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簡歷
沈媛從小師從爺爺,一九八四年,十二歲時考入中國戲曲學院,師承張素英、黃金陸、費玉明、劉鐵山等。一九九O年畢業進入北京京劇院工作,經常為劇團演員伴奏《大·探·二》、《失·空·斬》等名劇。
遲小秋的專屬琴師
沈媛是當代名家遲小秋的專屬琴師,她與遲小秋的合作是黃金搭檔
2002年在澳門環球劇院演奏個人專場得到最高的人氣獎、
懷念我的爺爺沈玉才
我的爺爺沈玉才走了,走的是那樣的突然,6日早晨五點多的那一瞬間,病魔一下子就無情的奪走了爺爺的生命,我們晚輩沒一點預兆,都沒在身邊,特別是我,他最疼愛的孫女沒能看上他老人家最後一眼,真是令人哀傷不已肝腸寸斷。
88歲高齡的爺爺,是京劇界德高望重的老一輩京胡演奏家,從藝七十多年,和他一起相伴合作的表演藝術大家,從尚小雲、程硯秋、荀慧生、譚富英,到言慧珠、吳素秋、李少春、袁世海等,他們的演唱成就、名劇名段,許多都印下了爺爺操琴藝術的歷史留痕,特別是《白毛女》、《紅燈記》、《平原作戰》等至今流播廣遠的現代戲聲腔音樂寶典,更是有爺爺的過人才藝與創作激情浸透其間。爺爺走了,帶去了一代京劇音樂人的輝煌,留下的卻是並未塵封的厚重冊頁,那裡面刻錄著一個時代京劇音樂發展歷程的閃光足跡。
作為六代梨園世家,我是在爺爺的直接薰陶下走上操琴的從藝之路的。記得我剛入戲校時還是稚嫩的小丫,和張素英、吳炳炎等老師開蒙學胡琴,每禮拜回家,總要按爺爺的吩咐帶著胡琴,我拉、父親唱、爺爺在一旁敲著鼓板,那是多么值得懷念的少年歲月呀!爺爺舐犢情深,老是給我一點一滴的指正,他雖是京胡名家,但對老師教的操琴規範卻從不指摘,而且叮囑我一定要嚴格按老師教的路子走,還特彆強調說,學胡琴絕不能單打一,對樂隊的其它門類也要懂得,如鑼鼓經,你不知道打鼓的怎樣下鼓點兒胡琴是拉不好的。學校離家很近,爺爺總是要求我不許隨便回家,而且要媽媽放手,讓我衣服一律自己洗,為的是從小就養成自立的品格。我長大了,可以獨立操琴伴奏了,每逢演出大戲,爺爺經常去看,但過後卻從不當面誇獎我;即使再後來我畢業到了劇院,藝事長進了,乃至獲了獎,爺爺也難得有一句讚譽,而總是挑出我的毛病、指出我的不足,為的就是讓我明白藝無止境的道理。說到拉琴,爺爺言之諄諄的教誨真是太多太多,但給我影響最深的是兩條最根本的,一是要擺正操琴者的位置,什麼時候也要牢記自己的舞台使命是“托腔伴唱”,不能喧賓奪主;二是要明白拉琴拉得是戲,是戲中人物的感情,而不能脫離劇情單純的賣弄技巧。這兩條看似平常,可真要是做到而且做好,卻是“知易行難”,需要豐厚的學識修養和過硬演奏技藝。爺爺這一輩老藝術家,在這方面“講究”的藝術細節,那真是追求到了極至。記得爺爺給我說《烏盆記》的唱腔,特別反對使“花過門”,他認為,戲裡的人物是屈死的鬼魂,唱腔的意境是冤情的傾訴,一加“花過門”就會把戲給“攪”了;還有拉《洪羊洞》,爺爺要求我弓法上從“裡弦”起“過門”,理由是,唱腔表現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情調,低回委婉應該是操琴者的開局要點。還記得有一年,鼓師大家白登雲爺爺和他一起錄製京劇曲牌《拾全福祿》,二位老人家為一個細節的處理,爭執起來各不相讓,像一對兒年輕氣盛的小伙子,那股較真的勁頭兒,真讓我們在場的晚輩明白了什麼叫藝術生命之樹常青。爺爺一生操琴藝海拼搏,孜孜以求中的博聞強記是他的一大特徵,反過來也這樣要求我,什麼時候給我說戲,如果拉上三遍我還沒達到爺爺的要求,準是扳起臉,決不客氣的讓我從頭來;還有他教無論多么繁複技法,從不許我用筆記,總是強調“心力”的作用。“親者嚴”的古訓,在爺爺和我祖孫倆的身上,體現的真是太鮮明了。然而,每當我因操琴小有所得受到同行和觀眾的好評時,我就會首先想起爺爺對我的愛,那才是一個藝術家情懷的至愛呢!
我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已經是功成名就的琴師前輩了,但在我的印象中他的生命活力、豪爽為人、熱情好客,卻總是絲毫架子沒有、一點“老態”不顯,徒弟來了,特別是外地的弟子到了家裡,爺爺下廚,讓他們白吃白住是經常的事。這樣的無言身教,使我在從藝為人的追求中始終有他老人家的楷模在。
爺爺走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們,清夜裡哀思中,他傳給我的一把把胡琴一一擺列在面前,特別是那把堪稱至寶的“大羅漢”,絲竹間爺爺印下的藝海留痕清晰可見,我拿在手中摸挲著,分明感到那上面還有爺爺的血脈在搏動。可親可敬的爺爺!愛我疼我的爺爺!您對孫女的殷殷期望,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因為我明白,那不只是我們沈家六代梨園血緣延續的家族使命,更重要的是還包含著老一輩藝術家對年輕一代京劇新人的厚意深情!爺爺您一路走好,我會用不斷進取的琴聲,帶給您天國里不斷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