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高棉姑娘索莫莉瑪從小被賣為性奴,受盡非人凌辱,18歲時,一位法國自願者把她從生死邊緣拯救了出來,並給了她尊重和愛情。十年內,索莫莉瑪冒著生命危險歷盡艱難從東南亞各國拯救了近三千名貧苦的妓女,讓她們獲得了新生。由此,索莫莉瑪被國際社會譽為英雄和聖女,2006年11月,她被美國《魅力》雜誌評選為世界最有影響力的傑出女性。
妓女索莫莉瑪喜獲新生
1987年夏,當來自法國人道救援組織的皮埃爾偶然路過高棉首都金邊城郊一個妓院門口時,他看到了一雙仇恨的眸子,那雙眼睛裡閃爍出的刻骨光芒頓時感染了這位善良的年輕人。皮埃爾走近那位衣不蔽體的少女,她正躺在一張破舊的床板上奄奄一息。皮埃爾看得出少女是個雛妓,很明顯,她還“活著”的理由是準備把她拖走扔掉的貨車還沒有到。皮埃爾把這個可憐的女孩帶到他工作的地方,那是一個專門幫助受困女性的民間團體組織。
那是這個女孩平生第一次“看醫生”。夜晚,皮埃爾跟醫生一起巡視病人,看到在鎮靜劑的作用下睡去的她,醫生說道:“她一定受過難以想像的痛苦;一般的人患肺炎到她這個程度,早就死了,可她卻頑強地活著,好像在跟誰賭氣一樣。”
女孩的體力在一天天地恢復,皮埃爾想跟她談話,但她總是用沉默的仇視回答他。有一天,這個名叫索莫莉瑪的姑娘終於開口了,問他準備什麼時候把她賣掉。聽到這些,皮埃爾心痛地說道:“從走進這所房子開始,你就自由了。你要做的就是學一些生存本領,然後自食其力。”索莫莉瑪昕了半信半疑,她冷冷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我睡覺?”皮埃爾無奈地搖了搖頭。索莫莉瑪忽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來:“男人都是畜牲!都該被女人殺掉!”
出乎索莫莉瑪的預料,這個英俊的法國人除了每天忙著幫助和教育同她一樣悲慘的姐妹,晚上還要伏案工作很晚,一有空閒,他就努力自學高棉語,而且沒有跟任何一個女人睡覺。索莫莉瑪在暗處捕捉著每一個微妙的信息。一個月後,索莫莉瑪開始默默地跟在皮埃爾身後,幫他做些事情。半夜,皮埃爾起身巡視病房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在病床邊守護著的索莫莉瑪。感動之餘,他笑著對她說了聲“謝謝你”,索莫莉瑪昕到這句話時,驚呆了。那天上午,索莫莉瑪走進了皮埃爾的辦公室,熱切地向他要求著:“我要讀書,我要學寫字!”
皮埃爾答應了她的請求。最後,他用結結巴巴的高棉語問她:“索莫莉瑪,留下來幫我救助你的同胞姐妹們,在這裡有十萬個姐妹們在受苦,還有很多是孩子。我們一起戰鬥吧!”
索莫莉瑪泣聲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母,是我的繼祖父把我賣到了妓院,那時我才12歲,一天要被六個男人姦污;因為反抗,我被他們毒打之後關進籠子裡,豬狗不如;我曾看見一個姐妹被他們強迫親手殺死自己的好朋友;我發誓,只要活著出去,就一定要回來救她們。謝謝,你是我的佛主,今後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會跟著你……”
這之後,索莫莉瑪成了皮埃爾的助手。四年後,她成了皮埃爾最忠實的戰友。在他的指導下,索莫莉瑪的法語和英語有著驚人的進展,最後可以寫日記了。索莫莉瑪的世界完全變了,她現在愈發美麗動人,她總是笑,覺得人生充滿了意義,有一天,皮埃爾看著她魂不守舍地說道:“索莫莉瑪,請別再調侃我的高棉語發音,在你面前,我已經夠自卑了。我一看你笑,就不知所措。”可是,聽著皮埃爾真切的語言,索莫莉瑪卻憂傷地轉身離去……
望著索莫莉瑪的背影,皮埃爾沮喪地低下了頭:“請上帝賜給我力量。索莫莉瑪,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氣才遏止了想擁抱你的衝動。你真的不知道你有多美?”
索莫莉瑪當晚夜不能寐,她對著皎潔的月光雙手合十:“佛主啊,難道這就是愛情嗎?”
美麗婚姻潛伏黑色玄機
1992年春,皮埃爾和索莫莉瑪在金邊舉辦了簡單的婚禮。第二年,他們的長女梅麗莎出生了。四年內,他們的第二個、第三個孩子相繼問世,他們的婚姻生活到達了幸福的頂端。
1996年,皮埃爾所在的民間團體被迫關閉,他面臨著被迫回國的危險。焦急地抓住了丈夫的胳膊:“皮埃爾,你答應過我們一起奮鬥拯救我的同胞姐妹們,不能因為面臨一點困難就散夥!”
皮埃爾緊皺著眉頭告訴她:所有的國內合伙人都撤離了,一是資金問題;二是由於這個工作常常面臨危險,妓院背後一般都是黑社會和貪官污吏做後盾。你這邊救人,他那邊搶人,救的還不如走的多。更要命的是,被救助的女性因為到社會上沒有生活信心,只能重操舊業……
當晚,索莫莉瑪把三個孩子哄睡了之後,來到丈夫的身邊,她撫摩著丈夫胸前的十字架頸鏈,溫柔地說道:“我的佛,還記得多年前我們的誓言嗎?我知道,你的心有多痛。為了我的姐妹們,也為了我們多年前的誓言!哪怕這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也要堅持下去……”
皮埃爾感激地吻著妻子。今天的索莫莉瑪已經不是8年前的那個只會仇恨的女孩了,她有勇氣,有智慧,更重要的是,她有著上帝一樣的慈悲的心腸和堅強的意志。
1996年秋,一個名叫AFESIP(授困婦女救助會)在金邊成立了,他們全部經費只有4500美金,救助會成員只有8個人,皮埃爾堅持索莫莉瑪做總負責人,而索莫莉瑪的確沒有讓丈夫失望。她經常秘密走訪高棉甚至越南和寮國等國的妓院,同被拐賣的婦女們密談,耐心地說服她們並秘密策劃營救方案。她還多次從妓院的老鴨那裡“買下”身患愛滋和各種性病的婦女,把她們送回協會內部治療或安排臨終事宜。1998年後,索莫莉瑪開始不斷接觸媒體,以自己的親身經歷試圖喚醒社會的關注和受害婦女們的覺醒。
由於索莫莉瑪與丈夫的艱苦努力,到2000年,AFESIP已經營救了近千名被迫賣淫的妓女和性奴,並使一半以上的受害者在步入社會後過上了正常的生活。2000年5月,在有美聯社記者參與的一次對三名受困婦女營救過程中,他們的車被當地黑社會成員追上,其中一名彪形大漢用槍指著索莫莉瑪的頭罵道:“你就是那個經常上報紙的婊子?你幹這種事,難道不怕死嗎?”
索莫莉瑪看著他黑色的槍口冷靜地說道:“從我被賣到妓院那天起,我的命就已經沒了。我不相信你會殺我,你還有未泯的良心,要不,你的槍口就不會抖得這么厲害!”
那天,人沒有營救出來,但是索莫莉瑪卻在幾天后上了美聯社新聞的頭條。很快,歐盟和世界許多人道組織協會開始關注這個由一位“不怕死”的女性所領導的高棉人道組織。大量的國際捐款開始湧入AFESIP,協會很快地壯大起來。2001年秋,索奠莉瑪被英國授予了“愛德華王子勳章”,她被國內讚譽為“民族英雄”。從國外領獎回家之後,索莫莉瑪的家遭到了當地惡勢力的破壞性襲擊。幾天后,一個燃著的汽油火球突然沖了進來,她的小兒子左半身嚴重燒傷。索莫莉瑪衝進了醫院,看著裹在層層紗布中的兒子,她瘋一般地向丈夫喊道:“那時你在哪裡?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孩子?”
皮埃爾的眼中滿是痛苦:“索莫莉瑪,我比你還難受。請原諒,當時我在二樓……”晚上,在醫院長椅上,索莫莉瑪哭倒在丈夫的懷裡:“皮埃爾,我好累。我知道有一天他們會殺了我,我早就寫好了遺書,我擔心孩子們受連累。我每天一閉上眼睛,我的眼前就是那些受苦姐妹們的哭聲,還有我少女時代的種種經歷。如果不是你和孩子們,我真的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皮埃爾懷抱著瘦骨嶙峋的妻子,希望能夠給她一絲安慰。他知道妻子還有一個更大的痛苦,那就是她愈受到世界的關注,她的“悲慘往事”就要被媒體愈加渲染。
其實,在皮埃爾的眼裡,索莫莉瑪既不是女英雄,也不是聖女,只是一個充滿了樸素的愛心和鬥志的女人,是他最愛的孩子們的母親。皮埃爾躊躇著自己當初的抉擇是否正確,他想扭轉這一切:卻發現似乎有些太遲了……
功成名就聖女傷心欲裂
三個月後,兒子終於出了院,但是左半身卻留下了永久的疤痕。為了安全起見,協會全體成員建議索莫莉瑪全家搬到金邊郊外較為安全的地帶,並配上24小時保衛。索莫莉瑪自己則堅持不要保鏢:“我不怕死,我早就準備好了……”
2003年,索莫莉瑪開闢了AFESIP網站,每天要閱讀上百條來自不同地區的受困婦女的求助E-MAL,並親自回復。遇到緊急求助情況,她會儘可能馬上奔赴現場。
2004年夏,索莫莉瑪在一次營救越南80名受困婦女的過程中,與當地黑社會發生火拚,有一多半婦女又被他們“搶”了回去,多個協會成員受傷,索莫莉瑪自己也慘遭毒打,左耳幾乎失聰,數名婦女回去精神壓力,加上身體嚴重透支和少女時代後慘遭毒手。索莫莉瑪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長期巨大的揮之不去的夢魘,使索莫莉瑪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睡眠更是少得可憐。
皮埃爾忽然覺得非常悲傷,這些年來,妻子越來越像一個倔強的鬥士,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加重砝碼,而他卻根本無法分擔。他忘了他們最後一次親密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們的談話內容大多是工作,甚至是爭吵;是的,他知道,這世界上,只有他能包容她,但他偶爾也會需要一點“回報”,而這點“回報”,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已經很難得到了。有一次,索莫莉瑪難得早些回家,他試圖擁抱一下自己的妻子,妻子卻“粗暴”地將他推開了,瞪著美麗的大眼睛問:“皮埃爾,你要幹嗎?”
皮埃爾知道,他已經不再是妻子心中的佛了,因為她的內心已經被太多的悲傷和痛苦溢滿,他已經被擠到了微不足道的位置;是的,她是人們眼中的聖女,而在他的眼裡,卻是一頭可能隨時困死在沙漠裡的母獅……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究竟承載著多少負荷!她的心中裝滿著給別人的“大愛”,而他自己的“小愛”已經太微不足道了。
2006年6月,索莫莉瑪營救的受困婦女已達三千人。她的自傳《純真之路》在法國出版並獲獎。同月,她接受了擔任冬奧會持旗手的榮譽。這位歷經苦難的女人終於走到了命運的顛峰。可是,索莫莉瑪在趕往法國領獎的途中,一件不幸的事件發生了,索莫莉瑪再次跌落到人生的谷底……
2006年7月25日,她們最愛的長女梅麗莎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遭到黑社會組織劫持,陪同人員被打傷,14歲的梅麗莎慘遭五名歹徒輪姦,並被帶有愛滋病毒的針頭注射了毒品!事後歹徒在留下的恐嚇信中寫道:“你風光吧,你笑吧,婊子!我們想讓你知道婊子的女兒也永遠是婊子!”
巨大的心靈創痛頓時使索莫莉瑪喪失了理智,她再次把滿腔的憤恨發泄到了無辜的丈夫身上,她瘋狂地捶打著他:“你是父親,你是男人!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再一次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那一刻,皮埃爾在索莫莉瑪的面前跪了下來。他把頭埋在了她的雙腳上!那是索莫莉瑪第一次看見丈夫這樣地傷心欲絕。她忽然覺得自己對丈夫的責備有些不公平,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頭暈猛烈地襲向她,索莫莉瑪昏倒在了丈夫的懷裡。甦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了自家的床上,索莫莉瑪猛地發現了丈夫的十字架頸鏈和一封信,一種不詳預感襲擊著她,信中寫道:“索莫莉瑪,很抱歉這一刻我選擇了逃避。我們之間橫臥著的鴻溝已經太深了……”
索莫莉瑪光著腳追了出去,可是,皮埃爾已經於幾個小時前提著行李出了家門。
皮埃爾·里格羅斯回到了法國。索莫莉瑪曾多次試圖在電話中與丈夫溝通,但皮埃爾卻堅持離婚。“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回到AFESIP。我們永遠都是戰友,我永遠都是孩子們的父親!”這是皮埃爾留給索莫莉瑪的最後一句話。2006年9月12日,淚流滿面的索莫莉瑪用顫抖的手在離婚檔案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2006年n月7日,美國《魅力》雜誌評選索莫莉瑪為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傑出女性。然而獲獎後的索莫莉瑪卻鬱鬱寡歡,失去了皮埃爾後,這位堅強的女人才終於明白那個替自己分擔著命運重荷的肩膀的分量!
現在,索莫莉瑪依然在東南亞的各個陰暗角落裡四處營救苦難的姐妹們,並隨時面臨著死亡的威脅,可是不管道路有多曲折,這位堅強的女人依舊義無反顧。《紐約時報》的記者問她是否改變了信仰,她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的心,這樣回答道:“信上帝還是信佛都不重要,關鍵是要擁有一顆善良的心,這是我丈夫教給我的,也是我心中永恆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