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
1948年1月26日下午3時,東京都豐島區帝國銀行椎名町支店快要關門的時候,突然進來了一個穿著西服帶著紅袖章約45歲上下的男子。此人一面向店員散布名片一邊尋找支店長,因為支店長腹痛就由代理支店長接待。男子的名片上寫著“厚生省厚生部某醫學博士”,他聲稱附近有四人感染了痢疾,其中一人曾來過這個銀行,他接到同盟軍司令部的指示前來分發預防藥,消毒班稍後也會過來。此人還宣稱藥物共分兩種,第一種藥物和牙齒的琺瑯質接觸時會有疼痛感,因此要直接吞下。第二種藥物則要在一分鐘後再服用。在他率先示範過之後,包括一名職員的小孩在內的16人都照著吩咐喝下了藥水,據倖存者描述喝藥時非常痛苦,這種感覺就像是不能喝酒的人突然喝了烈酒一樣。一分鐘後服用了第二種藥之後有人提出要去漱口,中年男子同意了,但是在走向廚房的過程中店員們一個接一個的暈倒。意識模糊的職員村田正子爬到了道路上,向兩名女學生求助,後者報告了附近的警署。16人中有11人當場死亡,一人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斷氣。歷史背景
這一起堂而皇之的銀行搶劫案令整個東京震驚,更令東京的實際控制者——盟軍總部感到顏面掃地。當時日本仍處於二戰的後遺症中,1947年重建的四黨(社會、自由、民主、國民協同)聯合政權曾讓國民充滿希望,但很快暴露出其軟弱無力的弊端。物價飛漲,天災橫行。盟軍總部亦只能通過配給食物來維持東京市民最低程度的生存。
人心浮動之時爆發此樁大案,又加上嫌犯借了“厚生省技術官”、“醫學博士”的頭銜行犯罪之實,更使人們喪失了基本的信任。
調查
屍檢的結果表明,所謂的第一種藥物其實是劇毒的氰化物。總計有16萬3410日元現金和一張1萬7450日元的支票被拿走。而現場也沒有發現犯人當日分發的名片,推測是事後被犯人拿走了。根據倖存者的回憶繪製出了中年男子的肖像,那張1萬7千日元的支票在第二天於安田銀行板橋支店被成功兌換。支票的背書上地址、姓名分別寫著“板橋三の三六六一”、“後藤豐治”,調查表明這是一個不存在的地址和人名。根據安田銀行代理支店長的回憶,兌換支票的人身高約5尺3寸,肩膀圓厚,說話不帶口音。因為犯人使用了氰化物作為犯罪工具,731部隊的相關人員成為了重點懷疑對象。大規模地排查發現,在案發前曾發生過兩起類似的案件。安田銀行荏原支店:1947年10月14日下午3點左右,一名中年男子來到安田銀行荏原支店,向職員們分發了厚生技官醫學博士松井蔚的名片。然後聲稱曾有痢疾患者來過這家銀行,應占領軍要求大家服用預防藥物。然後像帝國銀行事件中那樣,讓大家依次服用兩種藥物,所不同的是職員們喝下藥後沒有出現異常狀況。調查表明,確實有松井蔚這么個人,而且的確是厚生省的醫生。
三菱銀行中井支店:1948年1月19日下午關門的時候,有一個中年男子用類似的手段聲稱要讓大家服下藥物,並分發了厚生省技官醫學博士山口二郎名片。但是因為聲稱痢疾患者來過這裡存錢而受到了店員們的質疑,於是此人只是在地上撒了點透明藥水就離開了。這一次的名片是偽造的假名片。
警察們在仙台找到了松井蔚博士,博士本人有不在場的證明。根據博士的回憶,他印製了100張名片,其中有6張還沒有發出去。搜查班結合博士的記憶對剩下的94張進行了搜尋,結果找回62張,證明24張丟失,另外8張則不知去向因而成為了重點排查對象。最終,北海道小樽的56歲彩蛋畫家平澤貞通成為了懷疑對象。他曾在一艘渡船上同松井蔚博士交換過名片,但是以錢包被盜為理由未能拿出名片。1948年8月21日,警方在小樽市逮捕了他。
爭議與審判
倖存者在觀看了平澤的相片後並未得出確定的答覆,剛遭到逮捕時他也否認自己犯過這樣的罪行。但是9月23日卻做出了招認的供詞,10月12日被起訴。12月20日東京地方裁判所判決時平澤又進行了翻供,1950年7月24日地方裁判所一審判決死刑,1955年4月7日向最高法院抗訴遭到了拒絕,5月7日被確定為死刑。在之後的歲月里,平澤不斷地進行抗訴並3次試圖自殺,但都自殺未遂。一直到1987年5月10日,平澤才在八王子醫療監獄內因病去世,此時距離死刑判決已經過去了30年。對平澤的審判存在諸多爭議,例如警官平冢八兵衛在辦案過程中使用了刑訊逼供的手段,平澤本人也患有科爾薩科夫綜合徵的後遺症,他的不在場證明是當時處於家中,因為證人都是直系親屬因而沒有效用。平澤也沒有使用氰化物的知識、經驗和獲取氰化物的途徑。有些人認為平澤的被捕只不過是為了轉移對731部隊的注意,直到他死後仍有人在爭取為其翻案。
疑點
不過,各界對這次裁判存在很多疑問,直到現在爭論還沒有停止。殺了那么多人,現場的物證卻少的可憐。而且有人舉了以下幾個疑問點:1、毒藥是從哪裡得到的?關於這個問題,警察局方面最終還是沒有得出肯定的結論。
2、犯人在安田銀行兌現支票時,八個專家對支票背面留下的簽名與平澤的筆跡作了比對,七對一,肯定的意見占了上風。這是否給了檢查官先入為主的印象?
3、平澤是一個愛說大話的人,為他辯護的律師說他身上的病毒已經進入了腦髓,他其實是一個對自己的行為言語不能負責的人。他的自白是在警察的誘導下提供的。
雖然以上的幾個疑點警察方面不能自圓其說,但他們手中有一個最有力的殺手鐧。就是平澤手上那筆來路不明的錢。沒有一個買主能夠證明買過他的畫。這招翻天印砸下來砸下來,誰也沒招了。
昭和三十九年(1963年)律師終於找到一個野村的商人肯出來作證,可法庭作出的結論是“野村只是詐欺了平澤的畫,沒有付過錢。”
直到昭和四十三年(1968年),日本最高法院作出對平澤方面提出的再審要求不予受理的決定。這件轟動一時的毒藥案件也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結束了。
松本清張在他的小說里提出真正的犯人是731部隊的漏網分子。平澤的律師說是住在千葉縣的一個醫生H,不過這都是一家之言。1964年,著名導演熊井啟更是執導了《帝銀事件——死刑囚》,對犯罪和偵查過程進行了全面的重現和質問。直至今天,這一疑案仍是一項未解之謎。而在其撲朔迷離的案情和草菅人命的審判背後,或許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補充:平澤貞道於1987年老死在了監獄裡,他到死都說自己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