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東史郎,1912年4月27日生,日本京都府竹野郡丹後町人。1937年8月,25歲的東史郎奉天皇之命應召入伍,系日軍第十六師團步兵二十聯兵隊上等兵,參與了1937年12月開始的南京大屠殺暴行,還曾參加過天津、上海、徐州、武漢、襄東等戰鬥和戰役。 1939年8月因病回國。1944年3月,他再次應召參加侵華戰爭。1945年8月,他在上海向中國軍隊投降後回日本。
簡介
策劃、編輯:東史郎
引 子
每個戰場上都有戰死的危險,若戰死我將化為灰燼,即使還剩一口氣,也不可能把我帶回日本。我在戰場上目睹了老百姓的一切悲慘的情景、戰爭的罪惡。
由於我受過很深的觸動,有過非同尋常的經歷,因而如實地寫下了善和惡。
我們受過“中日戰爭是聖戰”的訓導。
“效忠天皇重於泰山,你們的生命輕如鴻毛。寧當護國之鬼,不受生俘之辱!”既然自己的生命輕於鴻毛,不值一提,中國人的生命豈不是更輕嗎?所以就喪盡天良地屠殺了他們。
軍國主義思想武裝的日本軍沒有人類愛,沒有人道主義,戰鬥的目的是勝利,勝利就是正義。我們士兵成了“作戰的活武器”。訓導我們的是:“忠於天皇,光榮戰死!”
軍國主義教育把我們士兵加工成作戰武器,麻木不仁地盲從長官。在“活武器”心中只有為天皇盡忠。
大概需要許多篇幅記述的這本日記,將會成為我一生中最動情、最美好的回憶。我要在這裡記下戰場上的真實。只有通過記述真實,才能真正明白戰場上的將士們的思想和行動。既然要記錄真實,那么就要記錄戰場上的美與醜。
簡 介
這是一部特殊的、深受世人關注的日記。這部日記的作者東史郎,一九一二年四月二十七日出生於日本京都府竹野郡丹後町。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五歲的東史郎應召入伍,系日軍第十六師團步兵第二十聯隊上等兵,曾參加攻占天津、上海、南京、徐州、武漢、襄東等戰役,一九三九年九月因病回國。一九四四年三月,他再次應召參加侵華戰爭。一九四五年八月,他在上海向中國軍隊投降。一九四六年一月回日本。東史郎有記日記的習慣,他把侵華戰爭期間的所見所聞詳細地記錄下來,共有五卷三十七萬字。
在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的日記中,他記述了西本(橋本光治)在南京最高法院門前,將一個中國人裝入郵袋,澆上汽油點火燃燒,最後繫上手榴彈,投入池塘將其炸死的暴行二十一日奉命警戒城內,我們又離開了馬群鎮。中山路上的最高法院,相當於日本的司法省,是一座灰色大建築,法院前有一輛破爛不堪的私人轎車翻倒在地。路對面有一個池塘。不知從哪兒拉來一個支那人,戰友們像小孩玩抓來的小狗一樣戲弄著他。這時,西本提出了一個殘忍的提議,就是把這個支那人裝入袋中,澆上那輛汽車中的汽油,然後點火。於是,大聲哭喊著的支那人被裝進了郵袋,袋口被紮緊,那個支那人在袋中拚命地掙扎著、哭喊著。西本像玩足球一樣把袋子踢來踢去,像給蔬菜施肥一樣向袋子撒尿。西本從破轎車中取出汽油,澆到袋子上,在袋子上系一根長繩子,在地上來回地拖著。稍有一點良心的人皺著眉頭盯著這個殘忍的遊戲,一點良心都沒有的人則大聲鼓勵,覺得饒有興趣。西本點著了火。汽油剛一點燃,就從袋中衝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袋子以渾身氣力跳躍著、滾動著。有些戰友面對如此殘暴的玩法還覺得很有趣,袋子像火球一樣滿地滾,發出一陣陣地獄中的慘叫。西本拉著口袋上的繩子說“喂,嫌熱我就給你涼快涼快吧!”說著,在袋子上系了兩顆手榴彈,隨後將袋子扔進了池塘。火漸漸地滅掉了,袋子向下沉著,水的波紋也慢慢地平靜下來。突然,澎!手榴彈爆炸了,掀起了水花。 過了一會兒,水平靜下來,遊戲就這樣結束了。像這樣的事情在戰場上算不上什麼罪惡,只是西本的殘忍讓我們驚詫。一會兒,這夥人便將上面的慘事統統忘記,如同沒事人一樣又哼起小曲走路了。戰後,東史郎回到日本,先後經營電影院、工具機製造業等,生活富裕。
一九八七年,東史郎出於對參加侵略戰爭的反省和向中國人民謝罪的願望,在日本京都的和平展覽會上,公布了他的戰時日記,其中包括記錄當年南京大屠殺情景的材料。他說“對於一個退伍軍人來說,戰場上的事是不能磨滅的,因為我常常看到那本日記,當時的情況就常常在我的腦海中出現。半個世紀前的事情大家都忘記了,但我因為有這些日記,所以才能記得這些事。”同年十二月,東史郎以《我的南京步兵隊》為題,將日記節選後交青木書店公開出版,在日本國內外產生較大反響,同時也遭到日本右翼勢力的嫉恨。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至一九九八年三月,東史郎先後四次來南京,誠摯地向南京人民“謝罪”。他的家裡因此接到不少日本右翼分子的恐嚇電話,罵他是“叛徒”、“賣國賊”、“舊軍人的恥辱”、“褻讀了英靈”、“罪該萬死”等,但東史郎及其家屬不懼威脅。東史郎說“我們日本人對蒙受核子彈的桅大聲呼號,而對加害在中國人民身上的痛苦卻沉默不語。……作為戰爭的經歷者,講出加害的真相以其作為反省的基礎,這是參戰者的義務。”在侵華戰爭期間,受軍國主義思想的毒害,東史郎無疑是中國人民的加害者,雙手也曾沾上了我同胞的鮮血。但中國有句古話“知恥者,近乎勇”。東史郎能在半個世紀後,不怕圍攻、謾罵和威脅,勇於站出來對侵略戰爭反省,向中國人民謝罪,並無情地揭露日軍當年的殘暴行徑,這需要相當的覺悟和勇氣,是一個值得稱道的正義行動。 東史郎在他的日記中,曾提到他的原分隊長橋本光治在南京大屠殺期間的殘暴行徑。在日記出版後長達六年的時間裡,橋本沒有提出異議。
一九九三年四月,在一些原日軍將校的精心策劃下,橋本以日記“記述不實”、“毀損名譽”為由,狀告東史郎、青木書店和該書編輯下里正樹,訴訟至東京地方法院,要求登報公開道歉並支付損害賠償金兩百萬日元。日本右翼勢力企圖以為橋本恢復名譽為突破口,全盤否定南京大屠殺史實。東京地方法院經過三年的審理,迎合右翼勢力的意圖,鼓吹“南京大屠殺未定”論,並於一九九六年四月二十六日作出判決,認定《東史郎日記》中的有關“水塘”、郵袋”、“手榴彈”等記述為“虛構”,判處揭露南京大屠殺暴行的東史郎等被告”敗訴,各向橋本賠償五十萬日元。
一九九六年四月二十六日,《東史郎日記》案在日本東京地方法院一審敗訴後,日本友人專程來寧,主要就一審涉及的“一九三七年時的郵袋能否裝下一個人”、“最高法院門前的馬路對面當年是否有水塘”和“手榴彈綁在裝有中國人的郵袋上扔進水塘,爆炸後是否對岸上加害者構成桅”三個問題調查取證,得到社會各界的極大支持,人們紛紛舉證,為上述三個問題提供了有力的證據。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將這些證詞證物,一一轉交東史郎案律師團,成為《東史郎日記》案的佐證。 位於南京市中山北路101號的原最高法院舊址(現江蘇省商業廳),就是《東史郎日記》記述的當年的慘案發生地。從一九九六年八月至今,南京市民共提供三十三種四十二件當年地圖以及歷史上的兩張航拍照片,均證明原最高法院門前的馬路對面確有水塘。
一九九六年八月十五日,江蘇省和南京市郵袋調撥局出具的關於郵袋尺寸、質地和字樣的證明書,證明當時的郵袋確能裝下一個人。南京理工大學徐雲庚教授,是我國手榴彈研製專家。一九三九年,他曾在漢口兵工廠改制了攻防兩用木柄小型手榴彈。他證明,在此之前,中國軍隊使用的手榴彈均為老式木柄手榴彈。其引爆時間為五秒~七秒,殺傷半徑為五米~七米,並提供了當年手榴彈的構造圖和技術資料。一九九八年三月六日,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委託南京工程爆破設計研究所,在江寧縣上峰地區進行了手榴彈爆炸試驗。 主持這次手榴彈試驗的爆破專家吳騰芳教授說試驗的結果,完全與《東史郎日記》中的有關記述相吻合,對加害者不會構成威脅。
一九九八年七月二十日,南京工程爆破設計研究所再次為《東史郎日記》案進行手榴彈水下定點爆炸試驗,試驗結果驗證了《東史郎日記》記載的真實性。南京市公證處公證員劉慶寧、李巧寶對手榴彈爆炸試驗做現場公證,並出具《公證書》。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日本東京高等法院對《東史郎日記》案作出東史郎再次敗訴的判決。橋本光治的律師高池勝彥及支持者鏇即舉行記者招待會,並在會場上打出“南京虐殺捏造裁判勝訴”的大字標語,反動氣焰十分囂張。訊息傳出,全世界正義人士深表震驚。人們對東京高等法院不顧史實、顛倒黑白的不當判決表示驚訝、遺憾和強烈的憤慨。國內外新聞媒體及和平友好人士以各種方式聲援東史郎的正義行動,紛紛譴責東京高等法院的無恥行徑。中國外交部新聞發言人朱邦造,於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接受中央電視台記者採訪,次日又在記者招待會上就《東史郎日記》案敗訴發表評論中方注意到日本法院對《東史郎日記》案作出的判決,對這一不顧歷史事實的判決結果感到驚訝和遺憾!日本軍國主義過去發動的那場侵華戰爭,給中國人民帶來了深重災難,慘絕人道的南京大屠殺是日軍侵華戰爭期間犯下的滔天罪行之一。這一歷史事實,鐵證如山,任何企圖否認這一史實的行徑都是徒勞的,必將遭到包括日本人民在內的所有主持正義的人們的強烈譴責。我們要求日本方面以實際行動正視歷史、尊重史實、以史為鑑,防止歷史悲劇重演。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朱邦造再次接受記者採訪時說我們注意到日本外務省發言人關於侵華日軍在南京的暴行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這一表態。但必須指出的是,東史郎訴訟案並不是普通的民事訴訟,其實質是極少數日本右翼勢力企圖借司法程式達到否認南京大屠殺的目的。日本東京高等法院無視歷史事實作出錯誤判決,嚴重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中方再次對此表示遺憾和義憤,歷史事實是不容抹殺的,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中國犯下的罪行更是抹殺不掉的。我們要求日本方面以實際行動正視和反省歷史,以史為鑑,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
為了把歷史的真實告訴世人,一九九八年三月東史郎第四次來南京時,將他的戰時日記、勳章和軍旗捐贈給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並授權紀念館聯繫出版《東史郎日記》中文版。紀念館遂授權江蘇教育出版社出版《東史郎日記》中文版。 江蘇教育出版社和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決定出版《東史郎日記》中文版,主要鑒於以下幾點考慮。
一、是向世人全面系統地展示南京大屠殺史料的需要。近年來,雖然國內公開出版了一批有關南京大屠殺的史料書籍,比如,從受害證人角度出版的《南京大屠殺倖存者證言集》、《南京大屠殺照片集》、《南京大屠殺檔案集》等;從第三國證人角度出版的《外人目睹中之日軍暴行》、《拉貝日記》、《外籍人士證言集》等,但專門從加害者角度出版的史料書籍,除散見於一些書籍中的原日軍官兵的陣中日記外,目前還沒有一本較為完整的中文版史料書籍,《東史郎日記》正好彌補了這一缺憾。
二、是向廣大讀者奉獻一本完整的《東史郎日記》的需要。鑒於日文版《東史郎日記》是個節選本,字數約為二十萬字,而中文版《東史郎日記》則是採取直譯全文的方式,試圖為廣大讀者提供一本最為完整的《東史郎日記》,使人們除了解南京大屠殺真相外,還能夠了解侵華日軍在華北、華東和中原地區的侵略和屠殺暴行。
三、是進一步揭露侵華日軍暴行,回擊日本國內右翼勢力否定侵略戰爭歷史事實的需要。戰後幾十年來,日本國內總有一部分人,一直對半個世紀前發生的侵略中國戰爭的史實,採取遮遮掩掩、不負責任的態度,特別是從八十年代以來,又進一步發展到企圖否定和抹殺歷史的地步。作為親身經歷那場戰爭的東史郎,從加害者的心理和角度撰寫的日記公開出版,既有助於人們了解歷史的真相,又是對日本右翼勢力的有力批駁。
四、是對東史郎先生正義行動的有力聲援。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八十六歲高齡的東史郎,為了正義和維護歷史事實,毅然向東京最高法院再次提起抗訴。《東史郎日記》案是一起為期六年至今仍沒有結束的訴訟;是一樁涉及六十多年前歷史而又未能按歷史真實審理的並非普通的民事訴訟;也是人類的良知、正義與堅持反動歷史觀的邪惡勢力之間的一場持久的較量。
《東史郎日記》的出版與發行,既是為關注和支持東史郎的廣大讀者提供一份珍貴的史料,又是對東史郎先生正義行動的肯定和支持。當然,由於當年的東史郎受日本軍國主義思想毒害,其日記中所反映的立場、觀點是帶有軍國主義思想色彩的,這就需要我們用歷史的眼光來審視和閱讀這本書。在這本日記的翻譯出版過程中,得到了江蘇省委宣傳部、江蘇省新聞出版局以及南京市委宣傳部的大力支持和幫助。本著尊重作者和忠實於原著的原則,我們要求譯者對作者提供的日記手寫原稿全文進行直譯,不作更改。只是考慮到日記中所涉及的人多數還健在,所以,我們對其中的人名做了一些技術處理。原稿中的原有人名保存在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中。本書正文中插圖均為東史郎手繪。書中照片均為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提供。
本書譯者多為南京大學日語專業的教師,他們的具體分工是張國仁,序、第二卷;汪平,第一卷;汪麗影、陳娟,第三卷;王奕紅、沈琳,第四卷;范玉榮,第五卷。張國仁做了組織工作。另外,曹莉、魏曉陽也翻譯了部分內容。
出版信息
簡體字版:《東史郎日記》,東史郎著,張國仁等譯,江蘇教育出版社1999年3月初版。《東史郎戰地日記》,東史郎著,紀廷許、王丹丹、王鍵譯,世界知識出版社2000年11月初版。
日本語版:《東史郎日記》,東史郎著,熊本出版文化會館2001年6月出版。
英文版:《THE DIARY OF AZUMA SHIRO》,東史郎著,鳳凰出版傳媒集團,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年8月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