:“考上秀才了才是君子吧,我現在還不算。快拿刀去吧,我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可不能再被餓殺了。”
害怕大妹繼續胡思亂想,以至看出什麼破綻,陸重希連忙把她趕去幹活了。
剝兔皮可是一個精細活兒,陸重希雖然沒有乾過,但親眼看到外公這么做過,而且,他一個經常旅遊的大學生,動手能力其實也不差,所以就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
兔子剛剛死,還熱乎著呢,他用刀將倒吊的兔子沿會陰到大腿切開,環割小腿外皮,再將牽連的筋腱挑斷,向下一邊拉著一邊用刀挑著,就像脫毛衣一樣,將兔子皮整個翻著脫了下來。
兔子皮被剝了,連同下水被陸重希丟在一邊,他剛剛解下兔子,發現大妹又將東西揀了起來。
陸重希疑惑地說:“大妹,你揀那些東西做什麼?又沒什麼用。”
“怎么沒用?”大妹一邊收拾著一邊說:“皮子晾乾了,可以拿到應山集上換點鹽巴,這些下水中的肝子、腸子都可以吃啊,水裡多衝洗幾遍,再用開水焯一下,就沒有什麼味道了,可不能丟了,太糟踐吃的東西了。”
好吧,這是餓得太久了。陸重希也沒什麼意見,就說:“那我準備生火吧,很快就能吃到烤兔肉了。”
“還是燉吧。”大妹建議說:“還能多口肉湯喝呢。”
“好,我去砍柴。”旁邊的二弟陸重九急慌慌地就向外面跑了出去。
三弟陸重陽也不甘人後,“那我燒火吧。”
八九歲的孩子會燒火?可別把廚房給燒了,陸重希立刻追了過去。
不過,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虛歲十四,周歲只有十三歲的大妹,早已經是家裡的頂樑柱了,八九歲的弟弟們也都是幹活的好手,砍柴、挑水、挖野菜,樣樣精通,更何況燒火這種小活兒。
陸重希正在廚房裡翻找著調料,忽然聽到院子裡傳來了一個男孩的說話聲。
應該是二弟陸重九回來了,陸重希沒有在意,只顧洗著剛剛找到的乾桔子皮,或者叫陳皮。
不過沒多久,院子裡就響起了陸重九的慘叫聲。
陸重希連忙走出廚房,就發現大妹正拿著掃帚追著二弟打,一邊打還一邊罵著,“讓你偷東西……讓你偷東西……”
陸重希看得目瞪口呆的,沒想到這個瘦弱的小女孩,竟然這么彪悍。
二弟雖然才九歲,但大妹陸雅雯一直將吃的讓給他們吃,使他長快都快有大妹高了,但仍舊被打得滿院子跑,一邊跑還一邊回著嘴,“我怎么叫偷了?拿他陸河家的東西算偷嗎?他殺了咱們家的牛吃肉,我就不能拿嗎?再說了,我也不是給自己拿,那隻小兔子夠吃幾頓的,我們以後還得喝菜湯嗎?我可是喝夠了,稀得都能照見人影,連一粒米都沒有……”
“你還說……偷東西還有理了……”大妹不依不僥地剛要繼續追打,猛地看到陸重希站在旁邊,立刻住了手說:“哥,吵到你讀書了?”
他剛從廚房出來,讀的哪門子書啊,看來大妹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見他還沒有說話,二弟陸重九憤憤不平地說:“整天就知道讀讀讀,讀書有什麼用?能讀出幾擔米啊,還是能讀出幾斤肉啊,沒看到家裡都要揭不開鍋了嗎?”
好吧,二弟跟他這個大哥的關係看來不怎么好,而且不願意讀書,這可不好。
不過,陸重希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你剛才說……陸河他們家把牛殺了?”
陸重九點點頭說:“對啊,不過,想吃肉的話,你就不要想了……”
陸重希想起以前在課堂上討論過梁山好漢的標配:殺人放火吃牛肉。殺人放火就不說了,吃牛肉原來也是犯法的,因為歷史上許多朝代為了保護耕牛,向來是禁止吃牛肉的。
陸重希就對二弟陸重九說:“你不是說讀書沒用嗎?來,跟我去找甲首。”
宋朝之後,封建王朝開始實行帶有軍事管理色彩的戶籍管理制度,即保甲制度。十戶為一甲,另有人丁較多的一戶為甲首。
安和村里住的大都是陸姓本家,甲首自然也姓陸。
元朝的時候,不讓漢人起名,只讓排行,所以大號就叫陸三七,按輩份,陸重希還得喊他一聲叔公。
“叔公。”陸重希剛叫了一聲,那個老人立刻將剛剛端上桌的飯菜又端了下去,回來了才說:“那有大早上到別人家混飯的,晦氣不晦氣啊,不怕告訴你,我家人口多,糧食也不寬裕,你還是去別家找食吃吧。”
陸重九羞得低下頭去,陸重希卻完全沒在意,他說:“叔公,我找你也沒其他事,就是想提前告訴你一聲,你有相熟的親戚沒?明天趕緊投親去吧,免得到時候去縣衙里吃板子。”
陸三七“嘿”了一聲,不憤地說:“我一個老實本分的良家百姓,縣老爺為什麼要打我板子?”
“你也知道,我雖然沒能通過縣試,但趕考時也進過縣城,見過縣老爺的,說句實在的話,縣老爺當時批改過我的卷子,我也是可以叫縣老爺一聲‘先生’的。”扯完虎皮,陸重希就口氣轉冷說:“聽縣老爺說過保甲連坐,就是一人犯法,全甲連坐,你這個甲首,沒有首告,自然是要一併受罰的。”
陸三七呆了一會兒,他好像聽過這個說法,不過他仍不擔心,“咱們十來戶人家都是良善人家,怎么會有人犯法?”
陸重希立刻背誦說:“我叔叔陸河把我家牛殺了,按《大明律》:故意殺死他人馬牛的,杖七十,徒一年半。”
這條《大明律》好像是明朝中期的,不過陸重希卻不在意,因為剛剛經過戰亂,朱元璋只會更重視農事,也更重視耕牛。
陸三七咂了咂嘴,沉思片刻才說:“據我說知,那牛你不是已經給了你叔叔家了嗎?”
這時,陸重九也不再羞了,他挺直腰桿說,“那不是給,那是借……”
陸重希制止了弟弟,繼續背誦說:“私宰自己馬牛的,杖一百。”
陸三七咬了一下舌頭,“那牛要是自個兒病死的呢?”
“耕牛傷病死亡的,不報官府,私自開剝,笞四十。”
見陸三七半天不說話,陸重希又說:“你知道叔叔陸河要將我大妹賣與人為奴婢的事情嗎?”
其實,陸三七明明知陸重希這樣說肯定有問題,但還是回了一句,“知道,他不是說要抵債嗎?”
“知道就好,你知道大明律怎么說嗎?‘凡設方略而誘取良人,與略賣良人子女,不分已賣未賣,俱問發邊衛充軍’。還說了,‘其窩主,與買主並牙保人等,知情者,各依律治罪。’你算知情者吧。”
陸三七低下了頭,說:“算。”
……
內容梗概
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當政,燕王棣率軍擊北元,北元丞相降,燕兵益強。胡惟庸獄日嚴,多人被殺,胡案結束,前後死者三萬餘人。而在這個時候,一個遠在山村的少年睜開了眼,一個承載著異世靈魂的少年,一場官場糾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