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韓荊州書》

《與韓荊州書》

《與韓荊州書》是唐代詩人李白初見韓荊州時寫的一封自薦書。韓荊州,即韓朝宗,時任荊州長史兼襄州刺史、山南東道採訪使。文章開頭借用天下談士的話——“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讚美韓朝宗謙恭下士,識拔人才。接著作者毛遂自薦,介紹自己的經歷、才能和氣節。文章表現了李白“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的氣概和“日試萬言,倚馬可待”的自負,以及他不卑不亢,“平交王侯”的性格。文章寫得氣勢雄壯,歷來廣為傳誦。

資料

《與韓荊州書》是李白入選《古文觀止》的兩篇文章之一。這是一封書信,是作者寫給時任荊州長史韓朝宗的一封請求引薦的信。李白的這篇《與韓荊州書》,寫得如此婉轉生色,令人一詠三嘆,時而像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可一世;時而如塵世上的競逐利祿之輩,低眉頷首。情緒之起伏動盪,文句之高低錯落,而他那顆高貴的頭顱,卻始終沒有低垂下來——即使是在他祈求人家推薦自己的時候!

原文

《與韓荊州書》《與韓荊州書》

白聞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1〕:“生不用萬戶侯〔2〕,但願一識韓荊州。”何令人之景慕〔3〕,一至於此耶!豈不以有周公之風,躬吐握之事〔4〕,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一登龍門〔5〕,則聲譽十倍,所以龍盤鳳逸之士,皆欲收名定價於君侯〔6〕。願君侯不以富貴而驕之,寒賤而忽之,則三千賓中有毛遂,使白得穎脫而出〔7〕,即其人焉。

白隴西布衣,流落楚漢〔8〕。十五好劍術,徧乾諸侯;三十成文章,歷抵卿相〔9〕。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王公大人,許與氣義。此疇曩心跡〔10〕,安敢不盡於君侯哉?

君侯製作侔神明〔11〕,德行動天地,筆參造化,學究天人〔12〕。幸願開張心顏,不以長揖見拒〔13〕。必若接之以高宴,縱之以清談〔14〕,請日試萬言,倚馬可待〔15〕。今天下以君侯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權衡〔16〕,一經品題,便作佳士。而君侯何惜階前盈尺之地〔17〕,不使白揚眉吐氣,激昂青雲耶?

昔王子師為豫州,未下車,即辟荀慈明,既下車,又辟孔文舉〔18〕;山濤作冀州,甄拔三十餘人,或為侍中、尚書〔19〕,先代所美。而君侯亦薦一嚴協律,入為秘書郎,中間崔宗之、房習祖、黎昕、許瑩之徒〔20〕,或以才名見知,或以清白見賞。白每觀其銜恩撫躬〔21〕,忠義奮發,以此感激,知君侯推赤心於諸賢腹中〔22〕,所以不歸他人,而願委身國士〔23〕。儻急難有用,敢效微軀〔24〕。

且人非堯舜〔25〕,誰能盡善?白謨猷籌畫,安能自矜〔26〕?至於製作,積成捲軸〔27〕,則欲塵穢視聽〔28〕。恐雕蟲小技〔29〕,不合大人。若賜觀芻蕘〔30〕,請給紙墨,兼之書人,然後退掃閒軒〔31〕,繕寫呈上。庶青萍、結綠,長價於薛、卞之門〔32〕。幸惟下流〔33〕,大開獎飾,惟君侯圖之〔34〕。

——選自中華書局標點本《李太白全集》

創作背景

《與韓荊州書》約作於734年(開元二十二年),李白在襄陽(今屬湖北)。韓荊州,即韓朝宗,時任荊州長史兼襄州刺史、山南東道採訪使。李白抱負宏大,自稱“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但他不欲經由進士、明經等常規考試進入仕途,而企圖一朝蒙受帝王賞識,獲得重用。故廣事乾謁,投贈詩文,以表現才能,培養聲名。作此文前,已多次上書和謁見地方長官,又曾入京謀求出路,未果。本文也是乾謁之作,故極稱韓朝宗善於識拔人才,希望獲得接見和稱譽。

作品賞析

李白《與韓荊州書》是他初見韓時的一封自薦書。文章開頭借用天下談士的話--“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讚美韓朝宗謙恭下士,識拔人才。接著毛遂自薦,介紹自己的經歷、才能和氣節。文章表現了李白“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的氣概和“日試萬言,倚馬可待”的自負,以及他不卑不亢,“平交王侯”的性格。文章寫得氣勢雄壯,廣為傳誦。

文章在創作上頗具個性。他在漫遊荊州時,聽說荊州長史韓朝宗喜歡推薦有才之士,便寫了這封求薦的信。對於古人而言,儘管這樣做也是正常的,但也總是有求於別人的事情。文氣大體上總是以謙抑為好,就是說自己的優點,也應含蓄一點。然而李白這篇求薦書,卻完全將自己放在與對方平等的地位上,毫無掩飾地講述自己的才華。把一篇求薦文章,寫得文氣縱橫恣肆,氣概凌雲。這同樣反映了李白純真無邪的詩人氣質,決不因求人而有半點委瑣的私意、屈懦的鄙態。這是因為他相信自己的才華足以用世,而其用世之志,則在於忠義奮發、以報君國。故求韓薦己,同樣完全是出於一片公心;而想像韓如能薦己,同樣是出於這一片公心。兩片公心的相識,兩位賢士的相與,這中間自然不必要有任何世俗的表現。

文章一開始,便排宕而出,破空而來:“白聞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於此耶?”正如《古文觀止》所評:“欲贊韓荊州,卻借天下談士之言,排宕而出之,便與諛美者異。”的確,封萬戶不如識韓荊州的贊語,是出於天下談士之口,並非李白私下諛美之辭,可見韓朝宗確有善於賞拔人才的優點,並且已影響極大,盛譽遍天下了。

自我介紹時,先點明自己的郡望為隴西李氏,連唐代帝王都出自於隴西李氏,可見郡望之高貴。但現在卻“流落楚漢”,其希望韓朝宗賞識、引薦之心就顯得非常迫切了。接著說明在自己年輕時曾以劍術和文章“遍乾諸侯”“歷抵卿相”,有“心雄萬夫”的氣概,也曾受到王公大人的讚許。如此表白,正體現了李白“不屈己,不乾人”(《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的獨特個性。這一段敘寫自己過去能見重於諸侯卿相,極自然地引出下文寫今日之願意結識韓荊州的意圖。

文章先以四句頌辭頌揚韓朝宗:“君侯製作侔神明,德行動天地,筆參造化,學究天人。”這些頌辭都運用了最高級的辭語,最誇張的筆法,但卻看不出媚態,只覺得豪氣逼人。原因是下面李白寫自己時,不僅沒有絲毫卑瑣乞憐之態,反而氣粗言壯,其氣勢更壓倒了對韓的頌揚:“必若接之以高宴,縱之以清談,請日試萬言,倚馬可待。”用最高級的宴會來接待他,聽任他高談闊論,如要測試他,一天能寫出上萬字的文章,並且倚馬而作,立等可取。何等自信,何等氣概!使我們覺得,前面對韓朝宗的四句誇張的贊語,簡直就在間接地讚頌李白自己。因為像韓朝宗這樣了不起的人物,竟對李白如此重視,如此敬仰,那李白是怎樣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當然,以上這些,都不過是李白的想像之辭,韓朝宗實際上對李白尚未接待。正由於此,文章接著說韓能司文章之命脈、察人物之重輕,“一經品題,便作佳士”,又對韓大大揄物了一番。既然這樣,那么,“君侯何惜階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揚眉吐氣、激昂青雲耶?”說得何等直爽,何等痛快!這那裡是在乾謁韓朝宗?簡直是李白在命令、擺布韓朝宗了!難怪《古文觀止》在這裡要評論說:“此段正寫己願識荊州,卻絕不作一分寒乞態,殊覺豪氣逼人。”

文章至此,主要意思已經說完,主要目的亦已達到,本可收場了。但李白意猶未盡,又舉王允當豫州刺史時,未下車即辟用荀爽、既下車又辟用孔融以及山濤當冀州刺史時甄拔三十餘人的事例來比況韓朝宗,說韓也能象王允和山濤那樣,薦拔嚴協律、崔宗之、房習祖、黎昕、許瑩等人。這些被韓所薦拔的人,都能“銜恩撫躬,忠義奮發。以此感激”,那么,我李白“儻急難有用”,也必然“敢效微軀”了。如此赤誠表白,以進一步激發韓薦拔自己之心。不亢不卑,極得體,也極有分寸。

書信最後,再作申述:出謀畫策,非己所長,不敢自矜;製作詩文,已積成捲軸,如蒙觀覽,“請給以紙筆,兼之書人。然後退掃閒軒,繕寫呈上。”正如《古文觀止》所說:“既以文自薦,卻又不即自獻其文,先請給紙筆書人,何等身分。”這當然既不是李白故弄玄虛,譁眾取寵,也不是他故意拿架子,想抬高身份,而是他那豪放不拘的性格決定了這一切。李白的所作所為,光明磊落,一派天機,像白雲在藍天舒捲那么自如,像花開花落那么自然,像輕風颳起湖面漣漪那么自在。

這樣,就將這封信寫得極其光明磊落,內心無私,文風自然就能盡情地抒發。為此我們現 在看到的這篇原本是世俗交際的文字,卻猶如他的詩一樣,充分表現出他的個性。這裡面所具有的,正是“天生我才必有用”那樣的自信。

《與韓荊州書》寫得頓挫跌宕,起伏照應。由古及今,以古人喻韓朝宗達三四次之多。漸次道來,而意在言外,發人深思。一些佳句流傳至今,如“龍蟠鳳逸”、“穎脫而出”、“揚眉吐氣”等。典故使用也恰當得體,起到了激發韓朝宗的作用。

作者簡介

李白(701—762),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唐代偉大詩人。漢族,祖籍隴西郡成紀縣(今甘肅省平涼市靜寧縣南),出生於蜀郡綿州昌隆縣(今四川省江油市青蓮鄉),一說生於西域碎葉(今吉爾吉斯斯坦托克馬克)。逝世於安徽當塗縣。其父李客,夫人有許氏、劉氏等四位,育二子(伯禽、天然)一女(平陽)。青少年時期在蜀中度過,約二十五六歲時,出蜀漫遊各地。742年—756年(唐玄宗天寶年間)初至長安,待詔翰林院。不久便遭讒言離京,南北漫遊。安史之亂中,因參永王李璘幕府,被流放夜郎,途中遇赦。晚年飄泊江南,病逝於當塗(今屬安徽)。李白詩風豪放,想像奇偉,情感熾熱,語言真率自然,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有“詩仙”之稱,是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存世詩文千餘篇,代表作有《蜀道難》、《行路難》、《夢遊天姥吟留別》、《將進酒》等詩篇,有《李太白集》傳世。其墓在安徽當塗,四川江油、湖北安陸有紀念館。今存詩約千首,文約七十篇。

注釋

〔1〕談士:言談之士。孔融《與曹操論盛孝章書》:“天下談士,依以揚聲。”〔2〕萬戶侯:食邑萬戶的封侯。唐朝封爵已無萬戶侯之稱,此處借指顯貴。〔3〕景慕:敬仰愛慕。〔4〕周公:即姬旦,周文王子,武王弟。因采邑在周(今陝西歧山縣北),故稱周公。吐握:吐哺(口中所含食物)握髮(頭髮)。周公自稱“我一沐(洗頭)三握髮,一飯三吐哺,起以待士,猶恐失天下之賢人”(見《史記·魯世家》),後世因以“吐握”形容禮賢下士。〔5〕龍門:在今山西河津西北黃河兩岸,峭壁對峙,形如闕門。傳說江海大魚能上此門者即化為龍。東漢李膺有高名,當時士人有受其接待者,名為登龍門。〔6〕龍盤鳳逸:喻賢人在野或屈居下位。收名定價:獲取美名,奠定聲望。君侯:對尊貴者的敬稱。〔7〕毛遂:戰國時趙國平原君食客。秦圍邯鄲,趙王使平原君求救於楚,毛遂請求隨同前往,自薦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遂早得處囊中,乃穎脫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隨從至楚,果然說服了楚王,使其同意發兵。平原君乃以為上客(見《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穎(yǐng影):指錐芒。穎脫而出,喻才士若獲得機會,必能充分顯示其才能。〔8〕隴西:古郡名,始置於秦,治所在狄道(今甘肅臨洮)。李白自稱十六國時涼武昭王李暠之後,李暠為隴西人。布衣:平民。楚漢:當時李白家於安陸(今屬湖北),往來於襄陽、江夏等地。〔9〕乾:乾謁,對人有所求而請見。諸侯:此指地方長官。歷:普遍。抵:拜謁,進見。卿相:指中央朝廷高級官員。〔10〕疇曩(chóu nǎng綢攮):往日。〔11〕製作:指文章著述。侔(móu謀):相等,齊同。東漢崔瑗《張平子碑》:“數術窮天地,製作侔造化。”〔12〕參,參與。造化:自然的創造化育。天人:天道和人道。南朝梁鍾嶸《詩品序》:“文麗日月,學究天人。”〔13〕開張:開擴,舒展。長揖:相見時拱手高舉自上而下以為禮。〔14〕清談:漢末魏晉以來,士人喜高談闊論,或評議人物,或探究玄理,稱為清談。〔15〕倚馬可待:喻文思敏捷。東晉時袁宏隨同桓溫北征,受命作露布文(檄文、捷書之類),他倚馬前而作,手不輟筆,頃刻便成,而文極佳妙。〔16〕司命:原為神名,掌管人之壽命。此指判定文章優劣的權威。權:秤錘;衡:秤桿。此指品評人物的權威。〔17〕惜階前盈尺之地:意即不在堂前接見我。〔18〕王子師:東漢王允字子師,靈帝時為豫州刺史(治所在沛國譙縣,即今安徽亳縣),徵召荀爽(字慈明,漢末碩儒)、孔融(字文舉,孔子之後,漢末名士)等為從事。全句原出西晉東海王司馬越《與江統書》。〔19〕山濤:字巨源,西晉名士,竹林七賢之一。為翼州(今河北高邑西南)刺史時,搜訪賢才,甄拔隱屈。侍中、尚書:中央政府官名。〔20〕嚴協律:名不詳。協律,協律郎,屬太常寺,掌校正律呂。秘書郎:屬秘書省,掌管中央政府藏書。崔宗之:李白好友,開元中入仕,曾為起居郎、尚書禮部員外郎、禮部郎中、右司郎中等職,與孟浩然、杜甫亦曾有交往。房習祖:不詳。黎昕:曾為拾遺官,與王維有交往。許瑩:不詳。〔21〕撫躬:猶言撫膺、撫髀,表示慨嘆。撫,拍。〔22〕推赤心於諸賢腹中:《後漢書·光武本紀》:“蕭王(劉秀)推赤心置人腹中。”〔23〕國士:國中傑出的人。〔24〕儻:同“倘”。〔25〕且:提起連詞。〔26〕謨猷(yóu尤):謀畫,謀略。〔27〕捲軸:古代帛書或紙書以軸卷束。〔28〕塵穢視聽:請對方觀看自己作品的謙語。〔29〕雕蟲小技:西漢揚雄稱作賦為“童子雕蟲篆刻”,“壯夫不為”(見《法言·吾子》)。蟲書、刻符為當時學童所習書體,纖巧難工。此處乃自謙之詞。〔30〕芻蕘(chú ráo除饒):割草為芻,打柴為蕘,芻蕘指草野之人。亦用以謙稱自己的作品。〔31〕閒軒:靜室。〔32〕青萍:寶劍名。結綠:美玉名。薛:薛燭,古代善相劍者,見《越絕書外傳·記寶劍》。卞:卞和,古代善識玉者,見《韓非子·和氏》。〔33〕惟:念。下流:指地位低的人。惟,一作推。〔34〕獎飾:獎勵稱譽。

作者李白

《與韓荊州書》《與韓荊州書》

李白,字太白,於唐武后長安元年(公元7O1年)出生在中亞的碎葉;5歲時,隨父親遷居四川江油縣青蓮鄉。李白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他說:“五歲誦六甲·十歲觀百家。”15歲時,學習劍術。20歲前後,在家鄉的匡山讀書,從友人學習縱橫術。李白勤奮好學,“常橫經籍書,製作不倦”。 在 20歲以後,李白遊歷了蜀中不少名勝古蹟。蜀中雄偉壯麗的山川,培育了李白開闊的襟懷,豪放的性格和對大自然的熱愛。由乾受縱橫家和儒家思想影響,李白有著很強的事業心,希望建功立業;但他受道教和道家思想影響較深,又熱切地嚮往著求仙學道的隱逸生活。這種矛盾的生活理想,在他身上最後形成二者兼顧的願望,即“功成,名遂,身退”。

開元十四年(公元726年),李白“駭驥筋力成,意在萬里外。”於是“仗劍去國,辭親遠遊”。在途中,他寫了著名的《峨眉山月歌》:“峨眉山月半輪秋,影人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出三峽後,李白首先漫遊了長江中下游地區。當時正是開元盛世,國家呈現一派欣欣向榮景象,李白堅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對前途充滿了信心。那時的人,要想在政治上有所作為,通常是走科舉考試的道路。此外,還有一條“終南捷徑”,即通過求仙訪道的隱居生活,擴大影響,引起朝廷重視,也可能被召去做官。李白豪放不羈,又抱負很大,自視甚高,不願走科舉道路,所以選擇了一終南捷徑。 為此,李白在江陵拜訪了著名道士司馬承禎,並寫了一篇《大鵬賦》,用寓言形式記敘這次會晤。此賦通過“激三千以崛起,向九萬而迅征”的大鵬形象,抒寫了他遠大的抱負。

李白在求仙訪道的同時,很注意結交“豪雄”,即那些能夠抗暴扶弱、仗義捨身的遊俠人物。李白自己就“少任俠”,“輕財好施”。他在東遊吳越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散金三十萬,周濟生活困難的人。李白一生寫了許多歌頌俠士的詩,讚美那些在國家危急關頭,勇於捨身赴難而不居功、不貪戀爵祿的豪俠。如《俠客行》讚美侯贏、朱亥“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古風》第十首讚美魯仲連“卻秦振英聲,後世仰末照。”並說“吾亦澹蕩人,拂衣可同調。”他景慕這些歷史人物,反映了他的性格、抱負和理想。 ”李白在遊歷中,很注意向樂府民歌學習,加上閱歷的增長,使他的詩歌創作日益提高,寫下了不少著名的詩篇。如《望天門山》:“天門中斷楚天開,碧水東流直北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再如《望廬山瀑布二首》其二:“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雄偉壯麗的祖國山川景色,經過詩人別出心裁一番吟詠,更給後人留下了深刻難忘的印象。 李白在學習樂府民歌時,創作了不少樂府詩。 《長干行》第一首開頭六句是:“妾發初復額,折花門前劇(遊戲)。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乾里,兩小無嫌猜。”後來“青梅竹馬”和“兩小無猜”,便成了比喻小兒女相親相愛的著名成語。

開元十六年早春,李白來到湖北安陸。在這裡,他和曾在唐高宗時做過宰相的許圍師的孫女結婚,開始了“酒隱安陸,蹉跎十年”的生活。他曾隱居安陸境內的壽山和白兆山桃花岩,後又與道士元丹丘一道隱居嵩山。

開元二十四年,他去山東,又和孔巢父、韓準等人隱居祖徐山的竹溪,時人號為“竹溪六逸”。他寫的《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表白自己此時的隱居是“養賢”而非遁世,是在等待時機。文章說,“奮其智慧型,願為輔粥,使衰區大定,海縣清一。”可見隱而不忘政事。 開元二十二年,李白在襄陽,“高冠佩雄劍,長揖韓荊州”。韓荊州即韓朝宗,任荊州大都督府長史,兼判襄州刺史、山南東道採訪處置使。李白《與韓荊州書》是他初見韓時的一封自薦書。文章開頭借用天下談士的話--“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讚美韓朝宗謙恭下士,識拔人才。接著毛遂自薦,介紹自己的經歷、才能和氣節。文章表現了李白“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的氣概和“日試萬言,倚馬可待”的自負,以及他不卑不亢,“平交王侯”的性格。文章寫得氣勢雄壯,廣為傳誦。 在此期間,李白結識了比他大12歲的孟浩然。孟浩然以善寫山水田園詩著名,二人一見如故。當他們分手時,李白寫了著名的七言絕句《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

開元二十四年,李白移家東魯任城(今山東濟寧),自己則繼續往來各地,尋找政治出路。天寶元年(公元742年),他又舉家南下,住到安徽南陵去了。不久,李白被朝廷徵召去長安,臨行時寫的《南陵別兒童人京》一詩,表達了他躊躇滿志和狂喜的心情:“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在長安,李白結識了任太子賓客的老詩人賀知章。賀知章對李白的《蜀道難》十分讚賞,“讀未竟,稱嘆者數四”,認為此詩只有神仙才寫得出來,因而稱李白為“滴仙人”。《蜀道難》描繪了由秦人蜀途中的山川,一開頭就以“噫呈*,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這種充滿磋嘆的情調很快抓住了讀者,中間以“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揉欲度愁攀援”等,竭力形容人蜀途中山川的高危險峻,再襯以“悲鳥號古木”、“子規啼夜月”的悽厲氣氛,以及詩人的反覆嗟嘆,把蜀道的高危艱險渲染得十分突出而激盪人心。 由於玉真公主和賀知章的進一步推薦,李白終於受到玄宗皇帝的親自接見,並以翰林供奉的身份被安置在翰林院。翰林供奉的主要職責是為皇帝草擬文浩詔令之類檔案。同時也迎合皇帝的興趣,隨時寫些應景詩文。李白曾利用與玄宗接近的機會,向玄宗申述過自己對國家大事的看法和主張。遺憾的是,這時的玄宗,已不是早年那個勵精圖治,能夠任用賢才的開明君主,而是已經變成貪圖享樂,不問政事的人了。他把“朝事付之宰相,邊事付之請將”.深居官中,沉溺聲色。玄宗曾一度受重李白,目的是要他寫詩作詞,供自己享樂。當玄宗覺得李白好言政事,不滿足於當馴服的御用文人時,就疏遠了他。 從李白方面來說,玄宗之所以疏遠他,與他那傲岸性格有關。杜甫在《飲中八仙歌》中說:“李白一斗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李白這種無視封建秩序的叛逆精神,顯然是統治者所不喜歡的。相傳,玄宗在便殿召見李自時,李白曾讓高力士為他脫靴。高力士是最有權勢的一個大宦官,為解“脫靴”之恨,他挑撥楊貴妃說,李白《清平調》詞中的“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二句,“以飛燕指妃子,是賤之甚矣!”使楊貴妃由此深恨李自。他們都是玄宗最寵的人,在玄宗面前進讒言,自然會影響玄宗對李白的看法,何況對他進行中傷的,還有駙馬張*等人。 權臣貴成的讒毀,玄宗的疏遠,使李白很苦悶,發出“行路難”的感嘆。

天寶三載春,李白知道自己留在長安已不能再有所作為,於是上疏,“懇求歸山”。玄宗沒有挽留他,而是“賜金放還”。 李白在長安實際上只有一年半時間。這期間,他親眼看到朝政的黑暗腐敗,以滿腔憂憤寫下了許多揭露和批判現實的詩篇,如《古風》第十五首,譴責統治階級“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

天寶三載,李白在東都洛陽認識了比他小11歲的詩人杜甫。杜甫“性豪業嗜酒,嫉惡懷剛腸。”其抱負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與李白意氣相投。他們情同手足,“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 和杜甫分別後,李白又在漫遊中度過了1O年。這時,他因夫人許氏早已去世,又在廣州梁國(在今河南開封)與相門之女宗氏結婚,並常住於此,所以他說:“一朝去京國,十載客梁國”。以梁園為中心,李白往南到過越中,往北去過幽州,有不少地方,如金陵等地,則是舊地重遊。他的漫遊,一是求仙訪道,一是欣賞大自然的美。他說:“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人名山游。”此外也是尋求為國效力的機會。他在《梁園吟》中說:“東山高臥時走來,欲濟蒼生應未晚。” 這個時期,朝政更加黑暗,把持朝政大權的宰相李林甫,大興冤獄,打擊迫害正直賢能的官員。目睹國是日非,李白內心的痛苦也與日俱增。但他決不向權貴屈膝,在著名的《夢遊天姥吟留別》一詩中,他寫道:“安能推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表現了他的高尚人格。他還寫了許多揭露和鞭撻黑暗現實的詩篇。 《遠離別》對玄宗寵信李林甫等奸臣,大權旁落,提出警告:“君失臣兮龍為魚,權歸臣兮鼠變虎。” 《北風行》批判了安祿山“欲以邊功市寵”而挑起的對奚、契丹等少數民族的戰爭。

在長期的漫遊中,李白和勞動人民有較多接觸,寫了一些反映他們的詩篇。《宿五松山下苟媼家》對“田家秋作苦,鄰女夜春寒。”深表同情。《秋浦歌》第14首歌頌冶煉工人:“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對釀酒老頭也充滿感情,{哭宣城善釀紀叟》寫道:“紀英黃泉里,還應釀老春。夜台無李白,沽酒與何人?” 歌頌祖國大好河山,是李白這個時期詩歌創作的一個主要方面,也取得了新的成就。例如對黃河的描寫,就有不少名句:“西嶽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黃河西來決崑崙,咆哮萬里出龍門。”“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獨坐敬亭山》一首;“眾鳥高飛盡,孤雲獨會閒。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則把山寫活了。

天寶十四載,安史之亂爆發。當時任平盧、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的胡人安祿山,率所部兵15萬,認范陽(今北京大興)出發.進攻中原。僅30多天,洛陽就陷於亂軍之手。次年正月,安祿山在洛陽稱帝,自號大燕皇帝。六月,京都屏障憧關失守。玄宗倉皇西選,於是京都長安也為亂軍所據。 安史之亂初,梁園淪陷,李白帶著夫人到江南避難。他寫了許多詩篇,表達他對亂軍的痛恨,對國家和人民命運的擔憂。《古風》第十九首中寫道:“俯視洛陽川,茫茫走胡兵。流血塗野草,豺狼盡冠纓。”詩人這時渴望報國殺敵,《贈張相鎬》詩云:“撫劍夜吟嘯,雄心日千里。誓欲斬鯨*,澄清洛陽水。”

天寶十五載,玄宗西逃成都,太子李亨於七月在靈武即帝位,是為肅宗,改年號為至德。永王李*奉玄宗之命,以抗敵為號召,在江陵起兵。次年正月,永王經過尋陽,知道李白在廬山隱居,派謀士韋子春三次上山聘請李白參加他的幕府。李白的《永王東巡歌》第二首寫道:“三川北虜亂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靜胡沙。”他以東晉名臣謝安自比,表示要輔佐永王,平定叛亂。但沒想到,永王與肅宗發生矛盾,不久,永王即被肅宗的軍隊所消滅。李白也因此獲罪,被捕入獄,流放夜郎(今貴州桐梓縣一帶)。他這時的心情是很沉重的,“夜郎萬里道,西上令人老。”乾元二年(公元759年)二月,在經歷15個月的流放,行至巫山時,遇到朝廷大赦,李白才重新獲得自由。他隨即僱船東歸,名作《早發白帝城》寫道:“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此詩筆調明朗輕快,反映了李白遇赦獲釋的歡快情緒。

上元元年(公元760年),李白從江夏到豫章(今江西南昌)與夫人重聚。李白在一生的最後幾年中,窮愁潦倒,生活十分淒涼。但他對時局的變化還是始終關心的。上元二年,當東南地區又告吃緊,朝廷派李光弼出鎮臨淮(今安徽泅縣)時,61歲高齡的李白,仍不肯放棄這最後的報國機會,打算趕往臨淮,參加李光弼的軍隊。可惜走到半路就病倒了,未能如願。第二年,李白在安徽當塗與世長辭。

李白一生政治上不得志,在貧病中死去,但他以傑出的詩歌創作,為自己樹起了一座豐碑。他繼承了屈原和莊子開拓的浪漫主義傳統,反對齊梁柔靡詩風,在詩歌革新方面取得了突出成就。他的詩留傳下來的近千首,各體皆備,都有膾炙人口的名篇,尤以七言歌行和五、七言絕句成就最大。其詩氣象宏大,格調雄渾,感情豪邁,境界開闊,清新自然,餘味無窮。李白和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把中國詩歌藝術推向頂峰,給後世留下了寶貴的遺產。正如韓愈所說:“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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