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我是一個陰陽先生,當然這是老家的叫法,我只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回首自己這半截黃土,我自認為是在積德行善,然而命數難為。時至今日,我不再接任何的單子。至於我整理的自身經歷,無意誤導誰,就和大多數人眼中的迷信一樣,信則有,不信則無。
作品正文
我是一個陰陽先生,當然這是老家的叫法,我只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回首自己這半截黃土,我自認為是在積德行善,然而命數難為。時至今日,我不再接任何的單子。
至於我整理的自身經歷,無意誤導誰,就和大多數人眼中的迷信一樣,信則有,不信則無。
廢話不多說,1976年冬,我出生在內蒙河北交界的山區,生日是龍年尾、蛇年頭那天,時辰是午夜零點,乾佬說,生於這個時間的人命里多災。
我十二歲那年夏天,乾佬的話應驗了。開始這個故事,就不能完全說是我的經歷,那會我還不懂事,是後來從身邊人打聽出來的。
那時候,生產隊剛解散不久,我們家有一匹棗紅馬,在那個貧窮的年代,可比現在的寶馬要珍貴。因為農具缺乏,實際上農村還沒擺脫托農業合作社的形式,少則七八家,多則十幾戶搭夥種地。
我爸是個土裡刨食的莊稼耙子,那天晌午,他套上車去塔梁溝給人犁地,我媽怕他喝多了,讓我也坐馬車跟著玩去。
到塔梁溝時候天也擦黑了,東家已經做好飯,豬肉燉粉條子盛了一大盆,桌上放著一蓋頂棒面貼餅子。
農村規矩多,婦女小孩兒不能上桌,我爸讓我跟東家媳婦在灶坑吃。可我進屋時都賊著鍋底呢,豬肉都盛桌上去了,鍋里留下的菜湯里淨是白菜,當時我就叫喚撒歡不幹了。
我爸急得是臉紅脖子粗,想把我拽房後揍一頓。可我是誰?那是長期在我爸燒火棍和笤帚疙瘩底下訓練出來的,有外人在場,我心裡明鏡似的他不敢跟我扎刺。
“這癟犢孩崽子,沒大沒小的,在家怎么教你的,幾天沒挨揍我看你又皮緊了!”
東家一看我爸抄起鞋底子了,趕緊把我拽上炕,打圓場說:“老楊大哥,你這是幹啥玩意,都自己家人,你要敢打孩子,我就不用你幫工了。”
我爸恨鐵不成鋼的拿筷子頭敲打我幾下,就不在意這些細節。我們正吃著,就聽見營子裡頭敲鑼打鼓的聲音。
我爸問外邊幹啥呢這么熱鬧。
東家倒上一盅酒,接茬說:“這不是六月十三了么,鄉上請了一個河北梆子劇團,尋思唱幾天戲還願,戲班的住宿問題各村小隊自己解決,你弟妹那不是把西屋炕都收拾出來了嗎,晚上你們爺倆就住東屋,讓你弟妹出去找宿去。”
我一聽外面場大戲,屁股跟長了痱子似的坐不住了,覷覷著眼睛攛掇我爸。
東家看我不消停,影響大人聊天,從炕席底下摸出兩塊錢,讓他媳婦抱我看戲去。我爸死活不讓我接著,撕扒了好半天,我還是拿著錢跑了,臊得我爸踩著窗台一頓罵。
我跟東家媳婦到了搭戲台的場院,塔梁溝雖然只有三四十戶人家,架不住是傾巢出動,人多的擠不動塞不動的,我三擠兩擠就鑽到最前面去了,可是過了熱乎勁兒,也就爬在東家媳婦懷裡睡著了。
當我迷迷糊糊醒來,卻經歷了離奇的一幕。
周圍一片漆黑,看不到一個人影,耳邊傳來女人歇斯里地的嚎啕大哭,哭得人抓心抓肺的難受。
我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抬頭往台子上一看,一個孤零零的女人在唱戲。
“天啊!天!天!天!你冤死好人了,滿腹的怒氣衝破天,老天爺你為何不睜睜眼……”
我還納悶,台下都沒人了,台上怎么還在唱,心裡覺得不對勁兒,仔細再一看,那個竇娥的後背心,居然有一個血乎淋拉的大窟窿!
我嚇得冷汗呼呼往外冒,“啊”的一聲就叫了出來。
這時候,竇娥徐徐轉過頭來。
那他娘的是一張怎樣的臉,臉色煞白,嘴唇血紅,鬼氣森森的衝著我咯咯的笑。
她笑得不懷好意,很冷漠,很奸很邪,笑聲猶如冰霜,可以凍結人心。
我當時就嚇出一身白毛汗,身邊又沒大人,刺溜一下就鑽到戲台子底下了,瑟瑟發抖的抓起一塊石頭防身。
“小子,你躲什麼,快來跟我唱戲啊!咯咯咯……”
女人的笑聲就迴蕩在我身邊,好像帶著一股冷氣,後背一陣陣發涼。我想趕緊跑,忽然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動了,想要大叫兩聲,喉嚨卻像被一雙手死死的掐住一般。
我急得滿頭冷汗,眼睜睜看著女人鑽進台子下,朝我身上爬來,她穿著一件紅花褂子,兩條黑亮的辮子在胸前來回晃動。
我清楚的看見女人心口有一個破洞,流淌著黑糊糊的粘稠物,她每爬一步,就抓著流出來的五臟六腑往裡面塞。
就在我嚇得快放棄的時候,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根本沒來得及多想,抓起石頭就往她腦門砸了過去。
沒想到的是,我這一石頭真起作用了,陰黑的血順著她頭皮往下淌。
女人抬起那張森白的臉看著我,讓我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做了一件錯事。
“小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罰酒,跟老娘唱戲去!”
她說著話張牙舞爪的爬過來,拽著我兩條腿拖出戲台子,還沒等我爬起來,她一屁股就坐在我肚子上,腸子都快被擠出來了。
她把紅花褂子脫下來套在我身上,還將臉上的粉抹下來,塗在我臉上,我一點勁兒都使不上來。
然後她又開始哭唱起來:“問蒼天你為什麼不把清濁辨,為什麼善與惡黑白倒顛,為什麼蒼天你不睜開眼,為什麼神鬼也順水推船,地呀,不分好歹何為地……”
那功夫,我突然感覺心底酸酸的,痴迷的跟著她傻哭,賣力的扭起大秧歌,在戲台上活蹦亂跳,整個世界漆黑的像鍋底,只有戲台上有一抹亮光。
不知道跳了多久,當我隱隱約約聽見村里傳來陣陣雞叫聲,身體已經虛脫了,爛泥一樣攤在地上,迷迷糊糊閉上眼睛。
“楊超,楊超……”
我掙扎著睜開眼皮,愕然發現我躺在東家的炕上,屋子裡站滿了人,都是塔梁溝營子熟悉的面孔,他們一臉急切的看著我。
我腦子還不太清醒,感覺應該是做了個很逼真的夢,可是全身哪都疼,又有了幾分懷疑,懵懵懂懂的看著我爸。
“爸,你臉咋的了?”我發現我爸半邊腫了老高,又青又紫。
“還咋的了,昨晚上你差點把你爸嚇死,知道不?”炕沿上站著的東家沒好氣的埋怨道。
我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看看我爸,又看看東家媳婦,還有屋裡的其他人,大家好像都很疲倦,屋子裡一片凌亂,繩子、鐵杴、門栓,扔的到處都是。
我爸提提袖子擦掉臉上的眼淚,說:“趕緊找王瘸子安置吧,今晚再折騰一宿,咱們受得了,孩子也挺不住。”
大人都走後,東家媳婦紅著眼眶坐在炕邊,抹了把眼淚,才將昨晚的事告訴我。
原來昨晚戲班最後一場戲是《竇娥冤》,演竇娥的演員剛出場,村里突然停電了。
這時,戲台上又出現了一個竇娥,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村民納悶,演員也傻了。戲班的班主把台上台下演員數了幾遍,可唯獨就多了一個竇娥。
戲班的知道事情蹊蹺,跟大夥說停電了,今晚就唱到這裡。
班主找來村里老人一打聽,原來搭戲台的場院以前是墳地。
班主見過些世面,留下兩個膽子大的演員,準備唱一出鬼戲鍾馗嫁妹,以解此事。一聽這戲名,大夥心裡都知道今天戲班子撞邪了,嚇得眾人紛紛離去。
戲班班主被分配到東家住宿,我爸他們又挪到西屋炕上,點上蠟燭喝了一頓大酒。
我爸中途去茅房的時候,聽到東屋炕上撲騰聲音,掀開門帘一瞅,頓時嚇了一大跳。
他看見我鑽到縫紉機底下去了,蜷縮著身子,雙手到處亂抓。
這孩子咋還夢遊呢?我爸貓著腰想把我抱炕上睡,可他剛一伸手,我一個大耳光就抽了過去,差點把我爸抽暈過去。
趴在地上緩了半天,我爸才坐起來,就聽見我“咯咯咯”的冷笑,他趕緊抓住我兩條腿,想把我從縫紉機底下抱出來,可他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也沒拽動我。
我爸一看他自己弄不住,一下子慌了,於是喊來西屋的東家和班主,連拖帶拽,費了好大勁兒,總算把我擱炕上了。
只不過我緊閉著眼睛,任他們掐人中、打嘴巴子,都叫不醒。
東家的酒也嚇醒了,趕緊跑到營子裡,招呼幾個年輕力壯的大小伙子來幫忙。
六七個身強體壯的莊稼漢,又是按著胳膊,又是抱著腿,我爸乾脆坐在我肚子上,總算是把我暫時制服了。
等我折騰沒勁兒時,我爸本以為沒事了,可是剛鬆開我,我忽的就從炕上坐了起來。
然後我陰陽怪氣的讓他們給我找花衣裳,還翻出面口袋往臉上抹白面,把自己打扮成女人樣,蹦上炕後,就給他們扭搭,一邊蹦躂一邊唱戲“咚咚,咚咚鏘!咚咚不弄咚咚!”
我爸一看這樣下去也不行,照我這么跳,遲早得累死,又招呼老哥幾個,一起上炕把我按住,這次連繩子都用上了,總算把我綁起來。他們稍微一放鬆,我就跟牛似的直著脖子往起拱。
我爸和東家一合計,我準是撞客了,兩人著急麻慌的套上車去請王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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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目錄
•第一章 夜半鬼唱戲
•08-15第二章 送還替身
•08-16第三章 橫死的女人
•08-16第四章 大凶之地
•08-17第五章 重喪
•08-17第六章 青龍煞
•08-18第七章 養屍棺
•08-18第八章 引真雷
•08-19第九章 引鬼問事
•08-19第十章 招魂
•08-20第十一章 拜師離家
•08-20第十二章 神秘的死人谷
•08-21第十三章 詐屍
•08-21第十四章 風水陰陽論
•08-22第十五章 破廟裡的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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