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演唱會

《夜鶯演唱會》是俄國作家安東·巴甫洛維奇·契訶夫的短篇小說,發表於1883年。

作品原文

夜鶯我們在河岸上占了一席之地。前方是一道陡峭的褐色土岸,身後則是一大片黑魈魈的小樹林。我們俯臥在綠油油的嫩草地上,用拳頭支著下巴,任兩條腿自由伸展:請吧,請隨意吧。我們把春季大衣也脫了,而且不必付二十戈比的保管費,因為在我們附近,謝天謝地,並沒有劇場招待員。樹林、天空和一望無際的田野,全都沐浴在月色之中;而在遠方,有一盞紅色的燈火忽明忽暗,發出微弱的閃光。空氣寧靜,潔淨,芳香……一切都有利於歌唱家的演出。只消它,夜鶯,不濫用我們的耐性,趕快出場才好。但它久久沒有動靜……在期待中我們根據節目單只好先聽別的演唱者的歌聲。

晚會由布穀鳥的獨唱開始。它在樹林深處懶洋洋地“咕咕”叫起來,叫了十來聲,便停住不響了。就在這時,兩隻紅腳隼發出刺耳的尖叫從我們頭頂上空掠過。隨後鼎鼎有名的低音歌手黃鸝,嚴肅認真地開始一展歌喉。我們聽著它的歌唱,感到心曠神怡,我們真願意一直聽下去,若不是一群白嘴鴉飛回樹林宿夜……遠處出現一片烏雲,烏雲朝我們這邊移動,隨著一片“啞啞”叫聲落到了樹林上。這黑壓壓一群烏鴉很久都沒有消停下來。

正當白嘴鴉喧鬧不休的時候,住在蘆葦叢中公房裡的無數青蛙此起彼伏,“蟈蟈”地鼓譟起來。整整半個小時,這廣闊的音樂會場充滿了各種各樣又匯成一片的聲音。不知什麼地方,一隻昏睡的鶇鳥開始叫起來,為它伴唱的是林間山雞和葦鶯。隨後便是幕間休息,四周一片寂靜。偶爾有一隻歇在觀眾席旁草叢裡的蛐蛐“瞿瞿”地唱起來,打破了四周的沉寂。在幕間休息的時候,我們的耐性達到了極限:我們已經開始抱怨這位演唱家。直到夜幕降落大地,月亮爬到樹林上空的天穹,這才輪到主角出場了。夜鶯歇在一棵幼小的械樹上,朴棱一聲飛進一叢黑刺李中,尾巴轉動一陣,便站住不動了。它身著灰色羽衣……一般來說,它漠視聽眾,即使面對觀眾也總是一身灰麻雀的粗俗打扮。(可恥啊,年輕的歌手!不是觀眾為你存在,而是你為觀眾存在!)約摸有三分鐘,夜鶯一直默不作聲,一動不動……可是你聽,樹梢開始籟籟作響,微風輕拂,蛐蛐叫得更歡,在這支樂隊的伴奏下,我們的演唱家才初試歌喉,發出了第一聲顫音。它開始歌唱。我不打算來描寫它的歌聲,我只想說,當這位演唱家輕啟鶯喙,婉囀啼鳴,讓整個樹林響徹著它那清脆甜美的歌聲時,連那支伴奏樂隊也興奮得忘了演奏,都屏息靜聽了。夜鶯的歌聲中透著力量和柔情。不過,我無意爭奪詩人的麵包,還是由他們去描繪吧。夜鶯唱著,而周圍籠罩著一片專注的靜默。只有一次,樹林生氣地咆哮起來,風也發出噓聲,因為這時一隻貓頭鷹摹地引吭裊叫,竟想壓倒我們的演唱家……當天空泛白、群墾消隱、夜鶯的歌聲變得更為輕柔的時候,在這片樹林的邊緣出現了公爵地主家的廚子。他貓腰拱背,左手壓著帽子,悄悄地潛行。他的右手拿著一隻柳條筐。他的身影在樹叢中時隱時現,不久就消失在密林里,夜鶯又唱了一會兒,突然一聲不響了。這時我們正打算離去。

“瞧這小壞蛋!”我們聽見有人這樣說,很快就看到了廚子。公爵家的廚子朝我們走來,快活得眉開眼笑,讓我們看他的拳頭。在他的拳頭裡露出他剛剛捉來的夜鶯的小腦袋和尾巴……可憐的演唱家!上帝保佑,但願誰都別遇上這樣的厄運。

“您為什麼要捉它?”我們問他。

“放進鳥籠里呀!”

長腳秧雞一聲哀怨的啼叫迎來了黎明,失去了歌手的樹林開始喧譁起來。廚子把玫瑰的情人①塞進柳條筐里,高高興興地跑回村子。我們也各自回家了。一八八三年五月二十一日

作者簡介

契訶夫(1860—1904),俄國作家,1860年1月29日生於羅斯托夫省塔甘羅格市。1879年進入莫斯科醫科大學醫學系,1884年畢業後在茲威尼哥羅德等地行醫,廣泛接觸平民和了解生活,這對他的文學創作有良好影響。
他的主要作品有:《勝利者》(1883)、《變色龍》(1884)、《草原》(1888)、《沒意思的故事》(1889)、《庫頁島》(1893-1894)、《在流放中》(1892)、《第三病室》(1892)。後來,他由開始創作戲劇,如《結婚》(1890)、《蠢貨》(1888)、《求婚》(1888-1889)、《一個不由自主的悲劇角色》(1889-1890)、《伊凡諾夫》(1887-1889)、《櫻桃園》(1903-1904)等等。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