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楔子
那蛇看了洪大尉一回,望山下一溜,卻早不見了。 ”太尉大驚,便道:“你是牧童,如何得知? ”洪太尉聽了,心中驚怪,想道:“我且試看魔王一看。
回目
張天師祈禳瘟疫洪太尉誤走妖魔簡介
仁宗嘉佑三年,瘟疫盛行,洪太尉奉皇帝命前往江西信州龍虎山,宣請嗣漢天師張真人來朝禳疫。
洪太尉上山求見天師不成。回至方丈,不顧眾道士勸阻,打開“伏魔之殿”,放出妖魔,遂致大禍。他吩咐從人,隱瞞走妖魔一節,假報天師除盡瘟疫,得到仁宗賞賜。正文
詩曰:
絳幘雞人報曉籌, 尚衣方進翠雲裘。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臨仙掌動,香菸欲傍袞龍浮。
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賞析
讀《水滸傳》,一開篇是一個《楔子》,很多人不仔細看這個《楔子》。可是,《水滸傳》的很多妙處就是從這個《楔子》開始的。
??《楔子》的寫法,在古代小說是一種常用的的寫法,通常的作用是交代一些事情的背景或人物,以引出所要描寫的事情。《水滸傳》的《楔子》交代了歷史背景:“天下太平無事日,鶯花無限日高眠”,水滸的故事從一個太平日久的朝代開始,宋代的盛世經過了一個三登之世,正是“天下太平,四方無事之時”。豈知這個“太平”,已是天下紛亂的開頭,太平里正孵化著天下的大亂。突然在宋仁宗嘉祐三年天下盛行瘟疫,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雖然採取了不少的辦法,卻越來越嚴重,無奈,派洪信去請天師張真人來朝祈禳瘟疫。
??這個太平之中的“亂”從洪信洪太尉身上引出:“亂”一則來自朝廷官吏之“貴”――受朝廷重託去請張天師祈禳瘟疫的洪太尉,才走了“三二里多路”便“腳酸腿軟”,起了怨言:“我是朝廷貴官,在京師時,重茵而臥,列鼎而食,尚兀自倦怠,何曾……受這般苦!”官貴必民賤。官何以顯貴?官尊顯貴,官富顯貴,官侈顯貴。當官的驕尊富侈霸,做民的豈能不水深火熱,當牛作馬?官愈貴民愈賤,物極必反,泰極否來,載舟的水就要覆舟了,昇平的歌舞也就成了葬禮的“楔子”。“亂”二則來自朝廷官吏之“驕”――無論是真人也好還是方丈也好,雖多加阻攔,只是因為懼怕洪太尉的權勢,便無法阻止洪太尉開啟了“伏魔之殿”的地穴,放出了鎮鎖的三十六員天罡星,七十二座地煞星,一百零八個魔君。這一亂,便真正引出了《水滸傳》的主要故事。
??寫好漢的書,第一個正式出場的卻是街痞出身的高俅,著多少有些諷刺的意味。可是細想,作者的安排也是獨具匠心,如果沒有這個靠踢球發跡的高俅在朝廷權傾一時,哪裡會有梁山的一百零八好漢呢?回評
哀哉乎!此書既成,而命之曰《水滸》也。是一百八人者,為有其人乎?
為無其人乎?試有其人也,即何心而至於水滸也?為無其人也,則是為此書者之胸中,吾不知其有何等冤苦,而必設言一百八人,而又遠托之於水涯。
吾聞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一百八人而無其人,猶已耳;一百八人而有其人,彼豈真欲以宛子城、蓼兒窪者,為非復趙宋之所覆載乎哉!吾讀《孟子》,至“伯夷避紂,居北海之濱”,“太公避紂,居東海之濱”二語,未嘗不嘆。紂雖不善,不可避也,海濱雖遠,猶紂地也。
二老倡眾去故就新,雖以聖人,非盛節也。彼孟子者,自言願學孔子,實未離於戰國游士之習,故猶有此言,未能滿於後人之心。若孔子,其必不出於此。
今一百八人而有其人,殆不止於伯夷、太公居海避紂之志矣。大義滅絕,其何以訓?若一百八人而無其人也,則是為此書者之設言也。為此書者,吾則不知其胸中有何等冤苦而為如此設言。然以賢如孟子,猶未免於大醇小疵之譏,其何責於稗官。後之君子,亦讀其書,哀其心可也。
古人著書,每每若干年布想,若干年儲材,又復若干年經營點竄,而後得脫於稿,裒然成為一書也。今人不會看書,往往將書容易混帳過去。於是古人書中所有得意處,不得意處,轉筆處,難轉筆處,趁水生波處,翻空出奇處,不得不補處,不得不省處,順添在後處,倒插在前處,無數方法,無數筋節,悉付之於茫然不知,而僅僅粗記前後事跡,是否成敗,以助其酒前茶後,雄譚快笑之旗鼓。嗚呼!《史記》稱五帝之文尚不雅馴,而為薦紳之所難言,奈何乎今忽取綠林豪猾之事,而為士君子之所雅言乎?吾特悲讀者之精神不生,將作者之意思盡沒,不知心苦,實負良工,故不辭不敏,而有此批也。
此一回,古本題曰“楔子”。楔子者,以物出物之謂也。以瘟疫為楔,楔出祈禳;以祈禳為楔,楔出天師;以天師為楔,楔出洪信;以洪信為楔,楔出遊山;以游山為楔,楔出開碣;以開碣為楔,楔出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此所謂正楔也。中間又以康節、希夷二先生,楔出劫運定數;以武德皇帝、包拯、狄青,楔出星辰名字;以山中一虎一蛇,楔出陳違、楊春;以洪福驕情傲色,楔出高俅、蔡京;以道童猥獕難認,直楔出第七十回皇甫相馬作結尾,此所謂奇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