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清神生心,心生規,規生矩,矩生方,方生正,正生歷,歷生四時,四時生萬物。聖人因而理之,道遍矣。
以冬日至始,數四十六日,冬盡而春始。天子東出其國四十六里而壇,服青而絻青,搢玉總,帶玉監,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千百姓,號曰祭日,犧牲以魚。發出令曰:“生而勿殺,賞而勿罰,罪獄勿斷,以待期年。”教民樵室鑽鐩,墐灶泄井,所以壽民也。耟、耒、耨、懷、鉊、鈶、叉、橿、權渠、繉紲,所以御春夏之事也,必具。教民為酒食,所以為孝敬也。民生而無父母謂之孤子;無妻無子,謂之老鰥;無夫無子,謂之老寡。此三人者,皆就官而眾,可事者不可事者,食如言而勿遺。多者為功,寡者為罪,是以路無行乞者也。路有行乞者,則相之罪也。天子之春令也。
以冬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春至。天子東出其國九十二里而壇,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於百姓,號曰祭星,十日之內,室無處女,路無行人。苟不樹藝者,謂之賊人;下作之地,上作之天,謂之不服之民;處里為下陳,處師為下通,謂之役夫。三不樹而主使之。天子之春令也。
以春日至始,數四十六日,春盡而夏始。天子服黃而靜處,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於百姓,發號出令曰:“毋聚大眾,毋行大火,毋斷大木,誅大臣,毋斬大山,毋戮大衍。滅三大而國有害也。”天子之夏禁也。
以春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夏至,而麥熟。大子祀於太宗,其盛以麥。麥者,谷之始也。宗者,族之始也。同族者人,殊族者處。皆齊大材,出祭王母。天子之所以主始而忌諱也。
以夏日至始,數四十六日,夏盡而秋始,而黍熟。天子祀於太祖,其盛以黍。黍者,谷之美者也;祖者,國之重者也。大功者太祖,小功者小祖,無功者無祖。無功者皆稱其位而立沃,有功者觀於外。祖者所以功祭也,非所以戚祭也。天子之所以異貴賤而賞有功也。
以夏日至始,數九十二日,謂之秋至。秋至而禾熟。天子祀乾太惢,西出其國百三十八里而壇,服白而絻白,搢玉總,帶錫監,吹塤篪之風,鑿動金石之音,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於百姓,號曰祭月,犧牲以彘。發號出令:“罰而勿賞,奪而勿予;罪獄誅而勿生,終歲之罪,毋有所赦。作衍牛馬之實,在野者王。”天子之秋計也。
以秋日至始,數四十六日,秋盡而冬始。天子服黑絻黑而靜處,朝諸侯卿大夫列士,循於百姓,發號出令曰:“毋行大火,毋斬大山,毋塞大水,毋犯天之隆。”天子之冬禁也。
以秋日至始,數九十二日,天子北出九十二里而壇,服黑而絻黑,朝諸侯卿大夫列士,號曰發繇。趣山人斷伐,具械器;趣菹人薪雚葦,足蓄積。三月之後,皆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謂之大通三月之蓄。
凡在趣耕而不耕,民以不令,不耕之害也。宜芸而不芸,百草皆存,民以僅存,不芸之害也。宜獲而不獲,風雨將作,五穀以削,士民零落,不獲之害也。宜藏而不藏,霧氣陽陽,宜死者生,宜蟄者鳴,不藏之害也。張耜當弩,銚耨當劍戟,獲渠當脅(革可),蓑笠當栐櫓,故耕械具則戰械備矣。
譯文
精神產生心,心產生規,規產生矩,矩產生方位,方位產生正中,正中產生時歷,時歷產生四時,四時產生萬物。聖人根據四時產生萬物的狀態加以調理,治世之道也就完備起來了。
從冬至算起,數四十六天,冬盡而春始。此時天子東出其國都四十六里而立壇,穿青衣,戴青冕,插玉笏,帶玉鑒,朝會諸侯卿大夫列士,周示於百姓,號稱祭日,祭品用魚。天子發令說:“此時節應生而不應殺,應賞而不應罰,罪獄不必判決,以待年終再定。”此時應當教百姓薰烤室屋,鑽木取火,塗修新灶,掏井換水,這都是為了使人民健康。耜、宋、耨、{木屬}、鉊、鈶、義、桓、護渠及糹晁妹等各種農家用具,都是用於春耕夏耘的,必須備好。還要教百姓置辦酒食設宴,是為了表示孝敬尊長。民之無父無母者,叫作孤子;無妻無子者,叫作老鰥;無夫無子者,叫作老寡。這三種人,都應依靠官府生活。無論能做事或不能做事,都應按其自報的條件進行供養而不可遺棄。官府多收養者有功,少者有罪。所以,路上不能有乞食的。如有乞食者,就要歸罪於宰相了。這是天子春天的政令。
從冬至算起,數九十二天,叫作春至。此時,天子向東出國都九十二里而立祭壇,朝會諸侯大夫列士,周示於百姓,號稱祭星。要求十日內全體下田,做到“室無處女,路無行人。”如有不事耕作者,稱之為賊人;耕作不勤,只依靠天地恩賜者,稱之為不服之民;在里中勞動最差,在軍中戰績最差者,稱之為役夫。這三種不努力耕作的人都應由主管官吏強制使役之。這也是天子春天的政令。
從春分算起,數四十六天,春盡而夏始。天子應當穿黃而居靜,朝會諸侯卿大夫列士,周示於百姓,發出號令說:“不可聚會眾人,不可引發大火,不可砍伐大木,不可開掘大山,不可伐大澤。破壞大木、大山、大澤是於國有害的。這是天子夏天的禁令。
從春分算起,數九十二天,叫作夏至,而此時新麥成熟。天子此時應祭祀太宗,其祭品即用新麥。因為,麥,是糧食中最早生的;宗,是家族中最原始的。同族者可以入場致祭,異族者止步。但不論同族異族應當共同齋戒。以大牲致祭,同時要祭祀祖母。這是表示天子尊重血緣之始和追思死去的先人。
從夏至算起,數四十六天,夏盡而秋始,而此時新黍成熟。天於此時應祭祀太祖,祭品即用新黍。因為,黍,是糧食中最佳美的;祖,是國家中最重要的。大功者大廟,小功者小廟,無功者無廟。有功的參祭者皆按其職位站立行宴食禮,無功者觀禮於廟外。祭祖,是因功而祭,不是因親而祭。這是天子為了區別貴賤而賞賜有功進行的。
從夏至算起,數九十二天,叫作秋分,而此時新粟成熟。天於此時應祭祀太郊,向西出國都一百三十八里而立祭壇,穿白衣,戴白冕,插玉笏,帶錫鑒,吹奏{土重}援的樂曲,打奏鍾碧的音律,朝會諸侯卿大夫列士,周示於百姓,號稱祭月,祭品用豬。發出號令說:“此時節行罰而不行賞,奪取而不賜予,罪獄叛死者不可使之生,終年之罪犯不寬赦。此時節牛馬之在野放牧者,必然興旺。這是天子秋天的大計。
從秋分算起,數四十六天,秋盡而冬始。天子穿黑戴黑而居處宜靜,朝會諸侯卿大夫列士,周示於百姓,發出號令說:“不可引發大火,不可開掘大山,不堵塞大水,不可侵犯天的尊嚴。”這是天子冬天的禁令。
從秋分算起,數九十二天,天子向北出國都九十二里而立壇。穿黑衣而戴黑冕,朝會諸侯卿大夫列士,號稱祭辰。此時節要促使山村百姓砍伐木材,備足械器;促使菹澤之地的居民樵採柴薪,儲備充足。三個月以後,讓他們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大力推銷三個月以來的貯備物資。
凡有督促春耕而不進行耕作的地方,百姓的境況惡劣不佳,這表現不耕之害。應進行夏芸而不芸草的地方,百草皆存,老百姓僅可勉強維持生活,這是不芸之害。應進行秋收而不收穫的地方,風雨一來,五穀減收,百姓死亡喪敗,這是不收之害。應進行冬藏而不及時藏閉的地方,那就霧氣陽陽,宜死者反而生動起來,宜蟄居(冬眠)者反而鳴叫起來,這就是不藏之害了。還應當讓農民以耜為弓弩,以鋤為劍朝,以蓑衣充當脅甲,以草笠充當盾牌,這樣,農具完備則習戰的“武器”也都完備了。
作者簡介
管仲(前719一前645年),姬姓,管氏,名夷吾,字仲,謚敬。被稱為管子、管夷吾、管敬仲,華夏族,潁上(今安徽省潁上縣)人,周穆王的後代。是中國古代著名的軍事家、政治家、經濟學家、改革家。管仲的著作今稱《管子》,內容涵蓋各種學術,是後世道家、儒家、名家、法家、農家、兵家、陰陽家等等多家學術思想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