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
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復回!
-------李白
傳說
相傳,黃河流至鄄城西南四十里處,於岸南天然造化一湖:夏,煙波浩渺,雲蒸霞蔚,楊柳環繞,魚躍鳥唱。冬,冰亮如鏡,天光造影,儼然海市,車水馬龍。魚蝦盛產四季,湖水潤田千頃。真乃天賜寶盆,惠及黎民蒼生。
有耕讀之家書生,結廬湖畔,種瓜讀書,甚愛秀水,悉心養護,漸超凡脫俗、不思功名。眾人不解,問其緣故,書生笑而不答。
皓月當空之夜,清風徐徐之時。書生獨坐草廬,一盞孤燈,半床詩書,聆流水彈琴、賞湖波反照。及午夜,暗香輕飄,玉簫聲動,仙樂悠揚,波起紫虹,寶馬香車流光,樓閣亭台溢彩,祥光普照似晝,湖面遊人如織,紅男綠女,才子佳人,或歌或舞,或談或飲,應有盡有……至黎明方散。夜夜如此,花樣翻新、豐富多彩、不可言盡。書生獨賞奇觀,盡享天地之神韻,終不與人語。
忽一夜,書生觀至歌舞高潮之時,情不自禁,如痴如醉,擊節相和。歌舞停歇,有白衣使者相請,言主人召見。望遠處,高樓大殿上懸“黃河龍宮”金匾;寬敞陽台,迎風招展者,黃羅傘也。書生慨然應允,隨使者從容登九十九級潔白石階,步入陽台。黃羅傘下端坐一銀須老者,金冠黃袍,鶴髮童顏,手托青玉,神采奕奕。兩傍站立者,東側玉帶紫袍文臣,西邊銀盔鐵甲武將,注視來者。書生從容施禮,老者起立讓坐。書生問:“宣儒生,有何見教?”。老者曰:“寡人乃黃河龍宮主人也。仰君多年看護家園,得保完好。感君大德,謹邀相謝。”書生云:“天人合一,至聖大道。看護聖水,只盡薄力,何言功德?”,眾逾敬。老者先問天道運行,四時雨雪;再詢吏治人理,民生疾苦。書生安坐,如實相稟。復論及天文地理、諸子百家、三教九流。書生縱橫答對,妙語連珠,揮灑自如,盡顯君子氣。老者大喜,言重起樂舞,以謝貴客!仙曲奏響,舞風起,紫潮湧。七彩女子長隊,紅衣仙女領舞,竟呈彩虹輕飄。書生端坐,靜觀燦爛,不見驚異之態。忽香氣盈盈,紅衣仙女相邀共舞,極盡誠意。書生謝曰:“凡間儒生,未諳仙界樂舞。只願聆觀,恕不相陪。”紅衣仙女笑退,隱於舞潮。樂畢,書生辭謝。老者有眷戀之色,問書生:“可否受託其事,留居龍宮?”。書生答:“高堂年邁,薄田待耕,無人照應,實難從命。”復問書生志向。書生答:“勤奮至誠,順天應命。達則兼濟天下,心繫君國;窮則獨善其身,志在聖賢”。又復問,當即何求。書生拜謝:“但求風調雨順,黎民得福。”有侍者敬獻金銀寶物,書生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勞而獲,無功受祿,不敢取也。”俱不受,長揖下殿,翩翩君子之風。回歸草廬,擁書安臥。有詩讚曰:
天地存玄機,田野隱龍宮。
凡塵有神奇,貴在不言中。
有俗人,常擾書生,探窺心事。書生以敷衍之詞對之。俗人逾疑,言欲草廬同居,書生婉拒之。
一日中午,陽光正烈,四野寂靜,湖水不驚。俗人悄來草廬索瓜,得瓜復纏擾攀談。書生屢逐不去。無奈,書生看書,俗人吃瓜,望湖面如鏡。忽一時,湖心游出一裸體黑大漢,上得岸來,抬右手,搭眼罩,四方張望。少頃,黑大漢復入湖,終不見。俗人驚異,急扯書生,欲驚呼。書生急止之,依舊看書。俗人正疑慮間,忽見,湖中躍出兩輛華車,端乘男女老幼,皆著錦衣,馬鈴叮噹,清脆悅耳,儼然豪門出行,直奔大道而走。俗人爭脫書生阻攔,尾隨華車。書生無奈,只得緊跟俗人,叮囑:此乃天機,不可泄露,並許以美酒佳肴,以緘其口。俗人始應諾。
華車入臨濮集市戲院,正值午後大劇開場。華車兩輛首尾相靠,權當座席。僕人買辦粗茶、素食。眾人進餐、飲茶、觀劇,談笑風生。銀須老者、紅衣女子俱在其中。俗人呆看異客,驚嘆嗟呀。書生如履薄冰,忐忑不安。劇將落幕,人流初動。書生強扯俗人衣襟,欲使遠離鬧市,以防節外生枝。俗人難耐心中好奇,再無忍耐之心,指定兩輛華車,驚呼:“此乃水怪!莫使走也!”,書生急捂其口,但亦晚矣。一時人涌如潮,爭相圍觀,評頭論足,指指點點。華車男女皆以袖遮面,露驚懼、羞慚之色。老者冷靜站起,舉水碗,對晴空,奮力揚灑。霎時,烏雲密布,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雨似傾盆。眾人大亂,爭相逃避。但見兩輛華車,從容起行,漸行漸遠、漸飛漸高,消失在雨霧……
少頃,雨過天晴。劇院徒餘一片狼藉。書生回歸瓜園,不見草廬,唯有詩書散落滿地,嗟悔無及……
翌日,艷陽高照。湖心浮出黑色鯰魚一條,足有丈余,腹皮朝天,頸現刀痕,染一片赤紅,已死。鄉人驚詫,不敢撈之。有人言,黑色鯰魚,即當日黑大漢,因探察失職,至龍府蒙羞,罪領斬刑。
俗人淋雨浸寒,驚氣攻心,失魂落魄,數日亦亡。
此後,湖水漸渾,不照人影,清波不起,全無靈秀。若干年,水面漸縮,成一潭坑,俗稱“臨濮潭坑”。再若干年,潭坑枯竭,化為沙灘。
昔時聖水,昨日靈光,天賜祥瑞,不復返矣。後人惜之!嘆之! 有詩云:
黃河流鄄城,綠野放湖光。
碧波透靈氣,紫霞映瑞祥。
龍吟細雨飄,鳳舞群鳥唱。
一言廢寶盆,數代遺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