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菜藝

民俗文化是一個內涵十分豐富的概念,它可以囊括人類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的勞動成果,既包含著物質的部分,也包含著非物質的部分。拿“食”這一方面來說,吃什麼,怎么吃,這裡也大有學問和講究,它們就構成了所謂的飲食文化。中國的飲食文化比較發達,歷史悠久、內容豐富、形式多樣,不同地區、不同民族往往都有體現自我特色的飲食文化。《姑蘇菜藝》以蘇州菜為觀照焦點,抓住蘇州菜的特點和烹飪藝術,展示出蘇州傳統飲食文化獨具匠心的某些方面。

原文

我不想多說蘇州菜怎么好了,因為蘇州市每天都要接待幾萬名中外遊客,來往客商,會議代表,幾萬張嘴巴同時評說蘇州菜的是非,其中不乏吃遍中外的美食家,應該多聽他們的意見。同時我也發現,全國和世界各地的人都說自己的家鄉菜好,你說吃在某處,他說吃在某地,究其原因,這吃和各人的環境、習性、經歷、文化水平等等都有關係。

人們評說,蘇州菜有三大特點:精細、新鮮、品種隨著節令的變化而改變。這三大特點是由蘇州的天、地、人決定的。蘇州人的性格溫和,辦事精細,所以他的菜也就精緻,清淡中偏甜,沒有強烈的刺激。聽說蘇州菜中有一隻綠豆芽,是把雞絲嵌在綠豆芽里,其精的程度可以和蘇州的刺繡媲美。蘇州是魚米之鄉,地處水網與湖泊之間,過去,在自家的水碼頭上可以撈魚摸蝦,不新鮮的魚蝦是無人問津的。從前,蘇州市有兩大蔬菜基地,南園和北園,這兩個菜園子都在城裡面。菜農黎明起菜,天不亮就可以挑到小菜場,挑到巷子口,那菜葉上還沾著夜來的露水。七年前,我有一位朋友千方百計地從北京調回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是為了回到蘇州來吃蘇州的青菜。這位朋友不是因蓴鱸之思而歸故里,竟然是為了吃青菜而回來的。雖然不是惟一的原因,但也可見蘇州人對新鮮食物是嗜之如命的。頭刀(或二刀)韭菜、青蠶豆、鮮筍、菜花甲魚、太湖蓴菜、馬蘭頭……四時八節都有時菜,如果有哪種時菜沒有吃上,那老太太或老先生便要嘆息,好像今年的日子過得有點不舒暢,總是缺了點什麼東西。

我們所說的蘇州菜,通常是指菜館裡的菜,賓館裡的菜,其實,一般的蘇州人並不是經常上飯店,除非是去吃喜酒,陪賓客什麼的。蘇州人的日常飲食和飯店裡的菜有同有異,另成體系,即所謂的蘇州家常菜。飯店裡的菜也是千百年間在家常菜的基礎上提高、發展而定型的。家常過日子沒有飯店裡的那種條件,也花不起那么多的錢,所以家常菜都比較簡樸,可是簡樸並不等於簡單,經濟實惠還得製作精細,精細有時並不消耗物力,消耗的是時間、智慧和耐力,這三者對蘇州人來說是並不缺乏的。

吃也是一種藝術,藝術的風格有兩大類。一種是華,一種是朴;華近乎雕琢,朴近乎自然,華朴相錯是為妙品。人們對藝術的欣賞是華久則思朴,朴久則思華,兩種風格流輪交替,互補互濟,以求得某種平衡。近華還是近仆,則因時因地因人而異。吃也是同樣的道理。比如說,炒頭刀韭菜、炒青蠶豆、薺菜肉絲豆腐、麻醬油香乾拌馬蘭頭,這些都是蘇州的家常菜,很少有人不喜歡吃的。可是日日吃家常菜的人也想到菜館裡去弄一頓,換換口味。已故的蘇州老作家周瘦鵑、范煙橋、程小青先生,算得上是蘇州的美食家,他們的家常菜也是不馬虎的。可在當年我們常常相約去松鶴樓“嘗嘗味道”。如果碰上連續幾天宴請,他們又要高喊吃不消,要回家吃青菜了。前兩年威尼斯的市長到蘇州來訪問,蘇州市的市長在得月樓設宴招待貴賓。當年得月樓的經理是特級服務技師顧應根,他估計這位市長從北京等地吃過來,什麼市面都見過了,便以蘇州的家常菜待客,精心製作,樸素而近乎自然。威尼斯的市長大為驚異,中國菜竟有如此的美味!蘇州菜中有一隻松鼠桂魚,是蘇州名菜,家庭中條件有限,做不出來。可是蘇州的家常菜中常用雪裡蕻燒桂魚湯,再加一點冬筍片和火腿片。如果我有機會在蘇州的飯店作東或陪客的話,我常常指明要一隻雪裡蕻大湯桂魚,中外賓客食之無不讚美。桂魚雪菜湯雖然不像鱸魚蓴菜那么名貴,卻也頗有田園和民間的風味。順便說一句,名貴的菜不一定都是鮮美的,只是因其有名或價錢貴而已。烹調藝術是一種藝術,藝術切忌粗製濫造,但也反對矯揉造作,熱衷於原料的高貴和形式主義。

近年來,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旅遊事業的發展,經濟交往的增多,蘇州的菜館生意興隆,日無虛席。蘇州的各色名菜都有了恢復與發展,但也碰到了問題,這問題不是蘇州所特有,而是全國性的。問題的產生也很簡單:吃的人太多。俗話說人多沒好食,特別是蘇州菜,以精細為其長,幾十桌筵席一起開,樓上樓下都坐得滿滿的,吃喜酒的人像趕集似的湧進店堂里。對不起,那烹飪就不得不採取工業化的方式了,來點兒流水作業。有一次,我陪幾位朋友上飯館,飯店的經理認識我,對我很客氣,問我有什麼要求。我說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即要求那菜一隻只地下去,一隻只地上來。經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辦不到。”

所謂一隻只地下去,就是不要把幾盆蝦仁之類的菜一起下鍋炒,炒好了每隻盆子裡分一點,使得小鍋菜成了大鍋菜。大鍋飯好吃,大鍋菜卻並不鮮美,儘管你是炒的蝦仁或鮮貝。

所謂一隻只地上來,就是要等客人們把第一隻菜吃得差不多時,再把第二菜下鍋。不要一涌而上,把盆子摞在盆子上,吃到一半便湯菜冰涼,油花結成油皮。中餐和西餐不同,中餐除掉冷盆之外,都是要趁熱吃的。飯店經理也知道這一點,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哪來那么多的人手,哪來那么大的場地?紅爐上的選單有一疊,不可能專用一隻爐灶,專用一個廚師來為一桌人服務,等著你去細細地品味。如果服務員不站在桌子旁邊等掃地,那就算是客氣的。

有些老吃客往往嘆息,說傳統的烹調技術失傳,菜的質量不如從前,這話也不盡然。有一次,蘇州的特一級廚師吳涌根的兒子結婚,他的兒子繼承父業,也是有名的廚師,父子合作了一桌菜,請幾位老朋友到他家聚聚。我的吃齡不長,清末民初的蘇州美食沒有吃過,可我有幸參加過50年代初期蘇州最盛大的宴會,當年蘇州的名廚師雲集,一頓飯吃了四個鐘頭。我覺得吳家父子的那一桌菜,比起50年代初期來毫無遜色,而且有許多創造與發展。內中有一隻拔絲點心,那絲拔得和真絲一樣,像一團雲霧籠罩在盤子上,透過紗霧可見一隻雪白的蠶蛹(小心點)臥在青花瓷盆里。吳師傅要我為此菜取個名字,我名之曰“春蠶”,蘇州是絲綢之鄉,蠶蛹也是可食的,吳家父子為這一桌菜準備了幾天,他哪裡有可能有精力每天都辦它幾十桌呢?

蘇州菜的第二個特點便是新鮮、時鮮,各大菜系的美食無不考究這一點,可是這一點也受到了採購、貯運和冷藏的威脅。冰櫃是個好東西,說是可以保鮮,這裡所謂的保鮮是保其在一定的時間內不壞,而不能保住菜蔬尤其是食用動物的鮮味。得月樓的特級廚師韓雲煥,常為我的客人炒一隻蝦仁,那些吃遍中外的美食家食之無不讚美,認為是一種特技,可是這種特技有一個先決條件,那蝦仁必須是現拆的,用的是活蝦或是沒有經過冰凍的蝦。如果沒有這種條件的話,韓師傅也只好抱歉:“對不起,今天只好馬虎點了,那蝦仁是從冰櫃里拿出來的。”看來,這吃的藝術也和其他的藝術一樣,也都存在著普及與提高的問題。飯店裡的菜本來是一種提高,吃的人太多了以後就成了一種普及,要在這種普及的基礎上再提高,那就只有在大飯店裡開小灶,由著名的廚師掛牌營業,就像大醫院裡開設主任門診,那掛號費當然也得相應地提高點。烹調是一種藝術,真正的藝術都有藝術家的個性和獨特的風格,集體創作與流水作業會阻礙藝術的發展。根據中國烹飪的特點,飯店的規模不宜太大,應開設一些有特色的小飯店。小飯店的衛生條件很好,環境不求洋化而具有民族的特點。像過去一樣,爐灶就放在店堂里,文君當爐,當眾表演,老吃客可以提了要求,鹹淡自便。那菜一隻只地下去,一隻只地上來當然就不成問題。每個人都可以拿起筷子來:“請,趁熱。”每個小飯店只要有一兩隻拿手菜,就可以做出點名聲來。當今許多有名的菜館,當初都是規模很小;當今的許多名菜,當初都是小飯館裡創造出來的。小飯館當然不能每天辦幾十桌喜酒,那就讓那些歡喜在大飯店裡辦喜酒的人去多花點兒氣派錢。問題是那些開小飯店的人又不安心了,現在有不少的人都想少花力氣多賺錢,不花力氣賺大錢。

蘇州菜有著十分悠久的傳統,任何傳統都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這些年來蘇州的菜也在變,偶爾發現有川菜和魯菜的滲透。為適應外國人的習慣,還出現了所謂的賓館菜。這些變化引起了蘇州老吃客們的爭議,有的贊成,有的反對。去年,坐落在察院場口的萃華園開張,這是一家蘇州烹飪學校開設的大飯店,是負責培養廚師和服務員的。開張之日,蘇州的美食家雲集,對蘇州菜未來的發展各抒己見。我說要保持蘇州菜的傳統特色,卻遭到一位比我更精於此道的權威的反對:“不對,要變,不能吃來吃去都是一樣的。”我想想也對,世界上哪有不變的東西。不過,我倒是希望蘇州菜在發展與變化的過程中,注意向蘇州的家常菜靠攏,向蘇州的小吃學習,從中吸收營養,加以提煉,開拓品種,這樣才能既保持蘇州菜的特色,而又不在原地踏步,更不至於變成川菜、魯菜、粵菜等等的炒雜燴。

如果我們把烹飪當作一門藝術的話,就必須了解民間藝術是藝術的源泉,有特色的藝術都離不開這個基地,何況蘇州的民間食品是那么的豐富多采,新鮮精細,許多家庭的掌勺人都有那么幾手。當然,把家常菜搬進大飯店又存在著價格問題,麻醬油香乾拌馬蘭頭,好菜,可那原料的採購、加工、切洗都很費事,卻又不能把一盤拌馬蘭頭賣它二十塊錢。如果你向主持家政的蘇州老太太獻上這盤菜,她還會生氣:“什嘛,你叫我到松鶴樓來吃馬蘭頭!”

段落結構

文章可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開門見山地指出蘇州菜的好,引領下文;第二層,介紹蘇州菜在選材、烹調上的三大特點,重點表現它的“精細”和“新鮮”;第三層,最後兩段,以文化繼承和發展的眼光關注蘇州菜的將來。其中,第二層是文章的重點,傳遞的信息較為密集,表達的內容也非常豐富,概括要點如下:

①【總寫】蘇州菜的三大特點

A、特點:精細、新鮮、品種隨著節令的變化而改變

B、形成:蘇州的天、地、人決定的(整體因素)

精細──蘇州人的性格,做事特點

新鮮──魚米之鄉的環境

變化──節令和蔬菜的生產

C、具體表現:雞絲嵌綠豆芽、蘇州人對新鮮食物嗜之如命等

② 【詳寫】蘇州菜的“精細”

A、精細特點的緣起

精細雖然主要表現為賓館、飯店裡的菜,但它起於蘇州家常菜的製作

精細需要時間、智慧和耐力,蘇州人不缺乏

B、精細的風格

華朴相錯,但主要以朴為主

精細主要是烹飪的藝術,而不是熱衷於原料的高貴和形式主義

C、精細特點的現實命運

整體:受到社會快速發展和工業文明的雙重衝擊

具體:“精細”沒有被徹底消滅,但也只能保留在較小的、傳統的範圍之內

③【略寫】蘇州菜的“新鮮”

主要是關注這一特點的現實命運

問題探究

1、蘇州菜藝是蘇州文化和蘇州人性格的集中體現。每一種飲食文化,都是一張精美而生動的“名片”,那上面既記錄著一個地區獨特的自然環境與風俗習慣,也記錄著人們的智慧、性格和人生態度。蘇州菜聞名於它精細、新鮮等特點,而這些特點終究是由蘇州的自然環境和人(天、地、人)來決定的。所以,文章在介紹、描寫蘇州菜藝的同時,尤其注意通過蘇州的菜來表現蘇州的風土和人情,表現蘇州人的性格和生活情趣。蘇州菜講究新鮮,因為蘇州是江南的魚米之鄉,河湖密布,氣候溫和濕潤,利於魚蝦繁殖和作物生長,從自家的水碼頭上也可以撈魚摸蝦,誰還要吃那些不新鮮的魚蝦呢?蘇州人偏愛的頭刀韭菜、青蠶豆、鮮筍、菜花甲魚、太湖蓴菜、馬蘭頭等,其主料都是當地的物產。也正是蘇州具有這樣良好的原始農業環境,才可能促成蘇州人捨得在吃上施展自己的智慧,在餐桌上做文章,養成他們在飲食上的情趣和心境:“四時八節都有時菜,如果有哪種時菜沒有吃上,那老太太或老先生便要嘆息,好像今年的日子過得有點不舒暢,總是缺了點什麼東西。”吃,在蘇州已經超越了簡單的填飽肚子,它不僅是蘇州人對生活的仔細品位,也是對人生的慢調細理。烹調,不是加工食物,而是在加工藝術;吃,也不是滿足單一的生理需要,而是在品位藝術,是滿足更高的精神需要。作家回憶50年代的一次宴會,廚師雲集,一頓飯吃了四個鐘頭。蘇州人願意在菜藝上花時間、智慧和耐力,所以蘇州菜三大特點之首是精細。而能做到精細,終究與蘇州人性格溫和、不急不火、辦事精細是分不開的。菜要“一隻只地下去,一隻只地上來”,能做到這樣的精細,舍蘇州人還會有誰呢?

蘇州人熱愛生活,珍惜人生,他們用心靈和智慧把菜做得玲瓏精緻、華朴相錯。但是,他們的菜精細,那是像家常菜一樣,主要講究的還是簡樸中的精細,是原料經濟而製作精緻。這與蘇州人的華、實之間拿捏得當的人生態度,是分不開的。正如作者所說,蘇州菜反對“矯揉造作”,反對“熱衷於原料的高貴和形式主義”。威尼斯的市長到了,得月樓的經理端上來的卻是家常菜。蘇州名菜“松鼠鱖魚”,一般百姓吃不起,卻可以把它改成雪裡蕻燒鱖魚湯,再加一點冬筍片和火腿片。可見,蘇州人的確在烹飪上具有非同尋常的愛心和智慧。

2、蘇州菜藝的命運。蘇州菜藝,是在原始農業文明得天獨厚的環境中形成的,是自然之恩賜與蘇州人民之智慧的珠聯璧合。但是,如同伴隨著社會前進腳步的不斷加快,蘇州人原來的溫和性格、不急不火的氣質,受到了挑戰一樣,在工業文明的猛烈攻勢下,傳統的蘇州菜藝,也受到來自各個方面的挑戰。它的命運,何去何從?“有些老吃客往往嘆息,說傳統的烹調技術失傳,菜的質量不如從前”,作者在向人們展示精美絕倫的蘇州菜藝時,也沒有忘記蘇州人的搖頭嘆息,用自己真實的體驗和銳利的目光,表達著對傳統蘇州菜藝未來命運的關注與思考。譬如,蘇州菜的精細,在於時間、耐力和個體的創造,這與現代工業社會的節奏、效率和流水生產,是格格不入的:

有一次,我陪幾個朋友上飯館,飯店的經理認識我,對我很客氣,問我有什麼要求。我說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即要求那菜一隻只地下去,一隻只地上來。經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辦不到。”

在經理無可奈何的搖頭和回答聲中,一個吃慣了蘇州菜的人會有什麼感想呢?會不會覺得有些東西正在從我們的生活中被剝離而去、漸行漸遠呢?這些東西,是一種菜藝?是一種情趣?還是一種精神?或許,都有一些吧。

不過,作者似乎並沒有沉浸在人們的嘆息聲中,他始終保持著一名“美食家”應的有愛心和清醒。文章的最後指出,蘇州菜應該積極地應對社會與時代的挑戰,主動適應變化:保持傳統特色,從蘇州家常菜、小吃等民間烹飪藝術中吸取營養。這,也許是吃了一輩子蘇州菜的作家,為“蘇州菜藝”端上來的一道菜!吃了這道菜,“蘇州菜”能不能衝出“麥當勞”的一片包圍呢?

語言品味

作家陸文夫,有美食家之譽,對江南傳統飲食文化有深厚的研究。這篇介紹蘇州菜的文章,在淋漓盡致地展示蘇州菜藝的同時,往往通過三言兩語,再現蘇州傳統飲食文化的具體情景和氣氛,表現蘇州人特有的生命韻味。例如:

小飯店的衛生條件要好,環境不求洋化而具有民族的特點。像過去一樣,爐灶就放在店堂里,當眾表演,老吃客可以提要求,鹹淡自便。那菜一隻只地下去,一隻只地上來當然就不成問題。每個人都可以拿起筷子來:“請,趁熱。”

這段話,語言平實,簡練短促,富有節奏,不僅能把讀者帶進蘇州小飯店的氣氛中,還能讓讀者在體驗中觸摸到蘇州人的溫和精細與熱愛生活的品質。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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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夫(1928年3月23日-2005年7月9日)當代作家。江蘇泰興人。從小喜愛文學。1948年畢業於蘇州中學,赴蘇北解放區。翌年隨軍渡江到蘇州,任新華社蘇州支社採訪員、《新蘇州報》記者。1955年開始發表作品。1956年發表成名作、短篇小說《小巷深處》。1957年調江蘇省文聯從事專業創作,因參加籌辦《探索者》同人刊物,被打成“反黨集團”成員,長期下放到工廠、農村勞動。粉碎“四人幫”後平反。1978年返蘇州從事專業創作。後任蘇州文聯副主席、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飲譽文壇的《獻身》、《小販世家》、《圍牆》分獲第1、3、6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美食家》獲第3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已出版小說集《榮譽》、《二遇周泰》、《小巷深處》、《特別法庭》、《小巷人物誌》、《圍牆》、《陸文夫中篇小說選》,長篇小說《人之窩》,文論集《小說門外談》等。陸文夫的小說常寫閭巷中的凡人小事,深蘊著時代和歷史的內涵,清雋秀逸,含蓄幽深,淳樸自然,展現了濃郁的姑蘇地方色彩。 2005年7月9日,因病醫治無效,在蘇州逝世,享年7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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