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
榆樹下的欲望 Desire Under the Elms (1958)
導演:德博爾特.曼 Delbert Mann
原著:尤金.奧尼爾 Eugene O'Neill
編劇:艾文.肖Irwin Shaw writer
演員表
角色 | 演員 | 備註 |
---|---|---|
安娜 | 索菲亞.羅蘭 | ---- |
伊班 | 安東尼.柏金斯 | ---- |
艾普漢(老卡本特) | 布爾.伊文思 | ---- |
故事
故事發生在1840年,身體力壯的新英格蘭70多歲的農民老頭子卡波特.埃普漢繼承了第二任太太的農場,獨攬大權。他和第一任太太所生的兩個兒子彼得和西蒙十分慵懶,也早已對農場的生活產生厭倦,他們一心嚮往的是加利福尼亞的黃金。三兒子伊班是卡波特和第二任太太所生,一母親從小就教育他將來要奪回自己的土地和農場——卡波特一直都對母親非常刻薄,因此伊班從小就痛恨父親。他為了完成對母親的諾言先偷出父親的一筆金幣來和兩個哥哥作一筆買賣,讓哥哥們用這些金幣作盤纏實現他們的“淘金夢”,並簽訂協定土地歸伊班所有。此時,父親由外地返回,帶回一個年輕貌美的義大利女人安娜,並宣布與其再婚。兩個哥哥走後,安娜和伊班開始就誰將來是這塊土地的繼承權問題互不相讓。卡波特其實並不打算把土地留給費任何人,他看不起三個兒子,也不會把土地留給一個女人——安娜,但在安娜的花言巧語下,卡波特承諾如果將來能與其育有一子,他才會將土地交給新兒子和安娜。但是沒過多久,安娜和伊班兩個年輕人竟然相愛了,他們其實在一開始就互生好感。不久,安娜產下一子,卡波特大喜,並邀請四鄰前來慶祝。慶祝舞會上,謠言四起都說孩子是安娜和伊班兩個年輕人所生,老頭子年紀一大把根本不可能。事實的確如此,安娜也向伊班說明孩子是由他倆所生。而在舞會上,卡波特將安娜的一番話(安娜在愛上伊班之前對卡波特說過的以生子來要求換得土地以及對伊班說過的一些惡毒的話)向伊班全盤托出,伊班一怒之下準備出走。悲傷的安娜為了證明自己愛伊班殺死了他們的骨肉也向卡波特道出了事情的真相。但伊班又錯以為安娜要誣陷自己為殺人兇手而報案,但之後又被安娜的真情所感動,於是以同謀為由和安娜一起赴堅牢。
卡波特雖然表面看起來很讓人厭惡,但他實際上屬於正派角色,他沒有做任何違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剛毅堅強是他的品性特徵,生來就比別人強壯幾倍的卡波特即使是如今的古稀之年仍然精力充沛,三個兒子都望塵莫及。農場屋子的牆都是他當年用血汗堆砌出來了,在伊班母親死後,他將這整個土地都視為自己所有,任何人將來都不會繼承他,如果自己命不長矣也會用最後一口氣將農場一把火燒盡。這種自私的占有欲或許是他唯一的重要缺點。最後的結局也果然如老頭子所願。但是當他想通要將土地留給安娜和新生兒的時候,他卻因為土地失去了愛妻,失去了唯一能留在他身邊的兒子,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了任何一個這片土地的繼承人。土地在這裡代表了貪婪,在愛情來到之前,土地是貪婪的,而愛情來到之後,貪婪也不那么重要了。卡波特是個孤獨的人,前妻怨恨他,三個兒子恨他,新婚妻子不愛他,他在農場裡就感覺不自在,只想外出和在穀倉里和小騾(忘記電影裡是馬還是驢了,就姑且叫它騾子吧,)呆在一起。
小兒子伊班也是一直想完成對母親的承諾——爭回土地,他對誰也不讓步,他有著和父親一樣堅韌的性格和對土地及農場的愛。但這份愛在安娜面前已經變得不重要了。愛情比貪婪和承諾都要顯得偉大,但伊班由安娜而背叛了他的母親,由愛情背叛了土地,這是不爭的事實。
安娜一開始跟隨卡波特來到農場,她只想得到在義大利拿波里窮鄉村沒有的“欲望”——那就是家——農場和土地。然而隨著伊班的介入,她的“欲望”發生了改觀,由物變人,由貪婪變為純潔。可見愛情在安娜這裡的確偉大。尤其是片尾她為了留住伊班所作的犧牲,所作的努力,但伊班確實如他父親所說“天生的蠢材”——辜負了女人對他的心。當回過頭來反省時,一切已晚。
暗喻
影片中含蓄的暗喻有很多處:比如春天代表著父親對新戀情的渴望;太陽代表著安娜的年輕和美麗,它深深地照射著伊班,以至於他的眼睛、嘴唇都變得發“燙”;片名《榆樹下的欲望》中的榆樹是農場旁邊環繞著的大榆樹,它指代的應該是伊班的母親,在卡波特藏“私房錢”的寶地四處都是濃郁的大榆樹,母親也就是在這裡讓伊班發誓將來要奪回土地,母親死後的墓碑旁也都是榆樹矗立四周。榆樹代表母親亡魂不散,一直在注視著兒子能夠完成夙願。卡波特也說: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榆樹下落下,爬過屋頂鑽入煙囪,遊走在每個角落,鬼鬼祟祟又擾亂人心,騷擾著。儘管看似安娜和伊班愛情的“欲望”讓人看得感傷,但兩人還是違背了良心的遣責,歸根結底還是“亂倫”。卡波特雖然從電影一開始就叫人煩,但他確實沒什麼過錯,而且一直信奉上帝,即便他後來知道“亂倫事件”後,還一直保持心平氣和並希望安娜能回頭是岸。他將心完全奉獻給上帝,而兒子和安娜則受了魔鬼的誘惑。還有他的兩個大兒子,同樣受到被卡波特成為“罪惡”的“黃金”的誘惑,在卡波特眼裡看來,兩個大兒子確實賺了大錢,但他還是在骨子裡瞧不起他們,這種一夜暴富和他用許多年用血汗賺來的錢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經典
佩服尤金.奧尼爾,《榆樹下的欲望》確實是部不錯的經典文學和經典電影,此後以此故事改編的影視劇也不在少數。但電影中所營造的布景和埃爾默.伯恩斯坦的配樂,眾演員的表演,字字珠璣的台詞和劇情張力都大大加強了影片的可看性。索非亞.羅蘭、安東尼.柏金斯、布爾.伊文思也都發揮了高水準的演出!《榆樹下的欲望》也確實是一部值得細細品味的佳作!
導演體會
二十年前,當我第一次在戲劇學院圖書館讀過尤金·奧尼爾的劇作集之後,他“體現了傳統悲劇概念的劇作所具有的魅力,真摯和深沉的激情”以及他對人性本質意義犀利剖析的筆觸深深地吸引著我,從那時候開始,排一部尤金·奧尼爾的悲劇作品成為了我創作生涯中的一個強烈願望。
“在奧尼爾之前,美國只有劇場,在奧尼爾之後,美國才有戲劇。”美國文藝批評家的評述表明了尤金·奧尼爾在美國戲劇史上的獨特地位。《榆樹下的欲望》寫於1924年,是美國戲劇史上“第一部偉大的悲劇”,被認為是尤金·奧尼爾悲劇創作的最高成就。這部戲劇作品描寫的是1850年美國東北部新英格蘭農莊發生的一個父子倆與繼母之間的悲劇性故事,是一部深刻的根源於物質欲望的情慾悲劇。該劇將人類的物質欲望與情感欲望交織在一起,呈現了人物之間非理性物慾與情慾的精彩博弈。
從本質的意義上來說,這部深厚而沉重作品的悲劇性根源不是欲望的本身,而是人物慾望的失控,是非理性的欲望才使人物走向極端,造成“亂倫”和“殺子”的悲劇性結局。今天,當我們通過這部戲劇作品來重新表現、重新認識“人的欲望”的時候,應該理性地看到人類與生俱來的“物質欲望”與“情感欲望”是一把雙刃劍,因為人生是一個欲望不斷地滿足的過程,一個人不可能沒有欲望,正常的、自然的欲望是人類生活的原始動力,而失去理性的欲望則是災難與悲劇的源泉。非理性的欲望是可怕的,它像一團火,一旦掉入這種非理性的慾火中,就必須忍受那種烘烤、那種灼熱,那種被燒熔的痛苦……,當我們目睹劇中的主人公被灼傷,被燒得體無完膚的時候,應該清醒地意識到:失控的欲望是造成人物悲劇性結局的根本原因。
在這次的二度創作中,我主要有以下三點體會:1.轉換傳統的批判視點。對於尤金·奧尼爾筆下的充滿強烈欲望和鮮明個性的人物形象,我們在傳統的習慣中總是以一種批判的、否定的態度來分析和看待的。在這次排演《榆樹下的欲望》的籌備階段,我仔細地重讀了尤金·奧尼爾的劇作集,覺得他戲劇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雖然有過分強烈的私慾,而且這種私慾常常會讓人物的行為變態,但他們身上那種可理解的、可同情的因素卻遠遠超出了他們身上那種可憎的或可惡的因素。例如:劇中的父親伊弗雷姆·卡伯特,他一方面是自私、貪婪、冷酷和頑固的,但他另一方面也有清教徒的虔誠、勤勞、節儉和直率,他在一堆亂石之中,用一生的血汗建造出了一個美麗的農場,他的身體、心靈和生命都與農場融為了一體,產生一種在生前和死後將農場占為己有的貪婪念頭是完全能夠被我們所理解的;女主人公艾碧也是如此,儘管她無拘無束、不顧一切,對農場有極強的占有欲,但她是一個飽經了生活風霜的女人,她自幼父母雙亡,是個孤兒,只能幹體力活來混飯吃,第一次嫁的丈夫是個酒鬼,病死了,連孩子的性命也沒有保住,她是在完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嫁給了比她大四十多歲的伊弗雷姆·卡伯特,她渴求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過一種輕鬆的、快樂的日子,所以,當她發現自己的理想受到父子兩人挑戰的時候,她理所當然地會“為自己的生活而戰”,顯然,當我們從人物自身的角度來理解人物的行為動機的時候,往往會覺得他們過激的行為是情有可原的。我們這次重新上演《榆樹下的欲望》的意義不僅是為了批判那種老生常談的“拜金主義”,而是為了改變人們習以為常的那種看待奧尼爾戲劇作品中人物和事件的片面態度,放棄那種傳統的批判視點,不用貶義的、否定的語氣來評判人物的動機和理想,而用一種理解的、同情的、寬容的視點來看待人物和人物的欲望。2.強化情愛的動人力量。這是一部情慾戰勝物慾的悲劇性作品,該劇的戲劇情節和戲劇衝突體現出了人類真實至情的力量與力度。女主人公艾碧嫁給老農卡伯特不是為了感情,而是為了繼承農場這筆財產,但是,當她遇到伊本的強烈挑戰和明白了卡伯特要將農場傳給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後,她深知必須要生下一個兒子才能爭取到一個屬於自己的農場,於是,艾碧開始了她非理性的“亂倫”計畫。
悲劇
然而,艾碧在拚命追求占有農場的過程中,突然發現了生命之中還有比農場更重要的東西,這使她原本占有農場的物質欲望,在“情感遊戲”的過程之中逐漸轉變成為了一種情感的欲望,當她的心被真誠的愛情所燃燒的時候,她徹底改變了,她執迷的、瘋狂的、失去理性的情慾使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她居然不惜捨棄農場,甚至捨棄自己的親生骨肉來獲得對伊本的真摯愛情,最終使一切走向毀滅。尤金·奧尼爾的悲劇作品與那些傳統的唯美主義悲劇不同的是:傳統悲劇的主人公是通過自我的毀滅來證實自己真情的,如《羅米歐與朱麗葉》中的自殺或《梁山伯與祝英台》中的徇情……,而這部現代主義悲劇的主人公艾碧選擇的是通過毀滅他人——“殺子”來證實自己的愛情,這就是尤金·奧尼爾的戲劇作品和古希臘悲劇同樣的深刻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