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圖阿雷格人是非洲著名的遊牧民族,在漫長的歷史歲月里,為了尋找水源,他們趕著牛羊、帶著駱駝,馱著帳篷和其他生活用品,常年往返於阿魯萬納和尼日河沿岸之間。據傳說,當年圖阿雷格人每逢旱季,他們南下來到廷巴克圖所在地的一口水井旁,圍著水井安營紮寨,雨季時便留下多餘物品返回北方。這口水井由一名叫布克圖的老婦人看守,他們每次南下都說去“廷—布克圖”,意為“布克圖之地”,後來建立的城鎮也稱之為“廷—布克圖”,廷巴克圖便是從“廷—布克圖”演化而來的。圖阿雷格人的這口水井迄今依然保留著,供遊人觀賞,成為這座城市的歷史見證。
廷巴克圖是聲名顯赫的科蘭尼克·桑科雷大學的所在地。廷巴克圖在15-16世紀成為了精神文化中心,同時也是伊斯蘭文化向非洲傳播的中心。津加里貝爾、桑科爾和西迪.牙希亞這三座雄偉的清真寺反映了廷巴克圖的黃金年代。儘管這些建築在16世紀被修復,但是今天它們仍然受到風沙侵蝕的威脅。由於風沙侵蝕的威脅,世界遺產委員會在第14屆會議上把廷巴克圖列入世界瀕危遺產名錄。為了抵禦這些最嚴重的危險,一項保護世界財產的計畫已經啟動,包括修固津加里貝爾清真寺和雨水排放系統的改建。
名稱由來
廷巴克圖的名字,始終跟尼日河聯繫在一起。這條非洲第三大河,如同一張拉滿的弓,充滿力度和緊張感,割破撒哈拉沙漠的南緣,最後在赤道附近流入大西洋。而廷巴克圖,就像弓背上露出的那枚箭頭,堅定地指向廣闊的北方撒哈拉腹地。如此,就可以理解這座傳奇城市的地理意義了。
發展歷史
廷巴克圖歷史上是貿易和文化中心,是古代西非和北非駱駝商隊的必經之地,也是伊斯蘭文化向非洲傳播的中心。它享有“蘇丹的珍珠”、“神秘的通布圖”、“荒漠中的女王”之美稱,是馬里歷史上最悠久的一個古城。此外,它還以具有伊斯蘭建築風格的清真寺而聞名於世。
公元13世紀,隨著以尼日河為經濟中心的馬里帝國的崛起,廷巴克圖日漸重要。由於它與傑姆之間發展的食鹽、谷糧和黃金貿易,其商業影響遠遠超過了它的軍事作用。它不僅接納了許多從撒哈拉沙漠邊界城鎮逃出來的外國商人,而且吸引了眾多伊斯蘭學者。所有這些人為廷巴克圖的發展及其包括貢達姆等鄰近地區的確立作出了貢獻。
歷史名城廷巴克圖從公元14世紀中葉起,相繼成為馬里帝國和桑海帝國的重要都市,修建了防衛城牆和清真寺。此時的廷巴克圖在曼丁哥帝國的統治下已成為重要的文化中心。城市結構的基本布局就在那個時候確定下來。在阿斯吉亞王朝(1493年至1591年)時期,是西非的文化和宗教中心,城市建設密集發展。世界各地的伊斯蘭學者紛紛到這裡講學布道,那些能工巧匠更是在這裡大顯身手,使這座城市聲威遠震,與開羅、巴格達和大馬士革齊名,是當時著名的伊斯蘭學術研究地之一。
這裡的建築是伊斯蘭建築風格和阿拉伯建築風格的完美統一,其中最著名的建築當屬穆薩清真寺了。這個出名的伊斯蘭建築群在1325年創建,經過了幾次擴建才形成現在的規模。這座清真寺由2座宣禮塔和3座內院共同組成,2座宣禮塔中較高的那座是市內最高的建築。市區的另一座著名建築是創建於14世紀的斯科爾清真寺。在寺中聳立著一座裝飾精巧的宣禮塔。16世紀,伊斯蘭教學者都在寺中那方形的祈禱大廳里深造、論道。
公元16世紀末期,摩洛哥人侵占,城市遭到破壞,開始衰落。法國殖民者於1893年占領此地後,廷巴克圖更加衰落破敗,而且從此一蹶不起。今天的廷巴克圖,是在馬里獨立後得到建設和發展的,是馬里最北部的一座重要城市,也是通布圖區(全國八大行政區之一)首府。
廷巴克圖的清真寺以及聖地在其發展的鼎盛時期伊斯蘭教在非洲的傳播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16世紀由班迪亞拉基拉修復的廷巴克圖三大清真寺是阿士基亞王朝末期廷巴克圖作為首府達到黃金時代的見證。廷巴克圖清真寺向世人解說了傳統的建築藝術。
神奇傳說
在馬里這個國家境內找到一個不起眼的居民點:通布圖,又名廷巴克圖。今天它只有幾千居民,離西非大河尼日河北岸不遠,出了城就是撒哈拉沙漠。但在歷史上,廷巴克圖卻大大有名,它曾經是當地歷史古國馬里王國和桑海王國的主要城市,又是穿越撒哈拉的貿易重鎮。至少在兩百年前,西方人對這片土地幾乎還一無所知的時候,它的大名就已如雷貫耳。於是,尋找廷巴克圖,遂成為當時所有西方探險家深入西非的終極目標。正是對那裡遍地黃金的幻想,鼓起了探險家們前赴後繼雖九死而不悔的勇氣。作為航海民族,西方人對陌生大陸的探險,一般總習慣於沿著大河展開。弄清大河的流向,尋找它的源頭,然後就可以建立貿易據點,最終控制整個地區。但是,如果僅從重要性來說,在非洲,尼日河恐怕要排到尼羅河和剛果河的後邊,然則為什麼對那兩條大河的探險卻晚於尼日河幾十年呢?恐怕我們不得不說,這完全是廷巴克圖的吸引力造成的。如果沒有廷巴克圖的神奇傳說,也許整個西非地區的歷史都要改寫。 最早的探險者之一名叫帕克,這位蘇格蘭醫生,1796年受英國皇家學會派遣,從西非塞內加爾海岸向內地進發,帶著他的黑人僕從,還有布匹小刀火藥之屬,打算用這些小小的賄賂,打開通往尼日河以及廷巴克圖之路。但是他很快發現,這些小禮品根本滿足不了當地酋長的欲望,甚至他身上最後一件呢子大衣也被掠走。因此,當他牽著那匹看起來明天就會死掉的瘦馬掙扎到尼日河河邊的時候,帕克本人似乎也感到上帝已經向他召喚了,儘管當時他才26歲。如果不是碰到好心的奴隸販子,帕克根本不可能原路返回海岸。由於這個緣故,他只能用一個旁觀者的口氣來描述販奴者的暴行,根本看不出作為一個醫生的感情色彩。那是對待一名不肯馴服的女奴,奴隸販子反覆鞭打腳踢,已經虛弱得無法繼續走路,最後“被放在一副竹擔架上,用樹皮綁起來”。第二天,奴隸販子試圖把女奴扶上驢背,她卻很快跌下來,於是奴隸販子便一刀割斷了她的喉嚨。
1805年5月,帕克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深入尼日河流域。這回他比較威風,因為帶了35名全副武裝的英國士兵同行。但是可惜,正是這種威風,最終要了他的命。帕克很快將會發現,面對茫茫無際的熱帶雨林,以及深懷敵意的當地土著,幾十名士兵的力量實在微不足道。何況,這回他根本不屑與當地人交通款曲。於是在隊伍不斷死亡之後,他和另一個僅存的同伴在尼日河邊搶到一條獨木舟,順流而下。他沒有意識到,他在北岸看見的某個地方,就是夢寐以求的廷巴克圖。如果不是一次意外,也許帕克終於可以漂完尼日河,從而得到西非探險之王的榮譽。在那個年代,對於一個探險家來說,除了遠邁常人的忍耐孤獨的能力,再就是對榮譽的無限渴望了,這使他們能夠面對艱難險阻而九死不悔。但是很遺憾,在離河口五百公里的地方,帕克又和當地人發生了衝突,在打完最後一發子彈後,他和同伴涌身跳進波濤滾滾的尼日河。 土著目送帕克在尼日河中掙扎的背影,而廷巴克圖的背影繼續隱藏在西方人的視野之外。往後的年代,歐洲忙於打拿破崙戰爭,因此直到把科西嘉的小個子在聖赫倫那島安頓下來之前,廷巴克圖不再被西方人想起。新的嘗試於1822年發動,不過這回是從北非利比亞的的黎波里出發。英國探險隊由德納姆、克拉珀頓和奧德尼三人率領,他們計畫向南穿過撒哈拉沙漠,然後尋找尼日河匯入尼羅河的證據。在當時,認為尼日河匯入尼羅河是一種主流猜想。這支探險隊裝備比較強大,而且和沿途酋長關係不錯,但毛病卻出在領導者之間的矛盾上。愛好科學的克拉珀頓看不起德納姆的行伍作風,德納姆則一方面忙於向國內寫信攻擊克拉珀頓是個同性戀者,一方面不時幫助他的奴隸販子朋友進行捕捉黑奴的戰爭。隊伍最後在中非的查德湖一帶停下腳步,僅僅弄清楚一件事:尼日河跟尼羅河毫無關係。
對於這些敘述,手裡有一張非洲地圖,就可以一目了然。但是克拉珀頓的雄心並沒有熄滅,很快,他又投入和另一個英國人萊恩對尼日探險的競爭中。1825年,克拉珀頓在赤道附近的幾內亞灣上岸,開始了向尼日河內陸深處的衝刺。在20年前帕克遇難的地方,他證實了關於這位先行者死亡的種種傳聞,但自己也終於一病不起。而他的競爭對手萊恩,則從相反的方向,沿著摩爾人的傳統商路,終於進入傳奇之城廷巴克圖。接近廷巴克圖的路異常艱難,而城內居民眼中的陌生人萊恩此時已經慘不忍睹:身中多處槍傷和刀傷,下頜被打破,右手幾乎被砍斷。一個如此狼狽不堪的探險者自然不可能留下關於廷巴克圖的隻言片語,他此前發出的信件,很大一部分內容是向遠在的黎波里的妻子表達愛和思念。他們新婚三天就分開了。萊恩死於抵達廷巴克圖一個月之後,由於拒絕皈依伊斯蘭教,他被圖阿雷格人殺死,屍體扔到沙漠裡餵禿鷲。信仰問題一直是西非探險的障礙之一,當地穆斯林和基督徒勢不兩立。因此,最後的成功者,也就是留下關於廷巴克圖詳細記錄的人,可以想像,是把自己包在阿拉伯長袍里混進城去的。卡耶,一個法國小伙子,一路上不斷宣揚,自己是個埃及人,剛剛逃脫法國人的魔掌,要取道廷巴克圖返回祖國。他的策略奏效了,在萊恩之後一年,由於他的記錄,廷巴克圖終於向西方人褪去神秘的面紗:“我環顧四周,發現眼前的廷巴克圖跟我想像中的大不一樣。乍看上去,這座城市一點也不特別,只不過是一群外表醜陋、用泥土砌成的房屋。放眼四周,景色單調,儘是灰黃色的流沙平原。淡紅色的天空一直伸到遠處的天邊。萬物蕭疏,寂靜無聲,連鳥兒的叫聲都聽不見。看不到綠色。”此時的廷巴克圖早已衰敗不堪,無復幾百年前的盛況。有趣的是,卡耶的記錄是寫在一本《古蘭經》的邊頁上。遇見人的時候,他假裝讀經;沒有人的時候,他匆匆在經文旁邊寫下自己的見聞。卡耶儘管躲開了人禍,卻無法逃避寄生蟲的襲擊。在跋涉沼澤地的時候,一條寄生蟲從腳底鑽進他的血管, 導致一系列併發症,甚至上顎破碎,每當吃飯的時候便痛苦萬狀,常常吐出一塊塊牙床骨。當他最後離開廷巴克圖,歷經千辛萬苦抵達摩洛哥丹吉爾的法國領事館的時候,面對這個乞丐一樣的人,領事大人的第一反應是喊來僕人:“把這條乞丐狗給我扔出去。” 卡耶在有生之年一直背負著騙子的名聲,直到20年後德國人巴爾特再次證實了他的發現。但法國的確從這件事中間獲得了巨大的利益。1893年,法軍開進廷巴克圖,他們的西非帝國終於完全建立起來了。如果僅從探險家的角度,回想一下英國人的努力,的確顯得很不公平。當然,這只是西方殖民者的事業,怪不得後來獨立的那些國家紛紛忙著給自己更改國名。而在這一切發生之前,18世紀愛爾蘭詩人斯威夫特曾經寫道:“繪製非洲地圖的地理學家,用野蠻的景象來填補空白。在荒無人煙丘崗上,找不著城市,就畫上大象。”無論如何,探險家們就這樣一步一步地把“大象”從地圖上挪開了。
現有規模
在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地區,廷巴克圖是最早皈依伊斯蘭教的城市,伊斯蘭教在這裡發展的鼎盛時期,城內的斯科爾高等學府,有研究《古蘭經》以及法學、文學、歷史和天文、地理等的學科。今天市內保存下來的最著名的伊斯蘭古建築是廷巴克圖大清真寺,也稱穆薩清真寺或康康清真寺,建於馬里蘇丹艾爾·哈吉·康康·穆薩執政時期,由著名的伊斯蘭建築師阿布·杜德吉於1325年到1330年設計督建,後來又幾經重修擴建,成為一組莊嚴肅穆、宏偉壯觀的伊斯蘭建築群。清真寺由三座內院和兩座宣禮塔組成,其中一座宣禮塔為全市最高建築。清真寺牆面呈深黃色,上面飾有各種圖案和浮雕,並刻有許多經文。寺內東西向有8排立柱,南北向有25排立柱,立柱林立,殿堂宏偉,尖塔高聳,呈現出精湛的伊斯蘭建築藝術。市內的另一座名叫斯科爾的清真寺,建於公元14世紀末,也是一座著名的伊斯蘭建築。據說這座清真寺是一位虔誠的伊斯蘭信徒而又樂善好施的貴婦人出資建造的。清真寺的宣禮塔建築精美,祈禱大廳裝飾豪華,廳外小徑環繞,院內北側的房舍是當年作為斯科爾高等學府的教學場所。
因廷巴克圖地處水陸要衝,是撒哈拉沙漠通道和尼日河的聯結點,自古以來商業貿易活動十分活躍,迄今市區仍有數目眾多的古老市場,充分顯示出這座城市在商業方面的重要地位。可以說,廷巴克圖之所以聞名於世,在很大程度上應歸功於它在西非商業上的特殊地位。
雖然廷巴克圖現在只有1萬餘人口(另一資料:今天它只有幾千居民),極盛時期卻曾達到4.5萬人,城市除幾條新修的馬路外,建築形式和布局基本上保持著15世紀的原貌。居民住宅為木石結構,多為兩層,門上裝有門環和門釘,並裝飾有五顏六色的銅質圖案。市區有肉類加工、食品加工等工業,郊外有航空站。
雖然早在16世紀廷巴克圖就已具城市規模,但現今的規劃布局應追溯到19世紀。5公里長的城牆環繞在城市五個城區外。在這個商業性城市裡,市場和公共聚集地占據了很大一部分空間。寬窄各異的、彎彎曲曲的砂石街巷從作為城市兩個中心的兩個清真寺向外延展。曼丁哥王朝統治時期的津加里貝爾清真寺的金字塔狀平頭光塔在市區以外也清晰可見,已成為城市一道景觀。津加里貝爾清真寺整體厚重,但其拱廊使這一感覺有所緩解。另外兩個清真寺也為城市景觀增添了這一基本視覺效果,其中桑克爾清真寺已轉變成為大學。城市景觀還包括那些低矮建築。
廷巴克圖附近農副產品豐富,是阿拉伯樹膠、柯拉果、畜產品集散地和食用鹽的中轉站,椰棗產量大,是遊牧民和一部分城市居民的主要食糧。城市居民絕人多數信奉伊斯蘭教,保持著伊斯蘭習慣,每逢星期五主麻日,萬人空巷,清真寺內外人山人海,人們虔城地做禮拜。廷巴克圖被人們譽為“沙漠之都”。不僅如此,而且廷巴克圖在中世紀是伊斯蘭教學術和文化中心。現為商隊貿易要站和物資集散中心。這樣,人們又稱它為“撒哈拉明珠”。
地域起源
廷巴克圖位於北撒哈拉沙漠南緣,西非著名大河尼日河中游北岸,按照西非古代遊牧民族浪漫的說法,撒哈拉不是沙漠,而是“陸海”,廷巴克圖便恰在這“陸海”的中央。10世紀時,這裡還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不知何時,一些過路的遊牧人或行商在這裡開鑿了一口甘泉水井,後來,一個名叫布克圖的婦人移居於此,以為南來北往的旅客提供食宿和方便為生。由於布克圖為人忠厚,經常往來於此的北非遊牧民族圖阿雷格人經常和她打交道,每次南下貿易,返回時如財物過重,總會暫存在布克圖這裡,當他們回到北非家鄉,別人問起財物,他們總會說“丁布克圖”(在布克圖家裡),久而久之,便演變成“廷巴克圖”的地名。
由於廷巴克圖水草便利,交通方便,圖阿雷格人開始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地經行這裡。這些白皮膚的遊牧人漸漸發現,有一種生意比放羊更賺錢,那就是販鹽:把北非的鹽板用駱駝馱運到廷巴克圖,再沿尼日河南下,販運到豪薩人、富拉尼人居住區,可以賣到和黃金一樣的價錢;如果再通過同樣以經商著稱的富拉尼人,將販鹽的收入換成當地盛產、且價格極其低廉的象牙、黃金,運回北非,再販到西亞、歐洲,那簡直是一本萬利了,要知道,在豪薩-富拉尼聚居區,一磅鹽板可以換一磅沙金。
愈益頻繁的交易使得圖阿雷格人越來越感到廷巴克圖的重要:這裡往北可以通行駝隊,往南則可借尼日河舟楫之力和西非黑人區通商,甚至可以直達幾內亞灣沿岸的幾個富庶黑人邦國,正是天造地設的水陸商埠。1087年,圖阿雷格人以水井為中心,建立了最早的廷巴克圖城鎮,據說當時人口還不足200。
後來被稱為“非洲腹地的倫敦”、“夢幻商都”的廷巴克圖,其肇始竟是如此寒微。對於城市的源起,馬里各民族均無大的異議,但白皮膚的圖阿雷格和黑皮膚的班巴拉人卻都聲稱自己是這座城市的締造者——前者的理由是自己的祖先建造了最早的城鎮,而後者的理由則同樣有說服力:第一個定居者布克圖大媽是班巴拉人。
然而此時不論班巴拉人還是圖阿雷格人,都並非廷巴克圖的主人,因為這座城市腳下的土地,屬於龐大的加納王國,一個從大西洋到查德湖、歷史悠久幅員廣袤的帝國。加納王國歷史悠久,在回教紀元(622年)開始前,已傳了22世國王,這個號稱“黃金王國”的國家極盛時擁有勝兵40萬,是西非第一大國,但此時已衰落不堪:就在廷巴克圖建城前11年,摩洛哥軍隊剛剛洗劫了加納國都昆比薩利赫(在今天馬里首都巴馬科以北300公里),令該國一蹶不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新生的廷巴克圖仍不得不俯伏於加納的權杖下。按照加納法令,1盎司以上的黃金都屬於國王,但商人可以買賣,條件是入境的鹽每頭驢徵稅1第納爾,出境貨物加倍,每馱黃銅入境徵收5密斯卡爾,雜貨每馱征10密斯卡爾,如此一來,圖阿雷格人跋山涉水掙來的錢,倒有一大半入了加納王的私囊,加納禁衛軍的盾牌都用純金打造。
1203年,加納王國發生劇變,王權被居住在庫里克羅山(今巴馬科東北尼日河畔)的曼丁戈人分支索索人奪取,和此前加納的穆斯林信仰不同,索索人是原始宗教的狂熱信徒,以擅長製造鐵器著稱,憑藉先進的兵器以小吞大,攫取加納後又征服周邊各小國,並毫不猶豫地將富庶的廷巴克圖據為己有,且沿襲了加納人的稅率,令這座商埠苦不堪言。
令廷巴克圖人痛苦的不僅僅是高賦稅,還有周圍的戰火。一度被索索人征服的小國曼德王國,在前國王的弟弟松迪亞塔努力下漸漸復興,1220年,在錫比平原召開部落大會,松迪亞塔被推為盟主,1235年,曼德軍和索索軍在基里納決戰,人數居於劣勢的曼德軍大勝,並乘勝追擊,於1240年消滅了加納的索索王朝。松迪亞塔在庫魯坎·富加(Kurukan Fuga)召開西非史上首次立憲會議,正式成立馬里帝國,規定松迪亞塔家族的世襲帝位,並按部落進行社會分工和權力劃分,“子必須承父業”,同時剝奪索索人所有土地和財產,由於松迪亞塔自稱穆罕默德僕人比拉利.布納馬後裔,其族人和同盟者都是虔誠穆斯林,因此馬里-加納之戰被染上了“聖戰”的色彩。
這場戰火併未波及遙遠的廷巴克圖,加納王國瓦解後,這裡暫時成為一個自治的城邦,但廷巴克圖人並不因自由感到高興,因為社會分工嚴密的馬里帝國堵塞了南向黑人區的商路,令這座商埠的未來籠罩在極大的陰影下,相信此時此刻的廷巴克圖人,對馬里這個仿佛一夜間崛起的帝國未必有很多好感。他們或許沒想到,馬里帝國的皇帝對廷巴克圖卻早已產生極其濃厚的興趣;他們或許更沒想到,當廷巴克圖最終成為馬里皇冠上一顆寶石之後,卻從此拉開了輝煌的序幕。
歷史沿革
黃金的廷巴克圖—馬里時代
對於馬里皇帝而言,廷巴克圖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寶地,這不僅僅是因為它的商埠地位,更因為它是西非腹地通往麥加的必經之路,這對以伊斯蘭教立國、自稱穆罕默德僕人後裔的馬里皇家而言,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13世紀末,馬里皇帝撒庫拉遠赴麥加朝聖,回國途中卻在撒哈拉沙漠裡被劫匪殺害,這更讓他的後嗣們堅定了控制廷巴克圖、打通赴麥加道路的決心。
1307年,松迪亞塔的外甥曼薩·穆薩(Mansa Musa)一世取得皇位,他銳意進取,並改變了前任單純武力壓迫的辦法,以宗教的名義勸說廷巴克圖歸附。由於圖阿雷格人本就篤信伊斯蘭教,廷巴克圖也是撒哈拉以南西非最早的穆斯林城市之一,曼薩·穆薩一世的說辭顯然很有說服力,1324年,廷巴克圖貴族以商貿特許權為代價歸附了馬里帝國。
廷巴克圖的獲得,意味著馬里打通了北至中近東、南至幾內亞灣的黃金商路,壟斷了金-鹽貿易,財富急遽膨脹,曼薩.穆薩一世意識到,此時必須兌現麥加朝聖的諾言,一方面安撫新入盟的廷巴克圖人,另一方面也藉機提升國家威望。
1325年,也就是馬里控制廷巴克圖的第二年,歷史上著名的“黃金朝聖”開始了。皇帝率領了一支龐大的、包括朝臣、軍人、妻妾、奴隸在內的扈從人馬,號稱6萬,據時人記載至少也有8000人,隨行有馱金駱駝80-100峰,每峰攜帶黃金300磅;貼身奴僕500名,每人攜帶黃金6磅。皇帝所過之處出手豪闊揮金似土,對宗教聖地不吝捐贈,對巧匠學者重金延攬,據說由於其在開羅的大採購,當地金價竟下跌了12%。“從廷巴克圖來的馬里皇帝”這次耗費巨大的遠行絕非勞民傷財的公款旅遊,恰相反,它讓馬里帝國和廷巴克圖昂首走入世界,整個穆斯林和基督教世界都在嘖嘖稱讚這個陌生帝國的強盛,對神秘而富庶的廷巴克圖產生濃厚興趣,曼薩.穆薩一世回國時,大批商人、學者跟隨而去,使得廷巴克圖商業的繁盛,又上升到一個新高度。
跟隨皇帝回到廷巴克圖的還有一位信奉伊斯蘭教的西方人:安塔路西亞建築學家伊夏克.厄爾-圖埃金(Ishak al-uedjin),皇帝命令他在廷巴克圖設計建造城牆、王宮和清真寺,因為曼薩.穆薩一世決定,將廷巴克圖定為帝國的陪都。
伊夏克設計的城牆周長5公里,是當年西非最大的城池,王宮規模恢宏,甚至超過首都尼阿尼宮殿的規制,以至於竣工後為平息舊貴族不滿,皇帝敦請伊夏克又為尼阿尼設計了一座新朝堂。最值得廷巴克圖人自豪的是津家裡貝爾大清真寺,這座以平頂、帶牆堞,和金字塔狀望樓的宏偉建築,從此成為廷巴克圖的標誌。
值得稱道的是,伊夏克並未因皇帝的慷慨而大興土木,不論城牆或宮殿,他都使用了當地最便宜的建材:泥土。在建造中他借鑑了當地人的經驗,在外牆留下許多突出的木樁,這樣萬一雨季泥土被沖刷,維修者只消攀上這些木樁,再刷上幾層泥漿就能修復如初。正因為這一務實且巧妙的設計,這些看似弱不禁風的泥巴建築卻經受住了歷史的考驗,至今廷巴克圖城垣和津家裡貝爾大清真寺仍保留著當年的風貌。
廷巴克圖還建立了非洲撒哈拉以南最古老的大學——桑科爾大學,這座大學採用學院制、小班教學和辯論制,成為整個黑非洲學術的中心,並保存了歐洲、中東中世紀大量的珍貴史料,至今,古老的桑科爾大學仍在堅持授課,和一般清真寺門戶森嚴不同,理論上同樣是一座清真寺的桑科爾奉行“門戶開放”,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這種學術氣度被歐洲人譽為“廷巴克圖的慷慨”,值得一提的是,這座清真寺不禁止婦女進入,這不僅僅因為桑科爾的傳統,更因為清真寺的出資人本人是一位虔誠善良的婦人。
憑藉廷巴克圖的富庶和“黃金朝聖”帶來的崇高威望,馬里帝國開始大舉擴張,很快將疆域擴展到北至撒哈拉北緣、南至熱帶雨林邊緣、西至大西洋、東越查德湖,據史學家記載,從廷巴克圖向任何方向的帝國邊界行走都需一年時間,北方的鹽道、南方的黃金產區、東方的銅礦均在其掌握,廷巴克圖作為帝國中心城市和最大商埠,也達到了第一個輝煌的巔峰,在城內的市場上不但能看到傳統的北非、西非貨物,歐洲的各種產品也琳琅滿目。由於馬里帝國汲取了加納的教訓,設立市場管理機構協調市場秩序,規定合理稅率,並採取措施確保商道安全,極大促進了廷巴克圖商業的繁榮。
由於廷巴克圖的商業被當地貴族和皇室壟斷,歐洲人很難深入,使得夢幻商都的名聲不脛而走,1339年,歐洲地圖家馬略卡所繪製的世界地圖上,出現了馬里帝國的版圖,版圖正中是廷巴克圖,廷巴克圖的上方,手持黃金權杖的曼薩.穆薩一世皇帝肅然正坐,氣魄儼然,這幅地圖恰如其分地反映出當時廷巴克圖的顯赫地位——世界最大國家之一馬里的中心。
廷巴克圖的長官被尊為“塔爾古”(targui),可穿著皇室特授的服裝與頭巾,寶座為由幕僚托起的一面盾牌,這象徵著廷巴克圖在帝國的特殊地位:帝國成就了廷巴克圖的富庶,而廷巴克圖也成就了帝國的輝煌。
物質到精神富足—桑海時代
此時此刻馬里國力達到極盛,擁有步兵9萬、騎兵1萬,可謂攻無不取戰無不克,但這個大帝國卻有與生俱來的弱點:皇室的內訌。由於歷代皇帝子嗣眾多,庫魯坎·富加立憲會議又規定“兄終弟及”,結果幾乎每次新帝即位都伴隨著血腥和宮廷政變,國力迅速由盛而衰。
退回北方的一部分圖阿雷格人一直覬覦著廷巴克圖的富庶,他們當然不甘心失去這座原本由他們建立的城市,當帝國衰落後,他們開始一而再、再而三地掀起反抗,並在1433年奪取並洗劫了廷巴克圖,焚毀了富麗堂皇的王宮,雖然馬里不久就收復該城,但精疲力竭的皇帝卻從此喪失了對這座昔日名城的興趣。
此時另一個強大帝國的雛形已悄然崛起,並逐漸逼近廷巴克圖,這就是曾為馬里附庸國的桑海。和帶有濃厚北非色彩的加納、馬里不同,桑海是純粹的黑人國家。這個國家的前身是居住著南方尼日、貝寧、奈及利亞交界的尼日河W轉彎處登迪地區的索爾科部落,後來溯尼日河而上,在庫基亞建立國家,11世紀,都城遷到今天馬里境內的加奧,並接受了伊斯蘭教,1325年被馬里帝國征服(就是“黃金朝聖”的同一年),曼薩.穆薩在朝聖歸途經過加奧,將桑海的兩位王子阿里·科倫和蘇萊曼·納爾作為人質帶往尼阿尼和廷巴克圖,兩人渡過10年囚徒生涯後先後逃回加奧,並建立了桑海的索尼(Sunni,桑海皇帝稱號)王朝,1400年,桑海宣布獨立。
由於兩位索尼王朝開國君主曾受到廷巴克圖學者的侮辱,桑海帝國一直試圖奪取這座城市進行報復,1464年,阿里·貝里即位,此人頭腦精明,善於水戰,利用尼日河不斷侵蝕馬里帝國疆域,1468年,他終於實現幾代先帝遺願,攻下廷巴克圖,並殺害了所有桑科爾大學的穆斯林學者作為報復,從此廷巴克圖進入了桑海時代。
阿里·貝里雖未像馬里皇帝那樣把廷巴克圖當作陪都,卻賦予了這座城市軍事重鎮的地位,他開鑿運河,使自己的水軍得以從這裡四出征戰,憑藉水上優勢征服了桀驁不馴的圖阿雷格人,用28年時間東征西討,建立了東南從登迪和克比起、西南到傑內對面的錫比里杜古,囊括整個尼日河曲的新月形帝國。
由於桑海帝國迅速控制了西非各大商路和商埠,取代了馬里的商業中心地位,廷巴克圖的商業利益並未受重大損失,但桑海對廷巴克圖政治地位的貶抑,以及阿里·貝里對宗教學者的報復性殺戮卻激起廷巴克圖人長久的反感,在整個索尼王朝,廷巴克圖貴族和皇室的合作都是若即若離,阿里.貝里28年征戰戰無不勝,甚至傷亡都少到可以忽略不計,卻在班師途中莫名其妙墜河淹死,這在廷巴克圖學者筆下就被紀錄為“神意”。
阿里·貝里死後其子巴阿雷宣布廢棄伊斯蘭教,激起宮廷內戰,皇族穆罕默德兄弟起兵討伐,1493年4月12日,進軍首都加奧,兩軍會戰於安法奧,巴阿雷大敗,棄城逃亡南方阿約魯,穆罕默德奪取帝位,改王號“索尼”為“阿斯基亞”(Askiya),史稱阿斯基亞王朝,穆罕默德·杜爾被尊為“阿斯基亞大帝”。
此時廷巴克圖也順理成章地被納入穆罕默德版圖,和索尼王朝不同,篤信伊斯蘭教的穆罕默德重新對廷巴克圖產生濃厚興趣,雖然囿於傳統勢力,他並未遷都,但事實上卻把廷巴克圖當作了首都,他不僅修葺了桑科爾大學,還在1496年10月率步兵1000、騎兵500,攜金幣30萬,親赴麥加朝聖,重演了馬里帝國的輝煌一幕,史稱“第二次黃金朝聖”。
此時麥加貴族勢力已衰,對遠道而來桑海皇帝的慷慨和恭敬簡直受寵若驚,立即授予其“台克魯爾哈里發”的崇高稱號,麥加統治者還特意向廷巴克圖派遣了大使阿爾-薩克里,這讓桑海順理成章成為西非穆斯林的盟主。歸途中穆罕默德拜訪了開羅阿爾-阿茲哈爾大學校長阿爾-蘇玉蒂,聽取了關於政府改革的建議,這讓他博得尊賢好士的美名,此時卡斯蒂利亞王國女王伊薩貝爾一世攻破西班牙最後一個伊斯蘭小國,許多厭倦兵革的學者紛紛南下,投奔夢幻之都廷巴克圖。
穆罕默德汲取了東西方的行政精髓,以廷巴克圖為中心,構建了完善的行政體系,通過聯姻和交易,將眾多部族的王子、貴族吸引到廷巴克圖留學,使得廷巴克圖成為盛極一時的學術之都,“鹽從北方來,金子從南方來,知識和學問,都得從廷巴克圖來”,這句流傳至今西非諺語,生動地描述了廷巴克圖學術之盛,在全盛時期,廷巴克圖號稱有20萬以上人口,所有街道都從津家裡貝爾和桑科爾輻射,構成一個複雜的雙中心道路網,在這些蛛網般密布的狹窄街巷深處,隱藏著十幾所大學和120座圖書館,大學裡不但教授古蘭經,還有歷史、天文甚至邏輯學,直到今天,“廷巴克圖學”還和敦煌學一樣,成為古代文獻文化的顯學。
學術的繁盛讓廷巴克圖的貿易名聲顯得黯然失色,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商埠地位的下降,恰相反,由於穆罕默德大力擴充版圖,這裡的商業更加繁榮。穆罕默德聽從學者們的建議,統一了度量衡,設立市場巡視員打擊欺行霸市,並開鑿廷巴克圖-卡巴拉運河以利灌溉,減少農業稅,使得農產品的貿易也開始興盛。穆罕默德還在廷巴克圖發展紡織業,使得廷巴克圖一度被道聽途說的西方人譽為“撒哈拉的利物浦”。
然而穆罕默德雖是賢君,但即位時已50歲,1520年,他已年逾古稀,雙目失明,兒子們開始爭權奪位,1528年8月15日,長子穆薩發動政變,迫使穆罕默德退位,此後20多年裡桑海宮廷政變不斷,皇位屢次更迭,但每任皇帝都小心翼翼地呵護廷巴克圖的輝煌。
1549年3月,阿斯基亞第六代皇帝達烏德即位。此人勤於學問,勵精圖治,在位35年,每天早晨都要和一位學者進行學術探討,並出資擴建廷巴克圖津家裡貝爾大清真寺、修建新的圖書館和大學,還修建了伊斯蘭金庫,在他的感染和鼓勵下,廷巴克圖學術之風更盛,許多年輕人不遠千里求學於此,並在學成後以自己的才幹向桑海宮廷求得進身之階,廷巴克圖的盛名達到了歷史的最高點。廷巴克圖人不知道,月虧則盈,水滿則溢,就在他們沉浸在盛世輝煌之際,廷巴克圖之夢也即將走到盡頭。
夢醒時分—埋沒塵世的繁華
達烏德大帝於1583年去世,其子嗣再度墜入自相殘殺的輪迴,導致國力的迅速衰落和國家的分崩離析,1588年,與廷巴克圖貴族和穆斯林關係疏遠的伊夏克二世即位,桑海內亂更盛,國力更形衰微。
此時撒哈拉沙漠以北的摩洛哥開始覬覦桑海,1590年1月,摩洛哥蘇丹艾哈邁德·曼蘇爾向桑海發出一封挑釁信件,要求獲得向自廷巴克圖派往食鹽產區的商隊徵收每峰駱駝1密斯卡爾賦稅的特權,並威脅如不允準即扶持一個傀儡(前桑海宮廷奴隸之子)當桑海皇帝,伊夏克二世勃然大怒,回復了一封破口大罵的信件,並隨附兩支長矛、兩副馬蹄鐵,意即“想得到一切除非決一死戰”,蘇丹以此為口實,宣布對桑海宣戰。
1590年10月16日,蘇丹任命宦官朱德爾為司令,率領4000人馬南征。4000人中包括2000名步兵火槍手、500名火槍騎兵和1500名矛騎兵,裝備大炮10門,攜帶了充足的彈藥,並配屬醫生、工匠1000名和擁有10000峰駱駝、1000匹馱馬的後勤隊。軍隊中僅有一半為摩洛哥人,其餘均為僱傭的歐洲冒險家和海盜。
遠征軍首先進入德臘阿谷地休整,並逐漸適應沙漠氣候,12月22日,撒哈拉進入涼季,大軍開始正式出發,兩個月後,穿越沙漠的遠征軍在損失近半後到達尼日河畔,並於次年2月28日抵達今天班巴市附近的卡拉巴拉,稍事休整後直趨加奧。
然而輕率回復摩洛哥挑釁的伊夏克二世卻早把這一威脅忘了個精光,此時正在西部的卡拉省和反對派內訌,直到2月底才匆匆趕回加奧,徵集各路人馬勤王,兩軍在加奧以北50公里的通迪比村相遇。
桑海軍擁有12500騎兵和3萬步兵,數量是摩洛哥軍的20多倍,但由於達烏德之後幾代帝王的無所作為,其裝備卻並未因和世界的密切交往而改善,仍是以戈矛和弓箭為主(還不如馬里軍),3月12日,湯迪比戰役開始,桑海軍驅趕牛群衝擊敵陣,摩洛哥軍槍炮齊射,牛群受驚反衝,桑海軍陣腳大亂,摩洛哥軍乘勢猛攻,桑海各部將領本就各懷異心,結果除了一個後衛團血戰到底並掩護皇帝撤退外,其餘紛紛潰散,許多人墜入尼日河淹死,摩洛哥軍趁勢襲破加奧,並占領了廷巴克圖。
摩洛哥蘇丹在廷巴克圖建立傀儡政權,但在當地人的反抗下很快失敗,傀儡皇帝被殺,廷巴克圖也在這次戰火中元氣大傷,商路也因帝國的分崩離析變得時斷時續。
桑海的衰落使得西非再也沒有出現過大帝國,商業的繁榮、政治的穩定不復存在,如《探索者史》所說,“危險代替了安全,貧窮取代了富裕,動亂、災難和暴行取代了寧靜”,廷巴克圖的學術風氣變得寂寥,商隊也變得稀少了。更可怕的是,隨摩洛哥軍隊而來的歐洲冒險家歸國後的炫耀,讓無數歐洲人開始覬覦這塊寶地。
1670年,風光不再的廷巴克圖被尼日河上游莫普提一帶的班巴拉王國占領,1787年又重被圖阿雷格人奪占,此時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蘭人、法國人和英國人開始入侵西非沿海,傳統的黃金、象牙和奴隸貿易都被歐洲人吸引過去,這讓本已喪失了鹽利的廷巴克圖更趨衰微。
更致命的一擊很快到來。出於對“夢幻之都”的嚮往,1788年和1824年,英國的“非洲協會”和法國的“地理協會”均公開徵募探尋廷巴克圖的冒險家,後者更懸賞1萬金法郎,獎勵首個進入廷巴克圖的非穆斯林。1826年9月,蘇格蘭人萊恩(Gordon Laing )成功抵達,但很快被當地人殺死;兩年後,法國人加利耶(René Caillié)化裝為穆斯林潛入廷巴克圖城並安全返回,獲得了1萬金法郎的獎金,從此廷巴克圖大禍臨頭。
1894年,法國殖民軍占領廷巴克圖,並將之作為法屬西非首府。然而此時的廷巴克圖人口已不足1萬,由於尼日河道南移,交通也十分不便,商業更趨衰弱,且由於法軍的到達,許多西方文化掠奪者紛至沓來,大量珍貴的文獻和卷宗被劫奪到境外,還有一些被當地學者埋藏起來,並隨著這些學者的去世而銷聲匿跡,廷巴克圖衰落了。1904年,失望的法國人將首府從這裡一口氣西移幾千公里,移到了大西洋沿岸的達喀爾。
法國人也並非沒打過振興廷巴克圖的主意,就在遷都同年,法國“達喀爾-尼亞美鐵路公司”宣布成立,該公司宣布將延長1855年即建成的西非第一條鐵路(達喀爾-聖路易鐵路),自達喀爾至巴馬科向西南,經莫普提直通今尼日首都尼亞美,並在廷巴克圖分出一條支線,向北穿越撒哈拉沙漠,直通地中海之濱的阿爾及爾,如果這一計畫實現,廷巴克圖將重新成為連線北非-西非內陸的交通樞紐。可惜胃口大、肚皮小的法國人當年便將鐵路修到巴馬科,可此後的十幾年卻只勉強修到巴馬科以東40多公里的庫里克羅,便因為一戰的損耗不得不歇手,此後直到二戰後殖民帝國土崩瓦解,這條鐵路也再未能延伸1寸,空留下“達喀爾-尼亞美鐵路公司”的舊名,給人留下無窮惆悵。
如今的廷巴克圖是擁有2萬多人口的偏僻小城,喧囂和繁華早已遠去,但城垣猶在,桑科爾大學和津家裡貝爾大清真寺風采依然,甚至桑海時代的街巷和市場布局都未作大的改變,偶爾仍有幾十峰馱著鹽板的駱駝到來,依稀可辨當初“夢幻都市”的盛況。去年瑞士一家民間機構舉辦的“世界新七大奇蹟”評選,廷巴克圖榮幸入圍決選,訊息傳出,舉國振奮,媒體、名人,文化團體紛紛出面呼籲國人投廷巴克圖一票,讓馬里的輝煌重現世間,當地電信公司ikatel專門推出宣傳簡訊,遠離廷巴克圖近1500公里的南方城市莫普提也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造勢集會。然而天不遂人願,廷巴克圖最終落選,非洲名勝全軍覆沒,訊息傳出,不但馬里舉國激憤,連突尼西亞、塞內加爾等鄰居都大感不平,一位評論家憤憤地說,這無非是因為馬里這個窮國沒有多少人上網罷了。
然而曾歷經繁華的廷巴克圖何須這些?那至今仍巍然屹立的津家裡貝爾大清真寺望樓、仍保留著學術氣脈的桑科爾大學,那被用黃泥漿補了又補、卻風采依然的城垣殿闕,早已將這個偉大的夢幻,永遠凝固在人類文明的史冊。
文物毀壞
2013年1月,控制西非國家馬里北部的伊斯蘭教極端勢力再次破壞馬里文化古城廷巴克圖,法軍和馬里政府軍雖在27日夜間收復該城,但武裝分子26日在撤出該城時燒毀了幾座建築,包括藏有幾千卷珍貴歷史手稿的一座圖書館。廷巴克圖市長稱,這是對該古城世界遺產的一次“致命打擊”。
廷巴克圖市長Hallé Ousmani Cissé稱,基地分支極端武裝分子26日燒毀了兩座存有珍貴手卷的建築,一座是歷史悠久的圖書館,另一座是南非資助建立的研究中心,有些手稿來自13世紀。他們還燒毀了市政廳,市長辦公室以及一名議員的住宅。
世界遺產
這裡是聲名顯赫的科蘭尼克·桑科雷大學的所在地。廷巴克圖在公元15世紀至16世紀成為了宗教文化中心,同時也是伊斯蘭文化向非洲傳播的中心。津加里貝爾、桑科爾和西迪·牙希亞這三座雄偉的清真寺反映了廷巴克圖的黃金年代。儘管這些建築不斷地被修復,但是今天它們仍然受到風沙侵蝕的威脅。
馬里
參考:119rev
註冊時間: 1988
標準:(ii)(iv)(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