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阿市公主在大陸新武俠領軍人物鳳歌筆下亦出現過一回,便是在鳳歌力作《滄海》之中。 鳳歌筆下的阿市與陸漸展開了一段青澀而清純美好的初戀。儘管篇幅不多,儘管回歸中土之後的陸漸再沒踏上過東瀛的土地,但他的心底,永遠會記著少年時這段純真美好的情誼,記著天真爛漫的小公主阿市。
簡評
可曾記得那錢塘江邊的飛蛾撲火?可曾記得天山腳下那一抹絕望的綠影?為何沒人憶起,那和服袍袖紛飛的美麗,飛一般的愛戀散入晴空隨風而逝?
阿市,是逝去的美麗。
一個美麗絕倫的可愛女孩兒,帶著點青澀的小女兒心思,含羞帶怯地走入滄海的故事。她頰邊漾起的嫣然淺笑,撥動了人的心弦。
前有刁蠻任性、聰慧狡黠的摯愛姚晴,後來恬淡清冷、丹青卓絕的知交寧凝,似乎大家都忘記了,曾幾何時,清靜的佛堂頂上,有個可愛如洋娃娃的小公主的傾心相許。
一個悲傷的聲音,營巢於歲月的廢墟里,它在夜間向虛空嘆道:“我愛你。”你在哪裡呢?
滄海中阿市出場篇章
出場
【 陸漸應了,正要關門,忽聽如練大雨中傳來腳步之聲,兩道人影如風奔來,須臾便到眼前。
那兩人均打著描花的紙傘,當頭的是一位青年男子,細長眉毛,丹鳳眼飄逸有神,體格挺峭,著一身尋常短衣,褲腳高挽,腰間掛著青瓷水壺,還掖了一塊白布手帕。他身後的少年約摸十三四歲,個子瘦小,俊俏白皙,雙頰至頸光潔如瓷,衣著卻很拘謹,褲腳濺濕也不挽起。
陸漸微感遲疑,放入二人,後面那名矮小少年,入門時瞥他一眼,抿嘴微笑,陸漸也報之一笑,那少年忽地雙頰緋紅,低下頭去。
寧不空微笑道:“令妹也來了么?”那矮小少年大驚失色,繼而雙頰泛紅,艷若明霞,織田信長也訝道:“先生就算聽出她是女子,又何以斷定是我妹子,而不是我的妻妾?”
寧不空道:“貴國女子素來拘謹,舉動若合符節,若是妻妾,隨足下外出,戰戰兢兢,猶恐觸犯你織田國主,豈敢胡亂插嘴?唯有國主至親至寵之人,方敢如此放肆,久聞國主有一妹子,名叫阿市,幼得國主嬌慣,料來便是這位了。】
重逢
【怔忡間,忽見兩個女子分花拂柳,鑽將出來,一個年紀稍大,侍女打扮,微微發胖,圓圓的臉上雙目細長;另一人年紀甚輕,寬大華麗的和服也掩不住苗條體態,雪白雙頰淚痕未乾,眉眼卻是出奇的俊俏,不止倭人中絕無僅有,便是放之華夏,也是出色的美人。
那美貌少女卻目不轉睛地瞧著他,忽地笑道:“信子,你別罵了,我認識他。”她見陸漸迷惘,便笑道,“你是‘不空算館’那個呆呆的小夥計,對不對?”
陸漸聽她一說,恍然大悟:“你,你是那個什麼,什麼……”一時卻想不起名字。那少女大為不悅,說道:“我叫阿市,你不記得了?”陸漸笑道:“對了,阿市,好久不見,你長這么大了。”
阿市卻莞爾道:“你也長高了,比哥哥還高呢。”陸漸雖高大許多,卻不自知,聽阿市一說,不覺微感疑惑,低頭自顧。】
跳麻
【一時間,陸漸望著碧空流雲,不覺痴了。忽聽咯咯笑聲,有人道:“小氣鬼,丟了貓兒,還在傷心嗎?”陸漸回頭瞧去,只見阿市和服色白如雪,雙袖和兩膝處點綴了幾點粉紅櫻花,懷中的北落師門與白衣混同一色,若非碧藍雙瞳,幾乎難分彼此。
“這樣吧,”阿市笑道,“貓兒還是算你的,我幫你養著,要是將來它不喜歡我了,我便還給你。”陸漸搖頭道:“貓兒原本就不是我的,它另有主人的。”阿市想到寧不空的話,忍不住問道:“那個主人也是女子么?”
陸漸點點頭,阿市道:“她生得美不美?”陸漸道:“很美。”阿市小嘴一撇,輕哼道:“難怪你這么傷心,是不是怕丟了貓兒,就沒法去討好那個大美人兒呢。”
陸漸一怔,失笑道:“她很美,你也很美啊。”他將阿市與仙碧相比,本無他意。阿市卻俏臉微紅,低頭輕撫懷中貓兒,嘆道:“美又怎樣,又沒人為我傷心。”
陸漸不解她小女兒的心思,想了想,問道:“你一個人來外宅,家裡人就不擔心嗎?”阿市搖頭道:“我爸爸媽媽都去世了,兄長里就大哥和我最好,這次大哥去京都,那些侍女們整天圍著我,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做,悶死人了。”她偷瞧陸漸一眼,笑道,“小夥計,你叫什麼名字?”
陸漸說了,阿市怪道:“你的名字好怪。”陸漸道:“我是唐人,自然用唐人的名字。”阿市歡喜道:“我見過雪谷先生的山水畫,畫的就是大唐的山水,那是很好很好的。”
陸漸撓頭道:“我在海邊長大,天天瞧著的都是海,山水什麼的,卻沒見過。”
阿市露出失望之色,歪著頭想了想,笑道:“陸漸,你陪我‘跳麻’玩兒!”
“跳麻?”陸漸奇道,“怎么玩兒?”阿市嫣然一笑,忽地拉住他手,一陣小跑。陸漸從沒與女子牽過手,雖與姚晴練劍多日,也未有過肌膚之親,但覺阿市小手滑膩溫軟,心頭不禁怦怦亂跳,到得一堵牆前,腦子裡才有知覺,卻見牆邊一樹櫻花,枝幹扶疏,斜出牆外。
阿市將北落師門背在身後,脫去木屐,系在腰間,露出一雙白生生的嫩足,然後雙手摟樹,矯若狸貓,爬到大樹分岔處,向陸漸招手道:“快來。”說罷縱身一跳,消失在牆外。陸漸大驚,忙爬上樹,舉目望去,卻見牆外乃是一片麻田,麻苗初露,長勢喜人。忽見阿市在田中招手道:“快下來呀。”
陸漸見這圍牆頗高,但阿市尚能躍下,自己堂堂男子,也不能輸給她,當下縱身躍下,來到田間。
“這些麻苗快一尺高了,”阿市道,“我每天都來跳,麻苗長得很快,一尺、兩尺、三尺,不斷長高,最後能長到一人高,若是懈怠,就跳不過去,人就輸給了麻。”
說罷她脫下和服,露出貼身衣褲,褲腳僅僅及膝,露出一段雪白光潤的小腿。阿市吸一口氣,從第一株麻苗上越過,腳才落地,又是一縱,從第二株麻苗尖上掠過,如此跳完一行麻苗,又跳下一行,初時尚能身輕若燕,但隨體力漸衰,雙足不斷碰著苗尖。
“跳不過啦。”阿市呼呼喘氣,晶瑩汗珠順額而下,衣衫濡濕剔透,益顯出曼妙身段,陸漸瞧得面紅心跳,忙轉過頭去。
“一個人跳也沒意思。”阿市笑道,“以前都是大哥陪我跳,今天你來陪我跳吧。可不要輸給麻喔。”陸漸不敢正眼瞧她,嗯了一聲,放下木劍,學著阿市的法子,跳過諸麻,這一跳,才知其中的難處,初時幾株尚稱容易,但越跳越累,跳到後面,便是半尺高的麻,也跳不過了。阿市能跳四行麻,陸漸卻兩行也跳不過,當真無地自容,只覺無論如何,不能輸給體態嬌小的阿市,於是鼓足精神,全力以赴。
一日跳罷,陸漸回到房中,雙腿酸痛,伸屈艱難,是夜不敢再行他事,蒙頭就睡。不料次日醒來,雙腿酸痛竟然消失無蹤。陸漸大喜。到得午後,阿市又來相邀,誰知不過一夜,陸漸強了許多,連跳兩行,方才乏力。
阿市奇道:“你腿不痛么?我第一次跳麻,雙腿可痛得厲害,十幾天也沒下床。”陸漸撓頭道:“也不知怎的,我昨晚痛得厲害,今早卻全好了。”阿市凝眉思索,卻猜不透其中奧妙,眼見那麻一日日長高,陸漸也越跳越高,越跳越快,麻苗長成五尺高的麻桿兒時,阿市早已無法躍過,陸漸卻能輕輕一縱,躍過兩株麻桿兒,身法飄忽,翩若驚鴻。阿市瞧得出神,待陸漸跳罷,問他緣由,陸漸卻又張口結舌,說不上來。
“那就是天生的了。”阿市不禁感嘆,“大哥常說,天生的本領,不是學得了的。”
這一日,陸漸將麻田中的麻桿盡都跳罷,意猶未足,見阿市含笑袖手,立在一旁,不由怪道:“阿市公主,你怎么不跳啦?”
阿市白他一眼,嗔道:“大白痴,我又跳不過去。”陸漸笑道:“那我明天再來。”阿市搖頭道:“明天不用來了,麻長到這么高,不會再長了。”
陸漸道:“這么說……”
“沒錯。”阿市不待他說完,拍手笑道,“你沒有輸給麻,勝過它啦。”陸漸恍然大悟,也笑起來。阿市說道:“陸漸你大獲全勝,想我怎么獎賞你呢?”
陸漸道:“我也不知道,你愛賞什麼都成?”阿市微微一笑:“好呀,我想好了,便來找你。”說罷抱著北落師門去了。 】
傾心
【 陸漸回到房中,作罷當日賬務,天色已晚,吃了飯正要就寢,忽聽篤篤之聲,有人敲窗。陸漸開門一瞧,但見阿市身著緋色和服,左手抱著北落師門,右手提著方盒,見了陸漸,綻唇一笑,燭光搖曳下,當真齒若細貝,美眸流輝,說不出的明艷照人。
陸漸奇道:“阿市公主,這么晚了,你來做什麼?”阿市氣道:“不願我來么?”陸漸不知從何答起,阿市將方盒遞在他手裡,陸漸懵然接過,掌心忽又一暖,卻是阿市握住他手。
“快來。”阿市不由陸漸分說,拉著他跑到附近的佛堂邊,但見一架木梯直通房檐。阿市拉著陸漸爬上房頂,笑道:“這裡清淨,沒人打擾。”說罷當先一跳,輕輕落在屋脊前。
這等跳躍,自不能與跳麻相比,陸漸如法施為,也躍到屋脊前。阿市將他拉到身邊坐下,笑道:“陸漸,你打開盒子。”陸漸打開盒子,但聞香氣撲鼻,乃是滿滿一盒天麩羅。
“這是給你的獎賞,我親手做的。”阿市目不轉睛瞧著他,“你嘗嘗看?”
陸漸嘗了一隻,說道:“這是蝦。”又嘗一隻,道,“這是魚。”
阿市笑道:“好吃嗎?”陸漸點頭道:“好吃。”阿市一笑,忽又嗔道:“真是大白痴。”
這座佛堂專供府內武士素日參拜,為外宅最高處,此時坐在屋頂,益覺四周房舍低小,此處離天猶近。阿市舉頭望去,但見明月半缺,星光迷離,不覺微微出神。陸漸見狀道:“你看到南天那顆最亮的星嗎?那就是北落師門,也是這貓兒的名字。”
雙翅
阿市回頭瞧來,雙眼含笑,陸漸被她瞧得不好意思,連忙低了眼皮,忽聽阿市嘆了口氣:“不知怎的,我跟你在一起,就很開心,就算這么坐著,不說一句話,心裡也是暖暖的,像要飛起來。”
陸漸奇道:“難道與其他人在一起,就不開心?”阿市搖頭道:“媽媽死得早,我都忘了跟她在一起是什麼樣子。其他見過的女子,都是侍女,膽小怕事,多嘴多舌;至於男子,就更不成話,要么凶霸霸的,叫人害怕,要么低三下四,讓人厭惡。以前喜歡大哥,可是大哥也變了,變得越來越像爸爸,瞧他的眼神,就想發抖;何況,就算跟以前的大哥在一起,也沒這么開心,想要飛起來似的。”說罷,她將北落師門放在膝上,迎著晚風張開雙袖,如一隻緋色的大蝶,在月光下展開美麗的雙翅。
陸漸呆了呆,正想說話,阿市忽地雙臂一合,輕輕將他摟住,陸漸一驚,顫聲道:“阿市公主。”卻聽阿市輕輕地道:“別說話,我,我只想這樣抱抱你呢。”
陸漸感覺她的身子火熱起來,滾燙的臉頰貼著自己的臉,細白的牙齒似在輕齧自己的耳垂,這般耳鬢廝磨令他難以自持,神魂顛倒間,腦中驀地閃過一張笑臉。
阿晴!陸漸悚然而驚,急道:“阿市公主。”方欲推開阿市,定睛瞧時,卻又詫然,只見阿市雙眼微閉,竟已含笑睡去了,長長的睫毛便似兩張烏黑的小扇子,在白玉般的雙頰上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