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去晶和林鈍翁
寫《姑妄言》的曹去晶和評《姑妄言》的林鈍翁實為一人。最能說明曹去晶與林鈍翁為一人的,則是林鈍翁在《總評》一開頭說的那段話:“予以曹子去晶,雖曰異性,實同一體。自襁褓至壯迄老,如影之隨形,無呼吸之間相離。生則同生,死則同死之友也。”粗粗看來,似乎這段話表示了曹、林兩人關係密切,實則林鈍翁在這裡公告了曹、林是一個人。“自襁褓至壯迄老,如影之隨形,無呼吸之間相離”,即使是雙胞胎,小時候或許可以做到,但“至壯迄老”的雙胞胎,“如影之隨形,無呼吸之間相離”,就很難做到了。就算是雙胞胎,可以做到“生則同生”,但也不可能做到“死則同死”。如是結拜兄弟,可以誓言“同年同月同日死”,但也不可能兩人“生則同生”。所以,只有曹去晶與林鈍翁是同一人才能如林鈍翁所說“自襁褓至壯迄老,如影之隨形,無呼吸之間相離”,且“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曹去晶以數年或十數年時間於雍正庚戌(1730年)“中元之次日”寫完了《姑妄言》,而林鈍翁則於庚戌“中元之後一日”完成了對《姑妄言》的評論。這也只有曹去晶自寫自評、邊寫邊評才能做到。一部書稿如果尚未完成是不會讓別人評點的。如果林鈍翁不是曹去晶,是另一人,他即使把《姑妄言》通讀一遍再加評論,也得有幾個月才能寫成評論。怎么可能在曹去晶創作書稿完成之日即寫出了評論呢?還不僅如此。
林鈍翁在第21回回前評中,大罵毛羽健,“身為龍陽,妻淫家僕”,但在第21回中,根本沒有寫毛羽健在這方面的內容。到第23回,才有毛羽健的醜事。怎么會出現這樣的差錯呢?原來,曹去晶打腹稿時,是準備寫毛羽健的醜事的,因此他以“林鈍翁”的名義在回前評里抨擊了毛羽健。但在寫作過程中,他改變了構思,把毛羽健的醜事,挪移到了第23回。但他在手抄本中,以“林鈍翁”的名義寫的罵毛羽健的200多字的評論已經寫出,他又不想大段刪去,使書中一版墨黑。於是便出現了“林鈍翁”在回前評中有罵毛羽健的大段文字而在21回內卻並無毛羽健片言隻語的情況。這也是曹、林原是一人的有力旁證。
弄清了曹、林原是一人的基本事實後,我們可以到曹去晶的生平大致報導如下:他的祖上原是“三韓”人。遼東失守後,原是明王朝的“三韓”即為清王朝統治。如同曹雪芹的祖上一樣,清兵入關,曹去晶的祖上也隨清軍入關。所不同的,祖籍遼陽的曹雪芹的祖上到了北京即定居下來,而曹去晶的祖上卻隨清軍南下,一直到清軍占領南京後才在南京居留。他的父親於康熙四年(1665年)左右生下了曹去晶。他說他對程閣老(即程國祥)“知之甚悉”。而程閣老為南京上元人。由於曹去晶從小在南京長大,所以他對程閣老的事跡“知之甚悉”並作了很恰當的評價:“程閣老之相業,雖無可傳述者,其居官之廉介,世之所無。”這和《明史》對程國祥的評價大致相同。但《明史》的出版,晚於《姑妄言》,曹去晶並未看過《明史》,他對程閣老的了解是他小時候在南京從明遺民故老的講述中得來的。曹去晶少年時的家境是比較寬裕的。他從小就學習下圍棋。“余幼時入學,圍棋無日不下,到臥時,滿眼皆是棋子,又驚醒來。”自小下象棋,不稀奇,自小下圍棋,這隻有家庭經濟條件較好、家長文化素質較高才能做到。他有一個哥哥,叫辱翁,辱翁讀了《姑妄言》,並在書中寫了多則夾評。
曹去晶的親友甚多,一個叫曾錫侯,一個叫胡致還,一個姓白,一個叫楊愛生,都是比較有錢的。還有一些親友,書中未寫出姓名。其中有位李姓長輩,與《姑妄言》的寫作關係較大。這位李姓長輩,任江陰副總,“新歲到省謁制台”,曹去晶在南京自然會和這位長輩見面。以後,他去江陰陳鼎以及來江陰作客的許鈩曾等人結識,並和比他年長的這些人成為好友。在《姑妄言》中,曹去晶把陳鼎(1650-?)的《留溪外傳》《滇遊記》《黔遊記》,陸次雲(康熙十八年,即1679年舉博士鴻詞,曾任江陰知縣)的《峒溪纖志》、許鈩曾(1627-1700年)的《滇行紀程》(附《續抄》)《東還紀程》(附《續抄》),略作改動,寫入書中。(參見陳益源:《素材來源初考》)在我國古代,一般在60大幾以後方可自稱“翁”。林鈍翁(即曹去晶)在1730年時即已稱“翁”,所以我們推算曹去晶的生年約在1665年左右。由於他個性曠達,安貧樂道,他的卒年多少在1735年以後。他的年齡總在70歲以上。曹去晶晚年已淪落為“窮漢”。他說:“病魔專攻窮漢,余亦受此大累。”在第十九回夾評中他寫這些話時,已是“窮漢”無疑。至於他何以成為“窮漢”,目前還無確切資料說明這個問題。但從《姑妄言》寫賭徒寫到出神入化地步,寫賭術寫到門檻極精的情況,以及他多次告誡人們千萬不能嗜賭,似乎透露了這樣的信息:他之所以淪落為“窮漢”,可能和他有一段時間嗜賭有關。他對南京市井細民的熟悉,也可能和他在賭博場中與市井細民廝混過一段日子有聯繫。
本文引自---------------奇書<姑妄言>及其作者曹去晶----陳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