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簡介
耿曉星作品見於《詩刊》、《青年文學》、《北京晚報》等報刊。著有詩集《多夢季節》、散文集《星星草》、小說《神秘的萬壽郵票》、《紅顏為誰》。
個人小傳
寫字這件事兒
耿曉星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還有其它事情可以做,比如做工、種田、製造核子彈。當照例被問到那個問題,長大了乾什麼,從來都理所當然地說:寫文章。那時候,我的父母正在整夜整夜地寫材料。
所以,我和寫字這件事兒的關係,不是一見鍾情,更像是娃娃親。我愛他嗎?我不知道。你問一個南方人愛大米嗎?這不好說,原本是命中注定,不是因為愛了才選擇,但是你活著,卻需仰仗它。然後它慢慢轉化成你的骨頭、肌肉、血,於是無所謂愛與不愛,只要活著,就注定要與它糾纏不休。
同許多人一樣,也是從斷行文字開始。有人把它們叫做詩歌,我不知道這種叫法是不是準確,因為那實在是一些幼稚的、空洞的文字,而詩歌卻理應是一種有著高貴魂魄的、深沉飽滿的東西。但無論如何,我曾經追隨它——那時我正青春年少。
所以,當這些詩歌集合在一起,成書,我堅持取名《多夢季節》。我知道這是個毫無特點的名字,它只是寫實。在那個季節,每個人的心都是一座蓬勃的夢城。
後來我寫散文、評論、小說、劇本。我寫得很緩慢,很少,我想這是因為我和寫字這件事兒,有著天然的親近。只有對外人才會刻意,親人之間從來都是漫不經心的,便吵架也不怕,知道終歸是不離不棄的。當然,也許這不過是我為自己的懶散尋的藉口,但心底的確一直篤定,知道它是會伴我地老天荒的一件事情。我慢慢地寫,慢慢看我製造的文字印在各種報刊上,慢慢看我的小說、散文集出版,並不像很多人曾經感受到的那樣,有著激動和喜悅。我認為當然應該是這樣。我總懷疑農民面對秋天的莊稼,所謂喜悅、感慨都是旁人的臆想,真正的農民應該是平靜的。撒種,然後結穗,當然就是這樣。
我在一家織毯廠看過女工織毯。一條出口的大幅壁毯,兩個女工面對面,要織半年。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那是怎樣的工作,重複、枯燥,卻又不容半點差錯。所以,我時時感恩,因為我做著的,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啊。寫字這件事兒,它所帶來的快感,足以償付我們的勞動。你寫了一個人物,但人物的命運、性格卻全不由你控制。韁繩似乎就在手中,駕馭的卻是匹野馬,有它自己要去的方向,這實在太好玩了。
因為感恩,人到中年之後,我開始回過頭來溫習幼稚園的功課:不闖紅燈,不隨地吐痰,儘量不說謊話,把碗裡的飯粒吃乾淨,把自己的東西和別人分享……我希望能夠乾淨、溫和地生活,同時把這狀態滲透到我寫的字里。就像一個熱愛土地的負責任的菜農,會努力把蔬菜種得碧綠肥碩,當寫字這件事兒帶給我許多快樂、安慰之後,我希望我能把這件事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