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舟山走書(又名滃州走書)源於定海馬岙,是舟山群島歷史文化奇葩之一,約產生於1800年前後,後從六橫傳至鎮海後,演化為“蛟川走書”。初為自擊自唱的單口說唱曲藝,內容以短詞為主,原為一人自鼓自唱,後吸取戲劇中的走、唱、念、表相結合的表演手法,將單檔坐唱改為二人或多人演唱。常規演出為1人主唱,輔1-2人伴奏(幫腔和笛)。其基本調為“慢調”與“急賦”,另吸收其他曲樂中的“二簧”、“流水”等曲調。演唱樸實,清晰“四工合”幫腔為其特性音調,以唱、表白、演為主要表演形式。“文武走書”在解放初期定海城就有群英、中大街、城隍廟、道頭、祝家弄五大書場。歷史
舟山走書源於定海馬岙。約在光緒年間,由安阿小從蕭山方向賣唱至定海馬岙定居,他所帶來的是紹興蓮花落經過改革的曲調,原是一人演唱,連鼓帶板自己伴奏。演唱內容一般是傳奇故事和戲曲故事。安阿小賣唱至普陀區六橫島,因而在該鄉產生過6代說唱該曲種的民間藝人,故又稱"六橫走書"。又六橫古屬翁州,20世紀70年代有人遂將此曲種改名為"翁州走書"。
二十世紀初,沃阿來遷居六橫里岙。沃阿來識文化,因而發展唱大書,有了較大的改革創新,並傳藝給侄子沃阿定,改為二人演唱。一人主唱,另一人伴,沒有樂器,只是鼓板,並用口伴隨。當時在六橫、鎮海、郭巨一帶演唱流傳。
馬岙一脈,因沒發展,再因鎮海、寧波的蛟川和蓮花文書興起,唱腔改革,曲調豐富,加上用樂器伴奏,而馬岙滃州走書表演形式簡單,曲調不多,不能與其競爭,而趨衰落消失。故而只剩六橫一脈。
第三代傳人沃阿定住大支,於1974年亡故,現年105歲。共收了五個徒弟。大徒名寶相,早死。二徒弟虞方舟,住六橫雙塘,於1984年亡故,收徒虞海風,現年46歲,只做伴奏,不演唱。三徒弟虞振飛,住六橫仰天,2001年亡故,收徒王鳳亞,也是伴奏,六年前去台灣。四徒弟汪康章,住郭巨,現年65歲,曾收徒陸英,但未傳唱滃州走書調。五徒弟劉章成,原是六橫蛟頭山西人,現住沈家門西大社區。他於1963年二月初六(農曆)拜師,也是沃阿定關門徒弟。當時六橫文化站幹部趙學敏教他拉二胡,同時把滃州走書翻成曲譜,於當年五月初六,正式開始在六橫書場,用樂器伴奏,得到觀眾的好評。
後來因文革破四舊,書場停辦,古書不能唱,為照顧老藝人生活,由六橫文化站趙學敏幫助沃阿定根據他親身參加六橫1929-1930年"暴動"的史實,編了《六橫"暴動"案》,作為階級鬥爭的教材,下鄉唱遍六橫、蝦峙,一年演唱達194場。文化站又編印了《碧海紅心》《女隊長》《智取威虎山選段》等有滃州走書曲譜的節目,發至六橫各俱樂部。並在五星、雙塘、小湖辦骨幹訓練班,1966年夏,趙學敏還在積峙大隊禮堂示範演唱《碧海紅心》,汪亞萍琵琶伴奏。
文革後,1984年趙學敏創作《"風流"案》由劉章成、莫美琴演唱,參加市會演獲一等獎。2001年趙學敏又創作《把木梳賣給和尚》,由陶根德根椐滃州走書曲調改編,由吳萍兒導演,范翠素主唱,參加省會演,獲創作、表演二等獎。這對滃州走書改革作了良好的開端,得到省曲藝家協會的肯定和好評。
但是沃阿定亡故後,因寧波走書的流行,他的徒弟們有的也改唱或夾唱寧波走書,而單獨純唱滃州走書很少,第五代傳人都是搞伴奏,也都是做了寧波走書伴奏,目前真正會唱滃州走書的人只有住郭巨汪康章和住沈家門的劉章成。而且都是老年人了。現錄下他倆演唱《八仙請壽》一段傳統節目。對這個舟山獨有的曲種,應搶救保護、還望有更多文藝工作者加以發展和提高。
關於"滃州走書" 名稱的來由,原沃阿定演唱時沒有名稱,只叫沃定唱書、方舟唱書、和先再唱書,1962年六橫辦書場,趙學敏提出叫"六橫走書",雖然當時沃阿定因暴動失敗被捕受刑,致腿骨傷殘,只能坐唱,而其學生均是走唱,應定為走書,徵得沃阿定認同,上報地區文化局。
文革中期,1971年,地區文化局由軍代表陳鶴華主持,組織一批創作人員,準備參加省會演。當時婁瑞懷寫了《圍海造田》曲藝節目,由趙學敏提供六橫走書曲譜,陳鶴華認為六橫小地方,名氣欠大,要定個有舟山含意的名稱,經當時創作人員張明江、管一星、婁瑞懷、趙學敏等人共同討論,查到《舟山詩抄》里有張蒼水、金湜、程世楷等歷史人物對舟山寫過《滃洲行》《過滃洲》等詩篇,特別是明朝定海人陶恭的《滃洲書院》查得註解為弦歌之地,於是就定名為"滃洲走書"。
後來地區也曾提出這個舟山獨有的走書,還是直接叫"舟山走書" 。文革後,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地區調查民間文化時,才正式定名為"滃州走書"。2001年12月,趙學敏編寫的滃州走書《賣木梳》發表在中國曲藝家協會主辦的《曲藝》刊物上,到此滃州走書全國有名。
表演形式
表演者服飾道具:長衫、扇子、手帕、靜木。伴奏樂器原是竹根篤鼓、篤板。1963年開始加入二胡等樂器伴奏。
初為自擊自唱的單口說唱曲藝,內容以短詞為主,原為一人自鼓自唱,後吸取戲劇中的走、唱、念、表相結合的表演手法,將單檔坐唱改為二人或多人演唱。常規演出為1人主唱,輔1-2人伴奏(幫腔和笛)。其基本調為“慢調”與“急賦”,另吸收其他曲樂中的“二簧”、“流水”等曲調。演唱樸實,清晰“四工合”幫腔為其特性音調,以唱、表白、演為主要表演形式。
表演曲目
《六美圖》、《金龍鞭》、《天寶圖》、《地寶圖》、《五美圖》、《七美圖》、《白鶴圖》、《鳳凰白鶴圖》、《文武看球》、《四香緣》、《雙珠球》、《六月雪》《白鶴圖》、《黃金印》、《四香緣》、《十美圖》《玉連環》、《何文秀》、《胡必松》、《雙珠球》、《三門街》、《大紅袍》、《綠袍》、《珍珠塔》、《麒麟豹》、《玉獅子》、《天寶圖》、《文武香球》、《包公案》、《狄青平西》《紫金鞭》、《小五虎平南》、《薛仁貴征東》、《薛仁貴征西》、《乾坤印》、《薛剛反唐》、《金魚缸》、《穿金線》、《盤龍鐲》、《綠牡丹》等等,還有《六橫"暴動案"》作為傳統教育節目。
著名演員
安阿小安阿小,原名沃小安,原籍鎮海柴橋沃家村人。據《鎮海志》、《太平軍在甬紹台》等書記載,清鹹豐十一年(1861年)冬,太平軍(民間稱為“長毛”)將領李世賢令部下黃呈忠攻克寧波,鎮海江南靈岩鄉田洋王村汪貽鈞召集靈岩(大碶)、海晏(柴郭地區)鄉民數百,揭竿參加黃呈忠部,安阿小等沃氏三個堂兄弟也參加其中。同年九月,汪貽鈞奉命從柴橋沃家村出發,渡海攻打定海,在貓頭洋(疑為“鰲頭浦”——筆者注)登岸,與清軍定海把總劉萬青激戰於西溪嶺,汪斬劉萬青勝之。遂兵分二路攻打定海東、北二門,卻被清軍擊潰,汪貽鈞陣亡,士兵傷亡慘重,剩兵逃散躲避定海各岙,隱姓埋名苦度生計。其中柴橋沃氏三個堂兄弟避難於定海馬岙,因當時清政府在柴橋追查“長毛”(太平軍)餘黨甚緊,沃氏兄弟有家不能歸。其中年齡最小的沃小安在家時不僅能唱各種地方小曲,如《蓮花落》等,還會即興編詞哼曲,又有一副好嗓子,便串村過街唱曲討些小錢苦度生計。
由於沃氏被清政府視作“長毛”餘黨,故沃小安將本姓隱去,改名安阿小。當時馬岙正好居有在康熙朝從奉化遷入安氏一族,形成一個安家的自然村,安阿小混跡其中,加上他的自編自唱的小調深受當地百姓歡迎,終於安頓下來。《蓮花落》原為一人演唱,連鼓帶板自己伴奏,內容多為傳奇故事和戲曲故事。其實安阿小這種形式很像當時農漁村一些瞎子的“唱新聞”,為了餬口,會上門唱,叫“唱門頭”;上船唱,叫“唱船頭”,唱畢就討點吃食。但安阿小後來比這些瞎子更具規模了,他會在農閒時節或攏洋時候,或者在重大節日如春節前後集中安排一些聽眾進行演唱,再或是趁村民夏天晚上乘涼時進行演唱。他的由《蓮花落》發展到雜入其他曲調形成走書,情節曲折,故事動人,曲調多變,動作幅度大。並由一人獨敲獨唱發展到多人演奏。曲調也由單純的蓮花落增加了其他形式,已經初步具備了舟山文武走書的雛形。
安阿小在馬岙一唱就是十餘年,他所唱的走書曲調雖也有所更新和完善,但是畢竟由於安阿小文化水平低,這一說唱形式到頭來還是沒有多大變化。
清同治末年(1874年),安阿小得知柴橋沃氏有一脈在六橫山交頭大支村定居繁族,就從馬岙渡海到六橫認親,居於六橫里岙的沃阿來是安阿小的族弟,且有文化,也有唱曲的天賦,見族兄到來,如魚得水,兄弟倆合夥邊演唱走書,邊吸納外來的曲調豐富走書的藝術涵養。又將說唱時間、方法改為在農閒漁休時搭台演唱連本台的中長篇走書,是為“唱大書”,將公堂審案用的警堂木引作靜堂木,既可以警示聽眾靜下來,也可以集中聽眾的注意力;把單一用竹板、打鼓伴奏增加二胡,絲弦伴唱,且借鑑戲劇中的摺扇、絹帕作演出道具。當時沃阿來有個最小阿弟叫沃阿定,雖只有9歲,卻能跟著兩位大兄長做幫襯。經過數年的耳濡目染,加之兩位兄長言傳身教,沃阿定15歲時已青出於藍勝於藍,在與兄長們共同琢磨下,用地方小調的元素,獨創開場時的四句曲調,這就是本文開頭提到的“舟山走書”《四平調》的雛形。
幾年後,沃家三兄弟唱紅了六橫全島,當時也沒個正式的名稱,村民皆稱之為“阿小唱書”、“阿來唱書”、“阿定唱書”,後來加上地名稱為“六橫走書”。幾年後由文化人查得,馬岙有名人曰陶恭,陶恭把《翁洲書院》中註解為“弦歌之地”,才把安阿小等人的說書定名為“翁洲走書”。
但是六橫畢竟是彈丸之地,已不足於沃氏三兄弟的用武之地。清光緒六年(1881年),沃氏三兄弟擴大翁洲走書的演唱範圍,渡海到郭巨試唱。他們在郭巨的演唱不僅深受當地村民的歡迎,而且有的還向他們幾兄弟拜師學藝,由此翁洲走書很快流傳到柴橋、大碶、小港、鎮海城關等地。此後經不少民間藝人汲取評話、說書的賦子曲調和模擬戲劇的念白等表演方式,將四明南詞中慈、賦、平的唱腔揉為一體,進行“取各所長,為我所用”式的改革,且固定用二胡、揚琴、彈撥樂弦伴奏,其中一人幫腔和唱,形式更趨完善,便又幾易其名曰“蛟川走書”、“寧波走書”等。由馬岙起源、安阿小創始的“翁洲走書”唱響了浙江沿海一帶。傳統書目多為長篇,有《包公》、《大紅袍》、《十美圖》、《白鶴圖》等40多部。新中國成立後也曾編演了不少現代書目。
儘管這種走書經常是以所在地變換命名,但是作為創始地的舟山卻始終以“翁洲走書”稱呼之。至於“蛟川走書”也有一個說法,說是創始人安阿小在六橫壽終,舟山、郭巨、大碶、小港等地的民間藝人紛紛前去弔唁。因他曾參加過太平軍,犯下了犯上作亂的“彌天大罪”,故而他的遺體不能回柴橋安葬,名諱不準入沃家宗譜,為此第三代傳人沃阿定憤憤不平,為他的族兄兼恩師擬讀祭文時激情發泄,當他讀到:“先師沃小安蛟川柴橋人氏”,“蛟川”兩字噴發而出,接著引用古典借題發揮:“蛟,蟠龍也;川,流水也。‘蛟龍得水、騰踔太空’,喻頌有才能之人必有獲得施展的機會。兄長仙逝不能認祖歸宗,嗚呼哀哉!而騰踔太空邀遊仙界……”
沃阿定尚未讀完祭文,眾人不禁慟哭連天,且悟出“蛟川”兩字的深邃含義,就將翁洲走書演化成的走書定名為“蛟川走書”
《翁洲走書》通常以單人演唱,另一人伴奏、伴唱,道具僅為一塊“驚堂木”,一張畫桌,一扇、一帕,曲調高昂詼諧順暢,為島民所喜聞樂見,在船頭、堂屋、廟宇、曬場均可開場。自19世紀初的清嘉慶年間到今的200餘年中盛演不衰。
出身於走書世家的黃素芬,15歲時便接父親的班登台演唱,即便在文革期間,她也是以“樣板戲”為內容不間斷演唱。“那時父親唱不動了,我就接了父親的班,15歲就能將《沙家浜》《紅燈記》《智取威虎山》等唱詞準確背出來,首場演唱的是《沙家浜》,台下觀眾叫好聲不斷。”黃素芬回憶起剛開始登台唱書的那段日子,笑言那是一段最“得寵”的時光。那時她個子小,舞台高,專門有人抱她上台、下台,演唱完了得到很多觀眾的讚揚,這對於一名15歲的小姑娘來說,是最高興的事。
1979年,27歲的黃素芬進入當時的舟山地區曲藝隊,成為一名曲藝演員,到各地演出。“那時有專門的書場,由於娛樂活動少,來聽書的人很多,有時甚至是一票難求。”黃素芬說,那時聽書的人場場爆滿。
說起翁洲走書的傳承,黃素芬說:“現在城區沒有場地演出,能演出的場地就是農村的廟裡和老年協會,觀眾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且年輕人都不願意學唱走書,這樣的境況,讓翁洲走書日漸冷落。如果能有一個專門的地方供翁洲走書的民間藝人演出和交流,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演出市場,對於改善翁洲走書的演出現狀會有很大幫助。”
如今,黃素芬帶了一名26歲的徒弟陳娜。“她以前學過木偶戲,有一定功底,現在正盡全力教她,明年就能出師了。”說起自己的新徒弟,黃素芬言談間多了幾分欣慰,“但現在這樣的年輕人實在太少,要是再多幾個該有多好,這樣翁洲走書就能得到更好的傳承和發展。”黃素芬表示,明年等徒弟學成出師後,準備將她推薦到舟山電視台《翁洲走書》這檔節目,也好讓觀眾見識一下年輕的面孔。同時,要將說書內容進行革新,將現代流行的元素與走書獨有的唱腔相融合,以擴大觀眾群體。
興之所至,黃素芬唱起了一段翁洲走書,朗朗上口的唱詞,詼諧質樸的唱腔,不經意間將屋內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其實,翁洲走書還是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有幾次在昌國橋一帶唱書,觀眾多時達二三百人,站都沒地方站。結束時,熱情的觀眾紛紛要求再來一段。這說明,翁洲走書並不是沒有市場,只是缺少市場化運作的領頭人。如何傳承好,讓它‘活’起來,這條要走的路還很長。”黃素芬說道。王如玉1962年王如玉報考成為舟山地區文教局木偶劇團一名演員。她朦朧地記得,2歲時親生父母不知何故離開了她,她成了竺家弄一王姓人家的養女。養父養母靠賣烤蕃薯過小日子,經濟並不寬裕。雖然王家對她視同己出,但是寄人籬下的自卑感,讓她從小就很聽話,13歲她幫人織網,高小畢業後到岑港一工廠打工。一直到16歲她成為劇團演員,決定自己賺錢報答王家的養育之恩。
(一)
1962年王如玉報考成為舟山地區文教局木偶劇團一名演員。她朦朧地記得,2歲時親生父母不知何故離開了她,她成了竺家弄一王姓人家的養女。養父養母靠賣烤蕃薯過小日子,經濟並不寬裕。雖然王家對她視同己出,但是寄人籬下的自卑感,讓她從小就很聽話,13歲她幫人織網,高小畢業後到岑港一工廠打工。一直到16歲她成為劇團演員,決定自己賺錢報答王家的養育之恩。
1966年因形勢需要,被借調到“舟山地區漁場指揮部”做廣播員。1969年重返劇團搞曲藝,成為一名上山下鄉為漁農村服務的文藝輕騎兵。先是學彈琵琶做後場,由於嗓子條件好,不久便到前台做演員,開始了王如玉的走書人生。
上世紀60年代的生存條件可想而知,越是艱苦的地方,越是文藝隊需要去的地方。王如玉清楚地記得挑著行李鋪蓋赴寧波四明山區演出的那一次,上山的石階彎彎曲曲,又陡又長,烈日當空,靠喝幾滴山夾水解渴,挑到半山再也邁不開步子,暈了過去。一次海上有7-8級風,從泗礁到嵊山的木質交通船按規定應該停航。嵊山的漁民兄弟正在等待文藝小分隊前去慰問演出,如果等風小了再去,漁民們都要出海捕魚了。王如玉一行決定還是租條小木船前往嵊山。小船在海浪中顛簸了好幾個小時,王如玉從沒經歷過這么大的風浪,難受得仿佛要把七髒六腑全都嘔出來。那種暈船的滋味,至今還讓她記憶猶新。
唱書一行有三大特點,也是別人難以體會的苦處。其一是長期上山下鄉,離家在外。王如玉的足跡幾乎踏遍了舟山群島每一個住人島,踏遍了寧波的每一個鄉村。一年360天,至少有300天是在書場上過的。其二是工作量大,每天三小時嘴巴要說唱不停,有時加夜場,則要六小時,沒有人可以替換。一部書長的30場,需堅持唱上一個月。唱書唱得好,觀眾聽得上了癮,要求你再唱第二部、第三部書,所以,王如玉經常要在一個地方連唱三個月。《郭子儀》、《楊家將》、《七俠五義》、《薛仁貴征東》、《乾坤印》、《粉樁樓》等,她胸中藏“書”200多場,如果不累,可以毫無重複滔滔不絕地說唱600多個小時。其三,整理書目很費勁,王如玉愛看古書,這也許就是她選擇翁州走書為行當的緣由之一。但故事人物的說唱念做在古書中並沒有現成的台詞,她必須根據人物出場順序和故事情節的發展,列出書目,自編自導自演,憑著超強的記憶,以符合民眾口味的舟山寧波方言,套用喜聞樂見的民間小調和熟悉好聽的曲調,使演唱風格自成一體。而且,對於一些民間流傳很廣的相關歷史事件,即使書中沒有表或者有所出入,王如玉都能恰如其分地灌輸進去,既尊重民間的說法,又不破壞歷史真實和書中的原意。
(二)
翁州走書後輩乏人,拯救民間傳統曲藝,應該對翁州走書有所了解。王如玉介紹說:翁州走書繼承了“翁州老調”的風格,在保持基本調(四工火)、基本調悲調(慢中板)、快基本調(急板)等基礎上,又借鑑四明南詞腔系、亂彈腔系等,吸收採用寧波蓮花文書、越劇、紹劇等一些曲調,常用的曲調有四平調、賦調、馬頭調、二簧、三頓、五更調、紫竹調、還魂調、三五七等……使曲調內容更加豐富多樣。“四平調”作為一部書的開頭,末句常由後場和唱。“賦調”隨內容情節、人物性格,有緊、中、慢之分。如慢賦調節奏緩慢,曲調下行為主,多用於哀訴之類的敘述或回憶。“馬頭調”系從蒙古民間曲調中轉化而成。“三頓”節奏較快,鏇律高昂,大都用於人物心情激動,或情節急迫之處。
走書的表演有不少講究。木板搭的舞台便於演員蹬板製造效果,開篇放在正書開唱前,大多宣傳黨的政策,歌頌好人好事,或唱幾句討人喜歡的賀詞。而印象最深的莫不過藝人賣關子了。在一場書將結束時,往往在書中安排緊張的情節,製造一個揪人心弦的懸念。然後宣告“欲知後事如何,且聽明日分解”,這樣,聽眾的胃口就給吊起來了。說、噱、拉、唱、演為翁州走書的五大技,說技有表書、韻白、分口、方言、插白幾種;噱技即藝人以幽默、風趣、滑稽等語言和動作,引人發笑,供聽眾享受輕鬆與回味;拉技即翁州走書以二胡為主胡伴奏,同時二胡伴奏者時不時在主唱者落調時用清口加唱幫腔“哎唷侖敦唷……”以加強演唱效果和氣氛;唱技包括唱詞(七字句,不強調平仄,雙句押韻)、假嗓(音沙啞低沉,卻送得遠,以保養嗓子,長期演唱)、老三門(四平調、賦調、馬頭調)、表唱(用於介紹場景、堂會、情節經過等)、說唱(飾角色時以唱代說,用於角色間的直接對話)、襯唱(角色自言自語,內心活動,不向對方表露,只讓聽眾知道)、和唱(唱段落調時,伴奏員和唱)等技巧;演技就是藝人邊唱邊表邊演。生旦淨末醜,全憑其一人角色轉換;喜怒哀樂,全憑其一人表情變化。
翁州走書基本功中最主要是“老三步”和“三道具”的運用。“老三步”即藝人離座站立表演,一般走在三步之內,可向前,向左,向右,橫向,豎向,斜向,連進連退,最後仍回到原位坐下。“三道具”更是不能小覷,摺扇可指代筆墨紙硯,刀槍劍戟,鋤櫓擔鞭等道具;靜木可代替公堂的驚堂木、皇帝的驚山河,可製造各種聲音效果,以及用於演唱開場起板;手帕代替女紅用具和袋、布、繩之類,如店小二的揩檯布,商人的搭肩袋等。
(三)
“文革”十年浩劫,翁州走書也難倖免。曲藝隊伍被解散,藝人下放、轉業,許多書目被焚毀、散失。但為了“革命樣板戲”的需要,本來欲被下放某化肥廠的王如玉被派到上海學習評彈。曲藝隊里最優秀的二胡手、王如玉的藝術伴侶——給她作後場伴奏的丈夫卻被下放到一家壓煅廠參加勞動,痴心於曲藝的丈夫因受種種刺激得病,1985年代表舟山在天台國清寺與王如玉夫妻聯袂參加浙江省曲藝匯演後不久就撒手人寰,留下妻女三人,艱難度日。為了不放棄說唱藝術,王如玉將二個女兒託付給養母撫養。後來,王如玉的養父養母、大伯和她的第二個丈夫也先後過世,不到中年的王如玉在承受喪親之痛的同時,一人舉債承擔了五個親人的喪葬費,一邊還要照顧當時尚未成年的義弟和三個兒女。
說到這裡,王如玉禁不住潸然淚下:“女兒已經習慣了沒爹教沒娘養的生活,條件所迫,也荒廢了學業,國中一畢業,就早早尋工作。我這個做媽的心裡一直愧疚。”可是,滿身債務的王如玉,如果不走村訪鄉去演出,她拿什麼來還債啊?!拿什麼來養活孩子們啊?!
在王如玉的走書中,幾乎每一齣戲都有落難的悲劇人物形象,她演繹了不知多少遍。有時候,她把自己的苦難經歷融進了書里;有時候,書里的落難人物又在鼓舞著她,讓她堅強地面對生活。書中不乏忠奸善惡之人,但最終是勸人為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王如玉恪守著說唱藝人的江湖道德——說好書,先要做好人。也許她對走書藝術的不離不棄,舉債葬親時的義無反顧,正是中國傳統藝德和承襲千年的善惡報應思想注入在一個中國女性藝人身上的責任感。
應該說,生活給王如玉蒙上了一層苦難的陰影,而王如玉能夠從這份苦難的陰影中走出來,她首先要感謝的就是支持她喜愛她的聽眾。“53個說書先生來過我們村子,如玉老師是最受歡迎最受尊敬的一個!”一位特意從鄞縣趕來邀請王如玉春節去他們村子說書的老人這樣對筆者說:“我至少聽過如玉老師說唱的十部書,她的唱腔、動作、眼神變化簡直神了,就她一個人,抵得過千軍萬馬。”
“翁州走書本來就產生於民眾之中,既然民眾需要,只要身體還行,我沒有理由不演!”王如玉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腦中又浮現了80年代在寧波慈城的一次演出,聽眾排長隊購票書場天天爆滿;90年代在螞蟻島的演出,聽眾幾乎傾島而出,盛況空前……對藝人來說,再沒有這樣的回憶讓人激動。而且,就是這樣的回憶支撐著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讓她有所期待:曲藝的新春一定會再次來到!翁州走書的未來不會那么冷落!
尾聲
儘管王如玉已經退休十年了,可是這十年她依舊在各地演出。除了經濟方面的需要,她更多的是為了弘揚自己鍾愛一生的走書藝術,更多的是難以割捨熟悉她喜愛她的聽眾。作為中國曲藝家協會浙江省分會的一員,她就象一枝在風霜中傲然挺立的冬梅,在經歷了人生超負荷的重壓後,依然要以一副輕鬆美麗的笑靨,化為藝術春天的馨香,一瓣瓣撒向人間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