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與發展
《 金口透易》起源於漢代以前的兵陰陽,是兵學陰陽數術與易學在發展與融合過程中產生的獨特的數術門類,歷代皆在道家內部秘密傳承。
相關圖書及目錄
《金口透易·梅花占》
第一章、中國古代各種預測術的底層分類與演變關係
第二章、《金口透易·梅花占》入門
第三章、《金口透易·梅花占》萬類聚象
第四章、《金口透易·梅花占》讀象指南
第五章、《易林變占》選解
金口透易與梅花易數
梅花易數的傳承,在元代以前,未有專書行之於世,民間記載亦無流傳涉及方法的支言片語,及至於明,始有抄本流傳,其後在明大內館藏數術書籍中,始列《先天觀梅數》一冊,《觀梅數》一冊,以是知《梅花易數》之始行於世,當自於元末明初。明季本所著《周易四同別錄》所錄《梅花數》邵康節占驗,與今本所傳全同,其在編末評議:“今按《梅花數》本非邵子所作,故宋末儒者皆不及,雖非出於邵子,然亦京管之遺”,所論亦為中肯。然《梅花易數》既為“京管之遺”,為何在近千年的時間內,史無記載呢?其傳承中,由漢易象學轉變而為梅花易數,其中間的演變過程又是哪種術法呢?如果要研究《梅花易數》數法的源流,就要找到這箇中間缺失的過程。
天心混元宗內傳金口秘術中“宗門八法”中“雜法”一門內的“金口透易”為歷代道家宗門隱傳法門,其中的“易象占”體系,上承西漢易學,下及梅花易占,而其中常多外界傳承中未公開的秘訣與法竅,其中隱藏著“漢易象學”演變至於《梅花易數》所隱藏與流變的過程,從傳承脈絡上講,正是解開《梅花易數》術法之迷的鑰匙。
一、金口透易與梅花易數的差別
《金口透易·梅花占》與《梅花易數》相比,體系更接近於漢代易象之學,我們今天可以見到的漢易象的書籍,西漢焦延壽所著之《焦氏易林》是集大成之作,焦氏所著尚有《易林變占》十六卷,惜乎不傳,故易林變占之法缺失,近代行唐尚秉和先生治《易林》,於其中考證東漢以後失傳易象,考定失傳佚象數百種,從而獨成一家,重興漢代易象之學,但尚氏為治學出身,其解《易林》純出於窮經與自悟,對變占之法有所不明,因此《焦氏易林注》全文是以象解象,不知以占法解象,實際上《焦氏易林》有變占之法,其中很多象意是由變占而來,尚氏不明此理,殊為遺憾。這種情況,有點象沈氏破解《玄空》風水之術,是以一本《陰陽二宅錄驗》入手,苦思經年,自悟而得,其所著《沈氏玄空學》,後代沿習,常徘徊在“驗與不驗”之間,也是不明用法。
西漢易學象數之學中的變占之法,實際就隱藏在《金口透易》的易象占之中,因此,以《金口透易》解《焦氏易林》殊為通透。《金口透易》中的象占之學,其演變的後期即為《梅花易數》,但《梅花易數》中的鑰匙被人為的隱藏,最終造成整體的占斷思路鬆散,沒有整體的過程,因此,我們現在看到的《梅花易數》的占法是癱著的一團,沒有主心骨兒,《梅花易數》中有“八卦心易體用訣”一節,其內容曰:“心易之數,得之者眾.體用之決,有之者罕.余幼讀《易》書,長參數學,始得心易卦數,初見起例,僅知占其吉凶.如以蠡測海,茫然無涯.後得智人見授體用心得之決,而後占事之決,疑此有定.據驗則驗,如繇基射的,百發百中.其要在於分體用之卦,察其五行生剋,比和之理,而明乎吉凶悔吝之機也.於是《易》數之妙始見,而《易》道之卦義備矣,乃世有真實,人罕遇之耳. 得此者,幸甚秘之”,心易體用訣,《梅花易數》的編輯者說得很重要,但這個訣實際上是個偽訣,正是這個口訣,將《梅花易數》的占斷引入到了僵化、狹窄的預測思路之上,從而從根本上將《梅花易數》引導到了錯誤的路徑之上,其後的一系列占斷,皆以此體用總訣為宗,致使《梅花易數》的預測準確率大大降低,使後期的學習者,不得不以逢占來補易象占的不足,形成了現在我們看到的《梅花易數》以“三要十應”為主的奇怪現象。
考察《金口透易》與《梅花易數》的不同點,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評述:
一、起卦法不同
《梅花易數》的起卦法,綜合起來,可以概括為以下幾種
1、以數起卦,其起卦法包括物數占,聲音占,字占,尺寸占、報數起卦等方法,
2、以年月日時起卦,其起卦法是以年月日數之和除以8,餘數為上卦;以年月曰時數之和除以8,餘數為下卦;以年月曰時數之和除以6,餘數取動爻。其中年以當年地支數計(子1醜2……亥12)。月數直接以農曆之月數計(如一月為1,三月為3),日數直接以農曆日數計(如初一為1,初二為2,直到30數)。時數按時辰地支數計(子1醜2……亥12)。(年、時辰地支數按子1醜2寅3卯4辰5巳6午7未8申9酉10戌11亥12)。
3、端法起卦,以物或人所取之象為上卦(八卦萬物所屬卦象為上卦),以其所在後天八卦方位之卦為下卦,以上、下卦數加時數除以6餘數為動爻。(現在傳承的術數種類,只有天心混元宗金口秘術中的“宗門八法”中,有端法一門,《梅花易數》的端法起卦,與天心混元宗金口秘術的關係,留待以後解說)
以上幾種起卦法,與《金口透易》相互比較,皆與《金口透易》起法不同,相較而言,《金口透易》的起卦法更多保留了漢易象學演變過程中的中間環節,而《梅花易數》的起卦法,則是在宋以后綜合與變異後的結果。《金口透易》的起卦法,包括“揲筮法、積算起卦、金錢卦法、端法”等,其中,揲筮法為延承古例,積算法與金錢卦法為與《金口透易·卦氣納甲占》共用之法,端法中包含著年月日時占與數占的法門,因此,後期的《梅花易數》起卦法,很可能是由《金口透易》的端法一門蔓衍演化而成,關於《金口透易》的起卦法,留待後文詳細解說。
二、確定“體用”不同
《梅花易數》中講,占測要分清體用,“體用雲者,如易卦具卜筮之道,則易卦為體,以卜筮用之,此所謂體用者,借體用二字以寓動靜之卦,以分主客之兆,以為占例之準則也。”在這一段中,《梅花易數》的著者講,以易卦為體,以卜筮為用,而分主客之兆,這一觀點是正確的,此外《梅花易數·占卜總訣》中講到“次看卦之體用,以論五行生剋,體用即動靜之說。體為主,用為事。應、用生體與比和,則吉,體生用或用克體,則不吉。”其以動為用,以靜為體的觀點在字面上講也是正確的(但動的定義不同),但其後《梅花易數》的著者在書中所論“以動爻靜爻分體用之旨,以動為用,以靜為體”的說法,則殊失象易本旨,《梅花易數》的著者應當也知道這種分體用的方法的準確率是有問題的,因此其有《梅花易數·斷卦遺論》中提到:“凡占卜決斷,固以體用為主,然有不拘體用者。如起例中西林寺額得山地剝,體用互變,俱比和,則為吉,而乃不吉,何也?蓋寺者,純陽人居之地,而純陰爻象,則群陰剝陽之義顯然也。此理甚明,不必拘體用也。又若有人問:“今日動靜如何?”得地風升,初爻動,用克體卦,俱無飲食矣,而亦有人相請,雖飲食不豐而終有請,何也?此人當時必有當日之應,又有“如何”二安帶口,為重兌之義。又有用不生體,互變生之而吉者,若少年有喜色,占得山火賁是也。又有用不生體,互變俱克之而凶者,如牛哀鳴占得地水師是也。蓋少年有喜色,占則略知其有喜,而又有“束帛戔戔”之吉,是二者俱吉,互變俱生,愈見其吉矣。雖用不生體不吉,不為其害也。牛鳴之哀,則略知其有凶,而易爻復有“輿屍”之凶,互變俱克,愈見其凶。雖用爻不克,不能掩其凶也。蓋用《易》斷卦,當用理勝處驗之,不可拘執於一也。”又是以“理”、“外應”摻入其中,將《梅花易數》的占斷引入到了不可知的境地之中。
《金口透易》的占斷體用,是以事為體,以卦體生克動變為用,此為以動為用的本義(詳細解說參閱後文)
三.對外應的套用不同
現在流傳的《梅花易數》中對外應的套用很多,但於中也可分辨出一些不同,《梅花易數》卷一《占卜總訣》中講到,占測先要以卦爻辭決斷吉凶,次看體用動靜,其次再看克應,其中所言之:“數者既備,要盡占卜之道,必須以易卦為主,克應次之,俱吉則大吉,俱凶則大凶,有凶有吉,則詳審卦辭,及克用體應之類,以斷吉凶也,要在圓機,不可執也”,是以卦象體用為主,以外應占法為次,言明克應是補充之道,不可為主。但從卷二開始,以三要十應開頭,通篇都是外應的占法,其卷二之《三要靈應篇序》中所言:“夫《易》者,性理之學也。性理,具於人心者也。當其方寸湛然,靈台皎潔,無一毫之乾,無一塵之累,斯時也,性理具在而《易》存吾心,渾然是《易》也,其先天之《易》也。乃夫慮端一起,事根忽萌,物之著心,如雲之蔽室,如塵之蒙鏡,斯時也,汩沒茫昧,而向之《易》存吾心者,泯焉爾。故三要之妙,在於運耳、目、心三者之虛靈,俾應於事物也,耳之聰,目之明,吾心實總乎聰明。蓋事根於心,心該乎事,然事之未萌也,雖鬼神莫測其端,而吉凶禍福,無門可入。故先師曰:‘思慮未動,鬼神不知;不由乎我,更由乎誰?’故事萌於心,鬼神知之矣。吉凶悔吝有其數,然吾預知之,何道歟?必曰:‘求諸吾心易之妙而已矣。’於是寂然不動,靜慮誠存,觀變玩占,運乎三要,必使視之不見,吾見之;聽之不聞者,吾聞之;如形之見視,如音之見告,吾之瞭然鑒之。則《易》之為卜筮之道,而《易》在吾心矣。三要不虛,而靈應之妙斯得也。是道也,寓至精至神之理,百姓日用而不知,安得圓通三昧者,與之論歟!”《三要靈應篇》中篇所云:“三要者,運耳、目、心三者之要也。靈應者,靈妙而應驗也。夫耳之於聽,目之於視,心之于思,三者為人一身之要,而萬物之理不出於視聽之外。占決之際,寂聞澄慮,靜觀萬物,而聽其音,知吉凶,見其形之善惡,察其理之禍福,皆可為占卜之驗。如谷之應聲,如影之隨形,灼然可見也。”以及《體用論》中所言:“心易寓物之用,以體為主。然人如一體一用之常,不知一體百用之變。並體之變,全卦為內,卦內亦不知一用,而互變皆用也。三要十應之卦,外卦也,外亦不一,無非用也。學寓物者,得體用以為至術,十應則罕有之,後則三要以為全術。且謂體用自體用,三要自三要,遂以體用決吉凶,以三要為吉凶之兆。孰知三要、十應、體用之致?嗚乎!體用不可無三要,十應不可無體用。體用、三要、十應,理無間然也。如此者,是謂心易之全術,而可以盡占卜之道也。”已將三要十應所代表的外應占法上升到了“決策吉凶而為體用之致”的位置上,這種說法,本身就與卷一有衝突之處,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現在看到的《新訂邵康節先生觀梅拆字數全書》,實際上就是三種數術的結合,而卷二中的《三要靈應篇》體系,實際上是古代流傳的逢占之術,成書於公元四二十年左右的劉昞《敦煌實錄》中有一則故事:“侯瑾字子瑜,解鳥語,嘗出門見白雀與眾雀同行,慨然嘆曰:‘今天下大亂,君子小人相與焉。’”其中侯瑾所用即為逢占之術,在這個故事中,侯瑾的預測方法是以白雀代表君子,以眾雀代表小人,實與三要十應論所稱的“遠取諸物,近取諸身的”以物比類的原則等同,逢占的發展後期與諸多數術相互接軌,相互融合,宋代的數術易占風水書籍《通玄鬼靈經》,通篇即是以“逢占”外應之術觀墳望宅的論斷,其中:“入山觀墳,忽聞松濤之音,暗藏殺伐之象,又聞猿啼虎嘯之聲,似有哀鳴之狀,俱非吉兆,應斷官災、是非、離別、疾厄之患,當臨期參斷,靡不應驗。……凡登山觀地,見高貴珍重,文書堅固,彼喜慶之類,則以吉斷。見破碎微賤之物,則以凶斷。或瓦石草木,金銀刀劍之類,人物鳥獸,山林花卉,紙紮竹磚之類,皆可參詳,再將五行生旺,決之必準。”實際已與《三要十應論》的理論無甚分別。
《梅花易數》的作者顯然是知道以《梅花易數》中的體用訣來占斷誤差率是很高的,因此不得不借用“逢占”的體系來自圓其說,“逢占”體系的運用,實際上是單獨的法門,其自由度很高,與《梅花易數》的象占之學本身關聯並不是很大,完全可以單獨運用,實際上《三要靈應篇》在過去本來也是單篇並行的,我們知道,一本書的序,應當是列於篇首,但《三要靈應篇》的序是列於《梅花易數》卷二的,這與一般的著作體例不符,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三要靈應篇》本來就是單行的,明初由楊士奇編定的《文淵閣書目》中,於陰陽之屬《先天觀梅數》一部一冊後單列《三要靈經》一部一冊,此《三要靈經》應當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三要靈應篇》,《三要靈應篇》所代表的“逢占”體系,實際上將易象占引入到了一個完全無所依歸的境地之中,而且並不符合占斷原則,占卜的要求是占測者完全依占卜顯象來決斷,不能摻雜個人的好惡,因此《易經》中講:“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宋沈括於其所著《夢溪筆談》中所述之“今之卜筮,皆用古書,工拙系乎用之者,唯其寂然不動,乃能通天下之故!人不能至乎無心也。則憑物之無心者而言之,如灼龜甲,皆取無心,則不隨理而震,此近乎無心也!”也是申明預測的實施者要“無思無為“的道理,然《三要靈應篇》所標榜的“外應占”法,則是純粹以占筮者個人的所見所聞來比附占測,發展的結果,必然是陷入到文化的虛無主義之中,將預測演變成預測者的察言觀色,從而演化為江湖中不學無術者的謀食之具,在《梅花易數》中,實際上這一趨勢已非常明顯,在其卷中所附的《觀物動玄歌》中“入門茶果應聲來,中饋主家財。三餐時候炊煙早,勤儉漸基好。”已是典型的江湖術士的察言觀色了。
《金口透易》的占法,純以易象入占,不重外應(詳情參看後文),卦象一出,事情自然清楚,再運用變占之法,預測的整體情況便瞭然於心了。
綜上所述,《金口透易·易象占》作為天心混元宗金口秘術中的一小部分,雖然在秘術的傳承中位置並不突出,但其體例完整、清楚,其中隱藏著很多現代易學占卜方法中的鑰匙口訣,將《金口透易·易象占》作為一個單獨的門類,進行整理與公開,對於易學的學習者來講,還是有一定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