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富光

夏富光(1914—2005),廣西北流附城人,歷任連長、參謀、教導總隊長。

夏富光(1914—2005)廣西北流附城人,其先為夏元瑞(即俗稱之夏老五)。元瑞為清乾嘉間北流聞人,縣誌有傳。富光少年投筆從戎,歷任連長、參謀、教導總隊長,極得新桂系將領夏威器重,選送重慶中央陸軍大學深造。參加抗日戰爭幾個重大戰役,有汗馬之功。抗戰勝利,率部赴湛江受降後,時已升任團長,奉調山東參加內戰,在山東萊蕪戰役中敗績。後調任第三兵團參謀處長仍兼作戰科長(司令長官為張淦),擢升少將副參謀長。奉調河南與王維兵團會師作戰,為華中剿總司令長官白崇禧賞識。1949年,國民黨軍隊大潰退,桂系主力第三兵團於桂南全軍覆沒,張淦被俘。夏富光逃回北流,後去香港,幾經艱苦奮鬥,終於成為企業家。改革開放後,在香港、珠江三角洲一帶、桂林辦了幾間織帶廠。80年代後期,北流市有關部門邀其回鄉,落實房產政策,受到家鄉新朋舊雨的歡迎,並遊覽勾漏洞。還鄉期間,因酬酢頻繁,冠心病猝發,由北流市醫院診治而痊癒返港。2005年4月病逝於廣東東莞。
夏富光出身於書香世家,其先祖有同胞三舉人者。幼承父訓,學有所得,後在軍中官階漸升,其父子廉作詩戒曰:“汝雖習武略有所成,須知純武不足,古尊儒將,定有至理。”富光在長期軍旅生涯中,撰《戎余詩草》,已散失。居港期間,將記憶所及,加以確記;又匯集若干新作,集成《紀事詩稿》,手自筆錄付印,自謂為詩“絕不誇張虛構,力求真實”。考之全書,謂為信然。
《紀事詩稿》最大的持點就是存史:是作者個人的奮鬥史膠合著半個世紀的戰爭史。
夏富光早年投筆從戎,到參加抗日戰爭,在桂柳保衛戰和崑崙關會戰中,馳騁沙場,是一個鐵骨熱血的中華漢子。抗戰勝利後,奉命率部與共軍作戰,一敗於萊蕪,再敗於桂南,萬劫不復,其本人亦幾至滅頂。在桂柳保衛戰中,他作為16集團軍總部作戰科長,運籌帷幄,“衡桂展開會戰中,謹隨上將待彎弓。指揮策劃知強弱,未敢奢夸可立功”。(《北上桂林策劃作戰》)而抗戰勝利後,內戰前線的萊蕪戰役中,他所在的國民黨桂軍46軍(時夏已任團長)卻一敗塗地。“一入共區如鬼域,無柴無米無人煙。頹垣敗瓦無居所,枯草荒郊盡廢田。每遇衰翁殘疾婦,原皆潛敵探情員。盲人瞎馬如何闖,知彼無方嘆問天。”“戰略包圍原巧思,敵牽主力進無期。孤軍獨闖虎狼穴,外線用兵最險時。往返兩程空跑累,幾番亂令嘆無知。可憐覆沒嗟何及,責任分明又屬誰?”“學韜學炮總雲煙,解甲營中已半年。身體未曾遭虐待,精神時刻苦熬煎。電文順逆無真假,家信難傳枉掛牽。馬列經書曾閱讀,未明奧妙卻依然。”(《山東萊蕪戰敗•三首》)這幾首詩充分反映了國軍被共軍的戰略戰術拖得疲於奔命,覆沒了還不知道是怎么敗北的。這就預示了這場內戰的結局將鹿死誰手。果不其然,1949年,白崇禧的主力第三兵團(夏富光任參謀長)被窮追不捨,徹底潰敗於博白,司令官張淦被俘,夏富光機警逃脫。“博白城頭鼓角寒,救兵未到更形單。覃師歸建真余恨,半世英名頃刻完。”“*槍已舉擬忠職,可惡隨同力撥開。失節成仁差半秒,敵兵已撲面前來。”(*:手)(《張淦被俘》•二首)與張淦被俘的同時,夏富光“即與二衛士向東南突圍(於亂槍中,一衛士受傷不能走動)。深夜約二時,到達離城約十餘里的一家小農舍,旋以手錶換得便衣一套,另以一金指環給衛士,各自逃生)。夏富光逃回北流後,匿於西埌友人家,軍事部門來附城夏屋查找,他的母親雖知其下落,卻絕不透露,有詩記其事云:“刀架頭顱強逼供,慈親伸頸答從容。我兒自是隨軍去,爾輩陣前知吉凶。彈下果真成厲鬼,屍還馬革有遺蹤。威加老婦難訊息,何不搜尋百千重。”夏富光35歲結束軍人生活,有《記前半生》詩作了小結:“赤腳彎腰學種田,從軍少壯抗倭煙。血流創臂崑崙役,深讀兵書重慶專。策劃桂林防守憾,領軍虎口肅貪員。萊蕪敗陣高層誤,博白失機莫怨天。”
詩稿中不時記載了一些軼事趣事鮮為人知者,也有一定的史料價值。內戰時,白崇禧召集華中數省的軍政大員到漢口開大型軍事會議,規定報告人最多只準講30分鐘。但三兵團副參謀長夏富光卻得到白崇禧特許,逾時間25分鐘,可見白崇禧對他的賞識。“報告限人半句鍾,按鈴專責響叮咚。幾番示意頻搖手,任我盡情說戰沖。”(《武漢軍政大會報•三》)又如違抗蔣介石命令,故意網開一面不殺張軫,“元戎奉電扣張軫,偵曉信陽叛變情。武漢約談不忍押,網開一面任逃生。”(《放生張軫》)再如張淦篤信《易經》,行軍打仗均依易理行事,退兵過北流時以羅盤測夏家宅門,稱方位很好,一定經明師策劃,“四十餘年經驗來,高深易理免疑猜。書能世代傳今古,切實奉行不受災。”(《車中密談•二》)從長沙敗退時,陳明仁待白崇禧飛離後才宣布起義,“諸葛機場日影斜,一排衛士撤長沙。將軍投敵猶存義,送別元戎飛返衙。”(《明仁放走諸葛》)因白崇禧對陳明仁有再起用之恩,對陳明仁放走白崇禧之舉,夏富光贊為有良心。
1949年底,夏富光隻身輾轉來到香港後,生活困頓,先後做過小攤販、國小教師。後與歐陽女士結婚,婚後開小織帶廠,“幾人工廠費張羅,合力夫妻巧弄梭。初織簡單繩帶易,後起花款百般多。”九0年應邀回鄉落實房產政策,“三五離家七五回,依稀尚識舊樓台。慈親早逝墳前淚,故宅歸還戶重開。滿座熱情人奮發,當年暮氣事堪哀。此行本是艱難決,幸獲新知舊雨陪。(《九0秋首次回家感》)“還鄉喜得大團圓,酬酢每多燥熱筵。顫震遠超標準搏,冠心瞬逼死亡邊。中西靈藥分頭試,男女名醫把命延。護理回程車慢駛,直航又搭港梧船。”(《病危北流》)夏富光此次回鄉,還遊覽了勾漏洞風景區。得了急病,承北流人民醫院全力搶救,終於脫險,使他感慨殊深。
北流附城夏家,素稱書香門第,世代綿延薰陶,故夏富光堪稱儒將。對人對事,亦剛亦柔,奮鬥成就了他的傳奇人生。其人生軌跡上,命途風景中,頗多可圈可點之處。他還是個性情中人,每有幽默令人莞爾;其夫妻恩愛,兒女情長,亦有足以感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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