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假宣傳
“照片上的人不是我”2009年,廣州市執信中學的高三學生向芯在放棄保送北京大學的機會後,被哈佛大學以全額獎學金錄取。這些經歷,讓向芯一度成為媒體爭相報導的對象。
2013年8月初,一名想要出國讀本科的執信中學高中生在網上詢問向芯,是否曾經就讀於華南師範大學美式高中,並拍下了該校宣傳冊中向芯的資料。
這讓高中三年都就讀於執信中學的向芯吃了一驚。“我只在高一的時候報過一個托福班,也不是在這個學校,除此之外,所有考試都是我自己準備的,如果不是師妹在網上諮詢我,我都不知道這個學校的存在。”
但是,在該校的宣傳冊和網站上,“向芯”的照片被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向芯說,這張照片並不是她的。“在我休學那一年,廣州很多媒體都有關於我的報導,也大多配上了我的照片,他們(華師美式高中)很聰明,找了一張和我有些相似的照片,仔細比較,就會發現這是兩個不同的人。”
在該校網站的“課程設定”、“學生心得”等頁面,“誕生過一位哈佛學子”的說法多次出現。但是,該校網站卻對這位名叫向芯的學生在該校具體上學時間、參加課程性質等信息始終未有準確介紹。
在該校網站的新聞頁面,引用了一篇《信息時報》對向芯的報導。但這篇媒體報導明確指出,向芯高中就讀於執信中學,放棄保送北京大學的機會之後,被哈佛大學全額獎學金錄取,並未提到向芯曾在華師美式高中就讀。
找不到的斯坦福學生
另一位被宣傳為該校畢業生、考進史丹福大學的“陳戈”,其表述也令人生疑。在華師美式高中的宣傳冊上,“陳戈”排在向芯的後面。
這位被宣傳為“2011年被史丹福大學商學院錄取”的同學也成為該校在招生宣傳中的重要招牌。該校稱,這名同學的整個留學申請過程都沒有找中介,直到被美國名校錄取,都得益於該校SAT班指導老師的幫助。
與向芯被媒體大量報導不同,有媒體檢索網路,未能找到關於斯坦福學生“陳戈”的任何資料。
執信中學曾要其停止虛假宣傳
執信中學教務處冼副主任表示,向芯是廣州執信中學2009屆畢業生,高中三年都在執信中學學習,沒有參加過華師美式高中的任何課程。
“2009年,向芯被哈佛大學錄取之後,華師美式高中就一直對外宣稱向芯是其學生。執信中學曾經致電該校,並與其交涉,但該校一直進行虛假宣傳至今。”
在華師美式高中的宣傳中,廣州名校執信中學也被頻繁提及。宣傳稱,“根據學生需求,現在教學分為全日制班、周末班與暑假班,上課地點分別在華南師範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研究生樓與廣州執信中學(周末班、暑假班)”,“廣州執信中學SAT&AP課程(周末班、暑假班)舉辦以來,已輔導40多位同學考上美國常春藤大學,多位同學成功進入哈佛、加州理工、西北大學。”
關於華師美式高中宣稱曾在執信中學開設周末班一事,冼老師表示,執信中學的確曾跟校外機構合作開設過為期2年的周末培訓班,但合作對象並非華師美式高中。
媒體調查
媒體暗訪
該校2013年3月發布的2013年畢業生錄取情況介紹,18名畢業生有16名被海外高校錄取。但在該介紹的列表中,校方僅寫出有哥倫比亞大學、密西根州立大學等名校,並未公布學生姓名。與此截然相反的是,有媒體走訪廣州市多家培訓機構發現,其他機構一般都會對優秀畢業生的姓名、班級和錄取情況等信息進行詳細的說明,以增強在招生宣傳中的說服力。
同樣曖昧的是,在該機構網站的學生風采頁面,僅有學員的照片和被錄取的學校,沒有說明學員的姓名、錄取時間以及參加的是該校的何種課程。
校方稱:“哈佛向芯是我們的學生”
華師美式高中位於華南師範大學文科樓的537室,在這棟樓上,同時還有華南師範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
有媒體記者以諮詢報名為由,得到了幾名工作人員的接待。一名許姓工作人員在介紹記者觀看宣傳冊的同時介紹說,學校是正式的高中。對於記者諮詢畢業生有無高中學位時,該工作人員作出了肯定回答,隨後又說:“你需要的話,我們會幫你找一個高中。”
對於宣傳冊上的向芯,許姓工作人員介紹說:“她都在這裡讀了兩年,從高一讀到高二,第三年出去的。”另外一名自稱教數學的陳姓老師也表示:“哈佛的這學生是從這裡出去的。”
媒體稱,希望能聯繫這兩名哈佛和斯坦福的學生,諮詢學習經驗,該老師說:“這個需要查回學生檔案,再說,已經過了這么久,早就畢業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很難聯繫,主要是出國都換了號碼。”
記者改口想聯繫2012年剛剛入讀的學生時,陳姓老師則說,自己剛來工作一年,不熟悉情況。許姓工作人員則說,自己不分管教學。
媒體報問及學校的師資問題時,許姓工作人員介紹,授課教師主要由華南師範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的老師擔任,全部是全職,“專心在這裡教課,但是他們還是華南師大的老師”。對於師資規模,陳姓老師說:“華南師大的老師主要是教英文的聽說讀寫,有十幾到二十人,大部分都是研究生導師。”
對於華師美式高中與華南師範大學的關係,許姓工作人員表示“和華師大是合作關係”。
當媒體問及“既然這么多老師都是華師的正式教師,並且全職任教,那么學校是不是華南師範大學的一個部門”時,陳姓老師回答:“是。這些老師也教華師的研究生,也教我們高中的學生,這是一個整體的,都在文科樓的這個外文學院。”
許姓工作人員介紹,學校歷屆學生已有200多人,“除了個別一兩個因為簽證問題卡住了,其餘學生全部順利入讀了國外大學。”陳姓老師補充說,“大部分學生能去美國前50名的學校,以(排名)30到50名之間為主。”
媒體見到了美式高中負責人、名片上印有“教授”職務的吳天清。吳天清介紹,自己是華南師範大學的教授。
華師回應
該機構不能頒發高中文憑記者以學生報名為由,電話諮詢了華南師範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該學院工作人員稱,華師美式高中的確由華南師範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參與創辦,部分任課教師也是外文學院的教師,但外文學院的教師只是在華師美式高中兼職,不是全職。
工作人員否認了華師美式高中畢業生可以拿國內高中學位的說法。稱其為出國留學培訓機構,學生並不具備高中學籍。
工作人員同時告訴記者,吳天清並非華南師大的教授,“不清楚他的身份,但肯定不是華師大的人”。
當面對質
2013年8月27日上午10時30分,媒體陪同向芯前往華師美式高中,與該校校長對質。校長吳天清在對面坐下,向芯指著宣傳冊第一頁上關於自己的宣傳,開始詢問“向芯”的情況。吳天清表示,向芯是這裡的學生,自己“和她很熟,那個時候天天見”。
從見面到交流的10分鐘時間裡,吳天清完全不認識面前這位真實的向芯,始終以對待一名陌生學生的姿態,介紹學校和課程。
當媒體拿出證件,向芯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表明了身份和採訪請求,原本融洽的氣氛頓時被打破
辦公室里的一名身著紅衣的男子快步衝到本報攝影記者面前,試圖奪取記者手中的相機,在記者拒絕並閃躲之後,紅衣男子一直不放棄拉扯與推搡,最終把攝影記者堵在了辦公室的角落裡,隨後不斷要求記者刪除照片。
此後經過5分鐘的糾纏,記者和向芯才得以脫身,離開該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