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簡介:
誅仙響未絕,搜神已滄桑。縹緲之旅後,又現天河圖。
排雲亭對仙人靴,怪漢峰迎天河圖。夕陽西下蟠桃石,童子攜老上天都!
—★嘆千載輪迴,百世情緣。捨身入魔道,仗劍為紅顏★—
—★惜萬年紛爭,一朝頓悟。瀟灑上九霄,逍遙天地間★—
第一節萬里追殺
魔界的最東面,有兩座高聳入雲、相對而立的奇峰,中間有一條小道蜿蜒而出,伸入魔界。奇峰的東面,便是魔界通道,與人界相接之處,奇峰的西面便是魔界東關。
東關,方圓有近三千多里,屬於丘陵地帶,眾多大小不一的山坡不斷起伏,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冒著水泡的湖面。
在離魔界通道約千餘里的地方,有一處茂密但面積很小的山林。山林之外,經過一段約里許的大路,是一個單獨聳立的山坡,這樣一個孤伶伶的山坡,在東關也算是絕無僅有的唯一了。
山坡的正面,十餘里處,是一些稀稀落落的樹木,或高大或低矮,一條小河從這裡樹木中間貫穿而去,流向遙遠的地方。一條不大不小的路,從正面而來,爬過山坡,伸入背後。
山坡的背後,千餘里之外,便是魔界通道。
此時,桓度滿臉疲憊地坐在山坡腰部,低頭審視右小腿內側傷口。傷口依然有濃稠的血液不斷滲出,刀口自上至下,幾乎將整塊肌肉割下來,如果不是及時敷上了療傷聖藥“補天膏”,恐怕三天前就倒在天狼的刀下了。
桓度眼中射出深刻的怒火,右手輕握成拳,忍受著全身傳來的劇烈的痛楚。
桓度現在幾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肉,大部分傷到骨髓。這七天來的亡命日子,完全淹沒了這個昔日叱吒風雲的硬漢堅毅的體魄。
天狼與冥七殺、常惡三人聯手的一擊雖然不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但依然震傷了他的心脈,他賴以保命的護體神光亦被震散,令他的功力大打折扣。在五位一流高手的圍攻下,桓度憑著從上千場戰鬥中悟得的身法,僥倖脫身。
桓度輕輕抬身,卻不意拉動了筋脈,不由眉頭一皺。)
該死!桓度心裡暗罵。
他對危險有非常靈敏的本能的感覺,這種在近百年時間裡經過上千次戰鬥得來的經驗非常可貴,它往往能在危險發生之前提醒自己。
如果感覺沒有出錯,天狼組織的另一支追殺隊離這裡不會超過百里,按他們的速度,半天功夫便可來到這裡,而威脅最大的天狼等五人也很快將出現。這表示,天狼已完成了合圍之勢,現在就等桓度在逃亡中在體力消耗至盡,然後一舉擊斃。天狼將可能隨時出現在桓度面前,以鄙視的眼光將桓度打入無邊地獄。
桓度從開始逃亡至今,已走了將近萬餘里路,從魔界西端與妖界的交接處,穿過中央黑暗之地,一直到了這裡。桓度琢磨,今次若避得大難,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解決天狼的首席跟隨者潛魅。這萬里逃亡之路,及中間的三次圍攻,全是因為潛魅的追蹤跟隨術。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在潛魅的跟隨術下躲起來。如果讓潛魅近身施術,他甚至可以遠在千里之外知道你的具體位置。
桓度大口地喘著氣,他的確沒剩下多少真元了。如果繼續逃亡,以他現在的體力與腳程,可能不出兩天便將永遠失去戰鬥力,成為任人魚肉的廢人。
天狼本應該早幾天前就追上才對。桓度心裡突然有了一絲明悟。
是了,天狼是要讓我自己消耗體力,在我真正失去一戰之力時才出現。桓度心中惱怒。
在這之前的三次圍攻中,除第一次天狼五人全部參與外,其餘兩次均是由其不計其數的兵士代勞。
桓度看著自己的雙手,心中苦笑,這次逃亡之途,約莫有近萬魔族士兵死在這雙手下吧。雖然桓度不具有正統的魔族血統,但這三十多年來在魔界的生活,他早將自己視為魔界的一份子。他眼中露出深深的悲哀,為了這些慘死在他手下的無辜兵士們。如果可以,他怎忍心下此重手?他們只是天狼用來消耗自己真元與體力的工具罷了。
如果是之前,誰膽敢來惹他?被稱為“魔尊”的桓度並不是說著玩玩的。近二十多年來,誰能在他面前站得穩?三十年前,初到魔界不久的桓度,因露出深不可測的實力,惹出了魔王蕭無痕,而那一戰,最終使得魔王傷重而逸,桓度從此被稱為魔尊,再無人敢輕易冒犯,雖然魔界諸將中絕大部分人仇視他,但誰也不管輕舉妄動。
這近三十年來,因魔王不知所蹤,整個魔界大亂,各手握兵權的大將紛紛擁兵自立。如果不是因為桓度護住幾個弱小的大將,恐怕魔界早已被天狼等幾個實力強大的人所統治。如果不是因為桓度生性懶散,無意於爭霸魔界,恐怕魔界也早被桓度統一。
雖然桓度無意於爭霸魔界,但是天狼等幾個大將卻因為桓度而寢食不安,害怕桓度如果哪一天心血來潮要稱霸稱王,雖然與桓度交好的幾個將領並不能真正威協到他們的地位,但如果有桓度領兵稱王,他們將無立錐之地。
說起來也該是桓度倒霉。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天魔煞當年因與魔王一戰留下了每五年都要經歷一次“養息期”,功力只能發揮平時的七成,再多幾個天狼又有何懼?天狼又如何敢輕摞虎鬚?
對於桓度來說,每一成功力的流失都將產生致命的變數,何況是三成?
混帳東西!如果不是被信任的人出賣,這個可與五界十大秘地相媲美的養息地又怎會被區區一個天狼找到?
想到這裡,桓度心中就隱隱發痛。
女人!桓度心中暗暗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能再相信女人。
桓度抬頭看著黑暗的天空,不遠處正密集著越來越厚的星雲,突然心中有了一個脫困的良策。十餘里之外,隱約有人影掠動。桓度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在滿面血污之下愈顯可怕。
桓度雙手撐地站起,用最不費力氣的方法,向坡頂慢慢走去,他充滿悲哀之色的雙眼似乎已越過坡頂,看到了千餘里之外的魔界通道。三十多年前,他就是從那裡被逼進了魔界,但三十多年後,他能否再次穿過那道通道,返回人界與心愛的人相聚呢?
無論如何,他要在坡頂等待天狼的到來,結束這場無休無止的追逐遊戲。
是的,也該是到結束的時候了。桓度望著不遠處的坡頂暗影,喃喃地道。
這時,天狼等五人正在桓度所處位置十里之外的一道小道上,緩緩推進。
“他走不遠。”蒙菲兒嬌聲地笑,渾身散發出妖媚的氣息,粉藕般的手臂在黑紗里若隱若現。
如果僅僅在外表來看待蒙菲兒,那就大錯特錯了。蒙菲兒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但她的實際年齡恐怕是五人中最大的。
她最具威力的是手中的蛇形軟鞭。鞭長三丈有餘,鞭身布滿暗刺,無不隱含劇毒。
走在最前面的天狼回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狼主害怕了。”蒙菲兒毫不客氣地回敬了天狼一眼,嬌聲說。
天狼聞聲停步,緩緩回頭,盯著蒙菲兒,面容陰冷,身後黑色的披風無風自動。
就在這時,轟地一聲,空中一道暗紅色的閃電將天狼面上銀白的針毛映得泛起暗紫色的微光。天狼面上肌肉一陣輕微的抽搐,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悵人夾在兩人中間,見狀忙打起了圓場。
“嚇唬誰呢。”蒙菲兒不自覺地咕噥了一句,悻悻地退了一步,讓後面的常惡與冥七殺超過自己,遠遠地吊在後面。
冥七殺是個面容慘白的中年男子,無須,長臉,個子很高,很瘦,走起路來搖搖擺擺,似乎經不起風吹雨打,一不小心就會摔倒。他的表情永遠是冷冰凍的,眼白特別多,這讓人感覺好像看你的時候不在看你,那眼神讓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此刻,他正垂著雙手,不疾不離地走著,露出又瘦又長的十指,指甲很尖,彎曲成鷹嘴狀。他為人所知的絕活是“七殺魔功”,能傷人於無形,但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最大的秘密。
與冥七殺形影不離的常惡則是個彪形大漢,每一步踏下都哄然作響。藍靛色的臉上布滿暗綠色的血絲,紅色的頭髮披在腦後,在閃電中飛揚。
“哈哈,”低沉的笑聲將五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五位也走得太慢了些,本尊在此已恭候多時了。”
隨著笑聲,一陣令人壓抑的煞氣撲面而來。
天狼一聲冷哼,倏然止步,護身真氣迴轉,硬生生地將飄移的身形止住,抬頭眯眼望去,只見十丈開外的山頂上,沉重的黑色天幕下,隱隱露出一個頭像,赫然便是他們萬里追殺的對像——令魔界人人風聞而逃的魔尊桓度。
蒙菲兒身影一抖,縮在常惡龐大的身軀後,面色剎那間變得慘白,看著遠處隱隱約約的桓度,想起三十年的相依相伴,想起七天前的一次對決,心中不期然浮起一陣悲哀,暗嘆:“老天待我何其之薄……父皇啊,您害苦女兒了……”
天狼顯然為桓度的突然出現而心內暗驚,按常理推算,此時的桓度已無再戰之力,但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大笑飽含著強大的自信,難道桓度的傷勢沒有預料中嚴重?天狼心生疑念,不由得眉頭一皺。
悵人見天狼沒有開口,踏前一步,打了個哈哈,陰陰地說:“魔尊好心情啊,竟還有時間在此觀賞雷電,真不愧為魔尊之名。”
冥七殺眼白一翻,接著冷笑道:“魔尊莫不是無力向前了吧?”
常惡一聲不響,猛地一跺腳,“轟”地一聲,一道無形的勁氣向上躥去。
桓度緩緩站起,居高而下,反手雄然而立,眾人突然間似乎以為桓度的身影幻化成了不倒的巨峰,心中湧起古怪的感覺,繼而耳邊傳來桓度淡淡的聲音:“本尊今天的確好心情,倒教悵人兄見笑了。如果七殺兄願意上來敘敘舊,本尊不妨多走幾步送送你。”接著冷冷地一擺手,化去了常惡的無形勁氣,“咦”了一聲道:“常兄還是如此性急么?怎么這幾天下來,絲毫不見長進?”
這一番話連消帶打,不僅成功營造了有利於自己的形勢,更在心理上進行了一連串的反擊。
從桓度出現在五人眼前開始,雙方便開展了純精神的試探,並試圖在交手之前能從心理上先行擊敗對手。
但桓度畢竟是重傷之身,他感到自己強壓下的傷勢在常惡無形勁氣的逼迫下又有蠢蠢欲動之勢。
桓度心中暗驚,知道自己的確時間不多了,但表面不露聲色,如果被天狼過早地瞧出破綻,那自己的計畫又如何實施得下去。所以此刻,桓度這一席話雖然是對悵人、冥七殺、常惡三人所說,但他的大部分心神卻牢牢鎖住了天狼,因為天狼才是他最大的威脅。現在,桓度除了心中早已擬定的計畫之外,還希望能激怒常惡,再從中尋找脫身的契機,能夠不用那個計畫最好,畢竟那只是在無路可走之下而迫不得已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