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太陽緩緩的從西邊落下,霞光灑遍了草原的每一個角落。
碧綠的草地再加上夕陽的顏色,反射出金澄澄的黃色。
散發著清香的廣大草原上有著無數清澈的小水塘,對於牛羊等牲畜來說簡直就是天堂。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在草原上遍布著它們的蹤影。
牧民們也很開心,在這片草原上的牲畜總是繁殖的快而健康。
朝起趕牧,夕至而返已經成了牧民們每天的必修課。
他們總是很開心,這裡是有著牧神守護的地方,人們總這么說。
即便是偶爾有些牛羊走失他們也毫不在意。
是牧神將它們召喚走了呢,類似迷信的說法總是讓人哭笑不得。
這個草原上也流傳著一個傳說。
有幾隻牲畜不見了,人們急切的尋找著,當找到它們的時候,是在草原的中心。
不愛親近主人外的他們竟然圍著一個少年。
仰望著夜空的少年,他擁有著黑色的頭髮與黑色的眼瞳。
人們問他:你在看些什麼?
他輕輕的回答:我在等,等一個人。
你在等誰呢?人們繼續問道。
少年微微的搖了搖頭,目光注視著夜空中的某一個地方。
人們向天上看去,那裡只有一輪。
散發著柔柔光芒的彎月
第一卷.孤獨的守望第一章
「1……14……22……35……57……」
米兒細心的數著自家羊群中羊的數量,以往這個時候她早已趕著羊群去放牧了,可是早早來到羊群的她卻發現似乎少了幾隻羊。
米兒今年17歲了,藍色的長髮總是隨意紮成一束的垂在腦後,淡紫色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淡紅的嘴唇與白皙的肌膚構成了一張還算漂亮的臉蛋,但她從不去在意這些,容貌什麼的,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反正每天只要乖乖放羊就好了,當然也會有些青年牧民來向她示好,但總是被她利落的拒絕。
不好意思,我對羊以外的東西沒興趣。還真是無情的話呢,米兒看上去根本沒有一絲少女應有的柔情氣質,生氣起來還有些……粗暴?
果然沒錯,數了幾遍以後她明白了,少了3隻羊,還是正在懷孕中的3隻母羊,這些羊總是很乖,從來不會亂跑,尤其是那丟失了的那3隻羊,由於產期將近,更是寸步不離的呆在羊群的中間。
難道是被什麼人給偷去了?她猜想,但在這片寧靜的草原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小偷,或許是被母親給賣了吧,想到這,她向帳篷走去。
撩開乳白色的門帘布,一位婦人坐在大大的毛毯上眯著眼睛縫著一件破了洞的羊毛背心,米兒悄悄地吐了吐舌頭,那不是前兩天自己不小心磨破的衣服么,但現在可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
「母親……那三隻母羊…………」
「喔,你說懷了小羊的那三隻啊,怎么了?它們哪裡不舒服么?」
僅僅是短短的一問一答,米兒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有些著急,這個草原上的人們總是這樣,對待牲畜都十分的好,畢竟這是他們唯一的收入來源。
「那三隻羊突然不見了。」
哪知婦人不僅沒有著急,反而很開心的笑了,這讓米兒覺得很稀奇。
羊都不見了為什麼可以笑的這么開心?
婦人就像是知道自己可愛的女兒在想什麼一樣,問道。
「你還記得那個傳說么?」
米兒點了點頭,在這個草原上流傳著的傳說只有一個,就是那個黑髮少年的傳說,後來那些人們拿回了自己的牲畜,卻發現它們發生了一些不同,羊的羊毛變得十分的光潔美麗,而牛馬則是健壯了不少。
當他們想再去找那名少年時卻發現再也找不到了,少年就像是流星一般,消失不見了。
是牧神啊,那名少年是牧神,人們深信著,即便是過了不知多少年,這個故事也隨著人們的信仰而流傳了下來。
「是牧神大人召喚走了我們的羊,這是好事呢。」
婦人笑得合不攏嘴,米兒只好不再說下去,再次回到了羊群邊的時候,米兒暗暗的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到偷了那3隻羊的小偷。
和其他人不同,米兒從不相信有什麼牧神的存在,牲畜健康不過是因為他們草原的草乾淨罷了,米兒總是這么想。
和平時一樣,雖然有些晚,米兒還是趕著羊群走著早已固定了的路線,太陽越升越高,暖暖的陽光照在了米兒的身上,趕了一早上的羊,米兒有些累了,躺在草地上,閉上眼睛打起了盹。
這么一睡就是半天,當米兒再次醒來時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月亮高高的掛在空中,一陣涼風吹過,米兒感到有些冷了。
但米兒並不是很擔心母親會出來找她,畢竟她也是偷懶的慣犯了,每次路過的牧民都會笑嘻嘻的去和米兒的母親說,你們家的米兒又在哪裡睡著了,沒有事兒的。
夜晚的草原也很美麗,在黑夜籠罩下,那些小水塘總會反射出一些光來,所以也不用擔心會摔倒。
又是一陣風,被風吹過的草原發出刷刷刷的聲音,遠遠的,似乎有什麼白色的東西在消失。
米兒終於醒悟了過來,是羊,自己的羊全跑了,難怪剛醒過來時總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急忙拿起放在身邊用來趕羊的細長竿追了上去,漸漸的,羊群離自己越來越近,她鬆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完全迷失了方向。
以前一向是母親帶著自己走著每天相同路線的米兒從未到過那條路線以外的其他地方,她有一些害怕,在夜幕之下的草原也沒有那么美麗了,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開始在米兒的心中衍生了出來。
米兒讓羊群停在了原地,她不敢亂跑,這片草原太大了,身上又沒帶多少吃的,窩在羊群中間取暖應該能夠撐到早上,那時再說吧,這是米兒目前唯一能想出的方法了。
她躺在了羊群中間,卻怎么也睡不著,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不單單是因為心中的不安,才剛剛睡了半天誰還睡得著,她索性站了起來,看向四周,希望能找到什麼能夠指路的東西。
朦朦朧朧的,米兒發現了遠方似乎坐著一個人,在這種眾人已然入睡的時間,會是誰呢?
她本來不想過去,卻猛地看見了那人影邊還有著三個圓圓的白色。
難不成他就是那個偷了我們家羊的小偷?
米兒反應的很快,立馬將羊留在了原地,偷偷摸摸的走了過去。
草原上沒有草以外的植物,連小樹都沒有,更別說可以躲藏的地方了,米兒只好繞到了那個人的身後,很順利,那個人始終沒有轉過身來,似乎連察覺都沒有察覺到。
米兒站在了他身後大約10步的位置,在那人身邊的赫然就是自己家的那3隻母羊,它們親昵的靠著那個人,這讓米兒有些驚奇。
懷孕了的母羊一般來說是不會輕易的靠近主人以外的人的,她仔細的觀察著那個背影,他穿著寬大的黑色斗篷。應該是男性,這從他頭頂的短髮上就可以看的出來,但更讓米兒驚奇的是,那人的頭髮竟然是黑色的。
牧神?米兒的腦中馬上跳出了這兩個字,的確,從身形來看的確是一位少年,最多不會比自己大2歲,不對不對,不能因為他的發色就產生這種念頭。
她搖晃著腦袋,想把這種荒唐的念頭給甩掉。
「你……是誰?」
雖然那個聲音就像是微風一樣的輕,但米兒還是聽到了。
那名少年緩緩的轉過身來,深邃的黑色眸子直視著米兒的眼睛,等待著她的答案。
好漂亮的人……
米兒愣住了,面前的少年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在那刻,空氣仿佛都不再流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米兒終於醒了過來,臉紅的舉起了手中的細長竿,向那個少年敲了下去。
「你……你這個偷羊賊。」
長竿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那名少年的頭上,少年並沒有閃躲,任憑長竿落在了自己的頭上,過了一會兒,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迷茫的問道。
「你……是誰?為什麼,要打我?」
「你這個偷羊賊,偷了我們家的羊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打你。」
米兒有些納悶的說,而少年則是看了看米兒,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那三隻母羊。
「這些羊……是你的么?」
「廢話。」
「廢……廢話????」少年回應她的則是一連串的問號,外加迷茫加深數倍的臉龐。
這個傢伙不會真的是牧神吧,米兒只覺得天都快塌下來了,就算牧神真的存在也不會是這個一臉呆呆的小子吧,而且好像還不止是呆呆的,似乎有些傻。
突然想起羊群還在遠處的米兒對少年大聲的說道。
「你這個偷羊賊不準跑,我去把我的羊趕過來。」
如果這個少年真的是賊的話,那不跑可真的是傻子了,可是他只是看了看米兒跑去的方向,繼續回過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米兒沒有聽到在她轉身時,少年呢喃了一句話。
「守望之人,何時才會出現。」
米兒有些開心小跑向羊群,看來,今晚不用一個人在這個黑乎乎的地方過夜了呢。
依舊是夜晚,依舊是草原,但它卻在這個少年的照耀下,再次美麗了起來。
第一卷.孤獨的守望第二章
很快,米兒將羊群趕了過來,那三隻母羊一看見自己的同伴便慢悠悠的離開了少年,去和自己的同伴匯合了,米兒安心的笑了笑,坐到了少年的身邊。
「你在這裡幹嗎?」
米兒抱著膝蓋歪著頭問道,難道這個傢伙真的會說出和傳說里一樣的答案么?
「等人…………」
「等誰?」
少年搖了搖頭,也不再說話。
果然從這個少年身上除了知道他在等人以外什麼都問不到,米兒還從來沒有覺得夜晚有這么漫長,因為這個少年實在是太無聊了,但他說出了和傳說一樣的答案,難道他真的就是牧神么,米兒十分不想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啊。
那我小時候做的那些壞事神不是都會知道么,我會受到懲罰的,被母親關在黑黑的小房間。
這就是為什麼米兒不希望有神存在的原因了,那她做的壞事不是都會曝光么。
其實那些所謂的壞事只不過是拽一拽別人家牛的尾巴啦,踢一踢別人家馬的屁股什麼的,雖然因為米兒這些小動作而受苦的牧民不少,但米兒可一次都沒被發現過。
誰會相信這么可愛的女孩子會做這種調皮的事呢。
米兒想著想著臉紅了起來,原來自己小時候是這么的調皮啊,嗚,不好意思再想下去了,還是再和這個傢伙聊聊天吧。
「那個……偷羊賊,你剛才為什麼不跑啊?」
米兒開始沒話找話了,可少年依舊沒有回答,痴痴的仰著頭,她嘆了一口氣,從隨身攜帶的小袋中取出了兩塊烙餅,這是母親給的午飯。
「吃不吃?」
米兒將一塊烙餅遞到了少年的面前,而另一塊則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咀嚼了起來,這么算起來,趕了半天的羊,加上睡了半天的覺,這一整天她可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吃呢。
少年機械性的慢慢低下頭來,盯著米兒手上的另一塊烙餅。
「這……是什麼東西?」
「你很失禮誒,這可是母親特地為我做的烙餅喔,哪裡是什麼東西啊。」
「抱歉,因為我沒見過。」
「沒見過?」
「是的。」
「那你還知道什麼喔?」
少年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的歉意,但他的回答讓米兒好奇的了起來,沒見過烙餅?這怎么可能呢,烙餅可是牧民們隨身攜帶而且也是最經常吃的食物呢。
「我只知道我在等,必須等,還有的或許只有自己的名字吧。」
少年緩緩的說道,看著米兒的黑色眼瞳中也透出了深深的哀傷,米兒的心裡頓時產生了莫名的罪惡感,仿佛少年的痛苦都是自己造成似的。
看來不趕快轉移話題不行呢,她收起了那塊烙餅。
「那個……那個,你說你記得你的名字,那你叫什麼?」
米兒撓著腦袋傻笑了起來,看來她似乎忘了,這個少年之前還被她叫做偷羊賊來著。
少年看著米兒,思考了一會兒,小聲的吐出了6個字。
「路帕爾·凱利亞。」
路……路帕爾·凱利亞?米兒有生以來第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聽力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草原上的人們是豪爽又乾脆的,就連名字也一樣,一般都是兩個字組成的,最多不超過三個字,米兒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的名字是由六個字組成的,還真是好多字啊。
路帕爾·凱利亞,米兒在心裡默念了幾次這個名字,有些難受了。
「路……帕爾,真是的,麻煩的名字,以後就叫你路亞了。」
「………………」
少年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看著面前這個自說自話的把他的名字給改得面目全非的少女。
「怎……怎么了啊,你有什麼不滿么,頭尾都有在呃。」
米兒眯起了眼睛,口氣中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果然,不像是普通女孩子會做的事呢。
「沒有。」
少年,不對,在1分鐘之前已經被米兒給改名的路亞有一些無奈,伴隨了自己不知道多久的名字就這么被篡改了呢,路帕爾·凱利亞?路亞?的確頭和尾都有在呢,但他也不怎么介意。
「呼……呼………………哈湫!」
又是一陣冰涼的風吹過,穿的本來就很少的米兒打了一個噴嚏,本能的往路亞的身邊挪了挪。
「你……你不冷啊?」
米兒會這么問並不奇怪,路亞看上去真的穿的很少,雖然可以看到斗篷里穿了不知是什麼材料縫製的背心與長褲,但這些衣服在夜晚的草原上根本起不了什麼保暖作用,雖然說那寬大的斗篷可以擋下一點的風。
而米兒則是穿著白色的羊毛背心與只到膝蓋的羊毛短褲(羊毛朝外的那種)。雖然厚一些,但由於米兒是女生,大概會更冷吧。
「或許吧,我並沒有覺得不適。」
難道他不知道冷是什麼?不過真的很奇怪呢,就算是只記得名字和他在這裡的目的,但對話什麼一點都沒有障礙呢,照平常來說,小孩學說話不是要學很久么。
「你的斯特語說的真好,就和我們草原上的牧民一樣,而且還帶著很久以前的口音呢!」
斯特語是這個草原上牧民們專用的語言,不過對於外來人來說就和土語一樣,也算是一種地方話吧,不過這種語言晦澀難懂,外頭的人一般不花上大幾年是學不會的。
其實這個草原的名字就叫做斯特草原,但牧民們都很少這么叫,他們不想用姓名來束縛這個地方,在他們的眼裡,草原並不是他們東西,而是屬於大地的。
少年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過了一會兒,他說道。
「是之前像你這樣打扮的人教我的。」
「之前?那是多久以前啊。」
「我也不知道,在那之後,它一共消失了700多次。」
路亞舉起了手,直指著夜空中那明亮的彎月。
月亮的消失么?那指的是月神發怒的日子吧,草原上的人總把月食說成是月神發怒了,所以才會將自己給隱藏起來,讓大地陷入一片昏暗。
米兒記得母親曾經說過,100年之中月神會發怒70次,那個時候月亮會全部消失,只剩下那一圈細細的輪廓,之後月亮會漸漸的出現,那就代表月神的怒氣在慢慢的消失。
700多次……米兒粗粗的算了一算,那最少也有1000年啊,而且路亞說的是之前,那不是就代表路亞已經1000多年沒有見過其他的人么。
「你還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嗎?」
這完全是米兒出自好奇才問的問題,她沒能想到的是,路亞竟會回答出一個讓她震驚的名字。
「索拉。」
路亞說道,米兒,不,或者說是所有的牧民都知道的名字,但是在一千年之前,那是全大陸都耳熟能詳的名字,但只有斯特草原上的牧民們才這么稱呼他。
英雄索拉!!!
斯特保衛戰的英雄,這並不是傳說,這是一個牧民們用血淚寫成的歷史。
索拉,他是能讓所有牧民都引以為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