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筆名阿蘭的龍,1971年5月生,安徽宿松人,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詩學會會員,泉州市作家協會理事,泉港區作家協會副主席,泉港詩歌學會會長,《泉港文藝》副主編,以詩歌、散文創作為主,著有詩集《玻璃那邊的風》。
2、代表作品:
《炊煙》
蠢蠢欲動的是人的影子
在晨鐘或者暮鼓時分
他們正裊裊升起
如花的影子 形勢迫人
破屋下面大家席地而坐
守著幾杯盅盞 或者幾個孩子
心事在微風中忽左忽右
其時我也在席地而坐
判斷著水酒的熱度
我的目的是回想夢中
做那三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的詩句
而實質上 這個存在的影子
在有我和沒我的時候
他們照樣生息 我在懷疑
他們的方式會不會只是流水的方式
但我仍廝守炊煙
在時間的尾聲中 我對你說
我意志已盡 我對你說
我在另一種炊煙里 纏錦而上升
《沙縣面》
需要你的時候
撈一撈,就可以送進嘴裡
可現在你已經涼了
在這無人的餐館,我有些緊張
面撈起又放下,長長的
象我的思念
大雨在不斷地編織,你焦慮的夢
是否就在這煙雨當中
找不到敘說的場景
我的筷子已經重複多次了
可拉起來的,卻是老屋、父親與牛
好一片混沌的心情啊
一碗碗的沙縣面,它的及時性
只有大大小小的漩渦知道
雨啊,誰還相信你的誓言呢
《失落在夜晚的薔薇花》
可疑的汽車狂奔著
高速公路上
處處有我搜尋的影子
失落的花朵 一路開放
由南至北 從鄉村到城市
開滿了無人撐持的天空
夜色 是一個嬰兒的啼哭
在我孤寂的位置上
誰人的薔薇悄然降臨
眾多的痕跡 在想像之外
眾多鮮艷的種子 陽光的夢
擦亮了靜若止水的時間
鐵皮屋裡 人滿為患
一陣最後落寞的風
改變著我艱難的姿式
3、相關評論:
許潔詩集《玻璃那邊的風》序
◎沈天鴻
詩人王小妮說過,音樂和繪畫都可能成為手藝,只有寫詩不是。那么一個必須依靠物質活著的人為什麼要寫詩?許潔在《鷹》中寫道:“永遠地飛翔 / ……絕不與選擇生存有關”。是為了飛翔,永遠地飛翔——飛翔不是鳥生存的必需,例如雞鴨鵝等等就放棄了飛翔,但對於鷹這樣的鳥來說,飛翔卻是它“存在的前提”(許潔《影子》),這就使鷹與其它的某些有翅膀之生物區分了開來。所謂“籠雞有食湯鍋近,野鶴無糧天地寬”。認識到這一點的許潔,覺察到“生存”與“存在”細微但又是巨大的區別的許潔,他寫出的詩,就浸潤著精神,具有純粹的元素了。
因此,許潔關注的是“從一種心靈 / 抵達另一種心靈”(《影子》),“氧氣瀰漫了每一棵幸福的樹”(《十個人》);記住的是“閃電划過湛藍的海域 / 一切都在空氣之中”,並且“思考進入”(《我記住了那幅閃亮的畫面》);看見的是固執地奔跑的夸父充滿整個天空的影子——“我們的頭頂是他的影子”(《懷念夸父》);是“北風緊逼”,但“雀躍的事物升向了天空”(《與北風有關》)……他所關注的朝他呈現的這種種現象、姿勢或狀態,都是飛翔意義上的現象、姿勢或狀態。這一點是重要的:一個人關注什麼,從中看見什麼,決定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換句話說,一個人持續的關注與看見,會影響並決定著這個人。如果這人寫詩,當然也影響並決定著他的詩的性質與面貌。許潔的關注與看見,使他受到鼓舞,使得他相信:“一個人走路 / ……在風沙與四散的種子中間 / 唯一優美的造型 / 是手舞足蹈”(《孤旅》)。這種精神,就有幾分英雄氣概了。我以為,這種英雄氣概,或者說英氣,是人尤其是詩人所需有的,因為只有它才能使人不墮入卑俗,不僅僅看見物;使詩持有詩所必需的形而上之質,不至於與物質生活處於同一平面——“當其無,有器之用”(老子"上篇)。器尚如此,何況非器的詩?所以,“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老子"上篇),許潔的詩驗證了這一點。
當然,存在與生存又是密不可分的,這與形而上必須以有形為前提是同一道理。許潔對此有恰當的把握,所以,從他的詩中我們可以看到生活中的許多細節及場面,看到從孩子到老人的各種身影,看到長途汽車、螞蚱、炊煙、民居等等這些人的生存中有用無用的種種東西。從他對此不僅不避讓而且還積極地將它們請進詩來看,他基本還原了我們生存的世界,只是比原型稍小一些而已。他這樣做,並不僅僅是為了使他詩具有通常所說的“生活氣息”,更主要的是他要以人生存於其中的世界做他建構的詩的基礎,和詩的意象(當然,他很節約,一次只使用這世界很小的一部分,或幾件事物),從而使他的詩與世界與社會與人生有著直接的血緣關係,他詩中的“飛翔”不是無形之物的不可證實的飛翔,而是像一隻有生命的鷹那樣的可以被真實感覺到的在天空中的飛翔——而詩,不是讓人讀或者看的,而是要求人感覺的。許潔這樣做,便為他的詩能夠保持於詩提供了保證。
形式與技藝上,許潔的這些詩自然還有不盡人意的地方,不過,這正是一位詩人需畢生努力並且可以通過努力逐步得到完善之處,無須現在就過於苛求。而且,既然這些詩基本都保持於詩了,具有真正的詩的本質,那么,作為讀者所要做的,就是閱讀、感覺,以及期待許潔將來能寫出更好的詩。
謹以此文祝賀許潔詩集《玻璃那邊的風》付梓面世。
《玻璃這邊和那邊的風》——淺評許潔的詩
◎張勁松
我從海邊回來,許潔卻去了海邊。仿佛兩輛不停賓士在各自軌跡上的列車。由此可見,詩人的身上永遠是背負著飄泊的宿命。當然,這也是作為詩人必須經受得住的跋涉顛簸。身體的漂泊和靈魂的漂泊。只有在漂泊中才有可能找到詩的率真,才有可能找到靈魂的家園;也只有在漂泊中才有可能找到一個詩人完善個體獨立人格的希望。
所以,讀完許潔從千里之外的閩南泉州寄回的一沓詩稿,我也就很容易地找到他詩歌創作的關鍵字:風。風是飄動的。飄動是風生命的一種形成形式。也只有在飄動中風才可以呈現出它無形的有形感覺。誰也說不清楚風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但,對此並不能說風沒有根,沒有它生命的指向。風是有根的,有它生命的指向。世上任何事物都是有根的,有它生命的指向,只是我們缺乏深究與挖掘。這也是許潔給我對他詩作閱讀意義上的效果。他表現出了一個企圖,即尋找一個既適合於時下環境又適合於屬於個人的詩的聲音,也可以說成是面對當下詩壇支離破碎這一狀況義無反顧地出走和反叛。
大風呼嘯 雀躍的事物
從玻璃的縫隙進入 抵達
某人的內心 是飄忽不定的落葉
春天的旗語 萌動的樹
庭院裡的姐姐 已不在往昔的庭院
她帶走了去年風中的喜悅
今年的炮竹還在嗎 朝天的嗩吶
是否是大風傳遞的誓約
楊柳的弦音 是妹妹珍藏的微笑
熱鬧的背景 百花與雀鳥亦遠亦近
隔著透明的玻璃 始終透明的風
遙望著另一雙依依的眼睛
春天的眼睛 是昨夜泛濫的雨水
她打濕了大風火熱的夢境。
——《玻璃那邊的風》
詩人的詩是內省的。“當他帶著一種內在的熱情去忍受外部世界時,一種意想不到的力量清晰、尖銳地從流行迷霧中衝出。”或者說他試圖把對事物的經驗和記憶重新修復、梳理並通過自己的辨析給予它們獨立的標識,以這種方式達到一種自覺化解和消融因直接性所帶來的牴觸和摩擦。
螞蚱的孤單
把一窪死寂的秋水映活了
這是某個人最早的水份和安歇
最早的一切都在等待中隱藏了
——《一隻螞蚱》
這種化解和消融,其實就是尋找安慰和精神淨化。但從另一個角度說,詩人這是在進行一種有意識的梳理和修復。這種梳理和修復,不僅要有勇氣,更需要有才氣。因為這是詩人的一次感悟,在對當今詩壇質疑和審視之後,對自己寫作姿態的重新調整和確立。即從遠而近地向自己靠攏。
鐵皮屋裡 人滿為患
一陣最後落寞的風
改變著我艱難的姿式
——《失落在夜晚的薔薇花》
許潔是一位法家者,是皖西南某城一位有名氣、有影響的青年律師。在這裡,或許他是對命運表達的無奈,對社會現狀發出的喟嘆。但作為詩人的許潔,讓我們艱難排除他是在對自己寫作姿態的重新調整和確立作進一步的詮釋。況且,他近期的詩歌寫作可以作為一個浪跡天涯的遊子對故土一草一木的眷戀的傾述情結來解讀。這與他前期的詩作形成了較大的反差、矛盾和悖向。同時,也顯得厚實、凝重、自然、本真和高遠。在帶有濃重的感傷色彩的詩行間,他偏重於對靈魂的安放。從自我的具體經驗出發,在一種幾乎是神啟的寫作狀態中,憑自己的能力進行全新、更高的超越……
讀完許潔的詩,我們也不難發現,離我們越來越遠的許潔,其實離我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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