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豈攵

飄搖玄曠之域兮,深漠暢而靡玩。 ”王衍不與豈攵交,豈攵卿之不置。 ”豈攵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

庾豈攵字子嵩。長不滿七尺,而腰帶十圍,雅有遠韻。為陳留相,未嘗以事嬰心,從容酣暢,寄通而已。處眾人中,居然獨立。嘗讀《老》《莊》,曰:“正與人意暗同。”太尉王衍雅重之。
豈攵見王室多難,終知嬰禍,乃著《意賦》以豁情,猶賈誼之《服鳥》也。
其詞曰:“至理歸於渾一兮,榮辱固亦同貫。存亡既已均齊兮,正盡死復何嘆。物鹹定於無初兮,俟時至而後驗。若四節之素代兮,豈當今之得遠?且安有壽之與夭兮,或者情橫多戀。宗統竟初不別兮,大德亡其情願。蠢動皆神之為兮,痴聖惟質所建。真人都遣穢累兮,性茫盪而無岸。縱驅於遼廓之庭兮,委體乎寂寥之館。天地短於朝生兮,億代促於始旦。顧瞻宇宙微細兮,眇若豪鋒之半。飄搖玄曠之域兮,深漠暢而靡玩。兀與自然並體兮,融液忽而四散。”從子亮見賦,問曰:“若有意也,非賦所盡;若無意也,復何所賦?”答曰:“在有無之間耳!”
遷吏部郎。是時天下多故,機變屢起,豈攵常靜默無為。參東海王越太傅軍事,轉軍諮祭酒。時越府多雋異,豈攵在其中,常自袖手。豫州牧長史河南郭象善《老》《莊》,時人以為王弼之亞。豈攵甚知之,每曰:“郭子玄何必減瘐子
嵩”。象後為太傅主簿,任事專勢。豈攵謂象曰:“卿自是當世大才,我疇昔之意都已盡矣。”
豈攵有重名,為搢紳所推,而聚斂積實,談者譏之。都官從事溫嶠奏之,豈攵更器嶠,目嶠森森如千丈松,雖礧砢多節,施之大廈,有棟樑之用。時劉輿見任於越,人士多為所構,惟豈攵縱心事外,無跡可間。後以其性儉家富,說越
令就換錢千萬,冀其有吝,因此可乘。越於眾坐中問於豈攵,而豈攵乃穨然已醉,幘墮機上,以頭就穿取,徐答云:“下官家有二千萬,隨公所取矣。”輿於是乃服。越甚悅,因曰:“不可以小人之慮度君子之心。”王衍不與豈攵交,豈攵卿之不置。衍曰:“君不得為耳。”豈攵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家法,卿自用卿家法。”衍甚奇之。石勒之亂,與衍俱被害,時年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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