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內容
《淮南子‧人間訓》:“故黃帝亡其玄珠,使離朱、捷剟索之,而弗能得之也;於是使忽怳,而後能得之。”
高誘註:“離朱明目,捷剟疾利搏,善拾於物。二人皆黃帝臣也。”《修務訓》作“攫剟”。《莊子‧天地》作“喫詬”。
注釋
山海經之經,乃經歷之經,意謂山海之所經,初非有經典之義。書君奭:弗克經歷。註:不能經久歷遠。此經歷連文之最早者也。孟子盡心下篇:經德不回。註:經,行也。猶與經歷之義為近。至於由常、法之經引申而為經典之經乃較晚矣。史記大宛傳稱禹本紀、山海經所有怪物,餘不敢言之,山海經之名見於載籍者始此。以好奇如司馬遷者,尚以此書與禹本紀(已佚)同列而謂不敢言之,其在彼眼光中為過於荒怪之書可知。則山海經乃其固有之名,非後人亦非史公以其重要而特尊之為經也。考先秦典籍之稱經者唯墨家書,莊子天下篇:苦獲、已齒、鄧陵子之徒,俱誦墨經。是其證。今墨子篇目中有經與經說,墨書之稱經蓋有由矣。然孫詒讓墨子閒詁猶謂此數篇為戰國之時,墨家別傳之學,不盡墨子之本恉。管子書前九篇亦稱經言,以下各篇,稱外言、內言、短語、區言、雜篇等,似已具經傳並收之體例,然猶未逕以經名。儒家書如詩、書、易、禮、春秋等,雖後世均特尊之為經,而在稱引山海經之太史公書中,則尚未著經字(見史記太史公自序)。莊子天運篇雖有孔子謂老聃曰:丘治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語,然說者多謂是後人所羼,殆不足憑信。觀乎此,則山海經尤以其中成書較早之五臧(藏)山經(約成於戰國時代)之稱經,其非經典而只是經歷之意,亦可以明矣。求其內證,可得而言者凡四:
一、古山經於每篇末尾,但云右西經之山,凡若干山、若千里,或東經之山,凡若干山、若干里,所謂西經、東經者,決當是經歷之義而非經典之義,本甚明白。迨經劉秀校錄整理,於每篇之首加西山經、東山經等標題,後人不明古誼,遂因劉秀之題,妄于山下加志字,成為東經之山志,凡若干山、若干里等等,遂模胡而不甚可解,經歷之義始晦而經典之義轉著。幸西山經末有右西經之山,凡七十七山、一萬七千五百一十七里一條,偶遺落未加志字,尚得略窺古書本貌。郝懿行於下注云:案山下脫志字。其實原無志字,非脫也。
二、南山經之首曰鵲山,文選頭陀寺碑文注引此無經字,無經字是也。南山經之首云云,非著書人應有之語而系尊經者之語,文亦桿格難通。若南山之首則明白曉暢而立言得體矣。推而論之,已下南次二經、南次三經等,均當是南次二山、南次三山等。改山為經,自當是劉秀校錄此書時所為。亦有改而未盡者,如中次一十一山經,於劉秀體例本當作中次一十一經,此山字即系刪改而未盡者。
三、山經末有禹曰:天下名山經,五千三百七十山,六萬四千五十六里,居地也云云,劉昭注後漢書郡國志引此經則作名山五千三百五十,經六萬四千五十六里,經為經歷之經,其義尚顯,迨移上成為名山經,經典之義遂著而經歷之義則晦矣。清郝懿行著山海經箋疏,於名山經下特加注云:經,言禹所經過也,以其卓識,猶知此經之義為經歷,恐人誤解為經典,故注以闡明之,可知以此為經歷而不以為經典者蓋鮮矣。
四、海外南經、海外西經等原來篇首標題,亦均僅作海外自西南陬至東南陬者、海外自西南陬至西北陬者……,雲自某所至某所,猶均是經歷之義,迨校錄者題以海外南經、海外西經等字樣,經歷之義始晦而經典之義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