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元代元雜劇作家范子安的《陳季卿誤上竹葉舟》,劇寫陳季卿科考落第,於終南山青龍寺遇仙人呂洞賓,呂勸其出家,陳功名心未泯,塵緣未了,堅執不肯。呂用一片竹葉化為一隻小船,送思親心切的陳歸去。陳在睡夢中乘船回到家中,與家人相見後即刻赴京趕考,途中小船被大風浪掀翻,陳落水後一驚而醒,原來是南柯一夢。他發現呂留下的荊籃和詩句,詩中講出了自己在夢中的經歷,於是知其為異人,急忙趕去,拜求度脫。呂將陳分別引見於八仙后,同赴蟠桃仙宴。這是一本神仙道化劇,系根據唐宋間傳說敷演而成,本事見唐。薛昭蘊《幻影集》和《太平廣記》卷七十四《陳季卿》。此劇結構佳妙,緊湊生動。末尾列仙出場,現身指點,落入了元代神仙劇的俗套。今存《元刊雜劇三十種》本、《元曲選》本。兩本出入較大,特別是第四折的贈曲,元刊本由呂洞賓唱道情一套,《元曲選》本由列禦寇、張良、葛洪三人合唱,詞曲完全不同。

著者

元·范子安

朝代

元代

書目

陳季卿誤上竹葉舟》,亦作《陳季卿悟道竹葉舟》,簡名《竹葉舟》。曹本、天一閣本《錄鬼簿》、《太和正音譜》均有著錄。

劇情

陳季卿誤上竹葉舟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劇寫陳季卿科考落第,於終南山青龍寺遇仙人呂洞賓,呂勸其出家,陳功名心未泯,塵緣未了,堅執不肯。呂用一片竹葉化為一隻小船,送思親心切的陳歸去。陳在睡夢中乘船回到家中,與家人相見後即刻赴京趕考,途中小船被大風浪掀翻,陳落水後一驚而醒,原來是南柯一夢。他發現呂留下的荊籃和詩句,詩中講出了自己在夢中的經歷,於是知其為異人,急忙趕去,拜求度脫。呂將陳分別引見於八仙后,同赴蟠桃仙宴。這是一本神仙道化劇,系根據唐宋間傳說敷演而成,本事見唐。薛昭蘊《幻影集》和《太平廣記》卷七十四《陳季卿》。此劇結構佳妙,緊湊生動。末尾列仙出場,現身指點,落入了元代神仙劇的俗套。今存《元刊雜劇三十種》本、《元曲選》本。兩本出入較大,特別是第四折的贈曲,元刊本由呂洞賓唱道情一套,《元曲選》本由列禦寇、張良、葛洪三人合唱,詞曲完全不同。現據《元曲選》本整理。

版本

涵芬樓影印明萬曆臧氏刻本

卷數

5

思想

陳季卿誤上竹葉舟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元人范康所作的《陳季卿悟道竹葉舟》,在內容上受到了全真道教的影響並反映出人生如夢,功名無益,不如入道成仙的思想。
而臧懋循收入《元曲選》的《陳季卿誤上竹葉舟》,有較大的改動痕跡,反映出了臧氏對道教的懷疑態度。這與當時帝王寵信方士、濫殺大臣、窮奢極欲、不理朝政的現實有著密切的聯繫。
《陳季卿悟道竹葉舟》是元人范康所作的一部神仙道化劇,主要講述了呂洞賓點化陳季卿的故事,現今僅存《元刊雜劇三十種》(以下簡稱"元本")與臧懋循編訂的《元曲選》(以下簡稱"臧本")兩種版本。這兩種版本在內容上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反映出作者和改編者對道教的不同態度。
《陳季卿悟道竹葉舟》是范康所作的一部神仙道化劇。他在劇中明顯地表示了對全真道教的推重與欣羨:"神仙每好快活!"通篇唱詞幾乎都在渲染獲取"功名富貴"不如得道成仙
且看第四折不入【正宮】套數的前8支曲子:
【節節高】子為這百年名利,做下一場公案。試把金馬玉堂臣宰每從頭觀看,都待久居廊廟長他公幹。做到三公位,享千鍾祿,呀!早上在百尺竿。怎知我早納下烏靴象簡。
【元和令】我庵靜坐寰,你為功名往來乾。若是棘針途路接天關,更難行也人去攀。不管雲陽鮮血未曾乾,惡風浪早過眼。
【上馬嬌】饒你百事聰,所事奸,那人曾人馬得平安。不如嚴子陵獨釣在秋江岸,對紅蓼灘,閒把釣魚竿。
【游四門】比著風波千丈世途難,可須名利不如閒。我看黃鶴對舞青松澗,俗事不相關,將意馬拴,推倒是非山。
【勝葫蘆】煞強如鐵甲將軍夜過關,他驅猛兕,跨雕鞍,有一日戰罷荒郊白骨寒。爭如我茅庵草舍,蒲團紙帳,高臥得清閒。
麼篇】事不欺心睡自安。勸你塵世莫愁煩,打迭起琴書還舊山。尋取藥爐經卷,對石台香案,也終是勝人間。
【後庭花】覷丘墳土未乾,英雄骨已寒。那裡也楚霸王鴻門會,韓元帥拜將壇。如今靜潺潺,人生虛幻,嘆人生如過眼。我在邯鄲古道間,紅塵中倦往還,蹇驢兒門外拴,棄功名如等閒,做神仙頃刻間。
【柳葉兒】吃了頓黃粱仙飯,強如煉葛洪九轉靈丹。長安市上曾來慣,妝個風魔漢。權借些兒個酒容顏,點頭時會盡人間。[3](P722)
8曲一氣呵成,以功名的虛幻與得道的逍遙層層對比,具有很強的勸世之意。而呂洞賓與列禦寇諸仙的勸化唱曲中亦飽含著范康對入道成仙的渴望。
范康對全真道教的推重與欣羨還通過他對該劇故事原型的改寫反映出來。

淵源

陳季卿誤上竹葉舟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他所寫的《竹葉舟》是以唐代的一部文言小說集《纂異記》中的《陳季卿》一條(唐薛紹蘊的《幻影集》亦有此條,文字稍異;羅燁的《醉翁談錄》著有此目)為故事原型寫作的。在《纂異記》中《陳季卿》條的故事裡,主要講述了陳季卿因功名蹭蹬而不得歸家。一日訪僧於青龍寺,遇見一個"終南山翁","出藥方寸"助其療飢,鏇又折一竹葉化為小舟,送陳季卿歸江南家中訪親,陳以為是做了一場夢。但兩個月後,其妻與子來訪,證實他確實回過家。"後年季卿成名,遂絕粒,入終南山去。"其中,"終南山翁"並沒有一句勸人入道的話,只是因為陳季卿餓了而慨然贈藥,陳季卿思歸,又化舟相送。整個故事只是記敘了陳季卿的一次奇遇而已。
而范康所作的《陳季卿悟道竹葉舟》則在故事主角與人物情節等方面進行大量的改動。
首先,他極力增強該劇與全真道教的關係。
他有意將《陳季卿》中的"終南山翁"改為呂洞賓並取代陳季卿成了故事的主角(正末)。呂洞賓是受了"本師法旨"來度陳季卿的,顯示了這次活動的計畫性,並且加入了呂洞賓與列禦寇諸仙力勸陳季卿入道的情節,結尾又增加了八仙的亮相。
其次,這些情節中流露出了他的思想傾向:人生如夢,求仕不如入道成仙。
在文言小說中,陳季卿以為歸家一事是一場夢,後因其妻與子前來尋訪,才得知自己的歸家乃實有其事:
(陳季卿)復游青龍寺,宛然見山翁擁褐而坐。季卿謝曰:"歸則歸矣,得非夢乎。"翁笑曰:"後六十日方自知。"而日將晚,僧尚不至,翁去,季卿還主人。後二月,季卿之妻子,齎金帛,自江南來。謂季卿厭世矣,故來訪之。妻曰,某月某日歸,是夕作詩於西齋,並留別二章,始知非夢。明年春,季卿下第東歸,至禪窟及關門蘭若,見所題兩篇,翰墨尚新。[4](P463)
小說作者記錄這一故事只是搜奇志怪,而非用"夢"來勸化人們入道。小說僅在結尾時寫道"後年季卿成名,遂絕粒,入終南山去",強調了主人翁是在獲取功名之後才入道的。
而在范康所作的雜劇中,卻處處強調陳季卿的歸家只是呂洞賓幻化的一場夢,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看破紅塵,出家入道。文章結尾點題:"呂純陽點化滄浪夢,陳季卿悟道竹葉舟"。而陳季卿一發現呂洞賓是真仙后,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放棄功名,追出拜師,徑歸仙途。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陳季卿得以"悟道"並非因為夢中參透生死,而是因為夢醒後發現呂洞賓確實是神仙,這才急忙跑來拜師。也就是說,任呂洞賓和列禦寇諸仙如何宣揚做神仙的樂處,也不如直接顯示出神仙的法力令人信服。
唐代以兼收並蓄的廣博胸襟包容著多種文化因素,身逢其時的士子們大都志氣軒昂,極力爭取功名,一般是不用夢幻來麻痹自己的。在當時的多數讀書人看來,獲取功名是對自身價值的一種證明。因而,在《纂異記》中的陳季卿一定要考取功名後,才肯入道。而到了元代,士子們卻處於一種受排擠的邊緣狀態,異族統治者重武輕文的政治方針,沉重地打擊了他們的自信;"九儒十丐"的社會地位與科舉的時開時停,即使開科舉每次錄取的人數都甚少,而且公開實行民族歧視政策等現實,令他們對獲取功名毫無信心。對當時的漢族讀書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於是,他們無法過得充實,往往產生了人生如夢的空虛感,只能通過別途尋找精神寄託。而全真教作為當時盛行的一種宗教形式,由於它以"識心見性,除情去欲,忍恥含垢,苦己利人為宗"[5](P22),很容易被深感前途渺茫的漢族士大夫階層接受。因此,他們所創作的雜劇,在思想內容方面往往不可避免地被道教所影響、滲透。當時,大量的神仙道化劇產生出來,而劇中出現的神仙,無論是貫穿全劇的主角,還是偶一登場的配角大都與全真教有一定的聯繫。《陳季卿悟道竹葉舟》這部神仙道化劇的創作,顯然並沒有跨出這一格局。范康刻意地將《陳季卿》中的"終南山翁"換成的"呂洞賓",並在結尾增添八仙亮象等情節,都是在當時道教興盛的社會環境下的自然之筆。

改編

陳季卿誤上竹葉舟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簡述

臧懋循是晚明文壇中一個較為重要的人物,與同郡吳稼竳、茅維、吳夢暘並稱"四子"。他交遊甚廣,其治學範圍多涉及戲曲與俗文學諸方面。據《張縣誌》載:臧懋循"字晉叔。居顧渚之陽,因號顧渚。憲副繼芳子,登萬曆庚辰進士,授荊州府教授,擢南國子監博士。懋循生而敏穎,讀書數行下,博聞強記,畋漁百代,高才逸韻,不屑屑一官。既祭酒南中,時與名士雋士覽六朝遺蹟,命題分賦,或至丙夜。被劾歸,慕黃山白岳之勝,策杖往游,徜徉雲壑,賦詩滿志。已而念金陵,舊遊地,挈家居焉。自三百篇訖唐中晚,搜遺訂偽,釐別體類為《古詩所》,選元人雜劇一百種,並為騷壇大觀。……"[6](P533)《負苞堂集》是他本人所作的唯一的一部詩文選集,從中可以看出他的思想的大致輪廓(臧懋循之子在集後有言"孤請梓,府君復不許曰:'若其待之。'亡何,府君見背。……今亦第刻其存而自選者。"[7](P165),可知此集是他去世前不久自選的,與刊行《元曲選》時間較近,可以作為他的思想傾向的佐證)。
臧氏分別於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四十四年(1616年)刊刻了《元曲選》,其中有不少內容臧氏都作了率意的改動。王驥德在《曲律》中就批評道"句字多所竄易,稍失本來"[8](P170),而他的同鄉凌濛初進一步說他"而時出己見,改易處亦未免露出本相--識有餘而才限之也。"[8](P260)臧氏在寫給好友謝在杭的信中有自我表白:"戲取諸雜劇為刪抹繁蕪,其不合作者,即以己意改之。"[7](P92)因而,可以說他對所選元雜劇大作了相當的改動,並在字裡行間映帶出了晚明的時代氣息。下面我們且看看他對《竹葉舟》一劇作了哪些改動。

變動

其一、題目正名的改動。
元本的"正名"為"陳季卿悟道竹葉舟",而臧本則題為"陳季卿誤上竹葉舟"。雖然只改了兩個字,但是卻改變了全劇的性質。"悟道"兩字,意味著呂洞賓幻化"竹葉舟"是為了點化陳季卿"悟道",並且收到了預期的效果。而"誤上",卻似乎在暗示陳季卿上了"賊船",墮入了呂洞賓的"圈套"。臧本第四折多出一曲【滾繡球】,其辭曰:"你道俺(呂洞賓--筆者)駕扁舟泛碧波,執漁竿披綠蓑,這就是仙家使作。你可也爭些兒暴虎馮河。[陳季卿雲]師父,你既肯度脫弟子成仙了道,怎生又要把我掉在大江之中,險喪性命,你好促搯也。[正末做指列禦寇科唱]俺若不是打這訛,怎生著眾仙真收這科。……"正是"誤上"二字的註腳。由此,可以明顯地反映出臧氏對道教的反感態度。
其二、曲詞與賓白的改動。
從元本與臧本第一折中的"天下樂"一折的比較中,亦可看出臧氏對道教有不信任感。
元本:
【天下樂】早經了一戰功成萬骨枯!嘆您這區區文共武,好辛苦么紫羅袍白象笏。爭如誦黃庭道德經,持金符太素書,傳清風一萬古。
臧本:
【天下樂】早經了一將功成萬骨枯!哎,你區區文共武,說甚么榮耀人也紫羅襴烏紗帽白象笏。爭如我誦黃庭道德經,諷金精太素書,倒落得播清風一萬古。
乍一看來,這兩折雖然曲詞稍異,內容似乎沒有太大出入。但仔細一品味,便可看出差異:元本"誦黃庭道德經,持金符太素書,傳清風一萬古。"3句一氣呵成,連句型結構也相似,讓人覺得"入道"是天底下再美不過的一件事。而臧本偏偏在最在一句加上了"倒落得"三個字,就好象話說到半載,忽然接不上氣來,須得緩一下方可。可這一緩,卻將一件理所當然的事,變得需要拈量一下了,"倒落得"3字有結果與事前的構想不相符的意味。另外、臧本將元本第四折中呂洞賓先唱的【節節高】等八曲(參看前引)刪去,換成了列禦寇連唱四曲,曲詞全異。此4折如下:
【村里迓鼓】我這裡洞天深處,端的是世人不到。我則待埋名隱姓,無榮無辱,無煩無惱。你看那蝸角名,蠅頭利,多多少少。我則待夜睡到明,明睡到夜,睡直到覺。呀,蚤則似刮馬兒光陰過了。
【元和令】我吃的是千家飯化半瓢,我穿的是百衲衣化一套。似這等粗衣淡飯淹消。任天公饒不饒。我則待竹籬茅舍枕著山腰,掩柴扉靜悄悄,嘆人生空擾擾。
【上馬嬌】你待要名譽興,爵位高。那些兒便是你殺人刀。幾時得舒心快意寬懷抱,常則是焦蹙損兩眉梢。
【勝葫蘆】你則待日夜思量計萬條,怎如我無事樂陶陶。我這裡春夏秋冬草不凋,倚晴窗寄傲,杖短筇凝眺,看海上熟蟠桃。[9](P1055)
元本中呂洞賓所唱的8支曲純在宣揚對"功名富貴"的極為不屑與"得道成仙"的種種樂處,而臧本所換的4支曲,表面上也似乎在表達"得道成仙"的樂處,骨子裡卻是在說"道者"的懶惰與不勞而獲。且看這兩句:"我則待夜睡到明,明睡到夜,睡直到覺。呀,蚤則似刮馬兒光陰過了。"這無異於說道士的生活極為空虛,只能靠睡覺打發時光;"我吃的是千家飯化半瓢,我穿的是百衲衣化一套。"又隱指道士不知稼穡,不事生產,只能做一個白吃白穿的伸手派。這樣一改,便使道士的形象大為減色。
其三、正末形象的改動。
元本與臧本中正末(呂洞賓)的形象存在著很大的差距:元本中的呂洞賓給人一種道骨仙風的印象,而臧本中的呂洞賓卻活脫脫一個走街串巷混碗飯吃的江湖術士。
首先、兩本中呂洞賓上場亮相的賓白有異。元本中的呂洞賓一上場即道:"貧道姓呂,名岩,字洞賓,道號純陽子。本師法旨:為凡世間有一人姓陳名季卿,此人有神仙之分,交我點化此人。望見這青龍寺有一道紫氣,敢有此人在這寺里。"並吟出一首七言絕句:"朝游北海暮蒼梧,袖內青蛇膽氣粗。三入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而臧本中的呂洞賓一上場劈頭就說:"世俗人,跟貧道出家去來。我著你人人了道,個個成仙。"賣瓜說瓜甜的味道十分明顯;上場詩也被刪去。
其次、兩本中呂洞賓的道行有高低之分。元本有呂洞賓給陳季卿仙藥充飢的情節("元本"所據版本為徐沁君所校的《新校元刊雜劇三十種》,在《陳季卿悟道竹葉舟》一劇後的"校記"第五條中有如下說明:"做取□與外末了。外末吃□了"這兩句字跡漫漶,約略可辨;覆本僅作[外雲了]、[了]四字,余均空缺。今補。空缺字疑是"藥"字。"另據《太平廣記》卷第七十四"陳季卿"所述:"翁乃於肘後解一小囊,出藥方寸,止煎一杯,與季卿曰:"粗可療飢矣。""季卿啜訖,充然暢適,饑寒之苦,洗然而愈。"亦可推知空缺應是"藥"字),而臧本無贈藥一事,只說誦了黃庭道德經,便不餓了。且看第一折中了這幾句說白:
[陳季卿雲]我飯也不曾吃,被這個道者可纏殺人也。
[正末雲]秀才,你肯誦黃庭經,便不饑寒。
[行童雲]你這先生不要聽這牛鼻子說謊,我每日誦經到晚,肚裡常是餓的支支叫哩。
[正末雲]難道真箇誦了經,便不饑寒。只是誦了經成了仙道,便不饑寒了也。
臧本刪掉了"服藥療飢"一事,而增之以"誦黃庭道德經療飢"這一可笑的作法,但是馬上被"行童"一句話給拆穿:"不要聽這牛鼻子說謊,我每日誦經到晚,肚裡常是餓的支支叫哩。"因而,呂洞賓只好說"誦了經成了仙道,便不饑寒了也。"可知,元本的呂洞賓有仙藥來助人療飢,而臧本的呂洞賓只能用難以兌現的漂亮話來敷衍人。
另外,兩本中呂洞賓對待功名的態度有異。元本中提到的4個幫呂洞賓勸化陳季卿的神仙分別是列禦寇、張子房、張騫和葉靖禪;臧本則改為列禦寇、張子房和葛洪3仙,並且這3個神仙都是"棄官修道"的,以下是陳季卿聽完呂洞賓介紹眾神之後的賓白:
[陳季卿雲]小生失瞻了,據三位說來,都是棄官修道,得列仙班的。但小生十載寒窗,受過多少辛苦,如今正想做官,說不得這等迂闊話哩。
可知,陳季卿認為自己官還未做成,就要去做道士,是十分"迂闊"的行為。緊接下來,呂洞賓的一曲"沽美酒",元本與臧本也存在著一定的差異:
元本:
【沽美酒】你剗地待紅塵中為太守,青史內把名留。緊袖了攀蟾折桂手,把功名住休,把玄關快參透。
臧本:
【沽美酒】你道是困螢窗年歲久,只待要題雁塔姓名留。壯志騰騰貫鬥牛。巴的個風雲會偶,肯落在他人後。
元本中的呂洞賓是極力勸陳季卿"把功名住休,把玄關快參透。"臧本中的呂洞賓卻對陳季卿熱衷功名之心表示了理解,說他"巴的個風雲會偶,肯落在他人後。"
然後,臧本中呂洞賓又唱一曲【太平令】道:"……只看我這道友,呀,那一個不棄官如垢!"誰知,卻被陳季卿反將了一軍:
[陳季卿雲]你道這三位都是做官的,小生在史書上也曾見來。可是你這道者也做過官那。
因此,呂洞賓只得尷尬地以一曲【甜水令】解嘲:"俺也曾鳳闕躋攀,龍門踴躍,馬蹄馳驟,高折桂枝秋。偶然間經過邯鄲,逢師點化,黃粱醒後,因此上把塵心一筆都勾。"但是,陳季卿又搶白道:"可知你不曾做官來。……道者,你不做官,怎知那做官的快樂。"
這裡還顯出了元本與臧本的另一差異:元本第一、四折的正末是呂洞賓,第二折正末是列禦寇,第三折正末是漁翁;而臧本四折的正末,均是呂洞賓。本來,元本第二折正末是列禦寇,由他帶其他仙人來點化陳季卿,只一味地顯出陳季卿貪戀功名富貴的愚迷,可臧本卻將第二折正末改成了呂洞賓,還特地點出呂洞賓不曾做官一節,讓他陷入窘境。第三折正末變為呂洞賓,也顯出他故意將陳季卿弄得落水,"好促搯"。(參看前引)
總之,兩種版本中呂洞賓的形象的差距是很大的。

原因

明朝歷代帝王差不多都迷信方術,崇信方士、道士,並多服道士煉的丹藥以縱慾。方士、道士與權臣、內侍互相依賴牽引,左右帝王,干擾朝政。且說明世宗,他一登位,就沉溺於道教之方術祝禱,以致荒於朝政。根據印鸞章李介人編纂的《明鑑綱目》所載:
帝用太監崔文言,建醮宮中,日夜不絕……其後帝益好長生,齋醮無虛日,命夏言充監禮使,湛若水、顧鼎臣充導引官。鼎臣進《步虛詞》七章,且列上壇中應行事,帝優詔褒答之。自此詞臣多以青詞幹進矣。[10](P313)
時帝經年不視朝,日事齋醮。工作煩興,歲頻旱。元日,微雪,夏言、嚴嵩作頌稱賀。(楊)爵撫膺太息,上疏言:"今天下大熱,如人衰病已極,腹心百體無不受患。猶且奔況成風,賄賂公行,遇災不憂,非瑞稱賀,邪佞日親,諍臣日遠,此大憂也。""因歷陳諸弊,詞俱切直。帝震怒,立下詔獄掠,血肉狼籍……後數日卒[10](P345)。
一時間朝官之升降,或出於道士之口,或以奉玄為進退。許多大臣因直言忠諫而被處死。而且,世宗為建設道觀,動輒花去數百萬兩銀子,有時經費不敷,他就強令臣民"獻助",勞民傷財在所不惜,搞得民怨極盛。還有齋醮之費:"時每一舉醮,無論他費,即赤金亦至數千兩,蓋門壇匾對皆以金書,屑金為泥,凡數十。"[11](P59)世宗還是明代第一個因誤吃丹藥致死的皇帝。"……帝以久病,忽欲南幸興都取藥,徐階力諫,乃止。既而服方士王金等所獻丹藥,病遂甚。至是,帝大漸,自西苑還大內,遂崩。"[10](P381)
神宗於信仰諸項之糜費亦不減前代。
明代帝王對於宗教信仰採取一種實用主義的態度,為的是盡情地享樂。受此影響,王公貴族亦皆習金丹、房中,姿情縱慾,如萬曆朝首輔張居正即因習房中術而死。上行下效,民間此風亦熾,稍稍有條件的都極力追求肉慾,故《金瓶梅》、《肉蒲團》之類世俗小說大量湧現。這一切自然要引起正直之士與廣大人民的不滿,道教的形象也就江河日下。《西遊記》中的道士無一好人,都是些招搖撞騙、奸詐狡猾之徒,正是民心的藝術反映。
臧氏生活於嘉靖、萬曆年間,對帝王崇信道教,殘害忠良、誤國傷身、糜財勞民等種種倒行逆施的作法,有很深切的感受。他在《擬唐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裴度摹述憂勤機略進呈表(元和十四年)》中,借前臣反對佞佛之口,來表達了他對當時朝廷過分崇奉道教的懷疑與反感:"……度支任庚癸之呼:台辟九層,望瑤池而降王母;塔凌千仞,奉朽骨而讚金仙。厚積羨緡,遠尋靈藥。念忽差於一旦,事若出於兩人。濡之戒漸疏,復隍之虞恐涉。臣所以載搜往跡,輒凟宸聰。天命難諶,肯厭杞人憂附;國步示靖,空懷魯女悲吟。……"[7](P3)這裡所指出的唐憲宗因崇信佛教,糜廢錢財,"厚積羨緡,遠尋靈藥",以致政事弛廢,顯然是以古喻今。其懇切之情,可見一斑。
另外,在他的《壽沈母姚太孺七十序》中有言:"……太君豈從西王母上元夫人游,餌黃金而烹大丹,故能壽若是。余曰:黃金大丹,神仙家有是言矣,然而非世所睹也,不若征之太君之德……區區黃金大丹,奚足道哉……"[7](P46)也表明了臧氏是不太相信丹術的。他在《寄題杜弢武餐霞精舍》中吟出:"地留榆溪勝,天與將軍日。何用希赤松,清秋臥精室。"[7](P112)亦表示出他對得道成仙的懷疑。
因此,在編選《元曲選》時,臧氏亦將這種懷疑的態度帶入了《陳季卿誤上竹葉舟》中,呂洞賓成了誘人入道的江湖術士,而非道骨仙風的神仙。"服療飢藥"亦被"誦黃庭道德經"所代替。並且,他還從其它多個側面對道士進行了諷刺。

比較

陳季卿誤上竹葉舟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從這兩種版本的差異性可以看出范康與臧懋循對道教的不同態度:
元末是全真道教昌盛時期,因而清晰地顯示出全真教對元本《竹葉舟》的影響。
晚明時期,全真教不受官方重視,而道教另一分支正一教卻受到世宗等皇帝的信奉。但帝王一味地信教,不理朝政,殘殺大臣,靡費錢財,甚至因服金丹而死,激起民怨,致使道教給人以一種極為惡劣的印象。因而,生活於這個時期的臧懋循在對《竹葉舟》進行改編時,情不自禁地將對道教的懷疑與反感帶了進去。

作者

現存的范康資料極少,僅《錄鬼簿》記載稍詳,先介紹其人曰:"康字子安。杭州人。明性理,善講解。能詞章,通音律。因王伯成有《李太白貶夜郎》,乃編《杜子美遊曲江》,一下筆即新奇,蓋天資卓異,人不可及也。"隨後著錄《曲江池杜甫遊春》與《陳季卿悟道竹葉舟》兩部作品。又有【凌波曲】曰:"詩題雁寫秋空,酒滿舟光船棹晚風,詩籌酒令閒吟詠。占文場,第一功,掃千軍筆陣元戎。龍蛇夢,狐兔蹤,半生來彈指聲中。"[1](P120)另外,在朱權的《太和正音譜》中稱:"范子安之詞,如竹里鳴泉。"[2](P18)從這些零星的資料中,我們無從得知范康的生平與思想,而只能對他的性格和才能有一個模糊的了解:他有一定的才氣;"能詞章,通音律","一下筆即新奇,蓋天資卓異,人不可及也。";也有一些道氣:"明性理,善講解";其詞頗清空--"如竹里鳴泉";另外,"龍蛇夢,狐兔蹤"等語表明他志向高遠,雖湖海飄零、身處草莽而心懷社稷。其餘的不得而知。

竹葉舟

陳季卿誤上竹葉舟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傳說唐朝時候,江南有個陳季卿到京城安趕考,他老是考不上,在長安住了十年,還沒有能夠回家。
一天,他到青龍寺去拜訪一個相熟的和尚。恰巧那個和尚外出未歸,他就在寺中休息一下。這時,有個終南山來的老翁,也來拜訪這個和尚。於是,兩人就一道坐下等。
陳季卿看到寺中有一幅很大的《寰瀛圖》,圖上有各地的地。他尋到了江南路,嘆了口氣,說:“能夠回家看一看,也不懊悔考不上了。”
老翁說:“這有什麼困難呢?”老翁說罷,就到階沿前種的竹子上摘下一片竹葉,放在圖上的渭水中,然後對陳季卿說:“你專心看著它,就會如願了。”
陳季卿聽了,真的盯著圖上看。他看了一會,見渭水波浪滾滾,水中突然湧現出一艘很大的船,自己一下子就登到了船上。那艘船飛快,不久陳季卿便回到了家中。兄弟、妻子見他突然回來,又突然而去很是驚慌,以為他已經變成鬼了。一會,那艘船又到了渭水。陳季卿立即上岸去青龍寺,看到那個從終南山來的老翁,仍披了粗布上衣,坐在寺中,還沒有回去。
後來,就用“竹葉舟”來比喻短暫的、夢幻般的境遇,有時候也用來表現思念親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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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雜劇】楊梓·陳季卿誤上竹葉舟
http://ziliaoku.jxwmw.cn/system/2009/01/12/010095248.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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