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至2013年1月,經國家文物局批准,陝西省考古研究院聯合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與周原博物館組成考古隊,在姚家墓地及其周鄰區域開展了大規模的考古鑽探、調查與發掘。
鑽探確定了姚家墓地的範圍,共鑽探發現西周時期墓葬和車馬坑132座,其中包括2座帶一條墓道的大墓。該墓地是一處單純的墓地,可分為南北兩區。北區墓葬均為南北向,墓葬規模較大,南區墓葬絕大多數為東西向,均為小型墓葬。姚家墓地是周原遺址目前唯一一處墓地範圍和墓葬數量均清楚的墓地。特別要強調的是,以往在周原遺址僅發現1座帶墓道的西周大墓,而此次姚家墓地2座帶墓道大墓的發現,可有助於更深入地研究周原遺址各墓地的等級與性質。東西向墓葬與南北向墓葬,分兩區共處一個墓地的現象,未見於以往周原地區西周時期墓地中。此特點與豐鎬、洛陽、琉璃河及天馬——曲村墓地等都邑聚落墓地相類,而有別於周公廟、孔頭溝等高級貴族采邑聚落墓地。就平面分布而言,南北兩區差異明顯,南區成排成列整齊分布,北區則相對鬆散無序。
在鑽探的基礎上,考古隊發掘了2座帶墓道大墓、44座無墓道中小型墓葬及北區1座馬坑。發掘中小型墓葬雖均遭嚴重盜擾,但仍劫餘出土了大量的青銅器、玉石器、骨蚌器、原始瓷器和陶器等,其中青銅器以車馬器與兵器為主,均出自北區墓葬。值得提出的是,在一些中型墓中出土了不少精美的玉器與原始瓷器,如M23中的龍鳳紋玉牌、M18中的玉鸚鵡與圓雕玉伏獸,堪稱玉器中的精品;M30齣土的原始瓷簋、觶、尊,尤其是前兩器類在周原地區乃至全國尚屬首次發現,為探討北方原始瓷器產地這一長期聚訟不決的難題提供了新的數據。另外,在M19中還出土1件陽燧,是迄今周原出土的第二面陽燧。
就墓葬特徵而言,本次墓葬基本相同於周原以往發掘墓葬,但個別墓葬隨葬陶甗特徵系周原地區首見。墓地兩區墓葬起始年代不晚於西周中期偏早階段,延續使用至西周晚期。但兩區相比,北區墓葬均無腰坑、無殉牲,隨葬兵器有毀兵現象,一些墓隨葬陶器僅見鬲、罐,均乃周系文化墓葬特點;而發掘23座墓中7座有腰坑,個別有殉牲,均無兵器隨葬,多隨葬多件陶器,且具有偶數同形現象,乃商系墓葬特點。由此兩區墓葬族屬或有差別,至於二者是何關係尚需進一步的深入研究。
本次發掘最關鍵的是,北區2座帶墓道大墓的發掘。兩墓均形制特殊,M7墓室四角各有一條窄而短的斜道,與北京琉璃河遺址M1193四角“墓道”形制相類。M8墓道整體呈弧形彎曲,此形制墓道以往僅在殷墟西區與應國墓地發現過兩座。如此形制差異甚大的帶墓道大墓共屬同一墓區的現象,在以往全國西周墓地中尚未見到。兩墓均南北向,墓室在北,墓道在南,墓道與墓室等寬,墓底無腰坑,亦未見殉牲;但規模差異較大,M7口長約6.46、寬3.86米,墓室面積近25平方米,墓道口長約25米,而M8墓口長4.8、北寬3.6米,墓室面積僅約18平方米,墓道口部曲線長16.9米。需要強調的是,M7墓深11.2米,斜坡墓道底部直通墓室槨頂,而M8墓深13.6米,墓道底部與墓室交接處距墓口7.5米,位於墓壁中腰。就葬具而言,兩墓均具一棺一槨,但M7棺槨北邊有一東西橫置的頭箱。兩墓均盜擾嚴重,多數隨葬品已脫離原位出土於盜洞之中,僅有葬車車輪及所附銅構件與少量隨葬品保留在原位。所見隨葬品有銅車馬器、兵器、玉石器、原始瓷器、陶器、蚌器、骨角器、海貝、卜甲等,另M7還出土有一小片金箔。
根據出土陶器、車馬器及墓葬形制特點判斷,M7年代為中期偏晚階段,M8年代略早,或為西周中期偏早階段。兩墓均有兵器隨葬,M7出土1件石琮,據此根據以往研究判斷,墓主均為男性。至於墓主人的等級與族屬,由於未出土文字數據,尚難以明斷,但兩墓均為帶墓道大墓,說明墓主人等級不低於諸侯國國君、王室重臣或高等級采邑主。其隨葬的車輛數量遠少於井叔墓地M157,說明該墓墓主人身份等級或略低於後者。從整個姚家墓地及大墓所屬墓區看,兩座大墓是此墓地的最高統治者,若按以往西周時期墓葬埋葬制度是聚族而葬,因此其所屬北區中小型墓主族屬當與大墓族屬相同,而有別於南區小墓。北區中型墓葬特點已如前文分析具有更多的周系文化特徵,因此,我們傾向於認為其族屬為周系民族。
為尋找與姚家墓地對應的居址遺存,進而深入認識聚落形態,考古隊對周原遺址東部邊緣區域進行了詳細調查,調查面積約8平方公里。調查結果初步揭示了該區域西周遺存的形成過程,首次確定了周原遺址西周早期的東部邊界,進一步明確了周原遺址西周時期聚落的東部邊界。本次調查特別重視對“空白斷坎”和“空白區域”的調查與記錄,另外還注重了調查區域微地貌的記錄與形成原因的調查判斷,並藉此初步劃分了調查區域的功能區。發現周原遺址東部邊緣區域的聚落形態屬“居葬分離”模式,不同於周原遺址西周聚落中心區域“居葬一處”的聚落特徵。
在調查的基礎上,考古隊對許家北與姚家西兩個地點鑽探了約15萬平方米。許家北的小範圍鑽探,發現了兩條壕溝和7座墓葬,以及一些灰坑,初步確認了該區域的居址性質。姚家西的大規模鑽探,發現了大量居址遺存以及少量墓葬,不僅確認了該居址區的範圍,還對居址內涵有了初步了解。兩地點之間的“條帶式鑽探”,使考古工作者了解了兩地點間的空白區域,確認了兩區域居址遺存應分屬兩個不同的功能區。
為進一步了解兩地點遺存特徵,兩處共試掘居址遺存約108平方米。在姚西居址區發現了一處製作(鹿)角鏃的作坊,不僅基本搞清了角鏃製作的工序與工藝,還初步認為以往周原遺址發現的所謂“骨鏃”,應多為“角鏃”。這是西周文化中首次發現的角鏃作坊。該作坊內還發現了製作骨牌飾的相關遺物,表明該作坊還應生產其他骨器。另外,在姚西居址區的個別灰坑中,還發現了3塊陶范、少量銅渣,以及2件制銅工具“螺絲釘狀陶管”,表明該居址區或其附近還應有鑄銅作坊。這些遺存的發現將有助於周原聚落手工業的深入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