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第零一章 逆命降臨危命顯 死亡頌唱斷魂緣
弗雷爾卓德的寒風並沒有被狹長且巨大的鐵脊山脈所阻擋,依然帶著逼人的寒氣吹向了整個瓦羅蘭大陸。
冬天,到了。
北風的凜冽夾雜著弗雷爾卓德人的冰霜,席捲了鐵脊山脈下面的一座破舊的小酒館,這裡似乎是世界上最後的吉普賽人的聚集地了,他們貧窮,但是他們樂觀,他們可以說是瓦羅蘭大陸最貧窮的人群,但是他們同時還是瓦羅蘭大陸最具有娛樂精神的民族。
寒冬天生孩子對於這些貧困人家來說,幾乎就是在開玩笑,因為以他們的經濟實力,想在這種折磨人的冬天而養活一個稚嫩的嬰兒,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一聲嘹亮的啼哭聲後,一個全新的吉普賽嬰兒誕生了。
寒冬天,是死是活,只有看這個孩子的造化了。一個滿臉唏噓的胡茬,左手夾著跟煙,右邊的腰間別著一個破舊不堪的酒壺的中年男人心中淡淡的想到。
“孩子的名字就叫崔斯特吧。我賦予他含有扭曲的命運的含義的名字給他,希望他真的可以扭曲自己的命運,從而存活下來,我們吉普賽人很久沒添新丁了。”一個蓄留潔白的長鬍子的長者用手捋著鬍鬚說道。
“好,一切都聽族長的吩咐。”那箇中年男人道。但是心裡卻在想,這孩子真的能夠扭曲命運嗎。我們吉普賽人一生窮困潦倒,是來自上天的詛咒,希望你真的能夠扭曲命運。打破詛咒,讓我們重現往日的榮光。
最初,孩子的哭聲在寒風中也透到每個人的耳朵里,讓他們覺得孩子生命的磅礴與頑強,但是沒過多久,孩子的哭聲竟然漸漸消弭下來,那種生機勃勃的感覺竟然逐漸的在眾人的腦海中消散。
以中年人和長者為首的一群人連忙衝進破舊的酒館內,朝孩子的方向望去。
孩子面色還是有血色的,只不過不是很紅潤,而孩子的母親則是滿頭大汗,仿佛生下這個孩子耗盡了她畢生的力氣。
這時候,孩子的母親,無力的說道,“快看看孩子怎么樣了,為什麼突然沒有了哭聲。”她又看到了中年男人眼神中傳來的濃重的擔憂之色,緊接著說道:“我沒事,看孩子。”
中年人急忙抱起孩子,眼神中透漏著一絲不忍與決絕,抱到長者身邊,道:“族長,你看孩子..”
話音未落,長者手中出現了一層祥和至極的白光,讓人心生敬仰,而長者的手竟然如同漂浮一樣的停在了孩子腦袋的正上方,聖潔的祥和之力如同中年人在寒風中吸的那根煙一樣,一縷縷的飄散進了孩子的頭中。
長者此刻閉上了眼睛,仿佛在用心感受著這祥和之力傳遞給他的訊息。沒過多久,長者睜開雙眼,透露出一絲疲倦與哀愁,悲嘆道:“難道天要忘我吉普賽一族嗎!”
啊?孩子終究還是保不住了嗎?他還沒有好好感受這大陸帶給人們的希望啊!中年人聽到長者都無力悲嘆,於是想到。我們吉普賽人為了扭轉命運,用古老的祭祀方式聚集了全族人的後代精華,就是為了一搏這最後的希望,沒想到,逆天而行還是辦不到啊!
孩子的母親聽到長者的悲嘆,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像是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一樣,閉上雙眼,一陣不知旋律的歌聲從母親的口中傳來,歌聲逐漸的嘹亮起來,而孩子的母親也逐漸的有了力氣,如若不是襁褓中氣息難聞的嬰兒在提示,仿佛這位母親從未生產一樣。
而這時候所有的吉普賽人都不由自主的虔誠的低下頭,然後跟隨著音律一起低聲呢喃,唯有長者和中年男人依舊直立的望著這一切。而中年男人眼睛裡已經是沁滿了淚水。
中年人望向妻子,妻子認真的點了點頭。權衡利弊,中年人只好妥協,也朝著孩子的母親點了點頭。
這是吉普賽人最後的依仗,這首歌是靈魂之歌,也就是說消耗主唱者的靈魂來歌唱的歌。這是一種靈魂的獻祭。
在遙遠的過去,瓦羅蘭大陸還是吉普賽人的天下,因為他們信奉一座神明。那座神明眸似精光,眉若清風。但是有一天他飛升了,而留下來的唯一弟子,叫做卡爾薩斯,卻將神秘的神術轉為了奪人命的巫術。而吉普賽也因為獻祭而消亡殆盡,最後還是一位叫做巴德的上古游神以諸多吉普賽人的命運做抵押才壓制住了卡爾薩斯。而卡爾薩斯依靠上神飛升之時傳給他的寶物留下靈體殘存在一個人跡罕至的沼澤里,而自從卡爾薩斯寄生在那沼澤里後,沼澤周邊很大一片區域都日夜聽聞沼澤中傳來陣陣痛苦的哀嚎,所以那裡被稱為了嚎叫沼澤。言歸正傳,這巴德因為鎮壓了卡爾薩斯,但是殺不了,而去其他的星界尋找真正除惡的方法去了,而卡爾薩斯強大的靈體一天一天的恢復著。那時候,吉普賽人還算是瓦羅蘭大陸的強大的種族之一。而有一天,卡爾薩斯吞噬了一個誤入嚎叫沼澤的探險家,從而,野性爆發,最後,還是吉普賽人用上古游神巴德存留下來的神術,鎮撫了卡爾薩斯的第二次暴虐,而說著輕鬆,實則是吉普賽人傾盡全族之力才再次鎮壓住的卡爾薩斯。而他們也因為與卡爾薩斯的戰鬥,領悟了部分與卡爾薩斯的交流方式,就是這種以靈魂為媒介的靈魂頌唱,可以以一個人的靈魂作為條件,來與卡爾薩斯進行交易。
頌唱一起,必有一死。
“站起來,然後歌唱!”一個虛弱飄渺的巨大影像出現在了酒館的上空。
眾人聽到聲音,停止了靈魂頌唱,然後依舊是以長者和中年人為首,一行人走了出來。中年人望著天上巨大的攝人心魄的巨影,強忍著冷顫道:“尊敬的死亡頌唱者大人,您卑微的奴僕向您歌唱!”
“說吧,什麼事,愚蠢的吉普賽人!”聲音透漏著些許聖潔,而更多的則是陰森。或許這就是他存活下來的原因,他融合了聖潔與邪惡的雙重力量,已成半神。
“我的妻子以靈魂為代價,請求您以無上的法力來保這個孩童的性命,讓他安穩的存活下來!”中年人終究還是站立不住,在卡爾薩斯巨大的威魄力下不由自主的跪下說道。
“哼,一個殘魂便想換一個完整的生命!”卡爾薩斯的虛面陡然皺眉,繼續道:“你們害我翻身無望,還真當我是你們的玩物,由你們擺布了嗎?如果不是當年那個什麼萬惡的星界游神,我早統治了瓦羅蘭大陸,從而飛升了!”
“殘,殘魂?不可能啊,尊上大人,我的妻子是個健康的吉普賽人,她的靈魂是健全的,而且您最喜愛吞食這種靈魂了啊!”中年人此刻已滿是淚水,無力的向天空嘶喊著。
“哼!”虛影背過身去,眼中貌似傳出了陰暗到極致的目光,冷哼了一聲繼續說:“我說是殘魂,她就是殘魂,是你求我還是我求你?如若不然,我大可不必吞食區區殘魂,來換取你們種族的延續!”
長者低聲對中年人說道,“這卡爾薩斯喜怒無常,我們兩方本是敵人,但是如今的情形,只有求助對靈魂深有研究的卡爾薩斯才能讓崔斯特有一線生機。她說孩子的母親是殘魂,那是因為他故意為難我們呢。你真是急糊塗了!”言語中,長者眉頭緊皺。
天空中的卡爾薩斯此刻卻是桀笑了起來:“哈哈。”隨即轉過虛體,巨型軀體陡然間幻化的與常人大小無異,他瞬間到達中年男人身前,然後目光中透出一股陰謀的味道,譏諷到:“在我的食譜里,你妻子的殘魂最多能換取這孩子一半的靈魂,至於他能活到多大,能活多久,就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正當中年人和長者眉頭緊皺,不知所措的時候,破舊的酒館的門發出吱呀的聲音。門開了,崔斯特的母親抱著奄奄一息的崔斯特,平靜的說道:“好,我以我的靈魂作為獻祭,換取孩子一半的殘魂。”
話音一落,中年男人猛然的回頭望去。
寒風中的巫魂,還有雪地嚴寒中的寥寥數人,還有酒館門口抱著孩子的母親,如此淒涼。
“哼!我今日便奪了這孩子的愛與善!讓他以一個殘魂在這世上苟延殘喘!”說著,卡爾薩斯的靈體驟然到達懷抱著崔斯特的母親面前,張開陰森的惡口。
頓時,一股濃重的靈魂氣息從孩子母親的軀體中爆發,隨即轉到了卡爾薩斯的口中,而崔斯特的幼小的身軀中也傳出了兩股微弱不堪的魂體一齊併入了卡爾薩斯的口中。
“哼,愚蠢的人類,我最煩你們所謂的無私!”說罷,卡爾薩斯的魂體手一揮,一道巫光進入到了崔斯特的體內,而卡爾薩斯,消散於無形。
風,依舊在吹,但是如今,已經是物是人非。
中年人和長者急忙跑到孩子母親身邊,長者抱起命懸一線的崔斯特,而中年人抱住了孩子母親沒有靈魂的空殼,痛哭了起來,中年人看著懷抱中逐漸僵硬的軀體,用手捋了捋懷中女人的秀髮,仰天長嘯。聲中之悲,傳遞天際。
與此同時,長者周身發出一股祥和之力,將還是嬰兒的崔斯特籠罩起來,避免無情的寒風將剛剛從鬼門關里奪回來的崔斯特凍到。同時,他轉過身,對後面仍然跪著的吉普賽族人道:“回到酒館裡吧,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活著的人,一定不能辜負崔斯特母親的遺願,照顧好他!”說完,他看了看半跪在雪地中,懷抱著崔斯特母親的中年人,忍不住搖了搖頭,無奈的嘆息了一口氣,暗自道:“唉,真的能改變命運嗎。”
殘陽如血,悲痛的一天過去之後,風雪停了,而殘留的,是苟延殘喘的夕陽,一點一點的墜落。
夕陽照著仍在雪地中的中年男人,照映出一道狹長的影子,孤獨且悲愴。
酒館中,還存活的那些吉普賽人仿佛已經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往的一乾二淨,人們依舊在飲酒,而襁褓中的崔斯特,也逐漸恢復了生機,呼吸已然平穩,喝了口奶酒之後,沉沉的睡去。
這就是吉普賽人,他們失去過更多,所以不會留在過去,用自己哪怕是強顏歡笑出的快樂與笑容,堅強的活給離他們遠去的人看,讓他們走的安心。而那奶酒是吉普賽人自隕落當初的光輝之後,僅存的幾種生活方式,無論老少長幼,都以酒為生,哪怕是剛從肚子裡出來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夜幕逐漸降臨,而長者將崔斯特交給一個吉普賽族人之後,推開酒館的門,走向依舊跪在雪地中的中年男人。
此刻無聲。
正當長者不知道該怎么勸說安慰剛經歷過喪妻之痛的中年人時,中年人反倒是先開了口:“族長,崔斯特就交給你了,我去極北之地弗雷爾卓德,將我的妻子安葬,並用剩下的半生,來守護她的軀體,崔斯特如果長大了,時機合適就告訴他真相吧,如果他真的和寓言裡說的那樣能夠拯救我們支離破碎的吉普賽族的話,別讓他忘了為了他而死的母親。”
“唉!”長者深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孩子還小,已經失去了母親,如果你再離他而去,他就是一個孤兒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去面對他啊。”說著,長者像是無助的氣憤般用力甩了甩老去的胳膊。
“您已經給他起好了名字,崔斯特,扭曲的命運,那就讓他按我們吉普賽人的意志活下去,任性而活,讓命運在他自己手中掌握,讓命運在他手中扭曲!”中年人終於是露出了剛毅而又俊朗的臉龐。下定了決心繼續說:“崔斯特,罷了罷了,讓他去改寫歷史吧,讓我陪著他的母親走完最後一段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