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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天觀
作者: 月射寒江D
去天觀走一走,看一看是我心儀已久的事情,但是非名利場中的拉扯太多,脫不了身的我一直將這個願望壓抑著。近來我越來越感到心中湧起的那股實在是按捺不住了,可以肯定,如果還繼續以前的那種壓抑。我的靈魂將會脫離我的軀殼,而獨自的會溜上聖於觀去的。不得已下,我找到了一位長者,在一陣死纏亂打的央求下,他終於點頭答應給我作嚮導。
長者是一位飽經風霜的本地人。談及聖天觀,他臉上寫滿了驕傲與自豪,但仔細觀察,你也會發現,他的眼中也不時的閃動著淚。據他介紹,聖天觀以前的確是一所火極盛的道觀。來這裡拜佛祈福的客絡繹不絕,可到了文化大革命時期,聖天觀卻遭到了一次毀滅的打擊,一批被洗了腦的,所謂的“進步青年”帶著他們的幫兄錘子,鑿子,在對他一番粉身碎骨的敲打下,這座神聖的殿宇在頃刻間就轟然的倒下了他宏偉的身軀。於是,聖於觀從此便漸漸的沒落了,一個個得到高人也相繼的離他而去。如今人們所說的,所能看到的也就是聖天觀的遺址而已。
也許長者看出了我那些許的失望,隨後他又向我補充解式,其實說到底,聖天觀也不曾落沒過,沒有了殿宇,沒有了得道高人,它依然不缺火。就在他倒塌後不久,人們又在這裡點起了炮,焚起了,曾在這裡敲打過的那些敲者們,也在人群中,他們也一樣在這裡祈求全家平安,莊稼豐產。他們的言語中沒曾有過懺悔。好的地方是終究不會落沒的,只會吸引更好的人。前段時間,聽說又不知從哪裡來了一位師太駐紮到了上面,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一下的聖天觀又開始了忙碌。
就這樣,我時而享受著長者的津津樂道,時而又與他對著同一個目標惺惺相惜。不知不覺中我們就來到了聖天觀的腳下,這是怎樣的一座山啊?只見他三面環水,不以群山為伍,孤獨的直插雲宵。你還沒來得及稱讚起他的,它早就讓你的視覺舒服到了極限。山上一草一木,都長的極端自然,一土一石,都擺放的恰到好處。世上最的東西不正是這種自然中的自然嗎?真的想擁抱他一下,可惜我的手臂不夠長,手不夠乾淨。
山雖秀,但為了考驗朝聖者們的心誠與否,上山的路還是得安排的難走一點才行,這條上山的羊腸小道陡的讓你自願放棄人類特有的直立行走,回到遠古還未進化時的四肢並用。偶爾的深呼吸,呼出的氣流馬上又會從路面反彈過來讓你聞到它的氣味。比蜀道應該是有過之吧。想想上西藏的那些朝聖者,我們雖沒有他們那樣固定標準的動作,但是我們的動作中也絕不缺少他們所持有的那種執著的精神。
一陣大汗淋漓的攀爬,我們上山來到了師太的居所,很不巧,我最想拜訪的那位師太不知到什麼地方雲遊去了。沒經主人的允許,我推開了那虛掩著的柴扉。幾根木棍的支撐,幾層塑膠紙的包裹,就湊合成了師太生活起居的地方,好一座中的陋室。對這位我未曾謀面的師太我愈發的敬重了。
從師太的住所上幾步台階,窘了山頂,來到了這裡,你好像被置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特有的柔風拂拭著你的每一寸肌膚,吸入的空氣讓你隨時都可以感覺出它正遊走在你身體的哪一個部位,保存完好的基石和不忍風化的殘瓦斷磚好像正在告訴我,當年的聖天觀就是建在這個地方,而他們也曾是那雄偉殿宇的一份子。山高人為峰,環顧四周,茂盛的樹木為這個狹小的空間構築成了一道天然圍牆。扶著樹幹,撥開樹葉,山下風景可盡收眼底。看著山下來去匆匆小如螞蟻的人們,他們也正和上山前的我一樣,一邊正在拼了命的追求,一邊卻又忘了神的在拋棄,此時此地,此情此景,我不由的仰天大笑,一直有幾許自卑的我,此刻倒是真的想發回飆。
長者覺出了我的失態,及時的阻止了我,他有些惶恐的指了指供放在中央的我不知名的那幾尊菩薩雕像。他是怕我吵鬧了他們吧。真對不起,到了此時,我才想起他們才是整座山峰的主角。面對我對他們的忽視,他們也竟絲毫沒有生氣,依然有風度的對著我微笑。我知道,當年面對毀滅他們家園的那些敲打者們,他們也是以這樣的微笑來對待的。菩薩的大度媚讓我想起了不知在哪裡看到過的一句話:“一朵鮮被踩在腳下,鮮碎了,但卻留在了你的腳上,這就叫寬容”。菩薩啊菩薩,你們不就是這句話中的兒嗎?
長者示意我也對著面前的菩薩祈求點什麼,我實在沒有臉按他的話來做,來到了這裡,我已得到了很多,我理解了什麼叫寬容,怎么樣去珍惜……這些這些,會讓我受用一生,而這些這些,豈又是能買盪,換得到的嗎?已經給了我這么多,而他們又得到了我什麼呢,最多也不過是來上山的路上在他們的家園裡撒下了幾粒臭臭的,鹹鹹的汗水,我怎意再去開口伸手!
下山的時候我們再次經過了師太的居所,長者若有所思的不知對誰嘀咕“師太在這個地方,怎么能生活得下去啊”?我雖知道長者錯了,但我沒有忍心去糾正他。其實師太是幸福的,生活在這裡,聽不見山下那些為了蠅頭小利而起的爭吵聲,炕見山下那些虛偽淡漠的表情。在這裡聽見的只會是大自然賜發於她的天籟之音,見到的只可能是那慈祥的菩薩永遠親切著的笑臉。山下正處在豪華套房裡的那些富貴人,又有哪個睡得有師太般安然,也許他們偶爾做的一個何,夢境中的天堂正是師太所生活的地方。
回家後,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眠,我不敢相信我怎么會捨得從山歸來。如果師太以後老了,仙去了之後,我會成為師太在山上的接班人嗎?我這樣問自己。
我想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